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预言杰里是一家食品店的老板,大约三十来岁,头发乌黑,整个人看起来非常帅气。他的小办公室里有一张看起来显得粗糙的松木桌子,他此时正坐在桌子的后面。他的太太叫路易斯,头发是红色的,体态非常臃肿,此时,她正拖着胖胖的身躯在办公室外面接待客人。
然而,杰里的脑袋中想到的是另一个女人的身影,那个女人就是约翰太太,她来店里购物的情景,就像放电影一样在他的脑海中快速地掠过。他仿佛觉得,那个气质高雅、身材娇小、说话轻言细语的富有魅力的女人就站在他的面前。她的丈夫是一位非常有名的律师。
一次偶然的机会,杰里看到了约翰。当时,他走到店外去透气,约翰正好从他的店门口走过,要赶往火车站。约翰每天上班都要搭乘火车。他仪表堂堂,从身上穿着的昂贵套装和手里提着的真皮公文包就能看出,他应该是一个有些本事的人,或者可以说,他的收入非常可观。
杰克在心中暗自琢磨,如果他能和约翰享有同等的教育,他也一定能成为一个像约翰一样的优秀律师,能在律师界出人头地。他甚至还幻想过,他的地位无人能及,能够在法庭中,通过自己过人的口才、独到的经验、缜密的逻辑,将重重谜案一一揭晓。他还幻想过,如果运气够好,他还能成为一名非常有名的外科大夫……
想到这里,他的思绪又绕了回来,回到了那个金发碧眼、惹人怜爱的约翰太太身上。杰克心里很清楚,他暗恋着那个女人。
尽管约翰太太最后一次来他的店里购物时,杰里曾经向她示爱,不过,约翰太太本人根本就没有这样想过。当时的场面瞬间又浮现在了杰里的脑海里。
那天傍晚,杰里提前让路易斯回家准备晚饭了。就在她走后不久,约翰太太来到了他的店里,不过看起来有些气喘吁吁的。“杰里先生,你好!今天天气真不错,真是让人心情愉悦的一天。”
“没错,”杰里回答,“约翰太太,我觉得现在这一刻,你更是让人赏心悦目。”说完,他故意挤出了一个和和气气的笑脸。
杰里仔细地打量着约翰太太的表情。她那双淡绿色的眼睛起初显得惊讶不已,随后就露出一种非常愉悦的眼神。他坚信自己的判断不会有错,他相信,自己是众多女人心目中的偶像,哪怕是那些常来的女顾客也对他颇有好感。这自然也包括约翰太太。她现在沿着货架来回地走动,假装在挑选食品,其实是为了掩盖内心的那一丝愉悦的心情。
过了一会儿,他觉得时机差不多快到了,便漫不经心地对她说:“约翰太太,我觉得有些奇怪。你来我这里,只是买肉、买沙拉或者是乳酪,我们之间也只是生意往来上的这种关系,我们的情谊好像还没有扩展到其他的方面……所以,我觉得,我们有必要好好交往交往。当然,我所指的是私人的交往。”
她停了停,说:“如果到了某个程度之后,我觉得我们的关系是可以进一步深入,但是,我有点不太明白,你具体说的是什么?”她看起来显得有些惊讶。
“不,我只是想说,能够认识你,并且能够经常在店里看见你,我感到非常高兴。”杰里笑着说。
听完杰里的话,她点了点头,随后非常冷静地问:“还有别的原因吗?”
此时,他感到心里激起了一阵冲动。他似乎有些后悔,自己之前为什么没有这么问。“嗯,我就是觉得,我们该好好认识认识。”
“我们该怎么认识?”
“嗯……比如……比如我们可以去喝一杯,而且最好是现在就去。让我找个合适的地方先。”
约翰太太在一旁沉默不语。
杰里继续说:“我的妻子已经回家了,她做饭去了,你知道的,我经常很晚才能回去。”
“这我知道。”
“另外,我知道你的先生在城里工作,因为我有时候在这里待到很晚,还能够看见他从火车站走出来。”
“没错,因为他平时每天要工作很久,所以选择走到车站,下班的时候也选择走回来。这是他的运动方式。”她的回答显得非常干脆,“对了,你刚刚说要和我喝一杯,你是说现在吗?”
“我知道,半岛那儿有个不错的地方,之前我去过一次。那里的人既不认识我,也不认识你。不过没有关系,我们可以只当作在讨论你要宴请客人,该准备什么样的食物,对吧?既然如此,我们在一起喝喝小酒又有什么关系呢?我觉得这种事情,在现在这个年代,根本就不值一提。”
约翰太太立即问:“你就这么相信,我会跟你去?”
“我还是希望你去的。不过,我的汽车被我的妻子开走了,但没关系,我们可以……”
“你是想说,我有车,对吗?”
“不,我可以先走回家,然后你开车过来,在半路接我上车。这样一来,别人就会以为,我只不过搭了个便车而已。你觉得这个主意怎么样?”
她摇了摇头,然后认真地看着杰里,“杰里先生,我已经结婚了,我和我的丈夫过得很幸福。他很优秀,我们之间也相互关爱。要是我给你留下了什么不好的印象,还希望你能多多原谅,但是,如果我的某些行为真让你觉得有些什么的话,很抱歉,我是无心的。对了,麻烦你点一下,这堆东西一共多少钱?”
在清点物品的时候,他突然间觉得,他和约翰太太之间是没戏了,不过,他的内心仍旧坚定地认为,约翰太太对他是怀有好感的,只是出于某些原因不便说出来而已。他坚信约翰太太嘴里说的婚姻与幸福都不过是约翰的金钱和利益在作怪,她之所以拒绝,只是担心这一切都变成泡影而已。
要是约翰这层障碍不存在的话,情况会变得怎样呢?要是这种情况真的发生了的话,她又会有怎样的表现呢?杰里心中自言自语道:“如果真是这样,约翰太太一定会爱上我的!”
一个冰冷的声音传入了杰里的耳朵,“再见,杰里先生。”此时,约翰太太已经将零钱装进了钱包,并且拎着买好的东西,走出了门外。
这件事发生在三个星期之前,自那之后,约翰太太再也没有来过。他似乎知道这其中的原因:她担心可能把持不住自己,担心信念会发生动摇,这样一来,可能会危及她和约翰之间原本稳定的婚姻关系。所以,只要约翰不在的话……
“杰里!杰里!”办公室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叫声。他一下就分辨出,那是路易斯的声音。路易斯也很清楚,杰里一定把办公室的门给反锁了。这主要是因为,每当他不希望受到其他人的打扰时,路易斯总会不合时宜地出现在他的面前。
“有什么事?”他的声音显得很不耐烦。
“你在干吗呢?”
“有事在忙呢!”
“忙什么啊?”
“在忙需要一个人静下心来做的事情,不希望被别人打扰!”
“那你和我说说看呗。”
“你就没有别的事情要做了吗?就想跟我问这个吗?”
“其实,店里的乳酪卖完了。”
“你打个电话再进点货不就行了吗?”
“你什么时候出来啊?”
杰里已经极不耐烦了。之前,他曾经认为,这个女人极富魅力,但如今……“等我出来的时候,我会跟你说的,你先走吧。”
“你什么时候出来?”
“也许我永远都不会出来了!”
门外似乎安静了,当确认她不再会啰啰唆唆地问一大堆之后,杰里便开始继续憧憬和约翰太太在一起的日子。突然,他用钥匙打开了办公桌上的唯一一个抽屉。他的心里现在只想着约翰,想着这个唯一阻碍他成功地得到约翰太太的人。他在做着各种设想,只要约翰不在了,约翰太太就会对他投怀送抱,所以,只要……
想到这里,他立即从抽屉里面拿了一张纸出来,将桌上的一支笔握在手里,然后开始满脑子无边无际地幻想。他是一个擅长写信的人,之前有很多人曾经问他,为什么不把这种才能用于小说的创作之中,这样一来,不仅能够获得一笔不菲的收入,同时还能收获大量的名望。但这一切放在目前来看,都是以后再说的事情,眼下要做的,是另一件更为要紧的事情。他随即提笔写道:
亲爱的约翰太太:
尽管你只是我店里的一名顾客,但我一直以来都对你敬仰不已。听到你先生约翰过世的消息,我感到万分难过,谨以一封短信表示慰问,还希望你能多多保重。
杰里夫妇敬上
看着已经写好的信,杰里读了一遍又一遍。然而,他的心中丝毫没有感觉到舒畅,而且一种莫名的沮丧感堆积在了心头。如果这封信里说的事情成为事实的话,该是一件多么让人高兴的事情啊。不过,他相信,总有一天,这封信能够发挥它的作用。他将信小心翼翼地折好,并且放回了抽屉里。随后,他锁好了抽屉,关好店门,然后回家向他的太太路易斯发泄情绪去了。
那天晚上,他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满脑子想着的都是约翰太太。他最后不得不从床上爬了起来,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发呆。他此时只在琢磨一件事情,如何让自己梦想的那件事情转变为事实……
第二天,他像往常一样来到了店里。不过,他的脸整天都是阴沉沉的,坐在店里一言不发。看着杰里的样子,路易斯有些焦急地问:“你到底怎么了?坐在那里就知道发呆,连骂都不骂我了。快跟我说说看,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
他仍旧只是呆呆地坐在那儿,一声不吭。
“你有什么心事,说来让我听听。”
杰里终于说话了:“路易斯,这跟你有关吗?”
“我就是想知道,你到底出什么事情了。”路易斯回答。
“你回去做饭吧,我想吃通心粉沙拉。”
等到家之后,杰里匆匆忙忙地吃完晚饭,然后起身对路易斯说:“晚上我会很晚才回来,今天得把账目清了。”
“哦,那你去吧……”
“对了,别有事没事打电话,我需要工作,不要跟我用电话聊天,我不喜欢,你明白吗?”
“好吧……我真是搞不懂你。”
等他开车离开家里的时候,最后一次在店里见到约翰太太时的情景又浮现在他的眼前。他坚信,约翰太太眼里流露出来的,是对他的款款深情。不过,要是她对失去丈夫以及财产都表现得非常淡然,那又该怎么办呢?
杰里转而想到,一旦把约翰除掉,约翰太太仍旧能够将约翰名下的财产和保险统统继承下来,而且这样一来,横亘在他们之间的障壁就消除了,他和约翰太太就能在感情上自由往来了,而且这是不言而喻的事情。只要开头做好了,他就能和约翰太太长相厮守地过一辈子。接下来,他只需要跟路易斯离婚,然后便能和约翰太太永远在一起了。
他开着车来到了图书馆,在索引上寻找书目,最后来到指定的书架旁,将有关汽车修理的书借了出来。他仔细地在书中寻找有关弯铁钩、挫钥匙以及热金属线的知识,然后将找到的一切资料都仔仔细细地记录在了自己带来的笔记本上。离开图书馆之后,他又去了火车站,拿了一份详细的列车时刻表。回到店里之后,他仔细阅读了从火车站和图书馆里弄来的两份资料。
天黑之后,他从办公室里面走了出来,来到了店门口附近的窗前,他熄了灯,静静地坐在那儿。过了一会儿,一个身材瘦高、手拿公文包的人影出现在了窗外的街道上。随即,杰里很快就判断出了约翰搭乘的火车车次——八点零六分的那趟。
第二天一早,杰里让路易斯看店,他开车去半岛那边的一个小镇上购买了一些工具,随后开车回到了家里,并将新买的工具存放在车库中。他在车库里设置了一个小小的工作台。他把钥匙放进口袋里,然后开始了他的实验过程。对于机械方面的内容,他似乎很有天分,一点就透。大约到中午时分,他就已经能够熟练地掌握一门新技术了。他现在即使不用自己的车钥匙,也能打开车门并且发动引擎了。看到这一切,他露出了一种满意的微笑。随后,他在车库里找了一个旧箱子,将这些工具放到了箱子的底部,接着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回到了店里。
“整整一个上午,你又去哪了?”看见杰里的身影,路易斯连忙问。
他没有回答,只是随意浏览了一下货架,然后说:“凉拌生菜丝快没有了,该添一点了。”
之后整整一个星期的晚上,他都蹲守在店里。正如他所掌握的情况那样,约翰会在每天晚上的同一时间经过他的店门口。这时,杰里就会悄悄地跟在他的身后,探清他的路线。约翰的生活非常有规律,他每天都坐同一趟车回家,每天走同一条路,甚至是马路的同一侧;他会在同一个街角拐弯,然后回到他宽敞而明亮的家里。约翰太太也清楚地知道这一点,所以每天都会准时地打开家门,迎接他回家。
星期五的晚上,他和平时一样跟踪到了约翰家附近,他又一次目睹了约翰太太的热烈欢迎仪式。不过,和以往不同的是,杰里的心早已飞了出去,他假想自己已经代替了约翰,在接受约翰太太的拥抱。
等他回到家里的时候,路易斯又开始了往日的抱怨。他现在每天晚上都要出门,这让路易斯非常不高兴。不过,对于路易斯的抱怨,杰里根本没有放在心上,相反,他现在的内心非常激动,因为他开始精心安排星期一的伟大计划了。
星期一的晚上,距离约翰平时搭乘的火车到站还有半个小时,杰里带着从镇上购买的工具、一副薄皮手套外加一只小手电,然后开车出门了。临走前,他告诉路易斯,他去店里,要将这段时间的账目清理一下。
通过连日来的跟踪,他发现,路上的两棵大橡树下面总是停放着一辆蓝色的轿车。他决定将这辆车拿下。一方面,这辆车停放的地方刚好属于他所居住的小区,另一方面,这里距离约翰夫妇居住的高级公寓不是太远,只有三公里。
在距离那辆蓝色小车两条街之外的地方,他挑了一个位置停车,然后带着必要的工具,非常镇定地走下车来。在打探过周围的情况之后,他很高兴上天为他设立了这样一个绝妙的环境。此时,周围一个人都没有,而且正对着的院子里也根本没有灯光,人们应该都在后院活动。
他熟练地戴上了手套,借着手电的光亮,轻松地发动了这辆蓝色的小车。他开着车飞速地跑了三公里,停在了事先计划好的位置上,但并没有关掉引擎。这里是约翰下班的必经之路,而且再过五分钟,他就会从这里经过了。杰里屏住呼吸,静待约翰的出现。时间就像停滞了一样,他能够清楚地听见自己的呼吸声,而且握着方向盘的手在微微颤抖。
突然,透过小车的后视镜,杰里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那个人正是约翰,他出现在了小轿车的后面,然后缓缓地从车旁经过,朝着前面的十字路口走了过去。
杰里仍旧在车里耐心地等着,当他发现约翰走下了人行道,准备横跨马路的时候,他一脚踩下了油门,整个车轮瞬间开始高速旋转,橡胶与地面发生激烈的摩擦,不住地传来打滑的“吱吱”声,随后,车子立马全速驶向路口。约翰正走在马路中间,面对突然朝他驶来的汽车,他先是有些犹豫,随后露出惊慌的表情,本能地朝路边一闪。接下来,就像梦一般,整件事情就这样过去了……
杰里并没有停下来,他仍旧开着这辆蓝色的小车在飞驰着,直到开出距离事发地三条街远的地方,他才从车里跳了下来,然后用跑步的方式远离那台肇事车辆。他一口气跑回了家,并且将作案用的工具放回了车库的那个箱子里。等他走到屋里的时候,路易斯仍旧和往常一样在不停地抱怨他。
杰里似乎已经对此产生免疫了,就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径直地回到卧室休息。他似乎在等待着什么,或许是电话铃响,或许是门铃响。但等了一个通宵,什么也没有发生。
尽管一个晚上都没有合眼,但杰里第二天一早就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开着车,带着路易斯往店里驶去。他装出一副精神抖擞的样子,并且在路上买了一份当地的早报。他注意到,报纸的头版就是约翰遭遇的意外事件。对于其他的新闻,他看都没有多看一眼。到店之后,他立即去了办公室,然后开始仔细阅读头版上刊登的这条新闻:
(本报讯)著名律师约翰遭遇横祸,命悬一线。本镇著名律师约翰昨天晚上下班回家的路上意外遭遇车祸,伤势严重,肇事者从现场逃逸,至本报发稿时止,仍没有肇事者的任何讯息。另据警方透露,在案发前的数分钟,警方曾接到肇事汽车的车主报案,车主声称停在家门口的汽车被盗……
杰里看到这里时,脸上露出了会心的微笑。他将眼前的报纸揉作一团,然后扔进了垃圾桶里。现在,最大的问题已经解决了,他相信自己做得非常完美,一点痕迹都没有留下,他觉得,是时候考虑一下未来的计划了。
他从口袋里摸出一片钥匙,打开了办公桌的抽屉。他想起了那封之前就已经写好,但一直没有寄出去的信。
可是,他惊讶地发现,那封信居然不见了。他坐在椅子上,心中一阵不安。然后,他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勉强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然后挪到了办公室外面,冲着正在忙碌的路易斯大喊:“你是不是翻过我的抽屉?”杰里显得非常生气。
路易斯起初只是眨了眨眼,然后瞬间就脸红了,结结巴巴地说:“我……我……”
“快说!”杰里咆哮道。
“因为……我觉得你最近的行为都太不正常了,我觉得你对我异常冷淡,所以有些担心你。而且,我有些嫉妒,我觉得你的抽屉里可能藏着什么秘密。我觉得你可能在外面有什么人,所以将一些东西藏在了抽屉里,也许只是她的名字,也许只是她的电话号码。我知道抽屉有一片备份钥匙,而且就放在家里的五斗柜中。所以,三天之前,我就悄悄地拿着钥匙,将抽屉打开了。我当时在里面发现了一封信,由于你正好进来,我就没有细看。”
“那天晚上,你吃了饭出门之后,我就悄悄地看了那封信。当时,我就觉得心中一阵愧疚。杰里,真的非常抱歉,我根本就不知道约翰先生去世的消息。你知道的,约翰太太是个好人,她跟我买过几次东西,我当时就觉得这个人非常有礼貌,所以我对她印象非常深刻。”
“你的体贴与温馨也让我感到意外,居然想到给她写一封慰问信。我当时以为,你可能写好之后忘记把信寄出去了,所以我还特地从电话簿上找到了他们的地址,然后套上信封,贴好邮票,帮你把信寄了出去。我原本想把这件事情告诉你的,但我又怕你生气,怕你怪我偷偷翻你的抽屉……”
此时,摆在墙边的电话铃声突然响了。杰里两只眼睛死死地盯着路易斯,嘴里喘着粗气,退到了电话机旁,然后摘下听筒。过了好久,他才觉得自己能开口说话了。“喂!”
电话那头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请问你是杰里先生吗?”
“是我。”瞬间,他的声音就软了下来,好像在耳际窃窃私语一样。
“我今天早上收到了一封信,是你两天之前寄来的……”瞬间,那冰冷的声音似乎就冻结了,过了好一会儿,电话那头突然传来了一阵尖叫声,“你怎么会在两天前知道,我会变成寡妇的!”
杰里只是握着听筒,站在墙边发愣。他似乎能够预想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情了。一旁的路易斯以一种近乎恳求的眼神在凝视着他,不过,杰里此时眼中只剩下了绝望的愤怒,在他的眼里,路易斯的影像渐渐地变得模糊了。
然而,杰里的脑袋中想到的是另一个女人的身影,那个女人就是约翰太太,她来店里购物的情景,就像放电影一样在他的脑海中快速地掠过。他仿佛觉得,那个气质高雅、身材娇小、说话轻言细语的富有魅力的女人就站在他的面前。她的丈夫是一位非常有名的律师。
一次偶然的机会,杰里看到了约翰。当时,他走到店外去透气,约翰正好从他的店门口走过,要赶往火车站。约翰每天上班都要搭乘火车。他仪表堂堂,从身上穿着的昂贵套装和手里提着的真皮公文包就能看出,他应该是一个有些本事的人,或者可以说,他的收入非常可观。
杰克在心中暗自琢磨,如果他能和约翰享有同等的教育,他也一定能成为一个像约翰一样的优秀律师,能在律师界出人头地。他甚至还幻想过,他的地位无人能及,能够在法庭中,通过自己过人的口才、独到的经验、缜密的逻辑,将重重谜案一一揭晓。他还幻想过,如果运气够好,他还能成为一名非常有名的外科大夫……
想到这里,他的思绪又绕了回来,回到了那个金发碧眼、惹人怜爱的约翰太太身上。杰克心里很清楚,他暗恋着那个女人。
尽管约翰太太最后一次来他的店里购物时,杰里曾经向她示爱,不过,约翰太太本人根本就没有这样想过。当时的场面瞬间又浮现在了杰里的脑海里。
那天傍晚,杰里提前让路易斯回家准备晚饭了。就在她走后不久,约翰太太来到了他的店里,不过看起来有些气喘吁吁的。“杰里先生,你好!今天天气真不错,真是让人心情愉悦的一天。”
“没错,”杰里回答,“约翰太太,我觉得现在这一刻,你更是让人赏心悦目。”说完,他故意挤出了一个和和气气的笑脸。
杰里仔细地打量着约翰太太的表情。她那双淡绿色的眼睛起初显得惊讶不已,随后就露出一种非常愉悦的眼神。他坚信自己的判断不会有错,他相信,自己是众多女人心目中的偶像,哪怕是那些常来的女顾客也对他颇有好感。这自然也包括约翰太太。她现在沿着货架来回地走动,假装在挑选食品,其实是为了掩盖内心的那一丝愉悦的心情。
过了一会儿,他觉得时机差不多快到了,便漫不经心地对她说:“约翰太太,我觉得有些奇怪。你来我这里,只是买肉、买沙拉或者是乳酪,我们之间也只是生意往来上的这种关系,我们的情谊好像还没有扩展到其他的方面……所以,我觉得,我们有必要好好交往交往。当然,我所指的是私人的交往。”
她停了停,说:“如果到了某个程度之后,我觉得我们的关系是可以进一步深入,但是,我有点不太明白,你具体说的是什么?”她看起来显得有些惊讶。
“不,我只是想说,能够认识你,并且能够经常在店里看见你,我感到非常高兴。”杰里笑着说。
听完杰里的话,她点了点头,随后非常冷静地问:“还有别的原因吗?”
此时,他感到心里激起了一阵冲动。他似乎有些后悔,自己之前为什么没有这么问。“嗯,我就是觉得,我们该好好认识认识。”
“我们该怎么认识?”
“嗯……比如……比如我们可以去喝一杯,而且最好是现在就去。让我找个合适的地方先。”
约翰太太在一旁沉默不语。
杰里继续说:“我的妻子已经回家了,她做饭去了,你知道的,我经常很晚才能回去。”
“这我知道。”
“另外,我知道你的先生在城里工作,因为我有时候在这里待到很晚,还能够看见他从火车站走出来。”
“没错,因为他平时每天要工作很久,所以选择走到车站,下班的时候也选择走回来。这是他的运动方式。”她的回答显得非常干脆,“对了,你刚刚说要和我喝一杯,你是说现在吗?”
“我知道,半岛那儿有个不错的地方,之前我去过一次。那里的人既不认识我,也不认识你。不过没有关系,我们可以只当作在讨论你要宴请客人,该准备什么样的食物,对吧?既然如此,我们在一起喝喝小酒又有什么关系呢?我觉得这种事情,在现在这个年代,根本就不值一提。”
约翰太太立即问:“你就这么相信,我会跟你去?”
“我还是希望你去的。不过,我的汽车被我的妻子开走了,但没关系,我们可以……”
“你是想说,我有车,对吗?”
“不,我可以先走回家,然后你开车过来,在半路接我上车。这样一来,别人就会以为,我只不过搭了个便车而已。你觉得这个主意怎么样?”
她摇了摇头,然后认真地看着杰里,“杰里先生,我已经结婚了,我和我的丈夫过得很幸福。他很优秀,我们之间也相互关爱。要是我给你留下了什么不好的印象,还希望你能多多原谅,但是,如果我的某些行为真让你觉得有些什么的话,很抱歉,我是无心的。对了,麻烦你点一下,这堆东西一共多少钱?”
在清点物品的时候,他突然间觉得,他和约翰太太之间是没戏了,不过,他的内心仍旧坚定地认为,约翰太太对他是怀有好感的,只是出于某些原因不便说出来而已。他坚信约翰太太嘴里说的婚姻与幸福都不过是约翰的金钱和利益在作怪,她之所以拒绝,只是担心这一切都变成泡影而已。
要是约翰这层障碍不存在的话,情况会变得怎样呢?要是这种情况真的发生了的话,她又会有怎样的表现呢?杰里心中自言自语道:“如果真是这样,约翰太太一定会爱上我的!”
一个冰冷的声音传入了杰里的耳朵,“再见,杰里先生。”此时,约翰太太已经将零钱装进了钱包,并且拎着买好的东西,走出了门外。
这件事发生在三个星期之前,自那之后,约翰太太再也没有来过。他似乎知道这其中的原因:她担心可能把持不住自己,担心信念会发生动摇,这样一来,可能会危及她和约翰之间原本稳定的婚姻关系。所以,只要约翰不在的话……
“杰里!杰里!”办公室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叫声。他一下就分辨出,那是路易斯的声音。路易斯也很清楚,杰里一定把办公室的门给反锁了。这主要是因为,每当他不希望受到其他人的打扰时,路易斯总会不合时宜地出现在他的面前。
“有什么事?”他的声音显得很不耐烦。
“你在干吗呢?”
“有事在忙呢!”
“忙什么啊?”
“在忙需要一个人静下心来做的事情,不希望被别人打扰!”
“那你和我说说看呗。”
“你就没有别的事情要做了吗?就想跟我问这个吗?”
“其实,店里的乳酪卖完了。”
“你打个电话再进点货不就行了吗?”
“你什么时候出来啊?”
杰里已经极不耐烦了。之前,他曾经认为,这个女人极富魅力,但如今……“等我出来的时候,我会跟你说的,你先走吧。”
“你什么时候出来?”
“也许我永远都不会出来了!”
门外似乎安静了,当确认她不再会啰啰唆唆地问一大堆之后,杰里便开始继续憧憬和约翰太太在一起的日子。突然,他用钥匙打开了办公桌上的唯一一个抽屉。他的心里现在只想着约翰,想着这个唯一阻碍他成功地得到约翰太太的人。他在做着各种设想,只要约翰不在了,约翰太太就会对他投怀送抱,所以,只要……
想到这里,他立即从抽屉里面拿了一张纸出来,将桌上的一支笔握在手里,然后开始满脑子无边无际地幻想。他是一个擅长写信的人,之前有很多人曾经问他,为什么不把这种才能用于小说的创作之中,这样一来,不仅能够获得一笔不菲的收入,同时还能收获大量的名望。但这一切放在目前来看,都是以后再说的事情,眼下要做的,是另一件更为要紧的事情。他随即提笔写道:
亲爱的约翰太太:
尽管你只是我店里的一名顾客,但我一直以来都对你敬仰不已。听到你先生约翰过世的消息,我感到万分难过,谨以一封短信表示慰问,还希望你能多多保重。
杰里夫妇敬上
看着已经写好的信,杰里读了一遍又一遍。然而,他的心中丝毫没有感觉到舒畅,而且一种莫名的沮丧感堆积在了心头。如果这封信里说的事情成为事实的话,该是一件多么让人高兴的事情啊。不过,他相信,总有一天,这封信能够发挥它的作用。他将信小心翼翼地折好,并且放回了抽屉里。随后,他锁好了抽屉,关好店门,然后回家向他的太太路易斯发泄情绪去了。
那天晚上,他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满脑子想着的都是约翰太太。他最后不得不从床上爬了起来,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发呆。他此时只在琢磨一件事情,如何让自己梦想的那件事情转变为事实……
第二天,他像往常一样来到了店里。不过,他的脸整天都是阴沉沉的,坐在店里一言不发。看着杰里的样子,路易斯有些焦急地问:“你到底怎么了?坐在那里就知道发呆,连骂都不骂我了。快跟我说说看,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
他仍旧只是呆呆地坐在那儿,一声不吭。
“你有什么心事,说来让我听听。”
杰里终于说话了:“路易斯,这跟你有关吗?”
“我就是想知道,你到底出什么事情了。”路易斯回答。
“你回去做饭吧,我想吃通心粉沙拉。”
等到家之后,杰里匆匆忙忙地吃完晚饭,然后起身对路易斯说:“晚上我会很晚才回来,今天得把账目清了。”
“哦,那你去吧……”
“对了,别有事没事打电话,我需要工作,不要跟我用电话聊天,我不喜欢,你明白吗?”
“好吧……我真是搞不懂你。”
等他开车离开家里的时候,最后一次在店里见到约翰太太时的情景又浮现在他的眼前。他坚信,约翰太太眼里流露出来的,是对他的款款深情。不过,要是她对失去丈夫以及财产都表现得非常淡然,那又该怎么办呢?
杰里转而想到,一旦把约翰除掉,约翰太太仍旧能够将约翰名下的财产和保险统统继承下来,而且这样一来,横亘在他们之间的障壁就消除了,他和约翰太太就能在感情上自由往来了,而且这是不言而喻的事情。只要开头做好了,他就能和约翰太太长相厮守地过一辈子。接下来,他只需要跟路易斯离婚,然后便能和约翰太太永远在一起了。
他开着车来到了图书馆,在索引上寻找书目,最后来到指定的书架旁,将有关汽车修理的书借了出来。他仔细地在书中寻找有关弯铁钩、挫钥匙以及热金属线的知识,然后将找到的一切资料都仔仔细细地记录在了自己带来的笔记本上。离开图书馆之后,他又去了火车站,拿了一份详细的列车时刻表。回到店里之后,他仔细阅读了从火车站和图书馆里弄来的两份资料。
天黑之后,他从办公室里面走了出来,来到了店门口附近的窗前,他熄了灯,静静地坐在那儿。过了一会儿,一个身材瘦高、手拿公文包的人影出现在了窗外的街道上。随即,杰里很快就判断出了约翰搭乘的火车车次——八点零六分的那趟。
第二天一早,杰里让路易斯看店,他开车去半岛那边的一个小镇上购买了一些工具,随后开车回到了家里,并将新买的工具存放在车库中。他在车库里设置了一个小小的工作台。他把钥匙放进口袋里,然后开始了他的实验过程。对于机械方面的内容,他似乎很有天分,一点就透。大约到中午时分,他就已经能够熟练地掌握一门新技术了。他现在即使不用自己的车钥匙,也能打开车门并且发动引擎了。看到这一切,他露出了一种满意的微笑。随后,他在车库里找了一个旧箱子,将这些工具放到了箱子的底部,接着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回到了店里。
“整整一个上午,你又去哪了?”看见杰里的身影,路易斯连忙问。
他没有回答,只是随意浏览了一下货架,然后说:“凉拌生菜丝快没有了,该添一点了。”
之后整整一个星期的晚上,他都蹲守在店里。正如他所掌握的情况那样,约翰会在每天晚上的同一时间经过他的店门口。这时,杰里就会悄悄地跟在他的身后,探清他的路线。约翰的生活非常有规律,他每天都坐同一趟车回家,每天走同一条路,甚至是马路的同一侧;他会在同一个街角拐弯,然后回到他宽敞而明亮的家里。约翰太太也清楚地知道这一点,所以每天都会准时地打开家门,迎接他回家。
星期五的晚上,他和平时一样跟踪到了约翰家附近,他又一次目睹了约翰太太的热烈欢迎仪式。不过,和以往不同的是,杰里的心早已飞了出去,他假想自己已经代替了约翰,在接受约翰太太的拥抱。
等他回到家里的时候,路易斯又开始了往日的抱怨。他现在每天晚上都要出门,这让路易斯非常不高兴。不过,对于路易斯的抱怨,杰里根本没有放在心上,相反,他现在的内心非常激动,因为他开始精心安排星期一的伟大计划了。
星期一的晚上,距离约翰平时搭乘的火车到站还有半个小时,杰里带着从镇上购买的工具、一副薄皮手套外加一只小手电,然后开车出门了。临走前,他告诉路易斯,他去店里,要将这段时间的账目清理一下。
通过连日来的跟踪,他发现,路上的两棵大橡树下面总是停放着一辆蓝色的轿车。他决定将这辆车拿下。一方面,这辆车停放的地方刚好属于他所居住的小区,另一方面,这里距离约翰夫妇居住的高级公寓不是太远,只有三公里。
在距离那辆蓝色小车两条街之外的地方,他挑了一个位置停车,然后带着必要的工具,非常镇定地走下车来。在打探过周围的情况之后,他很高兴上天为他设立了这样一个绝妙的环境。此时,周围一个人都没有,而且正对着的院子里也根本没有灯光,人们应该都在后院活动。
他熟练地戴上了手套,借着手电的光亮,轻松地发动了这辆蓝色的小车。他开着车飞速地跑了三公里,停在了事先计划好的位置上,但并没有关掉引擎。这里是约翰下班的必经之路,而且再过五分钟,他就会从这里经过了。杰里屏住呼吸,静待约翰的出现。时间就像停滞了一样,他能够清楚地听见自己的呼吸声,而且握着方向盘的手在微微颤抖。
突然,透过小车的后视镜,杰里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那个人正是约翰,他出现在了小轿车的后面,然后缓缓地从车旁经过,朝着前面的十字路口走了过去。
杰里仍旧在车里耐心地等着,当他发现约翰走下了人行道,准备横跨马路的时候,他一脚踩下了油门,整个车轮瞬间开始高速旋转,橡胶与地面发生激烈的摩擦,不住地传来打滑的“吱吱”声,随后,车子立马全速驶向路口。约翰正走在马路中间,面对突然朝他驶来的汽车,他先是有些犹豫,随后露出惊慌的表情,本能地朝路边一闪。接下来,就像梦一般,整件事情就这样过去了……
杰里并没有停下来,他仍旧开着这辆蓝色的小车在飞驰着,直到开出距离事发地三条街远的地方,他才从车里跳了下来,然后用跑步的方式远离那台肇事车辆。他一口气跑回了家,并且将作案用的工具放回了车库的那个箱子里。等他走到屋里的时候,路易斯仍旧和往常一样在不停地抱怨他。
杰里似乎已经对此产生免疫了,就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径直地回到卧室休息。他似乎在等待着什么,或许是电话铃响,或许是门铃响。但等了一个通宵,什么也没有发生。
尽管一个晚上都没有合眼,但杰里第二天一早就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开着车,带着路易斯往店里驶去。他装出一副精神抖擞的样子,并且在路上买了一份当地的早报。他注意到,报纸的头版就是约翰遭遇的意外事件。对于其他的新闻,他看都没有多看一眼。到店之后,他立即去了办公室,然后开始仔细阅读头版上刊登的这条新闻:
(本报讯)著名律师约翰遭遇横祸,命悬一线。本镇著名律师约翰昨天晚上下班回家的路上意外遭遇车祸,伤势严重,肇事者从现场逃逸,至本报发稿时止,仍没有肇事者的任何讯息。另据警方透露,在案发前的数分钟,警方曾接到肇事汽车的车主报案,车主声称停在家门口的汽车被盗……
杰里看到这里时,脸上露出了会心的微笑。他将眼前的报纸揉作一团,然后扔进了垃圾桶里。现在,最大的问题已经解决了,他相信自己做得非常完美,一点痕迹都没有留下,他觉得,是时候考虑一下未来的计划了。
他从口袋里摸出一片钥匙,打开了办公桌的抽屉。他想起了那封之前就已经写好,但一直没有寄出去的信。
可是,他惊讶地发现,那封信居然不见了。他坐在椅子上,心中一阵不安。然后,他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勉强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然后挪到了办公室外面,冲着正在忙碌的路易斯大喊:“你是不是翻过我的抽屉?”杰里显得非常生气。
路易斯起初只是眨了眨眼,然后瞬间就脸红了,结结巴巴地说:“我……我……”
“快说!”杰里咆哮道。
“因为……我觉得你最近的行为都太不正常了,我觉得你对我异常冷淡,所以有些担心你。而且,我有些嫉妒,我觉得你的抽屉里可能藏着什么秘密。我觉得你可能在外面有什么人,所以将一些东西藏在了抽屉里,也许只是她的名字,也许只是她的电话号码。我知道抽屉有一片备份钥匙,而且就放在家里的五斗柜中。所以,三天之前,我就悄悄地拿着钥匙,将抽屉打开了。我当时在里面发现了一封信,由于你正好进来,我就没有细看。”
“那天晚上,你吃了饭出门之后,我就悄悄地看了那封信。当时,我就觉得心中一阵愧疚。杰里,真的非常抱歉,我根本就不知道约翰先生去世的消息。你知道的,约翰太太是个好人,她跟我买过几次东西,我当时就觉得这个人非常有礼貌,所以我对她印象非常深刻。”
“你的体贴与温馨也让我感到意外,居然想到给她写一封慰问信。我当时以为,你可能写好之后忘记把信寄出去了,所以我还特地从电话簿上找到了他们的地址,然后套上信封,贴好邮票,帮你把信寄了出去。我原本想把这件事情告诉你的,但我又怕你生气,怕你怪我偷偷翻你的抽屉……”
此时,摆在墙边的电话铃声突然响了。杰里两只眼睛死死地盯着路易斯,嘴里喘着粗气,退到了电话机旁,然后摘下听筒。过了好久,他才觉得自己能开口说话了。“喂!”
电话那头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请问你是杰里先生吗?”
“是我。”瞬间,他的声音就软了下来,好像在耳际窃窃私语一样。
“我今天早上收到了一封信,是你两天之前寄来的……”瞬间,那冰冷的声音似乎就冻结了,过了好一会儿,电话那头突然传来了一阵尖叫声,“你怎么会在两天前知道,我会变成寡妇的!”
杰里只是握着听筒,站在墙边发愣。他似乎能够预想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情了。一旁的路易斯以一种近乎恳求的眼神在凝视着他,不过,杰里此时眼中只剩下了绝望的愤怒,在他的眼里,路易斯的影像渐渐地变得模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