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朕吗?”正胡思乱想之际,忽有温热而带着酒气的呼吸喷洒在额上,沉郁的声线传入耳中。
    阮莹莹拢在袖中的五指紧了紧,面上却扬起一抹纯真的笑意,看向昭帝摇摇头道,“不怕。臣妾只是担心皇上的身体。”
    昭帝勾了勾唇角,笑意却不达眼底,只定定地看着阮莹莹,眼中阴晴未定。
    阮莹莹有些害怕起来,不知道自己方才的话有没有说错,心中惴惴不安,只得低了头,避开昭帝灼热的审视。
    昭帝突然俯首,在她小巧的耳垂上一咬,阴恻恻开口道,“你倒是乖巧。”语气一顿,忽地低了声线,“要是……她能有你这般乖巧就好了。”说话间,手上未停,似有衣料窸窣声传来。
    阮莹莹眉眼一跳,还未来得及想清楚昭帝话语中的“她”是谁,忽然听得“撕拉”一声,胸前猛地一凉,低头一瞧,身上的衣衫已被撕碎。
    她一怔,惊呼一声,然而下一刻,下身突如其来的胀痛却让她刷的冒出了一头冷汗。
    “皇……皇上……”
    她艰难地叫出声,却很快淹没在昭帝沉重而急促的呼吸声中。
    光影幽暗,一室靡靡。
    翌日。
    阮莹莹醒来时,身边的床榻已经空了,只有地上撕碎的衣衫和身上的痕迹昭示着昨晚发生了什么。
    她眉眼中一抹冷色,丝毫不复昨晚的婉转娇媚。
    长长吐尽心中浊气,想要坐起身来,身下却有一阵撕裂的剧痛感传来。眉头狠狠一皱,眼底一抹厌恶。
    旁人都艳羡她得宠,可只有她自己知道,昭帝在床笫之事上有多野蛮,根本就没有把身下的她当人看。
    这也是她为什么明知不应该与薛彦辰有什么往来,却还是割舍不下的原因。薛彦辰人虽然混账,床上功夫却是一流。
    “来人。”她冷冷出声。
    有贴身宫女应声而入,小心翼翼地伺候着她起身。
    “娘娘,水已经备好了,您可要现在沐浴?”宫女小心开口,觑一眼阮莹莹阴沉的脸色。
    每次房事之后都沐浴,这是阮莹莹的习惯,所以宫女不用吩咐便已安排得妥妥帖帖。
    阮莹莹“嗯”一声,下了榻,在宫女的搀扶下朝偏殿走去。
    脱掉衣衫进入浴桶,热气腾腾间才觉得身下的酸痛感减缓些许。她疲累地闭上双眼,将身子整个浸入水中。
    昨夜昭帝喝了些酒,动作愈发疯狂,她根本就没有机会多问什么。不过……想起昭帝进入她身体前那语焉不详的一句话,阮莹莹眉梢动了动。
    “她要是能有你这般乖巧就好了。”
    这个她,显然是个女子,而且看昭帝的神情,分明深情得很。再加上之前他看自己那心不在焉的眼神,难道……昭帝最近心情不好的原因,是因为一个女人?
    可……
    她将后宫中所有的自己知晓的妃嫔都过了一遍,也没想明白昭帝话中的“她”是谁。
    “哗啦”一声,她从水底钻出,眉梢一蹙。
    既然自己想不通,那不如把这件事告诉皇后吧,也算是可以交差了。她总有一种预感,这件事似乎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若是可以,还是趁早脱身得好。
    泡了一会,她长吁一口气,唤了宫女进来伺候她更衣。
    用过早膳,略作梳妆,阮莹莹带了宫女,往皇后宫中而去。
    听到宫女来报,皇后眼中一抹精光闪过,放下手中的象牙梳,冷声吩咐,“让她在偏殿候着。”
    宫女应是,又悄无声息地退了下去。
    皇后看向身后的宫女,懒懒开口,“给本宫梳妆吧。”
    阮莹莹被人引着进了偏殿坐下,有宫女上了茶,很快又退了下去。等了一会,还不见皇后的踪影。
    身后的宫女都有些急了,阮莹莹倒是依旧很沉得住气,端坐位子上,不紧不慢地喝着杯中茶水。
    又等了一会,皇后才从内殿姗姗走出,妆容精致,眉眼凌厉。
    阮莹莹起身行礼,“臣妾见过皇后娘娘。”
    “阮昭仪不必多礼。”皇后凉淡瞥她一眼,幽幽开口。
    阮莹莹起身,待皇后坐在位子上后,方跟着坐下。
    “听说昨夜皇上宿在了阮昭仪宫里,今儿又不是初一十五,阮昭仪怎还这么早就赶过来给本宫请安了?”
    听得她语气不明,阮莹莹也不多加分辨,只道,“臣妾今日过来,正是与此事有关。”一顿,抬眸看向皇后,“皇后娘娘叫臣妾查的事,有一点眉目了。”
    皇后一听,眉眼蓦地一凛,抬头看向殿内的宫女,冷声吩咐,“你们都出去。”
    宫女应是,纷纷退出了大殿,如此一来,殿里便只剩了皇后和阮莹莹两人。
    皇后冷冷看向阮昭仪,“说吧,探听到了什么。”
    “皇上并不大愿意同臣妾分享心事。”阮莹莹沉沉开口,“只是昨夜皇上喝了点酒,说了句意味不明的话。臣妾以为,或许与皇后要查的事有关。”
    “什么话?”皇后眉头微蹙。
    “皇上看着臣妾说,她要是能有你这般乖巧就好了。”
    话音落,她看到皇后陡然色变。
    阮莹莹心中升起疑惑,微狭了眸子看着皇后,“臣妾觉得,皇上最近心情不好的原因,或许与这个她有关。”微微一顿,接着又问,“皇后可知皇上口中的这个她是谁?”
    皇后眉头一凛,冷冷的眸光射来,“皇上还说了什么?”
    阮莹莹摇头,“除此之外,皇上便再未说任何可疑的话了。”
    皇后垂了眼帘,掩下眼底汹涌的情绪。她要是能有你这般乖巧就好了?后宫嫔妃众多,可都是以皇上为天,谁敢轻易忤逆他?除了那个人。可……她应该早就死了才是?!皇上为何会现在说这话?!
    心底一阵凉意铺天盖地而来,握住椅子把手的手蓦然收紧,眼中戾色沉沉。
    看出了皇后的不对劲,阮莹莹狐疑地皱了皱眉,试探着开口唤一声,“皇后娘娘。”
    皇后蓦地抬眼,语声愈冷,“本宫知道了,你先回去吧,若还有什么发现,记得及时来告诉本宫。”
    她这模样,分明是不想同自己说什么,阮莹莹心中明白,恭谨应下,退了出去。
    这日下午。
    寒王府书房中,玄影背窗而立,正在向面前的沈初寒汇报着什么。
    “公子,昭帝昨夜宿在了南薰宫,如您所料,阮昭仪一早便去找了皇后。”
    “可知他们谈了什么?”沈初寒淡淡开口。
    玄影摇头,“皇后屏退了众人,只留了阮昭仪在殿。但阮昭仪走后,皇后的面色十分难看。”
    沈初寒挑一挑眉。难道……皇后发现了端倪?
    不管怎样,眼下也到了合适的时机了。
    他轻启薄唇,淡声开口,“吩咐下去,那个消息,可以在宫里传播了。”
    “是。”玄影应下,很快消失。
    ☆、第381章 她还活着?!
    过了几日,宫里突然有谣言四起,甚嚣尘上,很快,也传入了皇后耳中。
    “你说什么?!”听到璎珞来报,皇后眉头狠狠一拧,眼中戾气重重。
    璎珞身子一抖,看一眼皇后通红含煞的眼神,硬着头皮道,“娘娘,奴婢……奴婢也只是听人说起,说不定……说不定只是无稽之谈而已,请您……请您息怒。”
    皇后不说话,眼中透出凉毒的光,像吐着信子的毒蛇一般,看得璎珞脊背一阵凉意蹿上。
    她也不知道,自己告诉皇后这话,究竟是对是错。
    这几日,宫里开始流传一个谣言,说是当初萧贵妃并没有死,而是被昭帝偷偷藏了起来,并且这么多年一直生活在宫里。
    她是皇后身边的老人了,当年皇后在薛家时便是她贴身伺候,后来同皇后进了宫,看着她一路走到了如今这个位置。自然知道贵妃萧菱伊,一直是她心中一根拔不掉的刺。
    如今乍一听得萧贵妃这么多年居然没死的消息,皇后自然会感到惊悚万分。
    她心中惴惴不安,听得皇后终于又开了口,语气沙哑,神情鬼魅,“你……从哪里听说这流言的?”
    “走在路上大家都在传,至于从哪里传出来的,奴婢暂时还不知道。”璎珞垂了头,小心回道。
    皇后眼底的光更冷了,长长的指甲掐入椅子扶手中也恍若不查,死死盯住虚无的前方,那神情,倒叫人想起了地狱中来的厉鬼。
    怎么可能?萧菱伊那个贱人,怎么可能还活着?
    当初她明明已经中了毒病入膏肓,怎么可能还安然无恙地活了十几年?!不可能,不可能,一定是哪里搞错了。
    她的身子有几分发抖,心中一片慌忙。
    忽的,她想起了什么,身子猛地一僵。
    那日阮莹莹跟她说,皇上看着她,说了一句语焉不详的话,“她要是能有你这般乖巧就好了。”
    难道……
    这里的她,指的就是萧菱伊?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以昭帝掌控欲强的性子,这十几年,她一定就生活在宫里,说不定,就在自己咫尺之遥的地方。
    这个想法一起,顿时觉得全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凉意从脚底直冲天灵盖。
    如果萧菱伊真的还活着的话,当年自己下毒害她之事,是不是也瞒不住了?以昭帝对萧菱伊的宝贝程度,之所以迟迟没有对自己下手,怕只是忌惮薛家在朝中的势力而已。
    难道最近昭帝之所以对薛家越看越不顺眼,也有这个原因在里头?
    明明殿内燃着炭火温暖如春,她却觉得全身如坠冰窟,忍不住打起了寒颤。
    再联想到昭帝最近心情不好,又莫名其妙对阮莹莹说出那句话,难道……是因为萧菱伊忤逆了他?
    原本脑中只是一些碎片的想法,在这一刻被完整拼凑了起来,惊得皇后浑身发冷。这里头,究竟隐藏了多少秘密?
    她攥了攥五指,深吸一口气勉强定了定心神,方压下眼底的疑惧看向璎珞,语气沉哑,“璎珞,你今日找机会替本宫出一趟宫。”
    璎珞敛了思绪,恭谨问道,“不知娘娘有何吩咐?”
    “本宫会写一封信,你务必亲自交到本宫哥哥手里。”皇后语气冷然。
    “是。”被她语气中的阴狠吓到,璎珞神情一凛,忙不迭应了。
    皇后不再出声,神情阴冷地转身回了内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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