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人想不通为什么余火对冰桶没有反应,余火自己却是知道的:这是因为功法的缘故。
    因为修习功法,他只要一被按进冰桶里,丹田之中就会出于自我保护而本能性的运转,自周围吸取灵气形成防护。这就和普通人看到有东西打过来会下意识抬起手一样,如此情况下别说泡一分钟了,就算泡上一个小时他也不会有任何异常。
    唯一的解决办法,就是凝神静气,强行将体内活跃的灵气和内力全部压制在丹田之中,使功法暂且处于封印状态。做完这些之后,余火对刘怀道:“导演,我们再试一次吧。”
    这一次果然就有了效果。失去了灵气的保护,在冰水中泡了没多久,余火也被冻得脸色发白唇色发青,极具真实感的顺利拍完自己在这一场的镜头。
    被人扶着从地上站起来,余火接过毛巾擦干头发,正要重新运转功法时,却忽然脚下一软,捂住丹田处细细呻吟一声——那些重新恢复自由的灵气竟不受控制一般,猛地窜遍奇经八脉,然后围绕丹田飞速转动极不安稳,而跳伞之后便隐隐在丹田处感受到的莫名热意,此时翻涌得愈加明显,甚至有往四肢百骸悄然蔓延的趋势。
    身边的江封立刻发觉了异常,伸手将他半揽进怀里:“还是胃难受吗?”
    “怎么了。”听见动静的刘怀等人回过头:“余火身体不舒服吗?是不是刚刚冰水泡得太多了?要不先回去休息休息?”
    余火咬牙再次将内力压回丹田,然后站直身体摇摇头:“我没事,喝点水就可以了。”
    江封眉峰紧皱十分不赞同:“如果真的不舒服就说,不要逞强。”
    “我真没事,江封哥你相信我。导演,咱们继续吧。”他是男二,戏份本来就多,拍摄场景也都搭好了,更何况刘怀说过机场这边对剧组的开放时间是有限的,用一天就少一天,总不能因为他一个人拖累了整个剧组的进度。
    丹田处的情况的确有些奇怪,但应该只是临近二阶时所产生的正常反应,等他晚上回到家中之后潜心打坐,一气将功法提升至二阶以上,应该就不会有什么问题了。
    然而余火还是高估了自己,也低估了此次反应在接连遭受强行压制后的反弹程度。
    等到这一天的拍摄结束,告别众人准备回家时,默念口诀重新运转功法的瞬间,一股难以言喻的热浪立刻从丹田处汹涌迸发直冲天灵盖,然后转瞬席卷四肢百骸。余火只觉得眼前一暗,便软软倒了下去。
    “余火!”江封冲过去一把将他接进怀里,伸手往他头上一摸,湿漉漉全是汗迹,这下就算是傻子也知道肯定是有问题了。转头看向急急跑过来的张敏:“你留下来整理他的东西,我立刻送他去医院。”
    然后将余火拦腰抱起来,找到机场内的军官借了一辆军用越野,风驰电掣一般往距离最近的医院赶去。
    车辆在宽阔的马路上急速行驶。余火躺在后座上,双目紧闭面色潮红,体内千丝万缕的灵气像是无数根羽毛,在经脉血肉中四处乱窜全然不受控制,而每当他尝试运转功法时,自丹田处不断蔓延的热浪便愈加汹涌几分。
    “嗯啊……”余火无力的将自己蜷缩成一团,忍不住又发出了一道呻吟。
    “余火,你再撑一下,我们马上就能到医院了。”江封心急如焚,目光焦灼地往后视镜内看过去——然而只是这一眼,便让他呼吸一窒,险些将油门当成刹车狠狠踩了下去。
    后视镜内,躺在座椅上的年轻男子脸色通红,胸口上下起伏微微气喘,汗湿的黑发一缕缕贴在额际,紧咬的唇瓣中偶尔漏出几声暧昧不清的呻吟,似乎是热急了似的,将t恤领口扯得大开,露出一截细白精致引人遐思的锁骨。
    江封忍不住咽了咽口水——余火这不像是泡多了冰水发烧,倒像是,倒像是在夜店里吃了某些不该吃的东西。
    “不要去医院,”被那热浪逼得混沌不清的余火勉强睁开眼睛,原本漆黑的眸子里雾蒙蒙一片:“江封哥,不要去医院……”
    虽然尚且不明白自己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但以他眼下体内灵气暴走的状态,如果去医院一定会被发现异常的。
    不去医院?
    江封勉强压下心中的悸动,“你这个样子不去医院怎么行?乖,别怕,进了医院后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不行,不能去医院……”余火又急又慌,挣扎着想要坐起来,却一个不稳从座椅上滚了下去。
    “余火!”江封吓了一跳,赶紧将车停到路边,将余火重新抱起来放回座位上。
    “江封哥,”余火一把拽住他,盈满水雾墨玉似的眼睛里满是乞求:“不要去医院,我想回家,你送我回家好不好……”
    像是被那双眼睛摄了魂魄,江封一时怔忪,竟再也说不出反对的话来,叹口气低头在他额上亲了亲,安抚道:“好,我们不去医院,你乖乖坐好别着急,我这就送你回家。”
    车辆重新启动,江封更改路线,转向蓝海公寓小区的方向疾驰而去。
    伴随着刺耳的急刹声,车子在地下停车场停了下来。江封弯腰将余火从车里抱出来,以最快的速度坐上电梯来到余火家门前。
    幸好他在隔壁周杨家的地毯下留了一把备用钥匙,门一打开,丑丑立刻甩着尾巴扑了上来,然而江封此时却顾不上它。
    关了门将余火放进卧室里的床上躺好,返回客厅里倒了一杯水,然后搂着他的肩膀将他扶起来:“余火,先睁开眼睛喝点水。”
    余火喝了半杯,脸上的潮红却愈加明显,身体内像是被人点了一把火,难以言喻的热潮一波接着一波,势不可挡汹涌不绝,烫得连神志都开始模糊不清。
    “江封哥,我好热……”原本清冷的声音里像是裹了蜜糖,甜腻柔软得教人心头发颤。
    江封只觉得自己身上似乎也跟着发起烫来,连忙起身走出去:“别急,空调已经打开了,我再给你找一点能降温的东西。”
    等他从冰箱了找了两瓶冰镇矿泉水再赶回来的时候,躺在床上躁动不安的余火,已经将上身唯一一件t恤脱了大半,斜斜挂在手臂上欲落不落。
    “嗯……”
    隐隐带着泣音的呻吟让江封回过神来,定了定心神拿着冰水走到床边,用毛巾沾湿了放在余火头上:“怎么样,好点了吗?”
    像是沙漠中几乎渴死的旅客遇见了甘霖,余火立刻朝着这份冰凉凑过去,如此犹自觉得不够,干脆拉过江封被冰水冰凉的手掌紧紧贴在自己脸上,喟足的叹了口气。
    江封喉结上下滚了几滚,呆呆坐着有些舍不得动弹。片刻之后想要将手拿回来再往毛巾上倒点水,哪知却像是惊动了余火一般,直接顺着他抽回手掌的力道坐起来攀在江封身上,紧紧抱着不许他离开:“就让我抱一会儿,你身上好舒服,就让我再抱一会儿……”
    这样紧密接触的姿势,似乎连体内百般折磨人的热潮都平复了不少。
    还没等江封想好到底是就这样抱着呢还是下楼买点退烧药,余火竟然一把将他推倒在床上,整人个贴上去轻轻磨蹭起来。
    猛地倒抽一口凉气,江封立刻握住他的肩膀将他拉远了些,眸子里暗得深不见底:“余火,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一离开江封,体内的热浪瞬间加倍汹涌翻腾。余火脑子里一片混沌,只觉得难受得不行,用力前倾再次抱住他的脖子,潮红的脸颊贴着他的脸蹭了蹭:“江封哥别闹,让我抱一抱,就抱一抱……”
    思慕已久的人把你推到床上,小声撒着娇要抱你,身体还有意无意紧贴着你磨蹭,这种情况下江封要是还忍得了,那他就不是个正常的男人了。
    抱着余火在床上打了个滚,上下调换位置,也不再忍耐,捏着他的下巴就亲了上去。
    他的嘴唇甜,软,微微发烫,还带着一股说不清的浅淡香气,引得人发狂一般不断往深处探索。江封顾忌他的身体情况,原本只打算浅尝辄止,可才稍稍退开,对方竟然不依不饶地追了过来。
    低低笑了一声,大拇指在他鲜红色的唇瓣上揉了揉:“这么热情,嗯?乖,睁开眼睛看着我,我是谁?”
    余火玉石般的眸子里满是水光,努力集中视线盯着他瞧了瞧,脸上露出一丝近乎孩子气的笑来:“你是江封唔……”
    不等他说完,江封已经再次狠狠吻了上去。
    第28章
    余火醒过来的时候, 窗外天色蒙蒙亮。
    体内功法运转一周,丹田平和安稳,灵气柔顺畅通。再没有之前完全不听掌控的混乱, 但也并未突破二阶。
    睁开眼睛不过数息功夫,余火便发觉了异常:他浑身赤裸不着寸缕,而且旁边还躺着个同样不着寸缕的男人。
    余火租的是单人公寓, 床铺不算太大,睡一个人绰绰有余, 睡两个人就稍稍显得有些挤。尤其是当另一个人格外英武高大的时候。
    江封侧躺在余火身边,因为个子太高双腿微微蜷起, 一手放在余火头顶上,一手揽住他的腰将他松松搂在怀里。英俊的面庞上不知为何显出几分憔悴,眉峰紧皱,像是担心忧虑,又像是正承受着某种不可名状的痛苦。
    夏日的薄被斜斜搭在二人腰间, 借着自窗帘缝隙内透进来的微末晨光, 江封身上纵横交错的无数道暧昧痕迹, 立时在余火眼中一览无余。
    吻痕,抓痕, 咬痕,以及萦绕鼻尖尚未散尽的浅淡气味,无一不昭示着房间内曾发生过怎样一场激烈的情事。
    余火脑子里嗡的一声, 像是有人拿着石鼓在他耳边重重敲了一槌, 整个人立时陷入难以言喻的茫然和慌乱当中:
    受功法异常灵气躁动的影响, 昨日在机场内险些晕倒之后发生的所有事情,都像是被浸入了浓厚的雾气当中,朦朦胧胧看不清晰。他只记得江封接住了他,开着车要送他去医院,途中听从他的请求转道带他回了家,然后帮他喂水降温,然后被自己紧紧抱住,一把将他推倒在床……
    余火浑身一震,缓缓睁大了眼睛:他,他把江封哥推倒了!
    视线再一次从江封满布青紫痕迹的胸膛上扫过,然后低头看了看自己光洁无暇的皮肤,一个不容辩驳的结论缓缓在心头浮起:
    他竟然趁着神志不清的时候,把江封,把江封给……
    丑丑摇着尾巴从门外跑进来,轻车熟路的跳上床跑到余火枕头旁边,极亲热的在他脸上舔了起来。似乎是被它的动静吵到了,江封低低呻吟一声,数息之后终于悠悠转醒。
    四目相对的瞬间,余火慌得心头狂跳:“江,江封哥,你醒了啊。”
    眼中的惺忪转为清醒,江封龇出两排大白牙笑了笑,伸手揽过余火的脖子便是一个缠绵热烈的早安吻:“早啊亲爱的,该做的不该做的都做了,还喊得这么生分干嘛。”
    果真是都做了么?余火用手撑着他硬实的胸口,忍不住咽了咽口水再次确认:“都,都做了什么?”
    “做爱啊,”江封答得理所当然,然后微微皱眉,盯着余火:“你该不会是什么都不记得了吧?”
    余火有些心虚地摇摇头:“并非,记得很清楚……”
    江封眸色一暗,翻身将他压在身下:“你昨晚对我做了什么,现在都不记得了嗯?你不记得是怎么在我身上磨蹭的了?你不记得是怎么抱着我一个劲儿的亲不愿意松手的了?你不记得我帮你口的时候是怎么哭着求着说不行的了?你不记得是怎么把我推到床上,脱了我的衣服又啃又咬,最后强行冲进来操得我……”
    “别、别说了!”余火羞得满脸通红,立刻拿手捂住了他的嘴:“我知道了,你不用继续往下说了!”即使别的事情依旧模糊,但下身被湿热口腔紧紧包裹的极致快感,却前所未有的鲜明起来。他竟然愿意为自己做到如此地步……
    江封伸出舌头在他掌心舔了舔,然后拉下来与他十指相扣,眉目中溢满深情,隐隐又带着丝无法掩饰的委屈:“余火,我喜欢你,特别特别喜欢,所以即使以前从来没有经历过,只要做那些事情的是你,我就全都心甘情愿。如果你不记得了,或者是你觉得恶心觉得没有办法接受,那我可以把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全部忘掉,就当做是,什么都没发生。”
    余火心中一颤,连忙道:“我不是那个意思……其实,其实我也喜欢你,你放心,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我就一定会对你负责的!”
    江封似乎惊喜得不敢相信:“真的吗?那是不是说我们就正式确定关系了?”
    余火同样握紧他的手,带着些羞涩却坚定的点点头:“嗯,从此以后你我就是恋人关系。对了,你的身体怎么样,还觉得难受吗?”
    他虽然从未在龙阳之好上有过研究,但当初在书院中念书习武时,也曾在夜话中听师兄隐秘提起过,男男之事,对于下方承受者而言是很辛苦的,江封之前从未经历过,自己也没有任何经验,而且受功法影响毫无理智,定是极蛮横粗暴的,也不知到底将他伤得如何。
    江封满脸坚强:“我没事,你不用担心。”
    虽然说得轻松,但无论是他略微有些僵硬的身体,还是眉宇之间隐含的几分痛苦之色,都表明他根本就是在强行掩饰好让自己安心,事实上也不知正忍受着何种煎熬呢。
    余火心中愧疚万分:“要不然我帮你检查一下吧,如果伤得厉害也好涂些药膏。”
    “不用不用不用,”江封立刻摇头,“你放心,我真的没事,在你睡着的时候都已经处理过了,好得很。”
    然后像是为了转移余火的注意力,转而提起另一个话题:“你昨天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为什么突然就高温不退,而且变得和平时完全不一样?”那股眼泪汪汪直往身上扑的热情劲儿,如果不是自己一直就跟在身边,确信不可能让旁人动手脚,他都要以为余火是不小心着了谁的道了。
    余火沉默良久。
    江封笑了笑,温声道:“没关系,我就是担心你,你如果不想说的话可以不说的。”
    “不是不想说,”再三考虑之后,余火还是决定将实话告诉他:“而是我也不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我之前和你说过,幼时曾经拜师学艺修习古武之术。昨日修习的功法突然出现了一些异常变化,完全不受控制肆意运行游走,几次尝试压制未果,之后就变成你所看到的那样了。”
    功法?江封脑子里忽然冒出四个字:“难道是,走火入魔?”
    “应当不是,之前修习的过程中并没有出现过问题,也完全不曾听师父提起过任何类似的情形。”
    思来想去,余火也只能想出一种解释:此方世界和他原本所处的世界完全不一样,灵气构成更是差别极大,或许正是因为如此,才产生出他原先从未经历过的异状。
    昨日是因为将近突破二阶而发生的异常,如今只是不能确定,这种异常究竟是只发生这一次,还是以后每到临近突破时都会出现。
    虽则困扰,但目前多想无益。所幸这异常除了让自己不小心强了江封,并没有造成更大的影响,他们离开得及时,应该也没有让剧组里的人看出破绽来……
    “啊!”余火突然从床上坐起来,“我今天还要去剧组演戏的!”
    江封一把搂住他的腰将他重新抱回怀里:“不用着急,我打电话跟刘怀导演帮你请过假了,说你昨天在冰水了泡得时间太长高烧不退,现在正在医院打点滴呢。张敏那我也说过了,今天呢你就在家好好休息,什么事情都不用做。”
    “可是拍摄进度……”
    “放心吧,你拍一条戏的速度本来就比别人快,而且剧组那么多演员,不包含你的戏份多了去,先拍哪个不行啊。连刘怀导演都说了,让你不要多想安心养病。咳,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江封放在他腰间的手忽然不老实起来,对着他的耳朵吹了口气:“要不然,咱们把昨天晚上做的再重新回顾一遍?”
    余火昨天热情得不得了,可估计是受功法影响,他只吃来得及完前菜余火就睡着了,正餐可还没下嘴呢。
    “不行!”余火一把抓住他的手,神色十分严肃:“你身上还有伤,怎么能够胡来?你放心,眼下功法的异常已经消失了,我也绝不是那等毫无节制不体贴伴侣之人,哪会在这种时候劳累你呢。你应该饿了吧?躺着好好休息,我出去给你买早饭。”
    然后极温柔地在他额头上亲了一下,穿好衣服走出卧室,独留江封一个躺在床上,为着送到嘴边又溜走的正餐懊恼不跌:
    老子这戏,是不是演得太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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