第113章 真正的神迹
    神迹对于连水来说并没什么。
    要说有什么,那她没准得谢谢这个人能够让她淋雨回家,作为水妖,在雨中行走可比干燥的大晴天自在多了。
    不过她觉得还是不谢了,因为费尔和洛伊都被雨淋的一塌糊涂。
    还有可怜的怪牛,本身属火,不管怕不怕水,应该也不会舒服到哪里去。
    雨下的很大,不过片刻就在地上积起了小小的水塘,连水已经摆脱森林来到了小岛的正路上,只看见就这么一会,她之前呆过的水潭已经满了水,一片蛙声阵阵,领头开唱的大蛙和鱼一样的快活。
    要离开小岛的脚程还要好几天,虽然费尔和洛伊都不觉得在大雨里走有什么不对,不过最后还是被连水催着进了一座石砌的小房屋。
    多年来的认知改不掉,她还是觉得淋雨了会生病感冒。
    洛伊当然也不喜欢淋雨,一进门就欢呼了一声,变成了小黑龙,拍着翅膀,然后像一只狗狗一样使劲的抖水,他的鳞片细密,水进不去,体温又高,很快就变得干燥。
    费尔看起来的样子就比洛伊狼狈多了,他的头发全部湿透,水珠沿着脸颊不停的滑落。他不在意的随手抹了一把脸,开始查看今天的落脚地。
    连水拿着布巾追着帮他擦头发。
    被小水妖追着,费尔也就先坐了下来,他的全身都湿透了,其实擦干了头发也没用。连水急急忙忙的又帮他去拿衣服,费尔接过来,揉了揉连水的头发,直接就换了上衣,等到换裤子的时候,看到小水妖不自觉的转过了身,轻咳了一声,还是拿到隔壁去换了。
    当在屋内的时候,听雨声是一件很让人愉悦的事情,特别是豆大的雨点砸落下来,在地上噼里啪啦的,好像所有烦恼就和雨珠一样被砸碎,再也看不到了。
    这场雨来的很快,但是也没多久,到傍晚时分,雨就彻底停止了。
    连水出门看,却发现雨云并没有散去,反而是层层叠叠着向前涌动,堆积在一处,颇为宏伟壮观。
    她虽然经常认不出方向,但是还是知道雨云会去哪里。
    她抬头向费尔求证,费尔给了她一个确切的答案:“我们回去,就是往那里走。”
    ……
    如果兰特城有新闻播报的话,大概现在所有的节目都会公布这样这样一则灾害通告。
    兰特城于x日x时,遭遇了超强台风袭击,风力高达十八级,同时引发的还有强烈暴雨,请各处注意排水,防止洪涝灾害。
    为了不被雨淋到,连水他们赶路的速度并不快,慢悠悠的跟在雨云后面,然而她绝对想不到的就是,等她到了兰特城之后,会发现这里已经一片狼藉。
    那大片的雨云停留在兰特城上,并没有像之前那样一直往前飘,而是停留在这里,将一整座城牢牢笼罩。
    “这是怎么回事?”连水看着许多往城外涌出的居民,完全想不到这里发生了什么事情。
    城门口有人组织着正在救灾,不停的安排城里的人往外离开,连水看到其中一个维护秩序的就是安德烈。
    安德烈的模样是十足的狼狈,看见他们,脸上满是疲惫,也实在堆不起半分笑容。
    连水问他到底怎么回事,安德烈抹了把脸苦笑,他怎么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这件事情发生的毫无预兆,就在昨天天的半夜,这里突然起了狂风暴雨,不过半夜,整个城市就发了洪灾,王国紧急进行救援输送,但是情势实在太坏,只能救一个算一个。
    连水这才知道,这片雨云的对象,居然真的就是兰特城。
    雨已经下了一整天,天阴沉沉的,风力极大,许多魔法师走上高台,试图用魔法来阻止风雨的肆虐,但是他们感到骇然的是,这片雨云似乎是被人控制着的,甚至他们可以在其中感受到消失已久的神力。
    ……这多么可怕!
    “如果可以,我希望你可以帮我一把。”安德烈第一次用这种语气对费尔讲话,他知道费尔的性格,更知道他的能力,如果这片雨云真的像其他魔法师说的那样是认为操纵的话,大概只有费尔能够阻止了。
    可是扯上神力,或许连费尔也不行。
    所以他又加了一句:“如果实在不行,就请帮我们拖一拖。”无论如何,得把城中的居民给解救出来。
    就像川流倾倒,雨落在地上就能汇聚成奔涌的河流。连水对此有些猜测,她怀疑这和之前那什么成神试炼有关,可是她又想不通,如果真的成了神,为什么第一时间会来人类的城市?
    不应该是成为这里的守护神么?
    连水抬头向上,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在巨大的雨云之间,她似乎看见了一个女人的身影。
    这个时候,连水有一个人匆匆跑到了安德烈身边说了些什么,只见安德烈听完之后脸色更加苍白。
    “这是艾尔让你告诉我的?”
    那人点点头,安德烈只能应声说好,然后看向了费尔,嘴唇颤抖的话都说不出来:“费尔,你说这个世界上,真的还有神吗?”
    连水还是决定要去搞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三个人跟着安德烈来到了城外的一处避难所,在那里,连水看到了艾尔,然后从艾尔口中知道了事情的始末。
    原来,在连水他们离开之后不久,那些接受了神力的人一个接着一个苏醒,然而几乎全部失败,甚至因为打斗把神殿给炸了。
    如果仅仅是这样,那还好,他们没有什么神志,虽然力量很强大,但是也就祸害神殿那边。然后这个时候,温斯莱特醒了。
    温斯莱特的觉醒说不上成功还是失败,她的神志还有些清楚,甚至最开始还意识到自己成功了,成为了神。
    然而无论是魔王还是塞西尔,却都露出了失望的神色。
    这是另一种意义上的失败,温丝莱特成功融合了些许神格碎片,但她终究没有成为主神的资格,而只勉强算得上是一位下位神。
    从她的能力就看出来,尽管融合了一些水神的神格,但她的神力,大概只是局限于风雨之神之下。
    就连神迹在魔王看来也颇为寒酸,只不过稍微掀起点波浪,就无影无踪。
    “没有可能了。”安吉莉亚对塞西尔说:“就算你再寻找下去,也不可能唤醒真正的水神。”
    温斯莱特的失败已经让安吉莉亚意识到一件事,那就是即使在神格的催化,神力的灌注融合之下,水神的意志若不承认,他们能够得到的最好的结果,就是一位新神。
    可这有什么用?
    温斯莱特还不明白其中的区别,她以为自己真的成为了六大主神之一的水神,因为她从来没有感觉到自己身上会有这样无穷尽的力量,似乎只要她想,她就可以做到任何的事情。
    神的力量对于人来说确实可怕,它影响的不仅是能力,而是还有心境。
    能够不被力量迷惑,是很艰难的一件事。
    温斯莱特瞬间就想到了塞西尔之前给她承诺的东西,她一旦成为神,所有人都将变成蝼蚁,任由她处置。
    她被这种似乎无所不能的力量变得失去了思考的能力,甚至第一反应就是去攻击之前对她一点都不恭敬的魔王安吉莉亚。
    然而还没有下手,温斯莱特便被早已察觉的安吉莉亚出手毁了部分神力。
    就算她实力大不如前,却也不是一个下位神可以冒犯的。
    温斯莱特被惊吓着逃窜出了神殿,甚至都没有管留在原地的塞西尔。
    然后等她离开之后,温斯莱特再一次翻出了心中的怒气。
    她看到了兰特城。
    艾尔请求魔王去拯救他们,但是显然安吉莉亚没有这份好心。
    安吉莉亚拒绝了他,还提起了一件风马牛不相及的事情。
    “他们都说你是魔王之子,可当时我把两个□□早已送出了神殿。”安吉莉亚轻声道:“我只有两个问题,他们怎么知道我和你有关,而你的第一任未婚妻,是怎么死的?”
    艾尔还来不及细思安吉莉亚话中的意思,就听见她继续说:“看看吧,这是他们应得的。”
    ……
    安吉莉亚不肯出手,艾尔放心不下兰特城,一路赶回来报信,但是终究还是迟了一步。
    温斯莱特已经来到了兰特城。
    当他把真相告诉国王之后,国王一开始甚至还露出了喜色。
    艾尔不明白国王为什么高兴,然后很快他就知道了。
    国王是知道这个造神计划的,甚至许多贵族也知道。
    他们希望得到一位从人变成的神灵,庇护他们,开拓更多的土地。
    最开始他们以为成功了,直到温斯莱特出手,将所有试图和她交易的人全部卷入了洪水,这才意识到这个造神获得的,不一定是福佑,更多的,会是灾难。
    温斯莱特第一步就是摧毁了奥斯陆学院,这是连水就读的第一所学院,在那里,她丢尽了脸面。第二步,开始摧毁魔法协会,因为曾经她被魔法协会驱逐,让她落魄无比。第三步,她向水神殿动了手,因为最开始塞西尔带她进去的时候,曾有人对她不敬,第四步……
    或许她已经不仅仅是温斯莱特了,她已经被强大的力量冲昏了头脑,又被魔王刺激,心里的执念尽数激发,变成了毁灭的欲望。
    国王这才紧急召集人,希望可以应对这次灾难。
    连水也跟着费尔一起去觐见了国王。
    她一进去,就听见了国王的咆哮从里面传出来,就像一只衰弱的狮子徒劳的发出吼叫:
    “你说过的肯尼士,神会庇佑我们,就像他做过的那样!可现在呢?我们得到了什么?!”
    安德烈一掀开帘子,垂眸向下,就看见了被踹翻在地的前伯爵肯尼士,联想到之前所说的话,安德烈拉平了嘴角,却还是忍住怒气问安然后走到了艾尔身边坐下。
    费尔对行礼没有兴趣,他也带着小水妖和小龙到一边找位置坐下,国王正在暴怒,并没有时间理会他们。
    其余的贵族也对着地上的肯尼士怒目而视,肯尼士说过赐予他们子孙天赋,他们为此也给他大开方便之门,甚至让后代是冒险。可是呢?这些后辈却全部折在了艾尔所说的成神路中,而且最后还带回了这么一个怪物!
    艾尔神色也很难看,他抿了一口水,可是水杯里的水已经凉透了。他低下头忍不住露出一丝嘲讽的神色。
    好啊,这些人都知道这次去不是剿灭魔王,而是为了让温斯莱特成神,一心打败魔王的他顿时变得无比可笑。
    而如今,这些人把所有错都归结到肯尼士的头上,然而他们没有参与吗?这位最暴跳如雷的国王陛下,难道不也是罪魁祸首吗?
    亚尔维斯的父亲托拜西也在,不过他的心情倒没有糟糕透顶。
    亚尔维斯在第一关试炼就没选上,被魔王扔在了神殿原地,最后反倒是捡回了一条命,现在肯尼士自食其果,也让他知道之前这个哥哥到底使了什么手段。
    不过不管怎么样,结果实在惨烈就是了。
    所有人都在相互指责,直到水神殿的丽贝卡走了出来,阻止了他们的争吵,这才勉强开始商量对策。
    可是对策,却是没有对策。
    在这个世界里,有谁能够抵挡一位神呢?
    讨论又变成了争吵,突然间,有一个人提出了自己的意见:
    “既然艾尔是魔王之子,那么想必也能抵挡神吧?”
    这个时候,他倒是开始想起了艾尔被人诟病至今的魔王身份。
    艾尔彭的一下就摔掉了茶杯,一声不响就掀开帘子走了出去。
    连水也觉得这里简直乌烟瘴气。
    遇到这种事情,第一反应不是救灾吗?相互攻讦指责还有什么用!
    她见艾尔情绪不对,拉着费尔和洛伊出去找他,结果就看见之前霸气侧漏摔茶杯的艾尔居然躲在帐篷后面偷偷的哭。
    艾尔本身整个人都紧绷着,他从安吉莉亚口中得到了许多可怕的真相,自己被宣扬为魔王之子可能只是因为圣骑士为了获得荣耀的说辞,悲催的身世也许是因为他不愿抵抗魔王而人为的制造的灾祸,最后被逼着去剿灭魔王也只是为了他们想要造神而冒险开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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