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你婆婆,在不在家?”黑大壮问。
    “讨厌,白天再来。”说着她就要关门,我过去一脚别住大门:“这位大姐,我们是真有急事,要不然也不能黑灯瞎火骚扰你们。找婆婆有天大的急事。”
    女人上下看我们,脸若冰霜:“办事求人,什么也不拿?就空着两只爪子?”
    李不狗大怒:“你怎么说话的,怎么出言不逊呢。”
    这小媳妇一看李不狗,眼睛亮了,“呦,哪来的帅哥?真帅啊。”
    李不狗对女人的杀伤力还是有的,从兜里摸出一对耳坠递上去:“这是我在丽江买的,你要不嫌弃就当我们的进门钱吧。”
    女人眉开眼笑:“这怎么话说的,赶紧进来。”
    我们先回到车上,把昏迷的红姨抱起来,然后进了院子。我低声说:“你怎么会有这样的东西?”李不狗笑:“我随身都揣着小礼物,随时都会给女人献殷勤。”
    我竖了大拇指:“还是你牛。”
    我们进到正屋,老太太白莲娘子已经起来了,坐在太师椅上捻着佛珠。我背着红姨放到一边的椅子上,白莲娘子抬眼看看,这一看脸色就有些变化。
    黑大壮道:“老白太太,不好意思了,几次三番打搅你。这次还就得求你了。”
    白莲娘子手里的佛珠捻动得飞快。
    我们急的不行,我说:“婆婆,你看看怎么治好,多少钱我们都认掏。”
    黑大壮给我做个眼色,示意不要这么心急,我现在哪有心思玩套路,心想只要这老太太能把红姨救了,多少钱我都认。
    小媳妇坐在一边喝着茶水,饶有兴趣地看着。
    白莲娘子幽幽叹口气:“你们那,一惹就是天上的祸,帮了你们就是给我惹麻烦。”
    黑大壮道:“老白太太,你就直说吧。”
    白莲娘子站起来,走到红姨面前,用手摸摸她的脸,摇摇头:“你们走吧。”
    “婆婆,需要多少钱?”我说。
    白莲娘子竟然呵呵笑起来:“不是钱的事,你们走吧。”
    小媳妇不高兴了:“婆婆,人家大老远上门,你怎么就这么往外推。唉,对了,你们能给多少钱?”
    屋里突然“啪”一声脆响,原来是白莲娘子重重一拍桌子,上面的茶碗都蹦起来多高。白莲娘子平时看着是个小老太太,现在突然发威,气场十足,人老虎威在。
    “我说话不听了吗?这个人不能治,治了咱们家就别想消停。”白莲娘子语气极是阴冷。
    我听的这话,一时间心如死灰,如今能帮上忙的只有这白老太太,她要是一口封死,红姨很难得救。
    就在屋里死寂的时候,小媳妇“哇”一声哭了,坐在地上撒泼:“我嫁到你们家就够委屈了,守着你儿子这么个病鬼,天天还得伺候他,我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你这么骂我,我不过啦!我不活了!”
    说着,从地上爬起来就跑。黑大壮赶紧拦住她:“大嫂大嫂,不至于,都是我们的错,我们要不来就没这事了。”
    小媳妇拼命挣扎,还用手抓了黑大壮一把,脖子都挠出血了。
    白莲娘子气得浑身哆嗦,“啪”的一声,把佛珠捻断,噼里啪啦洒了一地。
    黑大壮被挠得松了手,小媳妇一阵风进了自己屋,开始摔东西,大吵大闹。
    我灰头土脸站起来,对黑大壮低声说:“黑哥,咱们走吧。”
    黑大壮按下我的手,摇摇头,轻轻地说:“就是要让他们闹,闹了才有转机。”
    时间不长,里屋的门开了,小媳妇大包小卷冲出来,她的丈夫一边咳嗽一边拦着,低声说着小话。小媳妇在院子里指桑骂槐:“你妈骂我,还摔桌子,你说怎么办吧?”
    男人咳嗽着进到屋里,脸色不好看:“妈,你干嘛骂我媳妇?”
    白莲娘子唯一的死穴就是这个病儿子,眼圈红了:“儿子,妈也是为了这个家。”
    小媳妇冲进来,指着白莲娘子的鼻子说:“人家都要给钱了,差啥不看,我还指着有钱进城买小楼呢。天天住这么个破院子,你儿子的病能好吗?我可告诉你,我们正打算商量要孩子,没有钱还怎么要孩子,不养了!”
    男人赶紧拉着她,咳嗽不停:“别啊媳妇,孩子该要还得要。”
    白莲娘子一拍桌子,屋里瞬间安静下来,她疲惫地挥挥手:“我治行了吧,你们下去吧。”
    小媳妇和男人对视一眼,她不闹了,把背包扔给自己的丈夫:“你先拿回去,我在这再听听。”她看着我们说:“你们能给多少钱啊?”
    黑大壮道:“上次你们要走了我们一根老山参,那就还照这个标准来吧。”
    小媳妇说:“不行啊,不能给山参了,要给现钱。”
    “行,多少钱你说。”我不耐烦。
    小媳妇眼珠一转:“起码这个数。”她比划了一个巴掌。
    “五万啊,可以,等天亮就能给你。”李不狗说。五万对于他来说,跟拔了根汗毛差不多。
    “什么五万,我说的是五十万。”小媳妇狡黠地笑。
    黑大壮大怒:“干什么,你当我们是熟羊吗?!”
    小媳妇说:“你们大老远来找我婆婆,看样子这活儿只有她能干,而且看看你们带来的这个病人,现在都什么模样了,时间可不等人啊。”
    黑大壮拉着我:“不看了!宁可把这钱捐了,我们也不给你。老太太唉,对不住了,我们走!”
    我坐在那不动,平静地说:“五十万,我给了。”
    “你疯了!”黑大壮的声音极力压低:“她在敲竹杠,我们再压一压,还能把钱往下减。”
    我摇摇头:“有费这个口舌的时间,还不如把红姨早点治好,我不想让她再遭罪了。”我心里十分难受。
    我看着白莲娘子:“婆婆,这钱我给了,你一定要尽快治好病人。”
    白莲娘子缓缓说:“你们知道这种法术是谁干的吗?”
    李不狗赶紧道:“一个叫小莫的女孩。”
    白莲娘子笑着摇摇头:“一听就是假名字。这个世界上能用出这般法术的,据我所知,只有两个人。”
    第三百八十章 清香
    “哪两个人?”我问。
    白莲娘子没回答,嘱咐儿媳妇:“你不是要留人救命吗,就别袖着手在旁边瞧热闹,把咱家那把老红伞拿过来。”
    小媳妇愣了片刻,黑大壮恼怒:“钱都答应给你们了,装什么傻!没听说客户就是上帝吗,赶紧求伞去。”
    小媳妇还真听话,赶紧跑到外面,时间不长取回一把特别破的红伞,伞骨都断了两根。
    白莲娘子到自己屋里取出一个古朴的罐子,打开之后,在地上倒了薄薄一层红色的颗粒,闻着味我就知道是朱砂。朱砂铺在地上,白莲娘子招呼我们把红姨的外衣和裤子都脱掉,然后放在朱砂上。
    小媳妇看得目不转睛,嘴张得老大,难怪她这么惊讶,此时的红姨已冻成冰人,浑身冒着滚滚的寒气,整个皮肤的表面覆盖着厚厚一层冰霜。
    我心疼得想哭,心里咒骂,这鬼堂的手段是真毒啊,真他妈的是东北出马仙界的一颗毒瘤。
    白莲娘子拿起红伞撑在红姨的头上,说来也怪,眼见得这些寒气,竟然汇聚到一起,缓缓向着红伞里飘逸过去。红姨身上的冰霜似乎也有解冻之象,冒出了许多水珠。
    我们看的欣喜,黑大壮摸出烟来抽,“还得说白莲娘子,手段真不是吹的。我说你,”他指着小媳妇说:“以后跟你婆婆说话客气点,你婆婆是让着你,真要收拾你,八个你都死了。”
    小媳妇噘着嘴说:“我妈当然厉害了,我还没嫁到这家就知道她是十里八村有名的神婆。是吧,妈。”
    白莲娘子看看她,没说话。
    小媳妇说:“对了,你们的钱怎么给啊?妈,看不到现钱,咱们可不管啊。”现在她亲亲热热又叫开妈了。
    五万对于李不狗不算什么,可五十万他真有点肉疼了,坐在那寻思半天:“等天亮吧,我到银行去一趟,最好你们家谁跟我一起去,直接办理转账。”
    我道:“老李,这事也不能全赖你。这样吧,五十万算是你借我的,过几天我就能还给你。”
    李不狗真不跟我客气,说行。
    我之所以有这样的信心,是把宝都押在李瞎子身上,心想当初他决定不回来,继续在兴安岭寻宝,还真是个英明的决定,等偷猎集团的金银财宝取出来,五十万还不是洒洒水。
    “都商量好了?”白莲娘子问。
    我们赶紧说商量好了。
    白莲娘子有个随身的包裹,打开之后从里面取出毛笔,沾着朱砂在黄表纸上画了符,嘴里念念有词,然后用火来烧。
    符咒见火就着,可烧得却并不快,只是冒出黑色烟雾。白莲娘子蹲在地上,手持燃烧的符咒,在红姨身上来回游走。这张符咒就像是温度很高的烙铁,所到之处,便有冰霜化开,时间不长,红姨的身下积满了水。
    白莲娘子感叹:“还得说这个女人命大,施法之人来去匆忙,并没有时间从容作法,所以我这个老朽还有办法对付。”
    烧来烧去,地上全是水,红姨的皮肤也渐渐表露出来,可还在昏迷状态里没有醒。
    “天亮之后,到镇上去买朱砂、黄酒、糯米,三样东西再配合我的符,可解尸毒。”白莲娘子说。
    我着急地说:“婆婆,我姨没事吧。”
    白莲娘子没答话,轻轻把红姨的双手分到身体两侧,露出胸口,白莲娘子仔细一看就愣了。
    她赶紧把红姨衣服的扣子解开,我们几个男的都有点不好意思。我心无杂念,继续看着,红姨其他皮肤上的白霜都化了,只有胸口窝那一点,还盖着厚厚的霜,没有丝毫解冻的迹象。
    “麻烦了。”白莲娘子嘬着牙花子。
    我问怎么了。
    白莲娘子道:“果然是吴彪子的手法。就算匆忙出手,也是下的死手。”
    “吴彪子是谁?”我问。
    白莲娘子道:“吴彪子是鬼堂在大连分堂的香主,手黑心黑,做事一根筋,极其阴毒,因为他在大连,所以用当地话叫他彪子。这种寒气攻心的法子,最初来自日本,大连是对外港口,尤其和日本交流甚广,吴彪子早年去日本深造过,学了一身邪里邪气的法术。所以说,这种道法只有他这一门会,又阴毒又别致,如果不是当年我和他比较要好,他透露过一二,恐怕现在只能眼看着这个病人死了。”
    李不狗听得稀奇,插嘴说:“施法的人是个女孩子,挺漂亮的。”
    白莲娘子“嗯”了一声:“吴彪子年龄比我还要大点,快七十了,他早已退出江湖,你们说的那个丫头蛋子,应该是他唯一的徒弟。”
    我和李不狗面面相觑。
    李不狗赶紧问:“他徒弟是谁?”
    白莲娘子道:“鬼堂里有三个女子响彻东北,名为清香白莲素还真。我是白莲,也是岁数最大的一个,剩下两个都是后起之秀。吴彪子的这个徒弟,就是名为‘清香’的。”
    不光我大吃一惊,连黑大壮也张大了嘴,他惊讶地看着我和李不狗:“你们两个居然见到了传说中的女妖‘清香’。”
    白莲娘子舒舒服服坐在椅子上,拿起纸烟盒子,用烟叶卷烟,幽幽说:“长江后浪推前浪,前浪死在沙滩上。真是一代新人换旧人啊。吴彪子和清香两个师徒,最擅长的是玩弄尸体,清香据说还去过泰国,跟着黑衣阿赞学过如何调配尸油,小小的姑娘家弄得一身死气和尸气,所以江湖上送个外号叫女妖。”
    李不狗突然冲出门,到院子里“哇哇”吐。
    小媳妇听得浑身发冷,又好奇,问他怎么了。我恶意地笑:“因为他和清香睡过。”
    “嗯?”白莲娘子本来在抽烟,忽然停下来,磕磕烟灰:“我看这小伙子白白净净的,怎么会和那么丑的姑娘睡?”
    “丑?”我呵呵笑:“我见过清香,虽然不讨喜,但绝对是一等一的美人。要不然就外面那个花花公子,怎么可能和她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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