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花婶子脸一黑,瞪着赵雪槐,没说话。
    赵雪槐别瞪得有点讪讪地,勉强解释道:“我吃得挺多呢。”
    兰花婶子生气地拧着赵雪槐的耳朵,可生气的时候力气也很小,教训道:“再生分,我赶你走了啊,丫头。”
    铁蛋看着自己阿奶拧了姑姑的耳朵,调皮地凑上去,用小手揪着赵雪槐另一只:“听话!听话!”
    赵雪槐把这小祖宗给抱在怀里,求饶道:“好好好,听话。不过过几天那些帮忙修房子的中午总要吃饭,我还想让您帮忙呢!”
    “那就再说,我找人给你做饭菜就是。你请的就是刚刚过来那个沈师傅吗?那是镇上的师傅,收钱高,不过房子弄得挺好,这个我知道。”兰花婶子道。
    “对,那个师傅会自己带人过来。我就跟着买买材料,然后检查一下。”赵雪槐道。
    “那倒是方便。”兰花婶子说着话,把赖在赵雪槐怀里打滚的铁蛋抱了下来,“下来自己玩,去看看你妈回来了没有?”
    “好,我去接我妈!”铁蛋撒腿就往溜了。
    这几天家里都没给放他出去,铁蛋感觉自己像被困住的鸟。可是碍于刚被揍过的屁股,铁蛋还是老实了一阵。
    这下被放出去,那就是出炉的鸟。铁蛋先去地头看了一眼他妈,说自己要去别的地方玩,就撒腿又跑走了。
    铁蛋接着先去的赵大壮家,二狗小狗也被看在家里,不让出门呢。
    铁蛋来了,二狗奶奶挥挥手,摸了摸脑袋瓜,给了一把花生,就让小家伙去找自己屋里的孙子玩。
    铁蛋扯着嗓子喊:“二狗!小狗!你们在哪?”
    “在我们屋里。”二狗应了一声。
    铁蛋就咚咚咚地跑到二狗和小狗住的屋里去,一到里面,发现两兄弟正贴在一块看小人书。
    “你们在看啥?”铁蛋也挤了过去。
    “我爸买的,新书!”小狗得意道。
    铁蛋看着上面的画和字,小脑袋一扬:“看这个有啥意思,又不认字儿。回头等认字了,就什么都可以看了。”
    “上学多无聊,我不想去。”二狗坐起身,“这两天可是苦了我了,都不让我出门。你看见外面我阿奶没,就是守着我们怕我们出去的。”
    “还不是你们瞎吃东西,那个果子吃不得!”铁蛋想着那天晚上自己都吓哭了,有些不好意思。
    “你没吃?”二狗瞪着自己的兄弟铁蛋,难道兄弟要叛变吗?
    “我没吃,我以后也不吃了。你们都吃病了,病好了就可以出去的。”铁蛋跑去二狗,挤到小狗身边凑过去看,“小狗你脸上好白,看起来就和没睡醒一样。”
    “困。”小狗打个滚,赖在软软的被子上又想睡觉了。
    小狗年纪更小,因此这两天二狗看着缓过来了,小狗还是没精打采的。
    铁蛋看小狗要睡觉,就道:“那我去看看柱子,明天再来看你。我这两天老听话,我阿奶就准我出门了。”
    “你快走吧,我弟弟要睡了。”二狗给小狗扯个个被角,低声道。
    铁蛋对二狗做个鬼脸,一溜烟儿地又去了赵金花家。
    相较于二狗小狗这两个疯狂想出门的,柱子比较乖一点,他妈正带着在家里干活。
    下了几天大雨,赵金花家院子里的青菜又往上冒了一截。柱子看着地上长长的菜叶子,和自己的胳膊比划了好几下,惊喜地告诉赵金花:“阿妈,这棵菜好高!可以摘掉,晚上吃。”
    铁蛋来的时候就听到柱子喊这句,走过去扬着笑脸喊:“柱子,我来找你玩!金花婶子好,你们家菜长得真好!”
    柱子见了小伙伴,立马抛弃了地里的青菜,和铁蛋走到一块去。
    赵金花看两个小孩进了屋子,也没说什么。这回这事,真的得多谢铁蛋家。
    那厢王美香提着篮子回了屋,兰花婶子看见她一个人,有些奇怪:“铁蛋没找你吗?刚刚让他去接你了。”
    王美香笑笑:“说要去看二狗他们,去看看也好。”
    “那倒行,平常就他们四个玩得好,肯定要看看。铁蛋这两天看着好像更聪明了,看来管管也好。”兰花婶子觉得看玩伴这个说得过去。而且铁蛋这也是个小机灵。先去找了他妈王美香,然后再去的二狗家柱子家,免得家里找不到人也不知道人在哪,白着急。
    “吓着了,可不就听话了。”王美香说道,去厨房放了篮子。
    赵雪槐笑笑,她知道这有自己一份功劳,可揽功不是她本意。
    ……
    小村庄安详地渡过傍晚的时候,卫生院里又是一场慌乱的忙活。
    赵卫国和赵卫民两兄弟头上另一边又被扎了针吊着药水,原本治疗他们的医生请来了另一位老资历的医生,让对方看看这两个病人。
    他判断出来的病状,中午送过来之后就得到了抑制,然后这两兄弟晚上吃了药又没有接触刺激性的东西,按理来说不会再发。可是这两兄弟又奇怪地发病,让治疗的医生觉得奇怪不已。
    老医生看过之后,下的结论和治疗医生一样。就是这么个病,偏偏莫名其妙又再度病发。
    老村长和他媳妇还有儿媳妇就在一边紧张地看着,病房里紧促地挤了八个人,外面还有一个护士。
    老村长搓着手问医生:“医生,这是咋啦?中午不是治住了?”
    两卫生院的一声相视,苦笑一下。那位年轻的治疗医师道:“中午是治好了的,但是下午又病发,情况比较严重。今天留院是留对了,看明天还会不会病发,如果再来一回,就得送市里去,进行一个深度检查。”
    村长媳妇听着眉头皱得能夹死蚊子,那边两个儿媳妇已经抹起眼泪来了,抽泣的声音响起在病房里,使得众人心头染上一种愁绪。
    医生只得又安慰了一通,同时也让老村长联系人做好送市里的准备,如果联系不到人,卫生院这边也可以帮忙。
    送走两位医生,病房里就被哭泣声绕着。老村长看家里几个女人一眼,说道:“先别哭了,老大老小这还没事呢,镇里不行,我们就送市里去。你们两个,注意看着老大老小,老伴你跟我来。”
    村长拉着自己媳妇出了病房,走到没人的地方。
    村长媳妇嚷道:“你拉我出来干嘛?”
    “咱家钱还有多少?”老村长问道。
    “今天花了小一半了,哪还有钱去市里。”村长媳妇想到钱也是发愁。
    老村长叹口气,带着犹豫的神情看向自己的老伴:“要不,我们联系一下莲子她男人,让她帮衬一把,我有个他们的电话。”
    老太太看着老村长,脸上有些不郁。老村长口里的莲子是老两口的闺女,可是当初闺女当初出去做事,就死活要嫁一个外省人。老两口当时就觉得,嫁远了就和丢了个闺女一样,也是不愿意。结果这孩子一不留神,就给跑了出去,离家出走了。
    再回来,孩子肚子都大了,差点没把老两口气死。这么多年,两家已经没什么来往了,一年也就个把电话,还是莲子嫁的那男人打的,那闺女连句话都没有。
    对于这个闺女,老太太当初是气得要死。这是运气好,撞着男人还不错的,要是遇上人不好的你给跑出去投奔,还不知道傻闺女要被卖到什么地方去。结果那破孩子除了生孩子前回来一趟,年年都不露面,好像当年老两口做的是什么十恶不赦的事。
    老太太气得连摸了几把胸口,老村长看着吓一跳,连忙劝道:“不找就不找,没事儿。你别气着自己,回头再倒下一个,家里谁照顾?你别急、别急,慢慢喘气。”
    老太太被安抚了好一会,气喘匀了,这才气呼呼地道:“给我打个电话过去,我看看她到底过不过来!养了十来年,我就是养条狗都比这个中用!”
    “算了、算了。莲子当时就二十岁,那么小知道啥。再说也是我们当初太坚决,她才跑了。”老村长哄道,“现在不是说什么,自己谈恋爱嘛,他们有自己的主意。”
    “说个屁,等我们都死了,她哥哥们都死了!她还不知道会不会回来上个香呢!”老太太气呼呼地转身就走,回到病房去看儿子去。
    想着这些年那个让人担心的闺女,老村长也是幽幽地叹口气。
    他那女婿听着是当官了的,肯定能帮上忙。老村长原本想找人帮忙,现下倒是觉得闺女和她老娘闹得太僵了,说不定能借这个事缓和一下。看看这娘两到底怎么想的,搞得老死不相往来,比陌生人还不如。
    老村长这样想着,提着两斤水果去了先前给他儿子治疗的那个医生办公室,让人再给打一个电话。
    医生心里对解决不了赵卫国赵卫民的病,还心有愧疚遗憾呢,说什么都不收老人家的东西,只让他打电话尽管过来。
    老村长还是硬塞了东西,才安心地去打电话。
    接到电话的赵莲对着不认识的号码有些疑惑,问道:“喂,您找谁?”
    老村长手一抖,接电话的居然是他闺女。虽然很多年没听到,但他闺女说话的习惯还是能感觉出来。
    老村长这边楞了一下。
    那边赵莲没了耐性:“再不说话我挂了啊。”
    “别、别挂。莲子……是爸。”老村长声音有些低,透着紧张,他没拿话筒的那只手也攥得紧紧的。
    “爸?”这下轮到赵莲愣住的。
    赵莲楞了好一会,第一个句话问的是:“我妈没在你身边吧?我不要和她说话。”
    “莲子,你阿妈当初也是为你好。你……”
    “为我怎么了,为我好就要管着我!让我嫁给那些我根本不喜欢的人。”赵莲说到这个,十几年的怒气咻地上来。
    “她只是说说,她最疼你你不知道?你想想你哥哥们,吃不饱的时候都紧着你,全家哪个不紧着你。她难道真会让你随便嫁个人?你连人都不带回来,就说要嫁?我们怎么信得过。”老村长讲着理,老闺女家里谁不疼。
    赵莲嘴可比他快:“我不是说了秦河是个当兵的嘛,又不在,怎么带给你们看。后来我带过去了,你们还打人!”
    “你!你个小破孩子!你挺着个肚子回来,我们没打死他就是好的!”老村长气得拍桌子,把一边的医生吓了一跳。
    “打死他,把我也打死得了!”赵莲眼泪上来,声音变调。而后觉得有些丢人,立马把电话砰地挂了。
    老村长电话被女儿挂了,脸色不好了一瞬,然后道谢过医生,默默地回去。他也是有脾气的,不愿回来看就不回来,没这个不孝的,他不是一家子也过来了这么多年。
    这头老村长放下话筒走了,那边赵莲一个人边想边哭,直等到老公秦河回来,才有人说话。
    秦河抱着哭得不行的媳妇,问她:“怎么了?哭成这样。”
    赵莲哭得打嗝:“嗝,我爸又打电话来骂我,早知道是他我就不接了。”
    “什么时候给你打的?用的不是家里号码吗?”秦河脑子比较好使,说起老丈人一家秦河就脸红,那也是他当时干的最不靠谱的事,基本上骗了个媳妇过来。这些年秦河也一直想去媳妇娘家看看,可是赵莲就是不愿意。
    “就刚刚,不是家里号码,家里号码我怎么会不认得。”赵莲擦擦了脸上的泪。
    秦河安抚她:“也许是有事呢?咱爸脾气好着呢,和我说话都没骂我,怎么会骂你。我打回去问问,你别哭了啊,等会孩子回来了。”
    秦河放开媳妇赵莲,坐到沙发上把电话拨回去。
    秦河当年是个小兵,眼下军队里混了十来年官职也不低,家里条件和早先父母双亡一贫如洗时截然不同。其实现在秦河想想,也能理解媳妇娘家想打死自己的心情,换了别的男人那样对自己女儿,他肯定也是打死的份。但是自己干了这事,那就有些尴尬了。
    正想着的功夫,电话通了。
    秦河道:“喂,您好。”
    医生有点懵:“喂,这里是伊卡镇卫生院,请问您有什么事吗?家里病人犯病了?”
    听着卫生院三个字,秦河面色一变:“刚刚是不是有个老人在您这打过电话,我是家属,我想了解一下情况。对了,刚刚接电话不是我,是我妻子,她情绪不太好,可能和老人有点冲突。”
    医生听了解释,立马想起老人家难看的脸色。他语气里带着批评的意味:“你们这些年轻人,就不能不和老人置气嘛,你们家里赵卫国和赵卫民两兄弟都犯病了,老人可能是想和你们商量一点别的,可是我看老人还没说话,你们就“啪”地把电话挂了。这是什么态度?能不能理智一点,万一是急事呢。”
    秦河点点头:“好好好,我知道了。回头我会说说我妻子的,我们明天就过去,这事您还是先别和老人说,我们准备赔个罪呢。”
    “那行吧,这回两个病人情况也不是很好,老人压力也大,你们多体谅。”医生道。
    “好好好,回头谢谢您。”秦河谢过医生,看向坐在一边的赵莲,神情严肃:“大哥二哥病了,爸爸用医院电话打的。”
    赵莲被消息猛地冲击到,有些不信,也有些心虚,小声问:“没……没事吧?”
    “情况不太好。莲子,不是我说,你对着爸妈这脾气能不能收一收。这么多年不回去看看他们,是我们过分了。”秦河觉得去之前,得把妻子的工作做通。
    “我们做儿女的,是有自己的自由。但是当年那个事,我现在想来,是我的错更多,错在我秦河。”秦河责怪着自己,“所以当年爸妈打我,我希望你要怪他们了,要怪也是怪我。我还没和你见父母呢,就让你怀宝宝了,咱爸妈打我打得对,我当时也自私,我当时没钱也没权,连个家都没有,就一张嘴哄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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