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小菜带我找到蔡三叔,我把龙骨掏出来,放在桌子上,推给他。
    蔡三叔看了看,没有接,看着我说:“经历很曲折吧。”
    蔡小菜噘着嘴:“何止曲折,小冯弟弟为了这个破玩意差点死在外面。”
    蔡三叔点点头:“小冯,我就知道你是有大作为的人。跟我来吧。”他示意蔡小菜把龙骨收起来,然后带着我们出门,坐着电瓶车到了一处避暑别墅。
    蔡三叔让我在外面等候,他到里面时间不长捧着一样东西出来,正是灵貂天天,它蹲在蔡三叔的手心,老老实实的。
    蔡三叔把它给我:“小冯,我知道你已经不喜欢留在这里了,东西还给你,这小家伙很有灵性,你要善用之。你要想走,我也不留你,今天就回去吧。”
    蔡小菜马上道:“我送他回去。”
    蔡三叔脸沉了下来:“不准胡闹!你哪也不准去,留在山庄。我自会派车把小冯送回沈阳。”
    蔡小菜眼圈红了,还想说什么,我道:“你就听三叔的吧。”
    我捧着天天,转身就走,真的不想在这里再呆下去。
    我和他们这个层次的人相处,处处都觉得别扭,格格不入,还是想念沈阳的店铺、吊儿郎当的李瞎子、亲切自然的红姨。
    山庄还算够意思,真的派了一辆车,拉着我从铁岭到沈阳。回到店铺,大家都在,李瞎子正在和红姨喝茶聊天,天气好了,风和日丽的。我一进门,他们两个马上站起来,红姨拉着我的手,上上下下打量。
    李瞎子看我:“怎么样这一趟?”
    我浑身瘫软,坐在椅子上,半天不想动地方,从兜里把天天拿出来,它老实多了,看我眼色不敢乱动。
    我疲惫说:“九死一生。”
    他们都在劝慰我,事情解决了就好。我心里苦笑,差点就回不来了。我这人不喜欢和人卖苦情,有什么事自己心里装着就行。
    我从兜里掏出金条和翡翠,递给李瞎子:“老李,你看看这两个能换多少钱,都算在账上吧。”
    红姨和李瞎子瞪大了眼睛,问我是从哪弄来的。我简单和他们聊了聊,是从一个偷猎集团那里搞来的,那里的好东西多了去了,可惜唯一的知情者已经走了,我也回不去了。
    李瞎子真是人精,疑惑地说:“银狐教主不是跟你在一起吗,它不记得?”
    我摆摆手,不想回答这个问题。红姨拉拉李瞎子,他们也就不问了。
    我累到了极点,和他们打个招呼,回去睡了。
    这一休息就是三四天,每天去店里看看,然后满大街溜达,晚上和众人一起到外面吃饭聚会。刘茵也加入到了我们这个大家庭,吃饭的时候都跟着,下班就到店里。
    我知道她对我的感觉,但我不能接受,她毕竟是刘嘉嘉的妹妹,再一个,有了蔡小菜,其他人的感觉就会很淡。
    刘茵对我的好,我只好装傻充愣,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歇了三四天,这天到店里,李瞎子把翡翠扔给我,说这东西他去估价了,不少人都说这玩意现在兑现太可惜,是缅甸的老坑玻璃种,绝对保值。
    “金条呢?”我问。
    李瞎子道:“兑了二十万,都在账上了。够咱们喘一口气的。”
    现在这年头,二十万真不算多,不过对于我们这个小店铺足够养一阵了。我和他说说笑笑聊着天,红姨察言观色:“小冯,你休息的怎么样了?”
    我说,还可以,基本上缓过乏了,没问题。
    红姨道:“是这样的,前几天有个老主顾找到我,以前风眼婆婆还在的时候,曾经帮他看过事。”
    我问,有什么事。
    红姨说:“那是个大老板,姓钱,有自己的养殖场,如今有两个孩子,一男一女,是掌上明珠。这两个孩子得了邪病,具体情况不知道,把老板急的都快疯了,又是上北京,又是去上海的,什么专家都看过,都没用。后来他想起风眼婆婆,就找到我,想让我去看看。我直接就告诉他,婆婆已经过世了,不过堂口还在,我把你介绍了一下。”
    我喝着茶:“他什么态度?”
    “也没什么态度,就是有点失望。他现在是病急乱投医,对咱们也没说一口回绝。”红姨说。
    说实话,我刚劫后余生,一点都不爱干活,便喝着茶不言语。
    李瞎子道:“我看这活儿接吧,毕竟是出堂之后的第一笔买卖,开门红,意义重大,不能这么把主顾往外推。”
    他说的有道理,我点点头,“行。”
    红姨去和那老板交涉。第二天的时候,红姨跟我说,老板想让我们过去看看。他的养殖场正到了关键时候,不能离开人,让我们去,路费各种花销全部报销。
    我想想也行,顾客就是上帝,既然花费都报销,没理由不去。我问红姨,老板在哪住,红姨告诉我,钱老板的养殖场是开在葫芦岛附近的郊区,选在那是因为靠近海边,国内外运输都方便。
    沈阳距离葫芦岛不算远,经过商定,这次去我带着红姨,还有堂口的两个大仙儿,黄小天、银狐居士。而胡婷婷和李瞎子守家。
    为了防止再出现意外,我把天天留在家里,这小家伙出去就能惹祸,现在还不是出山的时候。
    红姨订了票,我们坐上高铁,一路直奔葫芦岛。出了高铁站,钱老板还算讲究,派了辆面包接站。我们上了车,真是够简陋的,车里一股动物的刺鼻腥味。和司机攀谈才知道,这个车是他们养殖场拉狐狸皮的。
    我这才知道,原来这个钱老板的养殖场是专门养狐狸的。说老实话,我很不舒服,可能是做出马仙的关系,对于狐狸、黄鼠狼这样的动物,有种特殊的情愫。
    我隐隐感觉到,老板两个孩子的邪病,会不会和这个养殖场有关。
    现在一切都是未知数,只能到了地方再说。
    从高铁站开过去,至少两个多小时,一路颠簸,车里是机油味和狐狸皮的骚气,熏得我直犯恶心。心想,等办完事从那里回来,打死也不坐这个车,简直是煎熬。
    出了葫芦岛市区,越开越是荒凉,路边是连绵的山丘,偶尔能看到孤零零的农家院。好长时间,顺着一条土路进去,里面果然是一片挺大的养殖基地,有不少农村人在里面干活。
    车子到了门口,我们下了车,红姨不满意:“钱老板呢,怎么不见人影,为什么不接接我们?”
    司机也不清楚,说打电话问问。打了之后告诉我们,钱老板正在里面陪个远来的贵客。让我们进去见面。
    红姨不高兴了,吵吵嚷嚷的说哪有这么办事的,我拉着她,红姨对我使眼色:“你别说话,剩下的事看我的。不能惯他们这个毛病,你越好说话,他越不敬你。”
    第三百四十八章 哭声
    红姨是老江湖,在大门口吵吵起来,非要钱老板亲自来接。闹腾了一会儿,从里面匆匆出来一个胖子,能有二百多斤,穿着衬衣别在裤腰带里,脖子上是绕了三圈的金链子,满头油腻,腆着草包肚子,一副土鳖暴发户打扮。
    人还没到,笑声先到,“哈哈,我说今天早上喜鹊叫喳喳,原来是贵客盈门。这不是咱红姨吗?”
    红姨抱着肩膀冷笑:“老钱,怎么回事,听说你现在架子大了,我都到门口了都不迎接,还得让我们自己进去?”
    这位就是钱老板,他擦擦汗:“我说红姨,咱们是老相识,你就别笑话我了。今天确实是有重要客人来,我考虑到咱们都是老相识,就不用拘泥那些俗理儿。”
    “少来这套。我们也是重要客人,我来介绍介绍。”红姨没多纠缠这事,把我拉过来:“钱老板,这就是继承风眼婆婆堂口的香童,叫冯子旺。小冯,这位就是钱老板。”
    钱老板伸出手跟我握,我有点嫌乎,这老伙计刚才又是擦汗又是抠鼻子的。可这是礼节,我还是强忍着跟他握了握。钱老板看出我的不舒服,这人算是场面人,还是笑脸相迎,一口一个兄弟叫着。握过手之后,钱老板对我态度便有些敷衍,有嘴无心地说:“果然是英雄出少年,年轻有为。来,来,往里进。”
    我们跟着钱老板向里面去,路过一片养殖区,都是修葺好的隔断,中间是很多笼子,里面全是大大小小的狐狸,有的四五只挤在一个笼子里,有的笼子只装一只大狐狸。我看到这只大狐狸吓一跳,怎么的呢,这狐狸不知喂了什么东西,又大又壮,整个一畸形,跟小猪犊子似的,把笼子撑得满满当当的,几乎转不了身。
    我停下脚步,“怎么还有这么大的狐狸?”
    钱老板呵呵笑:“这是人客户定制的,要做狐皮大衣,条件就是必须一整张狐狸皮,不能缝制不能拼接,上哪找这么大的狐狸去?嘿嘿,走遍全国也只有我老钱有这个本事,能把狐狸养这么大。”
    我很不舒服,大狐狸的眼睛水汪汪透过栅栏看着我们,眼神里有种很痛苦的东西。
    我说道:“它好像很痛苦。”
    钱老板不爱听了,尴尬笑笑:“小冯兄弟还真是菩萨心肠。走,走,到屋里说话,这儿味儿太大。”
    他本来还想带我们参观一下其他的养殖区,看这意思也没什么兴趣了,态度敷衍至极。
    红姨确实是察言观色的高手,低声对我说:“冯儿,好像不太对劲。”
    “怎么了?”我问。
    红姨道:“这老小子一开始找到我的时候,差点就没跪下了,痛哭流涕那可怜相。怎么现在态度这么差,我们都来了,看不出他的任何一点热情。”
    我摇摇头,想不明白。
    红姨走过去,直截了当说:“老钱,问你个事。”
    钱老板笑呵呵:“啥事?”
    “你实话实说,除了我们,你是不是又请了其他人?”红姨直接发问。
    钱老板有些尴尬:“是请了,一会儿你们就能见着。”
    “你不信任我们?”红姨不满意了。
    钱老板终于不笑了,有些不高兴:“别这么说,都是为了解决问题,你们说白了就是做买卖的,货还要比三家呢,对不?”
    红姨气得说不出话。
    我过去打圆场:“算了算了,有高人在我们也能跟着学点东西。”
    钱老板点点头:“对喽,还是小冯明事理。红姨啊,小冯这样才能有出息,走哪都抱着学习的态度。”
    红姨一瞪眼:“你赶紧的,别废话。”
    钱老板带我们进了里面的生活区,这里盖了一片小房子、数间大瓦房,分成前后几道院子,相当气派。进了房间,主房很大,里面是东北的土炕,外面是真皮沙发的会客区。我们看到沙发上已经坐着两个人。一个是仙风道骨的老头,满头白发,拄着拐棍,正在喝茶。还有一个是二十来岁的年轻人,在旁边伺候着,应该是老头的徒弟。
    一看到这个老头,红姨眼睛亮了,过去说:“不好意思问一下,你是不是王文泰王老先生?”
    老头其实早就看到我们了,根本就没有站起来的意思,看到红姨过来问,这才点点头:“这位大姐面生,你是?”
    红姨兴奋地对我说:“冯儿,你不知道,王文泰老先生就是咱们沈阳人,是沈阳有名的出马仙儿,那堂口杠杠的,看了不少事,相当灵验,据说以前沈阳市的市……”
    王文泰咳嗽一声:“这位大姐,你倒是挺了解老朽的,你是什么人?”
    红姨赶紧说:“我以前跟着风眼婆婆,婆婆过世之后,把堂口继承给他了。”她拉着我过来:“冯儿,赶紧的。”她冲我递眼色,意思是赶紧巴结巴结王文泰。
    王文泰还没说话,旁边的那徒弟撇嘴:“风眼婆婆?听说过,是黄大仙儿的散修野堂吧?我记得好像连守封保号都没有。”
    王文泰淡淡笑:“守封保号哪有那么容易得到,是要经过黄家考验的,还要到上面报批,你以为什么阿猫阿狗都有资格出堂吗?”
    这一句话场面冷下来,红姨非常尴尬,又有些难堪。我挺生气的,说我没事,别捎带着风眼婆婆,毕竟死者为大。
    我抱抱拳,不卑不亢说:“王老爷子你好,我家堂口的黄大仙儿已经通过黄家的考验,拿到出堂的资格,现在我们也是正堂,不比谁差!”
    王文泰喝着茶,像是没听见一样,跟他徒弟聊天。
    钱老板赶紧过来打圆场:“大家都是朋友,都是一个道上的……”
    那徒弟不高兴:“我说老钱,你做事是真不规矩,既然请了我们,怎么又请了他们,知不知道一事不烦二主的道理?!出堂看事的就烦这个,你要觉得我们不够资格看你的事,我和师父这就走。”
    钱老板赶紧说软乎话,我和红姨都有些尴尬,她看看我,用眼神征求我的意见,是走还是留。
    我没想到事情会这么麻烦,正事还没解决呢,先遇到冤家同行。这毕竟是我正式出堂的第一笔生意,打心眼里不想这么灰溜溜的走,我轻声说:“既来之则安之吧。”
    其实王文泰和他徒弟咋咋呼呼说要走,两个人根本没有离开的意思。我都是经历过生死的人,让同行怼两句不是什么问题,我倒是盼望这王文泰有点风骨,说走就走,他们走了我们也好方便行事。
    钱老板很快做出自己的选择,他更倾向王文泰,毕竟老王头在沈阳一带赫赫有名,那都是闯出来的,一点不带含糊。
    我和红姨在旁边完全被冷落,连茶水都没人让。
    钱老板说着家里发生的事,我这才听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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