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爱国抱着赵雪槐的腿,一脸狰狞,然后就被拍开了。
    赵雪槐问他:“张雄伟是怎么回事?”钱爱国说的,都是他怎么死的,关于张雄伟并未提及。
    钱爱国这才在脸上出现一抹狞笑和得意:“哈哈!那个蠢货也死了!他们把我害死之后,就把我偷偷地放到了我家里,还装模作样地搞成我是自己喝酒喝死的一样!可是张雄伟喝多了酒,回去睡了一觉,第二天根本没醒过来!他活该啊,死得好!就该给我偿命!”
    “张贺一事呢?”赵雪槐又问。
    “张贺不关我事啊!”钱爱国看出来前面这姑奶奶有些脾气,怕是个爱管事的,忙把自己先撇清,“张贺是张雄伟弄死的,我今天本来就是过来看看。”
    钱爱国眼珠子转了转:“结果我去了保安室,发现张雄伟也在。张雄伟成了鬼,看着也比我厉害,我不敢露面,就远远地躲着。看到张雄伟在张贺脑子上面待了很久,然后张贺就死了。”
    “倒是唐维运气真好,张雄伟居然没管他。还让他喊出了声,唐维一喊,就很多人过来,张雄伟也就跑路了。”钱爱国说着,眼里流出两分艳羡。如果三天前他和唐维一样,没去喝酒,他现在就还活着了。但是世上哪来的后悔药呢,死了的人是活不过来的。
    说到这里,事情的一切过程都清楚明了。杀死凶手是张雄伟无疑,但张雄伟的出发点立不住。张贺这人就算欠,也是欠的倒霉鬼钱爱国的份,毕竟张雄伟可是自己爱喝还是一手促进钱爱国死亡的人。
    弄清楚了事情,赵雪槐对程旭道:“这钱爱国说的都是真的,那个死者张贺身上缠的气息没有他的。”
    程旭苦笑着摇摇头:“喝酒要适量啊,哪有不能喝还逼着人喝的。”
    就是一场酒,送了三个人的命,三个人因此而亡。而且这样的事,不知道在多少地方发生着,发生过,亦或者即将要发生。
    赵雪槐嗤了一声:“还不是你们男人闹腾的,喝酒本来是雅事,非得闹成面子功夫。不喝就是不给面子,不喝就不是兄弟,不喝就是瞧不起我!瞧瞧,还一套一套的呢!”
    听着赵雪槐的一杆子打死,程旭笑着叹气道:“如果不是今儿这遭,我确实没意识到这事这么严重。不过我向来不灌人酒,劝酒也劝那些非得灌人酒的混人,别人喝不得何必勉强。”
    钱爱国看着两人说话,偷偷地就往一边挪。他本来就成了鬼,动作简直无声无息。
    但老虎头上的毛拔不得,赵雪槐一个招手,钱爱国又被迫飘了回来。
    “姑奶奶!我都交代了啊!您还要问什么,我都告诉您!求你放了我吧,我就是一个枉死的人啊!”钱爱国求着饶,就怕这位姑奶奶学那些道士和尚把自己这种鬼也给杀了。杀人还需要坐牢,可是杀鬼却不用啊!
    “别喊。”赵雪槐起身道,“去找张雄伟。你们五个人喝酒,现在还有两个人活着。以张雄伟报复张贺的心思,那两个人只怕也有危险。”
    钱爱国听得这话楞了一秒,然后道:“姑奶奶,我不知道张雄伟在哪,您自己去吧!”
    “你怕是巴不得那两个人也死吧,我说得对不对?”赵雪槐冷冷地瞥钱爱国一眼。待问完这一句看向程旭,眼神询问对方是否要同行。
    程旭道:“一起吧,万一遇上人了我能帮忙。”鬼怪之类,小姑娘丝毫不惧,他也只有对着人才能有用了。这隐隐让人觉得有落差感,但是这种落差反倒让赵雪槐变得更耀眼,程旭觉得对方更吸引他目光。
    那个在村子里平淡无奇的小姑娘,引起的是同情和怜惜,强大能力的展现和人格认知上的相同,才让程旭眼前一亮,然后就像瞎了一般,别的人看着索然无趣起来。
    程旭思索间,赵雪槐进房间拿了罗盘和几张符箓。准备好东西,两人一鬼立马出门。
    保安室已经被锁了起来,不让人进去。但是进出别墅区的时候,总要从这里过。短短一会功夫,整个别墅区就空了不少房子,住户都三五成群地离开了。
    最后一拨警察也离开,保安室附近空无一人,赵雪槐掠取了一抹鬼气,附加在罗盘上指路。
    只见指针蹭蹭地转着,赵雪槐手指头掐动几下,偏头问自己身边的一人一鬼:“西边是什么地方,怎么过去好?”
    “西边多远?我有开车。”程旭道。
    “不远,走路是二十分钟。”赵雪槐习惯用脚程算路。
    “走路二十分钟是张雄伟家!我去过两次。”钱爱国笑着告诉赵雪槐答案,“我还知道路呢。姑奶奶,我刚刚想通了,你是要去弄死张雄伟吧!这种人啊,就是做鬼都是坏的,就该弄死!”
    想到了眼前这位姑奶奶的目的,钱爱国立马在凑热闹的两名同事和真凶张雄伟间做了选择。他就等着看,张雄伟那家伙怎么死!
    钱爱国看着赵雪槐罗盘的眼光发热:“姑奶奶,一定要弄死张雄伟啊!不然他怕是会害更多的人。”
    “别啰嗦,带路。”赵雪槐皱着眉,揉揉被钱爱国吵得发胀的耳朵。
    “好好好!车子往这边开,那边没有路。”钱爱国是本地人,在市里生活了几十年,对于这些道路比赵雪槐程旭两人都熟。
    没一会,车子停到一条巷子外。
    青天白日,人都上班去了。只有一家有声音往外面传,似乎在吵闹不休。
    “雄伟啊!你怎么跑去杀人了,这做得不对啊!”这是女人的声音,略带苍老,经了岁月磨砺。
    屋里的张雄伟冷声道:“哼!杀人怎么了,反正我现在是鬼,谁也抓不到我!除了张贺,另外两个我也要让他们陪我一起死!”
    钱爱国听到这里,偷撇一眼一身白金光交织的小姑奶奶,心想:这姑奶奶身上的白光,可是一下子就把你留下的黑色鬼气给弄消失了!
    没有绝对的笨人,钱爱国胆小归胆小,亦是心里有算计。他一早就发现了小细节,才跟上的赵雪槐二人。
    张雄伟,你就等死吧!钱爱国恨意浮现在脸上,目光里带着几分灼热和期待,似乎张雄伟就死在他面前。
    在钱爱国期待的目光中,程旭和赵雪槐已经到了门前。
    赵雪槐冲程旭点点头,程旭的手指敲上木头做的院门。
    “咚、咚、咚。”三声不快不慢的声音响起,院里张雄伟猛地回头。
    第47章
    被敲门声惊到,张雄伟的母亲一脸不知所措地看向自己儿子。
    张雄伟人高马大,站在他母亲身边衬得他母亲又瘦又小。看着母亲瑟缩的模样,张雄伟皱着眉不高兴地挥挥手,动动嘴用嘴型示意她上前去开门问话。
    见了儿子动作,张雄伟母亲抖着手打开木门的门栓,探出头问道:“谁啊?你们找谁呢?”
    程旭看着一脸黑黄的老人家,心生了两分不忍。但思及倒在地上的张贺,就心定下来,道:“我们找张雄伟。”
    张雄伟母亲后退了一步,脸上浮现惊慌:“我儿子已经死了,你们不知道吗!还来找他干什么,他就埋在城外的十里坡上,要拜的自己去!”
    时值夏日,出丧都是早早地把人埋在地下,免得突生多事。市里有这方面规矩,家里又不富裕,钱、张两家丧事都从简办完。
    张雄伟母亲心里惊慌,想着自己刚刚训斥儿子那句怕是被这两人听去了。再一看,发现来人里那个女娃娃手里竟然拿着一个道士用的东西。
    张雄伟母亲就欲关门,动作极快地一边关门,一边怒道:“你们不要找我老人家的麻烦!我老糊涂了,刚刚都是瞎说的。”
    赵雪槐伸手拿捏住她手腕:“老太,你心中有数。你儿魂魄在内,他刚刚杀人之事你分明知晓!”
    闻言,张雄伟母亲脸上神色一变,如死灰一般,变脸后立马回头冲张雄伟喊:“雄伟!你快跑,来人抓你了。”
    张母话落,一阵阴风咻地冲着门口袭来,张雄伟竟是不退反进!刚刚吸食了张贺的生气,让张雄伟实力暴涨。眼下他正处于春风得意,满心自以为自己很强,哪里在乎门口这一两个小年轻!
    他这样一冲,反倒又把他母亲吓一跳,张雄伟母亲不想他再伤人,只是想他逃走而已。
    “雄伟,你不要再杀人了!你跑吧。”张雄伟的母亲急切哭喊道。
    三日前,她还是个只用操心家里一亩三分地的本分老太太,没想到短短三日,她儿子竟成了能杀人的鬼,如何不让老太太心惊胆战。
    “哈哈哈,谁要抓我?”张雄伟如同未闻他母亲的话,直扑门口二人一鬼去!他才不会像他母亲说的那样死乞白赖地逃跑,反正他有实力,为什么不能杀了这些多管闲事的人!
    眼看着阴风裹挟着嚎啕声而来,钱爱国缩到院墙一边去,躲着不敢动作。
    赵雪槐往前一步,踏进张家院子,单手持一符箓和张雄伟带起的黑风交汇。她口中清喝:“赦!除恶鬼畜力,还朗朗乾坤!”
    她口中每一字吐出,便有如刀剑击在血肉之躯上。最后一字吐出,张雄伟从阴风中倒飞而出!
    只这一回合,张雄伟就面色惨白,心知来人不是他可以对付的。
    但赵雪槐下一招已至,她手里的一柄白光符剑急射而来。
    张雄伟就地一滚,眼睛扫到自己的母亲,立马躲到她身侧去。他心道,这些多管闲事的一定是和尚道士,既然多管闲事自以为很厉害,肯定不会伤人。
    张雄伟这一思路也对,赵雪槐的符剑刺了两回,没刺中张雄伟,差点伤到张母,当下就飞回赵雪槐手中。
    张母伸着胳膊求饶道:“姑娘,放过我儿吧!他也是自己突然死了,心里难受啊!”
    赵雪槐扫过这老太面相,观她是个一生老实的人,又想起她刚刚让张雄伟莫要伤人的话。她手一挥,钱爱国已是飞到老太面前。
    张雄伟母亲看到钱爱国,倒吸一口气,手指指着他道:“你……你是雄伟那个同事啊,你不是死了吗?”
    提到自己的死,钱爱国心里的愤恨涌上,回道:“你儿子不也是死了!他害死我,他还在,我凭什么不能在。你再护着这个畜生,别怪我们下狠手!”钱爱国借起赵雪槐的势威逼道。
    张雄伟母亲面上青青白白,把她心里想的东西完全都展现在一张脸上。最后老太终于想到了不对的地方,脸上带着一种希冀,反驳钱爱国的话:“你胡说,你明明是自己喝酒喝死的。怎么赖到我儿子身上去了,他只是……只是对张贺下手了而已。是张贺升职,非要他喝酒,这才把他喝出事来的!”
    说完这一通,张母对着赵雪槐求情:“这位姑娘,不!是这位大师,我儿子也是枉死的啊,你不能不分青红皂白就拿了他!”
    张母情绪激动,说话间已扑倒了赵雪槐身前,想要抱住她的腿脚,让她不得于行。
    张雄伟躲在自己母亲身后,利用张母吸引了注意力,自己稍回缓了一点阴气在鬼魄内。眼看自己母亲居然扑上去拦住了动手的人,立马就朝着自家院墙之上飘飞出去。
    张雄伟跑得毫无留恋,直冲着有挡路的院子去,身形在墙缝里穿行。
    钱爱国也是面露急色,呼道:“姑奶奶!张雄伟这家伙要跑了!”
    钱爱国跺跺脚,看着赵雪槐一脸急意,自己犹豫不决到底该不该追上去。
    眨眼的功夫,张雄伟已是跑出去十来米。
    张母稍稍松口气,脸上神情落寞,双眼亦是无神。
    赵雪槐就恰在此时再度出手了,右手探出,而后一只无形的手掐住张雄伟的脖子,把他猛地拽了回来!
    张雄伟紧拽着勒他脖子的东西,连话都说不得,哪里还有之前半分嚣张模样。
    钱爱国心里大喊解气!这就是他想象中的画面啊,张雄伟这家伙果然就该死!
    钱爱国走到张雄伟面前,咬咬牙伸出腿踹他一下:“张雄伟啊张雄伟!你想过你会有今天吗?让你给我灌酒,把自己也喝死了吧!”
    张母看得心疼,哭着上去拦。
    可人鬼殊途,纵然张母以为张雄伟往她身上灌了点鬼气让她能视鬼,可一实一虚,张母从钱爱国和张雄伟身上穿了过去。
    张母哭道:“后生,别打我儿子。”
    换了从前,钱爱国或许会心软,但眼下钱爱国最恨的人就是张雄伟。让他放过张雄伟,无疑是往他心口上插刀子。钱爱国狠狠地盯着张母:“分明是你儿子害死的我,你还有脸和我求情。”
    张雄伟怒瞪钱爱国。这得势的小人,若是他能逃出去,一定要弄死这个小人!
    张母半撑着手在地上,欲言又止道:“你……”
    钱爱国面色狰狞:“我本来就是他害死的!我们五人一起去吃饭,他死活要灌我的酒,我生得矮小,他就捏着我的下巴灌,结果把我灌死了。灌死我之后,他们四个还把我偷偷地搬回我家,做了一副我是自己喝酒醉死的假象。可一个不能喝酒的人,我家里怎么出现酒那种东西!”
    张母的脸上的固执被钱爱国一番话打得破碎,她怔怔地看着地上的儿子,低声地问:“雄伟,他说的可是真的?你、你告诉我!”
    见状,赵雪槐松开张雄伟脖子上的束缚一二,让他能出声。
    张雄伟无赖地笑笑,避开张母的视线:“就是真的,就是我把他灌死的。可我不是也死了,赔他一条命还不够吗?那三个人也和我一样,看着他喝酒的,还在一边笑呢。我把张贺弄死,钱爱国这小人怕是只有高兴的份!”
    钱爱国呸一口:“就你的命,我才不稀罕。”
    “你再说一句!”张雄伟如同活着一样霸道,一句话吼了回去。
    当下里,最崩溃的却是张母,她泪眼婆娑地怪着自己:“都是我没教好儿子啊,怎么让你做出这种事。杀人你都敢去,怎么不把你老娘也杀了!”
    “我的老天爷啊!你干脆把我的命也要了去,给这个杀人犯抵罪……”张母用手捶地,一脸悔恨。
    张雄伟安静下来,脸始终不敢看向张母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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