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钟摇头,低声说:“我是为她好,我真是为她好。盛朗那人,眼神太狠了,就跟头狼崽子似的。他那个人太极端了,他不是个好丈夫的人选...”
    秦楚听了这话,直摇头。“他不是好丈夫的人选,在外面养了三宫六院的朱程光,就是好人选?”
    秦钟被秦楚这话问的失了语。
    秦楚想起了另一件事,这件事,因为秦钟当年做的手脚太干净了,连秦楚的人都没有查到。
    “姑姑当年,给盛朗生过一个孩子吧。”若不是上次见到陶如墨,姑姑说漏了嘴,秦楚都不知道这件事。
    闻言,秦钟瞳孔急速紧缩!
    他猛地抬头,冰冷的眸子直勾勾地盯着秦楚,他怀疑地问道:“你怎么知道的?”
    秦楚:“虽然你把当年姑姑产检和生产的资料全都毁掉了,但你毁不掉人的记忆。”他点了点脑袋,说:“姑姑自己说的。”
    秦钟像是在惧怕什么,手抖得有些厉害。
    秦楚盯着他的手,心里觉得疑惑。
    姑姑生过孩子这件事被他知道了,真这么令爷爷害怕吗?
    他到底在害怕什么?
    “她怎么可能告诉你...”那个孩子,是秦姝心里的痛,这些年里,秦钟从没有听秦姝提起过。秦钟想不通秦姝为什么会告诉秦处长这件事,他开始怀疑这是秦楚在诈唬自己。
    秦楚说:“上次结婚后,我带着墨墨去看了姑姑。姑姑把她带了多年的玉佩赠给了墨墨,大概是看见玉佩触景生情了,她就提到了曾经生过一个孩子的事。”
    “爷爷。”秦楚望着秦钟,语气肯定地说道:“那个孩子,是盛朗的吧?”
    秦钟下意识否决:“不是!”
    “别撒谎了,从时间上来说,那个孩子,只能是盛朗的。”秦楚起身,靠近床边,低头看着秦钟,问:“你说,如果盛朗知道你杀了姑姑和他的孩子...”
    秦楚唇角一勾,那诡异的幅度透露着一些危险。“他能轻易放过你吗?”
    秦钟的情绪终于爆发了。
    啪!
    秦钟把手里的瓷杯摔在了地上。
    实木地板上,多了一滩水渍。秦楚的表情,依然淡定从容。楼下,廖旺听到瓷杯碎裂的声音,无声地叹了口气。
    秦钟怒骂道:“他敢!”
    “他敢算计报复我的女儿,我还没有跟他算账!他哪里来的脸跟我报仇!再说,那孩子是因为生产缺氧而死的,跟我有什么关系!”
    秦楚静静地盯着仍在撒谎的老人,无情地戳破他的谎言:“我去问过姑姑生产那家医院的退休助产士,那个助产士告诉我,她清晰地记得,当年姑姑的孩子生下来时,是哭过几嗓子的。”
    “爷爷,一个生下来就缺氧的孩子,会哭吗?”只有健康的孩子,生下来才会哇哇啼哭。
    秦钟浑身一僵。
    他看秦楚的表情变得愕然起来,“你连这个都去查了?”
    秦楚:“是,爷爷从小就告诉我,对待任何案件,都要仔细侦查,万不可错怪了任何一个人,也不能放过任何一个坏人。”
    “但是爷爷,你让我失望。”
    这个教会他公平公正查案的人,却成为了一个顶风作案的人。
    秦钟肩膀一塌,人像是突然变得苍老起来,失去了生命力一样。他就像是一夜之间从初秋迈入浓冬的老树,树叶掉光,树枝干枯。
    秦钟苦涩一笑。
    “那孩子不能留啊!”
    “我不能让那个孩子成为小姝的负担。”
    秦楚声音拔然提高,对秦钟低吼道:“可就算那孩子是个负担,也是姑姑自愿背上的!”
    “爷爷,那是她的至亲骨肉!”
    不知是不是想到了那个孩子,秦钟的眼圈终于变红了。
    秦楚又说:“当年我要弄死秦余杭的时候,是你求我放过他一命!我伤你大儿子,你心里痛。将心比心,你伤我小姑姑唯一的孩子,她就不痛吗!”
    听到这话,秦钟忽然掩面痛哭起来,他说:“我错了,我知道我错了,当年在美国的街头找到你小姑姑,看到她又脏又怕的样子,我就知道我错的一塌糊涂。”
    “可是秦楚,我没有办法啊。那时候年轻一意孤行,造成了如今的错,但我如今也没有办法弥补啊!”
    “小姝已经被盛朗刺激成了这副样子,我跟她道歉,她都听不懂我在说什么!秦楚,爷爷错了,爷爷大错特错啊。”
    秦楚看着痛哭淋涕的老人,也是满心无奈。
    因为这个老人,盛朗多承受了八年的牢狱之灾,小姑姑经历了丧子之痛,后又被盛朗恶意报复。
    错已经造成,秦钟纵然知道自己错了,但那又能怎么办呢?
    “你就没想过,为盛朗正名?”秦楚设身处地,站在盛朗的角度想了想,他说:“盛朗现在成了洛杉矶的新贵,坐拥万千财富,他努力走到今天这个辉煌的地步,也许所求的,不过是一个清白?”
    或许盛朗想要的,从头到尾就不是伤害秦姝,他是想要秦钟给他道歉,为他正名,让所有人都知道他的冤情!
    人活着,是为了一口气!
    “爷爷,错了,咱就得认。”
    跟盛朗道歉?
    秦钟立马摇头,“不可能!他害得我小姝这么苦,我不杀死他都是我心慈手软!”
    闻言,秦楚放弃了劝说。
    他拿起那份文件袋,低声说:“爷爷,我先走了,您好好休息。”
    秦钟看见秦楚果决离开的背影,一时冲动,忍不住问了声:“你下次,什么时候回来看我?”
    秦楚停下脚步。
    想了想,他说:“你永远是我的爷爷,只不过,我敬爱的爷爷,让我失望了。”
    秦钟望着秦楚离开,目露怅然之色。他偏着头,望着窗户外面秦姝的那栋小楼。秦姝这些年,睡觉都不敢关灯,总要开着灯才有安全感。
    秦钟想起女儿年少时候巧笑嫣然的模样,心里一阵揪痛。
    对秦姝,秦钟自是愧疚。
    但他真不知道该如何去弥补这件事。
    盛朗那个人,是一头凶狼,秦钟主动跟他弯腰道歉,不仅不会得到他的谅解,还会被他一口咬掉头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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