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楚的所有表情,都僵硬在脸上。
    他回过神来,把手抵在唇边轻笑了两声,恩赦了陶如墨,“行,不叫爸爸。”话还没完,他大转弯,又说;“那叫声老公听听。”
    屠图、温椋、宁霜、以及做饭的张阿姨听到秦老司机这话,反应都很精彩。小两口情趣多,既然他们本人都不介意被人观看,那观众就不看白不看。
    陶如墨闹了个大红脸。
    结婚后,她很少管秦楚叫老公,只偶尔在床上,会被秦楚逮着叫一些乱七八糟的称呼。
    陶如墨低下头去,对秦楚的调戏视若未闻,她把银行卡塞进包里,气鼓鼓地说:“明儿我就去买个大门面,装修成一家大门面的牙科诊所。我要自己开门诊,当老板,赚大钱!”
    陶如墨不是在开玩笑,她是真的准备开一家牙科诊所。她总不能待在家里心安理得的当秦家少奶奶,坐吃山空。
    秦楚盯着她的腹部,商量着说道:“要不,等孩子生下来了,满半岁了,咱们再开诊所?”
    “那不行。”
    陶如墨坐下来,自己动手从锅里盛了一碗小馄饨,她一勺子舀一个馄饨,腮帮子鼓成了小仓鼠。
    秦楚还记得去年第一次在饭店相亲遇见陶如墨的时候,那时候她吃饭,绝对不会露出牙齿,细嚼慢咽的样子像极了女神。
    可现在,她一口一个馄饨,吃得心满意足。
    比起那时候故作优雅的吃相,这样的她,更显得真实可爱。
    秦楚忽然有些恍惚,重逢都快一年了啊...
    陶如墨不知道有个变态正在欣赏她吃饭的模样,她边吃边说,“我有手有脚的,自然是要出去工作的。总待在家里,只能伸手找你要钱,哪怕只是要二十块去买菜我也觉得没底气。上班了就不一样了,哪怕工资只有三千,我要买个三万的包,我都觉得信心十足。”
    陶如墨也快三十岁的人了,生活经历还算丰富,也见识过不少令人悲伤的事。以前在香江读大学的时候,也认识了一些朋友。那个时候,那些漂亮时尚的女孩子都是家里的公主,被父母出宠上了天。
    可毕业结婚后,一旦他们安于家室,专心相夫教子,便像是失去了光辉的珍珠一样,黯淡了一身光满。
    陶如墨害自己再休息下去,就会彻底懒惰,再也提不精神来。
    她怕自己被秦楚养成一只大蛀虫,那太可怕了,她堂堂一个大博士,被一个男人圈养在家里,说来就丢脸。
    秦楚知道陶如墨是个要强的人,但一想到陶如墨现在有孕在身,就总是放不下心来。
    转念想到陶如墨不仅仅是一名医生,还是一名漫画家,他退让一步,劝说道:“你哪里没工作?你不是在画漫画么?漫画也能挣不少钱啊。”
    “今时不同往日,以前我只是破小区的贫民窟女孩。有钱自然最好,没钱坐公交啃馒头也能活。可现在不同了,我现在可是秦家的长孙媳妇。这开销变大了,画漫画那点收入就不够用了。”
    身为秦家长孙媳妇,陶如墨以后肯定会跟着张诗文和秦楚出席各种各样的宴会、大场面。穿戴谈吐,一言一行都被人盯着瞧,兜里没钱,陶如墨背都挺不直。
    秦楚听得头大,他心里还是有点大男子主义的。一想到要让自己怀孕的妻子忙前忙后,就觉得自己不够男人。
    “我有钱,我养你,不好吗?”秦楚这话问得很心虚,声音也很轻。
    陶如墨脑子一抽,大胆说道:“你有钱,你能养我,你也能养别的女人啊...”说完,陶如墨注意到秦楚那对桃花眼中含着的三分笑意瞬间散去,目光沉如水,盯着自己,视线不转。
    陶如墨忽然就后悔了。
    秦楚对她有多好,有多爱她,恨不得把全世界都给她,陶如墨都是知道的。
    刚才说那话,就是嘴快。
    一屋子人都没再吭声。小两口吵架了,他们还是装聋作哑比较好。
    陶如墨懊恼地咬住唇,下意识道歉,“大楚,我说错话了。”能屈能伸大丈夫,陶如墨赶紧给秦楚顺毛。
    秦楚把豆浆杯子放在桌上,发出沉闷的‘砰’声,他的脸色也有些阴郁。
    他是生气了。
    “陶如墨。”
    被秦楚点名,陶如墨有点呆。
    认识这么久,这还是秦楚第一次连名带姓地叫她。
    陶如墨下意识站直了,就差没有把手举到耳旁并喊一声到了。
    “陶如墨,我警告你。我秦楚的钱永远只会花在你和你的母亲,我的母亲,我的姑姑,以及我们的女儿身上。以后再说这种话...”
    秦楚盯着陶如墨的肚子,想到她现在有孕在身,有些惩罚方式实行起来也不方便,他心里不免觉得遗憾。
    遗憾之余,秦楚只能退而求其次,给了陶如墨一个意味深长的警告眼神,语气似有所指地说:“咱们来日方长。”
    陶如墨自然听出了秦楚这话隐含的意思,她假装不懂。“我真的错了。”陶如墨两手的食指和拇指挨在一起,纠结认错的模样十分可爱。
    要知道,一个本就美丽绝色的女孩子扮演起无辜来,那杀伤力是很可怕的。
    秦楚盯着陶如墨那双莹莹含笑的双眼,心里一软。这女人真的是他的克星,她哭,他心痛。她笑,他开心。她卖萌,他心软的一塌糊涂。
    怕不是个妖怪变的。
    “下不为例。”他声音冷硬,但眼神却缓和下来。
    陶如墨抿唇一笑,“老公你真好!”
    秦楚耳根一软,默默红了脸,他别过视线望着客厅里那株天堂鸟,能把那株绿植盯出几个大窟窿来。
    吃过早饭后,秦楚回房去换了一套正式的西装,陶如墨帮他打领带,问他:“你去哪里?”
    “我要去趟市局总部,有些事要调查。”
    秦楚工作上的事,陶如墨是不会过问的,她懂得避嫌。“那中午回来吃饭么?”
    “应该不会。”
    “那好,那中午就不做你的饭。”领带系好了,陶如墨盯着那纯黑色的领带,忽然说:“要不要配一个领带夹?”
    秦楚:“市局多美女警察,听说单身的还有四五个。”
    陶如墨立马有了危机感,她拍了拍秦楚的胸膛,撇嘴说道:“就这么去吧,一个男人打扮得花里胡哨,娘们唧唧的。”
    她脸色变得太快,就像龙卷风。
    秦楚笑出声来,他低头在陶如墨额头上亲了一口,这才说:“今天温椋学校放假,最近天热了,温椋长高了一截,去年的衣服都没法穿了。你身体要是舒服,就带她去买些衣服。你是不知道,去年你不是给她买了衣服么,她后来就总穿那两套衣服。”
    “那丫头,特别喜欢你。”
    陶如墨的记忆还没有完全恢复,关于被活埋、关于那几年同秦楚和温椋的生活,陶如墨还没有记起来。
    她猜,自己与温椋之间一定存在着某种羁绊,不然温椋不会对自己这么依赖。
    陶如墨点点头,说:“没问题,我带她去刷爆你的卡。”
    “去吧。”
    陶如墨亲自把秦楚送到家门口,看着他开车离开,这才回屋。温椋知道等会儿要和墨墨去逛街,她正在抓紧时间赶作业。
    温椋写作的时候,双腿就盘在椅子上,坐没坐相,一身匪气。
    陶如墨盯着她做的题,看了看,发现...看不懂。
    “你这些题,是奥数题?”
    “嗯。”
    “你都会?”
    “差不多。真有不会的,秦楚会教我。”
    陶如墨吃惊不已,她说:“我记得秦楚成绩不是很好啊。”以前高中的时候,秦楚几乎没有参加过期末考试,所以陶如墨也不知道秦楚成绩如何。
    只是听说,秦楚经常逃课。
    一个经常逃课,很少出入校园的男生,成绩能好?
    温椋口吻骄傲地说:“秦楚当然聪明呢,他可是有过目不忘的能力的,很多东西,秦楚看一遍就能记住!”
    听到‘过目不忘’这个本领,陶如墨心里忽然产生出一种怪异感。
    她少年时候,因为在艺术体操领域表现好,名声大噪,所以人人都称赞她是天之骄女。可事实上,陶如墨的文化成绩并不是很好,只能算是中等。
    她并不是个智商高的学生。
    那时候,她的记忆力远没有现在这样好。不知是从什么时候开始,陶如墨发现自己拥有了过目不忘的能力,她看东西,几乎只看一遍就能记住,因此每次医学考试,她就跟开了挂一样,一路畅行。
    一个人智商普通的少女,突然之间拥有过目不忘的本事,这是一件正常的事吗?
    陶如墨眉头蹙起,感到费解,内心深处又产生出一种不安来。
    她自己说不清楚,为什么会有那种感觉。
    温椋做完一题,抬头时,发现陶如墨表情深沉,明显是陷在了对某件事的深深困惑中。温椋好奇而又担心,她用笔帽那头轻轻地戳了戳陶如墨的手背。
    陶如墨回神,茫然地盯着温椋,问道:“怎么了?”
    温椋担心地问她:“墨墨,你在想什么?”
    陶如墨心里有些乱,也没有犹豫,就把心里的疑问说了出来。她对温椋说:“温椋你帮我分析下,一个智商普通的人,忽然拥有了一种外挂般牛逼的本事,比如过目不忘之类的,那会是因为什么原因?”
    温椋认真学想了想,说:“灵魂被爱因斯坦魂穿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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