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个侍卫而已,又不是什么世家公子哥儿,还带着香囊,实在有些与身份不符。只是因这香囊是容筝所赠,颜色又低调不出挑,他便带上了,现下听宋清欢说起,还是觉得有几分害臊,忙不迭去取那腰间的香囊,清了清嗓子,忙不迭解释道,“今日本要去马厩一趟的,所以才带着这香囊去去味。”
    宋清欢也不戳穿他,只抿唇一笑,“嗯。这香料是阿筝配着,我闻着不错,适合男子佩戴,你就收下吧,用或不用,你自己看着办便是。”
    见她坚持,慕白便伸出手接了那香囊,听得宋清欢又开了口,带了几分玩笑的口吻,“或者,你若用不惯的话,给玄影也行。”
    慕白一听,抓住香囊的手紧了紧。
    这是容姑娘调配的香囊,怎么可以给玄影那个糙汉子?
    他这么想着,赶紧将香囊收入了怀中。
    宋清欢嘴角翘了翘,放下帘子又回到了车厢内,眼中一抹得逞的笑意。
    果然,这男人啊,还是得激的。
    *
    几日后。
    昭帝在宫中设宴款待沈初寒和宋清欢,说是替他们接风洗尘,虽然迟了几日,却是因为昭帝执意要他二人将仪嘉郡主带进宫。
    宋清欢本不愿,便让人回了宫里来的人,说仪嘉郡主最近身子不大好,不适宜进宫。没想到,昭帝竟将接风宴的日子给延后了,说是等着仪嘉郡主康复,宫宴推迟几日也不要紧。
    他话既已经说到了这份上,宋清欢和沈初寒若是再拒绝,那可就是不识抬举了。
    只是显然,这宫宴便是冲着仪嘉郡主来的,除了上次接风宴,这是她第一次在众人面前亮相,丝毫马虎不得,因此这日一早,宋清欢便让人准备起来。
    仪嘉郡主自然不知道今日等着她的是什么,还在呼呼大睡着。
    宋清欢心疼女儿,便由着她去了,只让沉星和乳母小心伺候她换好了衣衫,茜色的小袄裙,衬得她脸蛋红扑扑的霎时可爱,直教人望着便忍不住亲一口。
    宋清欢坐在梳妆台前,一面由着流月沉星替她梳妆打扮,一面看向铜镜里的乳母吩咐,“文娘,今日宫宴,皇上指名要见仪嘉郡主。郡主性子皮,我担心流月沉星搞不定她,你这次也跟着我一起进宫。”
    沈初寒派人找来的乳母自是身家清白又见过大世面的,昨儿宋清欢便同她说明了情况,因此现下听了也未慌张,点点头道,“王妃放心,奴婢会看好小郡主的。”
    宋清欢“嗯”一声,闭了眼,让沉星替她画眉。
    黛眉画毕,宋清欢睁开眼,接着又道,“今日宫里必定人多手杂,你务必看好郡主,除了流月和沉星,不要将小郡主交给其他任何人,除非我发了话,理由,只说郡主认生便是。”
    想了想,抬头看向沉星,“文娘没进过宫,我担心有人会拿身份压她。你和流月大家多半都认识了,你今日重点跟着文娘,跟紧些,万一真有人来找茬,你也好替她解围。”
    沉星应下,让宋清欢不要担心。
    流月拿着羊角梳,将宋清欢鬓边的碎发挑出来几缕,一边替她整理着发型一边道,“殿下今日好像有些心神不宁。”
    宋清欢微舒一口气。
    连流月都看出来了,看来,她当真表现得有些明显。
    勾唇笑笑,乱跳的心平静些许,“我主要是担心仪嘉郡主。昭帝这接风宴,名义上说是替我和阿殊接风,实则都是冲着忧忧来的,一想到可能会遇到的各种突发状况,我是想冷静也冷静不下来啊。”
    “奴婢明白。”流月也微微正色,“小郡主这边,奴婢也会忍着盯着的。”
    “好。宫宴上人多,我难免有顾及不到她的时候,你们都警醒些。”又一一细细叮嘱了几遍,宋清欢才住了嘴,舒一口气,端起茶盏喝了一口润嗓。
    转头看一眼窗外的天色,宋清欢开口,“王爷还未回来么?”
    今日的宫宴设在午时,因此,清晨的早朝,沈初寒该上还得上。更何况,现在是他和君彻逗得白热化的时候,自然不能松懈。
    想到这里,宋清欢微微一勾唇角,心中思量。
    也不知君彻那位姓魏的侧妃去不去?若是去的话,她和君晚之间,怕是又要作出什么幺蛾子来。
    但只要不涉及到自家宝贝女儿,宋清欢倒是十分洒脱,一改最开始的消极情绪,反而竟有种要上战场的兴奋感。
    直觉告诉她,今日这接风宴虽不简单,但,她宋清欢,又何时有怕过的?
    站起身来理了理裙摆,刚要说话,忽听得门外有脚步声传来,是沈初寒回来了。
    宋清欢提起裙摆迎了上去。
    见她略施粉黛的模样,沈初寒眼中闪过一抹惊艳之色,很快沉了嗓音,搂住她朝房间走去,“阿绾,今日的解封宴,昭帝指定让萧濯也参加。”
    ------题外话------
    迟到的二更奉上。
    ☆、第339章 欲念
    宋清欢一惊,抬眸看着沈初寒,眉眼间尽是讶然。
    萧濯?
    萧濯如今不过是个小小的铁甲卫校尉,照理来说,是不够资格参加此次宫宴的,昭帝指定让他参加,却是为何?
    联想到上次君晚将主意打到了萧濯身上,宋清欢不禁蹙了眉头。
    难道……此事跟君晚有关?
    似看出了宋清欢的心思,沈初寒开口道,“君晚的事,我已经同萧濯说过了。他对君晚并无兴趣,有我在,昭帝也不可能直接将君晚塞给他。”
    一顿,语气放缓些许,“不管如何,今日这宫宴,萧濯是必定要参加的。至于昭帝意欲何为,我们待会便知道了。阿绾也不必担心,如今朝中势力我已掌握大半,要保一个人,还是绰绰有余。”
    听沈初寒说得笃定,宋清欢便也放宽了心思。
    “对了,我收到消息,君熙他们今日便能到临都,我已经让人先将他们安顿在了城郊,等得了空,我带你去见她。”
    宋清欢眸光一亮,“君熙终于到了?!”
    君熙从建安而来,虽则宋琰如今自顾不暇,并没有多少工夫来管她,但为了保险起见,一路上君熙一行还是都很谨慎,为了不留下行踪,绕了一些远路,故而路上花的时间长了些。
    虽然有沈初寒的人一路护送,但君熙他们一日未到临都,宋清欢便一日放不下心,现下听得他们终于到了,一颗心才算落了地。
    “她和小世子可还好?”宋清欢开口道。
    沈初寒点头,伸手去解腰间的腰带,准备换下朝服,“放心吧阿绾,我的人一路护着,除了有些疲惫之外,她和小世子都安好。”瞥见宋清欢眉眼间的急色,他主动提议,“阿绾若是急着见他们,待宫宴过后,我便带你过去看他们。”
    “好。”宋清欢展颜一笑,伸手沈初寒脱了朝服,命沉星去取套宫宴上穿的长袍过来。
    “拿那套海水蓝的锦袍过来。”沈初寒看一眼沉星的背影,沉声吩咐。
    沉星应是,进了内室。
    宋清欢有几分意外地看着他。沈初寒平日里对衣衫并无多少讲究,今日怎的主动挑选起来了?难道当真很看重这次宫宴,可——这分明不像他会做的事情才是。
    沈初寒笑着看她一眼,“怎么了?”
    “怎的想起要穿蓝色的?”
    沈初寒淡笑不语,熠熠生辉的眸光却是落在了宋清欢身上,眼角眉梢泄出动人流光。
    宋清欢低头一瞧,顿时恍然。
    她今儿穿着的,也是一件水蓝色的重莲绫描锦十二幅留仙裙,裙摆处绣重重莲纹,走起路来裙摆飘动,若云翳般飘逸。
    情侣装?
    宋清欢抿唇一笑,没想到,沈初寒竟还有这样的小心思。
    沉星很快取了沈初寒要的那件衣袍过来,宋清欢帮他穿上,又收拾整理了一番,见时辰差不多了,一行人便出了王府,准备进宫。
    准备好的马车已经在门外候着了,驭车的是慕白。
    见他们出来,慕白迎上来行礼。
    宋清欢颔首应了,眸光状似不经意在他腰际一扫——空的。看来,上次被自己打趣之后,慕白面皮薄,已经将容筝送他的那香囊取了下来。
    她不禁抿唇偷笑一声。
    越是这样,越能看出慕白果然对容筝上了心。否则,若心中坦荡,又何至于如此在乎别人的看法?
    与玄影相比,慕白性子要外向开朗不少,只是在感情上,似乎也是害羞的性子呢。却也难怪,容筝虽只是商贾之女,但毕竟也是大户人家的小姐,慕白如今还只是侍卫的身份,大概,也是怕自己配不上她,所以不敢表露出来。
    “怎么了阿绾?”见宋清欢脚步微顿,沈初寒低头看向她。
    宋清欢摇摇头,在流月沉星的搀扶下上了马车,又从乳母手中接过了小郡主,沈初寒也跟着上了车。
    流月沉星和乳母则坐上了后面那辆马车。
    待几人坐定,慕白一扬马鞭,马车飞快地朝皇宫驶去。
    一盏茶的功夫,昭国皇宫到了。
    今日宫宴,昭帝说是家宴的形式,因此并未请太多人,朝中大臣只来了寥寥几个,都是重要人物,因此宫门处的人并不算多。
    慕白在宫门外止步,赶着马车去了车棚,宋清欢和沈初寒则带着流月他们三人进了宫。
    今日的宫宴设在锦荣殿。
    方才入宫时自有内侍上前,一路引着他们往锦荣殿而去。
    此时已入冬,气候渐寒,锦荣殿殿门处也已挂上了厚重的毡帘,隔绝了殿外冷风。
    殿门口处立了不少青衫宫女,神色肃穆而恭谨,殿中隐隐有喧哗声传出。
    上了高阶,宫女行过礼,打起了毡帘。
    殿外立着的红衣内侍高声唱道——
    “寒王到——寒王妃到——仪嘉郡主到——”
    宋清欢抱着小郡主,同沈初寒一道入了锦荣殿。
    殿内四面开窗,阳光从窗棱中洒进来,照得殿中一片通透,再加上殿内燃着炭火,一踏进去,便觉一股热浪扑面而来,驱逐了身上的寒意。
    他们一进去,殿内的交谈声戛然而止,所有人纷纷看来,各色各异的目光不约而同落在他们身上。
    尽管已经回昭国好几个月了,但每次两人一出现时,还是自然而然地成了众人视线的焦点。
    宋清欢凉淡目光四下一扫,将今日来的人尽收眼底。
    他们是主角,来得较迟,现在大殿内除了上首帝后两人的位置是空的,其他席位几乎都坐满了。
    除了皇后,这次来的宫妃,还有德妃舒玥——君瀚的母妃。君瀚的死似乎给德妃造成了不小的打击,面容虽保养得当,但眼中明显有了岁月的沧桑,见宋清欢和沈初寒进来,也只不动声色地撩眼望一眼,很快收回目光垂了头。
    宋清欢听沈初寒曾提起过,之前滴血认亲一事,德妃的父亲舒德义曾在朝堂上帮他说过几句话,似乎有意示好。不过,沈初寒心中清楚,舒家亦是有野心之人,就算现在联盟,也指不定什么时候会翻脸不认人。
    因此,对于舒家和德妃的态度,沈初寒只求在明面上过得去即可,并不愿深交。
    大抵是察觉到了沈初寒对自己和整个舒家的不信任,舒德义原本热络的心思也冷却不少。君瀚既死,他在朝中几无翻盘的可能,之所以会对沈初寒示好,不过是因为他清楚,一旦君彻上位,魏家和君彻第一个要对付的,就是他们一直以来的死对头——舒家。
    既然沈初寒不愿联合,那他也不能强人所难,适时地收敛了些许,以等待下一个合适的时机。目前,对他和舒家来说,只要君彻和沈初寒还在明争暗斗之中,他们就暂时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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