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啊对啊,我都抱过。”她一本正经的说,“谁让你们比我都小呢!”
    丫丫有些羡慕的看着屋了里的一大家子,直到大娘安排她跟自己住下,她有些羞涩的扯着自己的破线衣,“我的衣服都坏了,也脏了,会把大娘的床睡埋汰的,我睡地上就行。”
    林彤抱起她,果然如老三所说轻飘飘的,“哪能睡地上啊,那大娘不成了坏人了。走吧,坐火车不能脱衣服,身上脏也是正常的,咱们去洗洗就好了。”
    她把丫丫抱到卫生间,调好水温,看着丫丫站在那发呆,就要帮她脱衣服,丫丫抱着肩膀往后退了两步,摇着头,“大娘,我会洗,我想自己洗行吗?”
    又怕林彤生气,“大娘累坏了,大娘先去歇一会。我在家什么都会做,真的可以自己洗。”
    林彤笑道:“好,那我去给你找几件姐姐小时候的衣服。”
    妮妮小时候的衣服哪还有啊,都被她送人了,只留了几件做纪念的,干脆就拿了件自己的睡袍,她敲了敲门,里面除了水声还有隐隐的哭声,她不知道丫丫为什么哭,“丫丫,你怎么哭了?”一着急就把门推开闯了进去。
    丫丫真的太瘦了,看着身上除了骨头就是皮的感觉,瘦得有些吓人。
    水雾氤氲中,丫丫背上,屁股上,腿上,都是深浅不一的青淤,林彤看的心里堵得难受极了。
    丫丫听到声音吓得哆嗦一下,哭声也戛然而止,回过头惊恐的看着她。
    这一看,林彤忍不住闭了闭眼不敢再看下去,可以说,全身上下,除了脸和脖子,还有小脚丫,其余的地方都是伤痕,有淤青,有紫痕,让人简直看不下去。
    “大,大娘……”
    “别怕丫丫,大娘听到你哭,还以为你摔倒了呢……”她话说不下去了,过去把丫丫默默的揽在怀里,轻声问:“这些都是妈妈打的?丫丫一定很痛吧?”
    丫丫咬了咬唇说:“习惯了。”
    林彤只觉眼里酸酸的,拿毛巾给她擦身上的水珠,丫丫从来没有受过这待遇,不安得想要去抢她手里的毛巾,被她避过了,“别动,大娘帮你擦干净水,要不然会感冒的。”
    丫丫不安而又感动着,嚅嗫着说“大娘,我自己来就行。”
    林彤说:“疼吗?我轻轻的。”
    “有的地方疼,有的地方早就不疼了。”
    林彤帮她穿上裕袍,裕袍太大了,一直拖到地上,她把丫丫抱出卫生间,轻轻的放到大床上。
    丫丫低声说:“大娘,你怀抱真温暖。”
    她愣住了,心里难过又愤怒得直想骂人……
    老太太看到丫丫的时候都傻了,指着丫丫半天才冒出一句,“丫丫怎么在这儿?宝乐呢?你妈呢?都回来了?”
    丫丫看到奶奶就扑了过去,不过她也没冒失的扑到她怀里,她怕把奶奶扑倒了,她还记着那年回来,宝乐像个小炮弹似的扑到奶奶怀里时,奶奶说过的话。
    奶奶说:“哎哟我的乖孙,奶奶岁数大了,你再把奶奶给扑倒了。”
    所以她没敢扑上前,但她欣喜的表情和动作还是老太太很高兴,“想奶奶了?奶奶也想你和宝乐,”她说着回头往门口瞅,“这咋把门关上了呢?宝乐还没上来呢!”
    “没有宝乐,只有丫丫自己回来的。”
    “自己回来的?”老太太一时没反应过来,妮妮上前说:“自己回来的意思就是,丫丫自己上的车,自己坐了两三天的火车回来的。”
    老太太啊的一声,“自己?天啊,你这孩子怎么自己就跑回来了?你妈也真放心,你这么小,再出事可咋整?这个王丽君心怎么这么大啊!”
    可不是心大怎么的,丫丫失踪好几天了,她都没打电话回来说一声,甚至都不知道她是不是报警了。
    “你儿媳妇不是心大,她是心太小了。”林彤把鞋脱了,把包顺手放到台上,进了屋牵着丫丫的手往老太太住的屋子里进,“妈,你进来,我跟你说点事。”
    老太太也说她:“正好,我也有事问你。”
    她能有啥事,无非是问她为什么要骗自己呗!
    林彤并不在意,坐到床上,让丫丫把衣服脱了,丫丫小心觑着她的神色,小声说:“大娘,不脱行吗?”
    “乖,给奶奶看看。要不然奶奶要送你回去怎么办?”
    丫丫一听忙松了手,“奶奶不要送丫丫回去,丫丫不回去。丫丫以后少吃饭,多干活,奶奶不要送丫丫回去好不好?”
    老太太听出不对劲来,“咋的,不是你妈把你送上火车的?你是偷着跑回来的?”她的脸色沉下来,“到底是咋回事?老大媳妇你咋也学这么墨迹呢?”
    林彤帮着丫丫把毛衣脱掉,里面是早上在楼下不远的超市刚买的新的内衣,语气充满了愤怒,“妈,你自己看吧!这就是你那好儿媳妇干的好事。你不是问丫丫怎么自己回来的吗?她想找奶奶,她不想也不敢再在家里呆下去了。你看吧!”
    老太太看的直吸气,伸出手,不知道该往哪碰,“这,这都是你妈打的?天啊,不能啊,那几回回来,我瞅着丽君对孩子挺好的啊?”
    丫丫觉得奶奶这话不相信她,她很受伤,咬着嘴唇说道:“从妈妈生了弟弟,就总打我。前年开始,打的更厉害了……那天晚上,我妈打我,还骂我是野种,说我怎么不去死去。还跟宝乐说我是野种,让他以后不要再叫我姐姐。”
    她抬头哀求道:“奶奶,我吃的不多,我还会干好多活,你别送我回家行吗?要是回家,我怕我被我妈给打死。”
    老太太根本没听到她后面说的什么,那句野种让她张大了嘴,震惊得根本不知道该怎么表达了。
    过了好半天,老太太抹了眼泪问她:“真是你妈打的?不是外面人打的你回来骗奶奶?”
    丫丫急了,“真是妈妈打的,我不骗奶奶,要是我骗奶奶和大娘,就让我再没有人喜欢。”
    林彤忙安慰她:“别急,大娘相信你。奶奶也相信你,只是这太突然了,奶奶年纪大了,一时有些接受不了。奶奶不是不相信你。”
    老太太跌坐在床上,喃喃道:“是啊,奶奶真的不敢相信,宝乐他妈,怎么能做出这种事来?她就不怕天打雷劈?”
    林彤撇撇嘴,心想你当年对待你大儿子,也没好到哪去!
    她念叨了半天,可能是接受了这个事实,站起来就往客厅走,“不行,我得去给她打电话问问她去,她怎么就这么狠心?不管咋说丫头也是管她叫妈。”
    林彤并没有拦着她,反而教她,“你也别说丫丫跑回来之类的话,你让丫丫接电话,看她怎么说?她要有良心,丫丫丢了,她就该报警找一找,找不到就该告诉家里一声,可这都几天了,一点动静都没有,她怕是根本就不想养这个孩子了吧!”
    老太太在她面前从来没有示弱过,嘀咕一句,“还用你教!我又不傻!”
    丫丫紧张的看着她,“大娘——”
    “别怕,不会送你回去的。”她心里叹了口气,老太太现在和老三家一起住,如果是前些年,老太太带着孩子自己住还有可能,可现在,她这么大年纪,根本不能让人放心。
    可带着小丫头和老三一家一起住?
    怕是玉波不能同意。
    要不,昨天也不能拦着老三和她一起走了,就怕在她不知道的情况下,老三答应把丫丫留下。
    这点小心眼,她还能不了解?
    现在,也只能且行且看了。实在不行,她给拿些钱,先让玉波照顾三年,有老太太呢,也不费她啥事。等徐老二出来了再另说。
    听丫丫的意思,王丽君打她的时候都是背着她爸爸的。
    而徐老二也只是对她冷淡些,可并没有打骂过她。
    ☆、第七百七十六章(11月13日第五章)
    显然林彤想得是挺好,可事情会不会按她的意志来进行?
    老太太不打电话还好,一打这个电话把自己气坏了。王丽君根本没在家,只有宝乐一个人在,听到她的电话就哇哇大哭,“我妈妈不在家,奶奶我饿……”
    宝乐委屈又害怕的哭诉让老太太撕心裂肺的难受,“你妈上哪去了?你姐姐呢?”倒是没忘问丫丫的事。
    宝乐哭道:“妈妈打姐姐,骂姐姐是野种,奶奶,什么是野种?姐姐不见了,好几天就不见了,姐姐是不是不要宝乐了?妈妈也不要宝乐了?”
    老太太眼泪淌得哗哗的,“乖孙子,别哭。好好跟奶奶说,你妈去哪儿了?”
    “妈妈说出摊挣钱去了。”宝乐的话让老太太松了口气,她还以为这个儿媳妇扔下孩子跑了呢!
    “你妈出摊去了?没给你留饭?你哭什么啊?好孩子别哭了啊!”老太太被孙子哭得心都碎了,好言好语的哄着他。“妈妈留了米饭,可是被我喂给乐乐了……”
    老太太没听懂,“你把饭给别的小朋友了?哎你这孩子,那你倒是给你妈打电话啊?你妈也是心大,不对啊,你这是早上就没吃饭?”
    现在还不到午饭时间,孙子怎么就喊上饿了?
    丫丫在一旁解释:“乐乐是我们家楼下养的狗。宝乐很喜欢它,经常给它吃的。我妈早上很早就要去上肉,早饭以前都是我做的。”不光早饭,只要她不上学,一天三顿都是她做。
    老太太听了对儿媳妇那点气消了一大半,天天这么辛苦,脾气不好也是正常的。
    不过看着丫丫可怜巴巴的看着她,她问宝乐,“你姐姐不见了,你妈找没找?报没报警察让警察叔叔帮着找人?”
    宝乐吭叽着说:“不知道,妈妈说,死了才好呢!”把他妈妈卖了个干净利索。
    这像是一个母亲说的话吗?
    老太太的肝火就往上蹿。
    宝乐又说:“我妈说,姐姐可能是被她妈妈接走了。奶奶,姐姐不是我的姐姐吗?”
    老太太不知道该咋回答他,只好含糊着糊弄她:“是你姐姐,你妈不喜欢姐姐骗你的。行了,你给你妈打个电话,让她给你送吃的回去。奶奶离这么远,也没法给你送啊!”
    撂下电话就跟林彤商量,“宝乐他妈这么忙都没时间照顾他,要实在不行,就把宝乐接回来上学?反正老三就看商店,帮着接送个孩子的没问题。”
    林彤对此不表态,只是问她:“你先考虑丫丫怎么办吧?”
    老太太为难极了,“要不,丫丫和宝乐都跟着我们,等老二出来以后再说?”说着就埋怨起她来,“看看,要不是你们不肯帮忙,这家里也不会闹到这分上。”
    林彤不客气的道:“要不是你那个二儿子能作不要脸的作,也不会一次接一次的犯法,更不会弄一出出的事让别人帮着解决。”
    她又跟几个小辈说:“以后你们要好好教育你们自己的孩子,别以为惯着就是对他好,惯大劲了让他不懂事,难过的还是自己。”
    老太太气了个倒仰,“你就和我对着干吧!你早晚有一天得把我气死!”
    林彤可不背这个锅,“你要真气个好歹也是你二儿子气得,你可别往我身上赖!”
    张淑春以前常见这婆媳二人顶几句嘴,可像今天这样说话不客气是头一回见。
    妮妮安抚她,“嫂子别怕,习惯了就好。”
    张淑春见小念和妮妮都是一副见怪不怪,有些不懂这婆媳的相处方式。
    妮妮小声解释道:“你听铁柱哥说过吧?奶奶不喜欢我爸和我妈,所以无论我妈做什么她都看不上。更过分的事,家里只要有人有事,奶奶肯定会推到我爸或我妈身上,都是他们的责任才会变成这样那样,所以,我们都听习惯了。”
    张淑春听男人含糊其辞的说过几句,可具体的铁柱当然不会对她讲,她有心想问问明白,又不敢张口,怕人家以为她爱传八卦……
    老太太哼了一声怒气冲冲的牵着丫丫的手回屋了,“你们走吧,我可不想看着你,看着你我就堵得慌,饭吃得都不香。”
    一气之下就开始撵人了。
    张淑春一脸尴尬,“大娘,奶奶说气话呢,你还真走啊?在这吃了午饭再走吧!”
    林彤摆摆手,“我还有事,不在这吃了,你帮我照顾着点丫丫,这孩子怪可怜的。明天我让妮妮给你送过来这孩子的衣服。”
    张淑春忙道:“我知道,大娘放心,我肯定照顾好她。”
    林彤先下楼了,妮妮说道:“嫂子放宽心,我妈没生气,我妈说了,她要是跟我奶奶生气不知道得气死多少回了,所以你不用担心。”
    这话说的……张淑春都不知道是该哭还是笑。
    上了楼,小念嗯哼一声,拳头抵着口鼻,有些不自然的请示,“妈,有朋友邀我出去玩,我带着妮妮和宝宝一块出去玩一天去,行不行?”
    林彤愣了一下,“你要出去?那去吧?你带妮妮和宝宝干吗?你朋友信在一起,她们跟着去不够捣乱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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