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燕霆:“……”
    太后面上露出满意的笑容。
    “老菩萨!”四公主人未到声先至,“为什么要送郁黛回去?为什么?我不依!我不依嘛!”
    她风风火火的闯进来,一眼看到靳燕霆,迟疑了下,肃了面容低低唤了声,“堂哥。”
    靳燕霆,“嗯。”
    跟在他身后还有六公主,以及薛思琪。
    六公主年纪小,胆子也小,进屋后行了礼就躲在四公主身后,不敢看人。
    而薛思琪在看到靳燕霆后,瞬间一张脸涨的通红,后脊挺了挺,虽垂着眼睛,一张脸却微微抬起。
    郁黛跟着宫人走在最后,驼背弓腰,手里还抱着一摞书。
    太后劝,“老四别任性,郁黛大嫂病了,让她跟回去伺候俩天,又不是不回来了。”
    四公主转头看向楚寻,眼中毫不掩饰的敌意,“你们郁府没人了吗?还专门到宫里来跟我抢人!”
    郁黛握住书本的手暗暗攥紧,头埋得更低了。
    楚寻一脸的凄凄惨惨,“我们郁府确实没人了,死的死,走的走,剩下的老弱病残还要我来照顾,咳咳……”
    “好了,老四!”太后动了怒。她更不爽楚寻在孙儿跟前卖惨,谁都知道她为何会嫁给郁封。这不摆明了给她孙儿难堪呢!太后现在只想赶紧的撵了楚寻走,省的碍她的眼。
    四公主就算再不情愿,也只得忍了,怒气冲冲道:“那我给你五天,哦,不!三天,三天后你必须回来!”
    郁黛:“是。”尾音不易察觉的微微上扬。
    “赶紧搀了你嫂子走吧。”
    郁黛将手里的书交给身后的小宫人,到了楚寻面前。
    楚寻扶住她胳膊,却不知怎么得,身子一软,整个人委顿在地,同时“刺啦”一声。
    六公主:“呀!袖子!”
    “大嫂!”
    靳燕霆身子动了下,又稳住。
    相对楚寻摔倒在地,更引人注目的是郁黛一整条胳膊的伤痕。不过她的伤要更隐蔽一些。小文是手腕朝上,而她则是半截小臂朝上。看来施暴者很懂得保护自己啊。
    宫殿内隐隐传来抽气声,四公主一张脸白的像纸。
    “啊!郁黛,你的胳膊怎么了?这是怎么回事?”楚寻大呼小叫着,将郁黛努力往上遮掩的烂袖子拼命往下扯。
    这下就算太后想装没看见都难了,她咳嗽了声,口内道了声佛,“郁黛,你这胳膊是怎么回事?”
    郁黛睫毛忽闪了下,声音温柔镇定,“是郁黛自己不小心弄的。”
    “哦?怎么弄的?”
    “……爬树丛被树枝划的,翻墙摔的,走路不好好走……”
    四公主面色恢复过来,隐隐显出得意之色。
    而靳燕霆不知想到了什么,脸色陡然难看起来,盯着郁黛小臂的伤痕怔怔出神。
    恰在这时,楚寻啧啧叹息道:“原来郁黛和我小时候一样调皮,我还当只有我会做那些顽皮事。”
    仿若一道惊雷劈裂他曾经坚定的认知,他倏的将目光转向楚寻,似乎是想刺穿她,看清她。
    “你看你!跟你说多少次了,不要爬树!不要爬树!你偏不听,受伤了,你还想博我的同情?活该!”“楚寻,你怎么这么不听话?每次都将自己弄得伤痕累累很好玩?”“什么?你说薛灵珠将你推倒磕破了头?怕是你自己不好好走路,摔倒了又诬赖人吧!”“又伤着了?呵呵。”“好言难劝该死的鬼,阿寻,你非要将自己作死,我也不拦着你!”
    “说!到底这么回事!”靳燕霆骤然发难,面上阴云密布,一掌拍下,震得所有人都吓了一大跳。
    郁黛应声跪下,一只手护住烂袖子。
    “你们都当本王瞎吗?到底谁干的,说!”靳燕霆站起身,朝郁黛走去。
    太后面上大不好看。
    四公主和薛思琪不自觉的靠在一处,肩挨着肩。
    “郁黛,你说。”太后沉声道。
    郁黛被逼得都快哭了,“回禀太后,晋王殿下,确实是郁黛自个儿粗笨鲁莽,自个儿弄的,不干任何人的事,是我自己。”
    靳燕霆脸色阴沉的骇人。
    楚寻见火候差不多了,见好就收,点着郁黛的额头道:“你这丫头没有父母管教果然行为乖张,不知礼数!像你这样的顽劣女子怎好继续留在宫中伴读带坏公主!太后,臣妇斗胆,今日自请将这不知所谓的东西赶出宫去,交由臣妇亲自教导,直至配了人家!在此之前万不敢任由她污了公主及各位贵女的耳目。”
    太后愣了下,旋即反应过来,面色稍缓,一脸慈悲,“郁黛以前倒是个好的,年轻女孩嘛,心性调皮点再所难免。不过阿寻说的在理,你这就让她将东西收收,打发出宫吧!”
    “谢太后!”
    “楚寻!”靳燕霆道。
    楚寻极快的瞪了他一眼。
    靳燕霆一愣,噤声。
    太后生怕再生事端,赶紧打发人离开。
    四公主不敢多待,拉着薛思琪和六公主也悄悄离开了。
    郁黛回屋收拾东西准备出宫,小文整个人惊呆了,过一会说一句,“小姐,我不是在做梦吧,你打我一下,你快打我一下看疼不疼?”
    郁黛眼中凝满发自内心的笑,可高兴过后,又爬上一缕忧色,说:“我们算是解脱了,可郁府该怎么办?没有我在宫里的月例养活,哥哥读书该怎么办?”
    楚寻推门进来,面颊通红。她一面扇着脸,一面说:“可有面纱?有没有?”三下五除二找了条旧围巾将脸一包,道:“现在太阳太烈了,晒得我脸难受死了。”
    出宫门时,沿着狭长的复道一路往前,小文和郁黛压抑着激动的心情,彼此暗暗握紧对方的手。
    朝华门边上有个辅门,寻常供宫人采办出入,领着楚寻郁黛等人的宫人,掏了腰牌让守门的侍卫开了辅门。
    一人驾马绝尘而来。
    太监看清来人,扯着嗓子喊,“快开城门!快开城门!”
    城门哐当一声,向两边大开。
    来人到了近前,却忽然一扯缰绳,破云嘶鸣一声,稳稳站定。
    晋王冷峻的眉眼在刺目的日光下逼得人几欲睁不开眼。
    他低头看来,半晌,似乎在组织语言,又似乎压根不知该如何开口。
    郁黛和小文按照宫规行礼,站在原地未动。
    楚寻脚步不停,在晋王沉默不语的时候,已经大摇大摆的出了朝华门,走的正大门!
    “郁黛,本王定会给你个交代!”晋王终于开了口。
    郁黛暗暗吃惊,“王爷,不……”
    靳燕霆已经驾马离开,背影决然。
    作者有话要说:  对了,文章设定之前早就改了,有可能一直追的小天使没回头看,不知道。楚寻不是要促成十对姻缘就能功德圆满,而是多多益善。至于为什么?自然是有原因的,且等。
    第49章 生计
    郁黛和小文自辅门出来, 四下张望并未看到楚寻,只有一辆崭新的马车, 车上坐着德叔和白老头。
    德叔正转头冲车内人说着什么,全然没注意突然紧绷的小文以及她骤然睁大的眼。
    “爷,爷爷!爷爷!”小文冲了过去, 到了跟前,已是泪雨磅礴。
    德叔愣愣的看着眼前的妙龄少女, 难以置信,声音发颤, “小,小文?”
    “嗯, ”小文已经拽住了德叔的袖子, 扑到他怀里,“爷爷,我好想你。”
    小文走的时候才七岁, 转眼八年过去,曾经的稚子已然长成婷婷少女,一时间怎不叫人百感交集, 千头万绪。
    郁黛慢慢走近, 想哭又习惯性忍了回去, 这么多年她早就养成了遇到任何事都打落牙齿和血吞的习惯, 即便现在她感动的心内都颤#抖了,面上却一滴泪都没。
    不是她不想哭,而是她已经忘了该如何让眼泪流下来。
    马车内伸出一只素白干净的手, 冲她招了招。
    郁黛深吸一口气,敛了情绪,“德叔,小文,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走!”言毕,一掀马车帘,上了去。
    到了郁府门口,德叔不等马车停稳,一下子跳了下来,神色激动的猛拍大门,“回来了!都回来了!快开门!开门!”
    郁家的宅门自那次被徐二不小心撞坏后,找他赔了银子。
    二公子不知柴米贵,出手阔绰。
    楚寻见在莫问巷重造府门无望,就让人将原有的门给扩大了两倍不止,现在大门一开,马车直接赶进家里。
    小文多年不回郁府,但府中败落还是心里有数的,见马车进了郁府,不由怪道:“白爷,你怎么将租的马车给赶咱们家来了?”
    白爷咧着一张嘴,满口大黄牙,“这不是租的,是我们家的!我们郁府的!”
    这之后,郁起以及府内一干众人出来相迎,一番痛哭流涕,长吁短叹自不必细说。
    入夜,楚寻正在躺在床上翘着腿听小殷絮絮叨叨。
    房门被敲响了,小殷开门一看,喜道:“郁大小姐。”
    原来,小殷和郁黛曾在宫中有过一面之缘,当时小殷因为犯错被嬷嬷责罚不许吃饭,夜里她实在受不了,几乎是抱着必死的心到御膳房偷东西吃。刚好被夜里过来端四公主甜点的郁黛撞上,当时小殷差点被膳房的宫人发现,被郁黛给遮掩了过去。
    郁黛借口四公主要吃发糕,拿了几块出去。待到无人处,将发糕给了小殷。
    一饭之恩,小殷至今铭记于心。
    “小殷,大嫂在吗?”
    “在的,在的。”
    楚寻未动,双手交叠枕在脑后,一只脚放在膝盖上,有节奏的一点一点。
    郁黛不以为意,恭敬行礼,“大嫂。”
    “若是你想道谢,大可不必,我只要你答应我一样,将来你的婚事我做主”
    郁黛:“……”
    小殷说:“大小姐你别害怕,寻姐不会逼你的,我之前还和徐昭公子拜过堂呢,你看我不是好好的在这?”说的好像徐昭能吃了她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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