凭空多出一家子长辈,这种感觉暖融融的。
    ——完——
    ——冒名顶替的牌友——
    随着兜里的钱越来越多,梅暨白的底气也就越来越足,一天到晚神气活现,还央求老太太把跑车借给他开,老太太被他哄的高兴,索性送了一辆给他,这下子梅暨白更加威风,整天不着家的在外面交际,鲜少见到他一面。
    今天下午天气不错,凉风袭人,碧蓝色天空上都是七月巧云,十分漂亮,白泽在屋子里打植物大战僵尸,我穿着抹胸波西米亚长裙,散着长头发,舒舒服服的搬出一个藤椅,戴上墨镜躺在店门口阴凉处吹风,时不时吸溜一口冰镇柠檬蜂蜜水,吃几块椰蓉小蛋糕,不为生计发愁的人生此乐何极啊啦啦啦……
    戴上耳机子听“let me let you go”,不知不觉眼皮越来越沉。
    “闺女……闺女……”恍恍惚惚谁在叫我,我费劲力气张开眼睛,一个硕大的红色爆炸头映入眼帘,吓的我一咕噜坐了起来,拔掉耳机,摘下墨镜,原来来者是商业街上的邻居,开美发店的大肥姑。
    大肥姑不是她的绰号,而是我们年轻一辈对她的尊称,因为这位五十七岁的摩登妇女真名就叫大肥,而我们按资历年龄自然是她的晚辈,所以个个尊称一声“大肥姑”,而她也乐呵呵的答应,夸我们知礼。
    大肥姑人如其名,长得几近一个球形,又想靠着蓬松的头发把脸映衬的显瘦一点,常年烫着一个爆炸头,让她看上去很像一个葫芦瓢。
    我赶紧把大肥姑往里让,笑着问:“稀客稀客,大肥姑今天怎么有空串门子来了,您那理发店生意红火,可不跟我这一样半年不开张,难道是特地抽空来看我的?”边倒上冰镇柠檬水。
    大肥姑坐在沙发上,接过柠檬水一饮而尽,长长舒了一口气,抚摸着肚子悠长的打了个嗝,顾左右而言他:“还真是想我闺女了,你说说,有日子不来,可不是也惦记着你和白白嘛!啧啧,”眼光落到我赤着的肩膀上,说:“小姑娘家家的,怎么也不披上点,露那么多白便宜街上的男人,快穿件衣服去!”
    我笑着说:“这不是凉快嘛,人人都这么穿,男人们都审美疲劳,不会有啥想法的,大肥姑气色倒还是挺好的,印堂发亮,这阵子财源广进吧?”
    “嘿,大夏天的,小姑娘小媳妇们都嫌热不来烫头发染头发,光是些老头子刮脸剃头,赚得了几个钱,”大肥姑眼睛亮起来:“闺女,我听说你最近除了卖古董,还跟着捉妖除鬼什么的,有这事儿吗?”
    我笑着说:“大肥姑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什么消息都瞒不过您。”
    “那是。”大肥姑得意的说:“别的不敢说,这商业街的八卦,咱可是一清二楚,你不是还没对象吗?哪天我把店里几个老顾客介绍给你,就是对面建筑工地的,小伙子们光着膀子,一身肌肉,油光瓦亮,一个个棒着呢!男人啊,还是得找个体格好的……”
    “谢谢大肥姑了,我这还没想找呢哈哈哈……”我笑着说。
    “嗳……”大肥姑暧昧的看了我一眼:“不会是心里有人,窗户纸还没捅破吧?”
    “没有没有,瞧您说的,”我强撑着底气垂死挣扎说:“就咱这条件,找个对象那是分分钟的事儿!”
    “啊……要是看上谁,大肥姑倒是可以帮你去提,不过现在又时兴相亲了,是不是?还是老祖宗的老办法好,这是传统。”看得出大肥姑也心不在焉,随口闲聊。接着大肥姑犹豫了一下,又把话头扯回来,带着点战战兢兢问:“闺女,你干着捉妖除鬼的买卖,大肥姑冒昧问一句,问错了你也别生气,你说,这世界上,真的有鬼吗?”
    我脑子一时抽了一下,居然兴起了恶作剧的念头,煞有介事的说:“有啊,大肥姑,您身后就站着一个,您不觉得身后有凉气吗?”
    “妈呀!”没想到大肥姑嗷一嗓子尖叫出来,浑身筛糠似得抖,趴在地上只是磕头:“我不是成心的……我没有想赶你走的意思……饶了我吧……”
    我吓了一大跳,赶紧把大肥姑往上拉:“大肥姑,您这是怎么啦?我随口开个玩笑,您别往心里去啊!”
    “可是,可是我身后真的一进来就凉风阵阵,不是鬼是什么……”大肥姑腮上的肥肉都颤抖着,实在吓得不轻。
    “大肥姑,吓唬你是我不对,我是真没想到会把您吓成这样,您回头看看,您身后有凉气是因为您坐在空调前面呢!”我赶紧把空调指给她看。
    大肥姑扭头看了一眼,僵硬的身体这才一下子松懈下来,像一个真正的球一样滚在地上,大口喘气:“哎呀妈呀可吓死我啦……”
    “大肥姑您振作点,白泽,帮忙拿块湿毛巾!”
    “小神正在一大波僵尸来袭的紧要关头,哪有那闲工夫,你叫露华去!”
    我还没来得及阻拦露华,露华早飘过去拿来了,在大肥姑眼里,一块毛巾自己飞到了她头上,禁不住两眼向上一插,还是晕了过去。
    “大肥姑!大肥姑你醒醒啊!大肥姑你不要吓我!”
    一番折腾,好不容易把大肥姑弄醒,大肥姑一把抓住我:“闺女啊!我这是有眼不识金镶玉,想不到你都能驱使鬼怪了,原来你道行这么深,有件事,大肥姑可就只能求你了!”
    “大肥姑,有啥事好好说,我一定尽力而为。”我被大肥姑吓得魂飞魄散,一口应承下来,白泽远远的抽空还翻了个白眼。
    大肥姑见状,说:“其实大肥姑我,也算的上个有胆量的女人,你说我一个女人,独自守着理发店,带着你姐这些年,我是怎么熬过来的!谁知道会遇见这种事,真是黄鼠狼单咬病鸭子 --- 倒霉越加倒霉!”
    “大肥姑,究竟怎么啦?”我小心翼翼的问。
    “事情还得从头说起,”大肥姑擦了擦被汗浸湿,紧贴在皮肉上的雪纺罩衫,说:“你大肥姑,一辈子没别的爱好,不好吃不好穿,只好打个麻将,你别说,只要一坐在牌桌上,浑身说不出的舒服,摸着一张张的麻将牌,那叫一个通泰……”
    商业街有个活动中心,几位雀圣每天晚上七点半吃完晚饭准时集合,挑灯銮战到半夜才依依不舍的各自回家,这件事商业街人人知道。
    这几个雀圣分别是开美发厅的大肥,开零食店的葛大爷,开情趣用品店的娘炮苏,还有开烟酒店的杠头王,以及商业街一枝花——开花店的女青年林千斤。
    这五个人天天聚在一起,风雨无阻的在活动中心厮杀,你肯定疑惑,五个人怎么打麻将?要不怎么说人类的智慧是无穷的呢,赌徒们更是如此,商业街一共就这么五个雀圣,其他人都是可望而不可即的酱油角色,无法入他们的法眼,有资格加入战局,于是商业街无雀圣想出了这样一个主意,就是抓风。
    麻将桌上讲究很多,坐的位置跟输赢关系极大,东风又是上来第一把庄家,向来都是兵家必争之地,所以为了公平起见,座次自然不能乱坐,而要凭自己运气。
    规矩是这样的,取麻将牌东西南北中五张牌,扣上打乱,五个人一人一张,各凭天命,摸到东西南北就是东西南北的座位,摸到红中的自然沦为替补,要等到四圈牌打完重新抓风,才能享受上场机会。
    替补者自然不会躺在一边不闻不问,而是自由的站在打牌人后面观战,因为打牌人坐着,观战者站着,鼻息自然正吹向打牌人后脑,所以替补者的专业术语被称为“吹脖梗子”。
    “麻将的事情我知道啊,可是打麻将能遇见什么怪事?”我丈二和尚摸不得头脑,继续追问。
    大肥姑叹口气,说:“本来一直相安无事,除了杠头王偶尔耍混,娘炮苏偶尔赖账,大家还是很和谐的,事情就开始在半个月前。那天我们打牌,还是五个人,开场我抓着红中,只能吹脖梗子,四处乱看,就觉得林千斤有点不对劲,平常她一个开花店的小姑娘,关了店来打牌,浑身带着花香,闻着都神清气爽,不知道为什么,那天我站在她背后,只闻见一股淡淡的烟火味儿,不仔细闻还真问不出来。”
    “林千斤是不是抽烟了?”
    “她没这习惯,还老嫌弃烟味呢!为着杠头王那个老烟油子天天喷云吐雾,林千斤还说自己的健康受到了二手烟的侵犯,跟他吵过几次呢!”大肥姑说。
    “烟火气……大肥姑,然后呢?”
    “然后,那天林千斤手气不行,独输一个点儿,娘炮苏他们三个乐坏了,数钱数的手都抽筋,又是杠上开花又是清一色的,林千斤输着输着,脸色就不好看了,那也在情理之中啊!谁能输钱输的心甘情愿啊!慢慢的林千斤也不说话,只盯着牌,娘炮苏怕她不高兴,还劝她说,胜败乃兵家常事,失败是成功之母呢,杠头王说娘炮苏只会说风凉话,娘炮苏争辩自己是好心,杠头王撇嘴说他黄鼠狼给鸡拜年,俩人还红了脸,多亏葛大爷从中斡旋,才没打起来,她也不搭理,连看也不肯看其他人一眼,只闷着头摸牌打牌,扔牌也不出声,葛大爷错过一个杠,也不大乐意,后来四圈下来,我坐了东风,一下子力挽狂澜,独占鳌头,把他们三个杀了个片甲不留,这才打过了八圈,到点散牌,他们四个都输,尤其林千斤输的最惨,不言不语都回去了。我高兴啊,你说三家通输这种事,简直百年难得一遇,我一晚上没睡着觉,天刚一亮,就起来点钱,”说着大肥姑脸上的肥肉又抽搐起来:“数来数去,却发现毛票里,竟然夹裹着好几张冥币!”
    “冥币?”我登时张大嘴巴:“怎么会这样,难道是赢钱的时候拿过来没看清楚?”
    大肥姑一拍巴掌:“闺女啊,所以说邪门嘛!收钱的时候高兴还来不及,这么会疑心这个呢?”
    “说的也是,那,后来呢?”我催着大肥姑继续往下说。
    大肥姑咋舌道:“我当时哪能往神鬼这方面想,只觉得,是不是有人输不起,趁灯光昏暗,偷偷用冥币充钱,我是越想越生气,你说街坊四邻的,你该着欠着都没什么,可是这么做也实在是太不吉利了,损人利己坏彩头,我昨天那么好的运气,这不是成心给我添堵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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