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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舒心的日子过得很快。
    转眼到了腊月二十八, 单位里就要放假了。军区机关除了值勤的, 也能随着休息三天。齐明瑜跟椿芽商量好了,准备赶在除夕那天回县里。过节期间他也得值班, 就把公休日往前提了一天。椿芽那边也请了探亲假,这样就能和明瑜一起回老家了。
    说起来, 机关单位的福利不错, 只要工作年限到了, 不管是成家的还是单身的都有探亲假, 还给报销路费。不过,同志们的思想觉悟很高,很少有人主动申请, 都在加班加点地忙着为社会主义做贡献呢。领导审批也很严格,要提前半个月申请好跟其他同志错开来。
    椿芽来局里还不满两年,按说还没有休探亲假的资格, 可钱科长还是批了两天假,跟她说:“小姜同志, 你们家孩子小,家里又有老人, 就提前休吧……”这么一来,除夕那天就不用上班了。
    梁部长那边得了消息,就打了电话过来说:“明瑜, 腊月二十九县里有同志来省城开会, 到时候晚走一天, 捎上你们……”
    齐明瑜就笑着答应了。
    他回到军区后, 就跟梁部长联系上了。他们之间有着当年的那份交情,也没啥客气的,相互之间能帮忙的就帮上一把。部队这边,他不想安排车辆接送,省得惹来闲话。按说,他的级别不低派辆车子也没啥,可他一向谨慎惯了,不想因为这些而影响到了部队上的风气。
    再说,椿芽也不赞成。她说:“这些看着都是小事,可一旦被人揪出来了就成了大事,以后吃不了兜着走......”
    公车私用,是生活腐化的一种表现。部队上纪律严明,很少有领导干部这么做。地方上,如果不是外出办事也很少安排公车去办私事的。梁部长那边是顺带着,也没有刻意安排,纯属帮忙而已。
    椿芽倒是很高兴,觉得梁部长够意思。这人很热心,考虑问题也周到,可帮了不少忙。就把局里发的烟卷分了一半出来,说给梁部长捎过去。
    对他们来说,回家一趟可不容易,光路上颠簸就够受的了。本来打算乘坐班车,可每天只有一趟,赶在年节估计得挤得满满的,连插脚的地儿都没了,小孩子跟着也遭罪。邮车那边有人提前预订了,驾驶室里满员了,这天气坐在车斗里可受不了。虽然开春了,可春寒料峭的跟冬天也差不多了多少。
    果果和阳阳听说要回老家了,正盼着呢。
    果果见爸爸妈妈大包小包地收拾着东西,就自己把小书包整理好了,说要背着回去。椿芽见了就夸果果勤快,会干活了。齐明瑜也觉得闺女特别懂事,跟个小大人似的,就和阳阳说:“阳阳,看看你姐姐,以后要多学着点……”
    阳阳自然是狗屁不通,见爸爸说要跟姐姐学,就“嗒嗒嗒”地跑到小床边,拉开抽屉往小书包里塞东西,还背着身子挡着也不知塞了些啥?过了一会儿,又背着小书包跑回来,还仰着小脸,拍着小书包说:“爸爸,快看!我都装好了……”
    齐明瑜正忙着,也顾不上检查。
    椿芽不放心,就摸了摸小书包,硬邦邦的像是石头蛋子?打开来一看,果然是几枚石头。这是明瑜参加野练时捡回来的,说是五彩石可好看了,就装在罐头瓶子里摆在了桌上。阳阳喜欢就翻出来了,当宝贝似的收藏着,还一个一个地点了数。舅舅来了就献宝,还送了一枚给小舅舅,说回去了给姥爷看看。
    这是打算揣着石头蛋子过年?椿芽咯咯笑了起来。
    这娃娃还真是好玩,说姥爷没见过这几个,要带回去给姥爷瞧瞧。可这东西沉甸甸的坠得慌,娃娃还小,走不动了就得他爸爸驮着,这不是增加负担嘛?她好说歹说,才哄着阳阳把那石头蛋子掏出来,说天暖和了姥爷就来了,到时候再瞧也不迟。
    阳阳又把石头藏在了抽屉里,就蹦跶着玩开了。嘴里还唱着儿歌,什么小燕子穿花衣,椿芽跟明瑜相视一笑,这是盼着天赶紧暖和起来吗?
    *
    东西都收拾好了,礼物也都备下了。
    除夕一大早,通信员小赵就赶来帮忙,把首长一家送到了省招待所。吉普车正等在那里,本来那位同志想过来接他们,齐明瑜不想麻烦人家就说自己过去就成。椿芽也知道外面的车子进营区不方便,梁部长每次都是提前下车走着进来。再说,她也不想让周围的同志看到这个而产生了误解,宁可自家麻烦一点。
    一家人欢欢喜喜地上路了。
    不过半天功夫就到了县里,比班车快了不少。梁部长这边正等着,见了果果和阳阳就笑着说:“果果,阳阳,还记得梁伯伯吗?”果果当然记得,即便梁伯伯刮了大胡子也认得他,就喊着:“梁伯伯好!”阳阳自然早就忘了,可见姐姐喊梁伯伯,他也跟着喊。
    在梁部长家里吃了午饭,他爱人就给安排了邮车,说送到村口。往镇子上跑的邮车都是马拉的,颠颠的兜着风。果果和阳阳可稀罕了,尤其是阳阳也不犯困了,一脸兴奋地瞅着,还学着车把式“得得”地叫着。
    河边的垂柳泛出了绿意,河水也清亮亮的映出了倒影。椿芽看着这幅景致,心绪激荡。两年没回来了,家乡的变化可真大呀。
    道路加宽了,也平坦了许多。路两旁都挖了排水沟,还栽上了树木,看着整齐划一。还有那田间地头也有了变化,一垄一垄的,四四方方的,再也不像以前那样歪歪扭扭的,东一块西一块的了。
    这就是大集体的力量,也是人民公社的成果。如果按照小农经济,再过十年二十年都不会有啥变化,农田水利、基础设施建设更是无从谈起。可现在不过短短的几年,农村面貌就发生了巨变。听梁部长上,县里还准备在青沙河上修水闸,把河水引到渠里灌溉农田,这样就不用看天吃饭了,亩产也能提高不少。
    家乡的变化是可喜的,是大家齐心合力干出来的。
    把散漫的农户组织起来,拧成了一股绳,靠得就是基层组织的干劲儿。从公社到大队,从大队到小队再到小组,每家每户都加入了集体,成为集体中的一员。这是前所未有的,翻看历朝历代,官家到了县一级就顶了天了。乡镇以下都是自我约束自我管理,县里发了令想听就听,不想听县里也没辙,反正是鞭长莫及。而现在基层组织深入到了每村每户,能量之大可见一斑。
    在农业基础薄弱的年代里,农村大集体是先进的。它集中了一切可以集中的力量,大力发展农业生产,兴修水利设施,为工农业发展打下了良好的基础。从五十年代到七十年代,这一干就是三十年。即便放在后世,早期建设的那些农田水利工程依然发挥着光和热。
    如果没有这些打底,后续的“土地承包”也不会取得丰硕成果。更不像那些夸大其词的说法,什么一包就灵,而是后人正享受着前人的劳动成果。这种积累是一点一滴的,是无数的心血和汗水的结晶,是几代人的共同努力铸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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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赶在太阳落山前,椿芽和明瑜带着孩子们回来了。
    姜茂山和徐秀兰笑得合不拢嘴。除夕下午,粮店也早早关门了,俩人就兴匆匆地回了老宅。大林和二林都在家里,正打扫卫生准备过年呢。
    一家人又团圆了,喜悦不必言说。
    姜老爷子见了椿芽和明瑜就舍不得松手,说可想娃娃了,这一回终于见到了。椿芽看着爷爷身体还算硬朗,可那头发胡子都白了。奶奶也是如此,仅有的几根灰发都没了,成了一个银发老太太了。
    阳阳是个自来熟,没过几分钟就跟老姥姥、老姥爷混熟了,还蹦蹦跳跳地表演节目唱儿歌呢。小家伙小胳膊小腿的,一边唱着“两只老虎,两只老虎跑得快……”,一边比划着,把一家人笑得不行。这是椿芽教的,还练了好几个晚上呢,说回老家了要露一手,给姥姥姥爷和舅舅们看看。
    果果这边也准备了节目,神神秘秘地还不肯跟妈妈说。
    她开始学才艺了,托儿所的黎阿姨会吹笛子,果果很感兴趣就跟妈妈说想跟着学。椿芽就带着两包点心找到人家家里,请黎阿姨抽空教教。黎阿姨也很喜欢果果,就答应了。说托儿所里正准备搞一个兴趣小组,果果就报名参加吧。
    椿芽心说,这才练了不到两个星期,就准备吹着笛子登台了?
    果果当然没有这么傻,她那笛子还不敢见人呢。见姥姥姥爷都在等着,就挺胸收腹,两手握拳给大家表演了一套武术。这是齐明瑜教的,俩人背着椿芽跑到操场上练了好久呢。他跟果果说:“这是个礼物,到时候给妈妈一个惊喜哦……”
    椿芽的确很惊喜。
    搞了半天,这就是父女俩单独出去散步的成果?她早就觉得不对劲了,大冷的天往外跑啥?想跟着去看看,可因为忙着复习考试就没顾得上。等考试结束了,就把这事给忘了。她暼了明瑜一眼,见他呲牙笑着,也跟着笑了起来。
    姜家小院里一片欢腾。
    一家人在欢声笑语中,度过了除夕。
    椿芽和明瑜躺在昔日的大床上,酣然入梦。这间屋子家里一直给留着,等着他们回来。临睡前,果果还跟妈妈说:“妈妈,姥姥家的院子可真大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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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文-晋-江-独-家-发-表,谢-绝-任-何-转-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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