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末在那头呵呵地笑着说:“乐怡,你难道不知道你和我现在都算是局中人吗?局中人的任何举动,对于整件事情都是推动作用,你以为想停就停得下来吗?”
    他的话和语气把我成功激怒,我不由笑着反问:“这件事情我这个当事人不想追究了,你还想做什么?”
    “晚了,我这个当事人还没放弃追究。”他在那边淡然道。
    我不想把这件事情扩大化,是因为事中牵扯到我老爸还有我老妈的一段陈年旧事,现在他们已经离开人世,我不想有人把这件事揭露出来,再重新成为新闻。毕竟在多少年前,他们也是顶着巨大的压力从帝都回到南市,之后真的没把生意做出南市一步。我想,他们内心对于何则林也是有愧疚的,再者他们也在努力还欠何则林的这个人情。现在人已经不在了,再把这件事情大肆宣扬出来,是对我父母的不尊重。
    我忽然想到老爸在知道我准备和何则林的儿子在一起时,他当天晚上的病情就突然恶化,他估计没想到世界这么小,我和何则林的儿子竟然能够遇上。
    显然,这件事对他刺激很大,他内心到底有多愧疚?为了这个他倾尽公司所有,买下一块当时明知不可能出手的地皮,为了人情他甘愿偏居南市一角,为了人情他在经济最困难的时候,把那块地皮以几乎白送的方式再次转到何则林的名下……
    他一定是希望这件事永远过去,再也不要有人会提起。爱情这件事,最没道理,没有先来后到,更没有付出与回报成正比。何则林的耿耿于怀我能理解,也很同情;但是同时也觉得庆幸,如果老妈没有选择老爸,这个世界上就不可能有我。我做为他们唯一的女儿,有责任保守着这个秘密。
    现在,沈末要把这件事一查到底,我不愿,要想办法阻止。
    “沈末,这件事牵扯到那多人不愿意提及的青春,我不知道这当中与你们家有无关系,但是我真的不想再查下去,你知道过去的事再翻出来的真的没什么意义了。”我耐心劝着。
    “女人遇到爱情就昏头,这句话真是对极。你不用再和我说了,去好好陪那个能给你虚幻爱情的人吧,再见。”他语气里满含讽刺,然后迅速挂断电话。
    我听着话筒里传出一的嘟嘟声,觉得一定会有更重要的事情发生,在回去的路上直接打电话把这件事和何连成简单说了。他在那头想了想说:“真没想到南阁的最后赢家是他,从这手段来看,他决定要做的事,真还的会有一个比较震憾的结果,或者是让他满意的结果,否则他决不收手。”
    “你能知道他的来历和为什么查这件事情吗?”我问。
    “不知道,再查吧,还好你告诉了我。只是他为什么查,我百思不得其解。难不成老爷子除了和你妈,还有一次不成功的订婚,女主姓沈吗?”何连成越猜越没谱儿,到了最后语气里有了轻松和玩笑。
    “别瞎扯了。”我说了一句。
    他呵呵笑着:“看你太紧张,缓解一下气氛,回家再说吧。你此刻急,也不能马上急出一个结果来,对吧。”
    我们到家又说起这件事,两人把自己手上知道的资料都放在一起,却没理出任何头绪,就决定第二天何连成再去问他老爸。他当时语气还没什么担心,笑着说:“如果我老爸还有一段失败的感情,我对他可能很难再生出尊敬这些感情了。太伤害我对他的崇拜了。”
    没想到的是,我还没等到何连成的任何进展,事情就一下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
    何连成早上我送我去办公室,我心情不错,还在楼下买了一杯咖啡才上去。坐到办公桌前,我一边浏览邮件,一边漫不经心地看着新闻头条,忽然看到一行有点奇怪违和感的标题被我飘了过去,重新点回来看到——《豪门秘辛——母女二人同为何氏两代掌门人的未婚妻》,这个题目足够火爆和吸引眼球,再往下看,下面还有一个小副标题《兄妹?**?还是另有隐情?》。
    我看清楚以后已经被气得倒仰了,现在的狗仔队越来越会取题目,这个题目怕是没人不会点开。
    极快速地扫了一遍,里面写的内容与我和何连成了解到的相差无二,只是某些二十几年前的场景,写的人用自己丰富的想像力复原了一下,甚至有些场景描写甚是香艳。
    我抓起电话,还没拨号何连成的电话就拨了进来,我一接通未及说话,他就先开口说:“现在马上去集团,我过去找你。咱们必须向老爷子解释清楚,这件事与我们无关。”
    “好。”我应了一声,起身就往外走。
    这件事我相信以何则林的智商,稍微想一下就不会安到我身上,但是我看到这条新闻都气得不行,何况是当事人?人在极怒之下,特别又是揭几十年的旧伤疤,判断力可能会下降。
    我来到何氏集团楼下时,何连成已经在楼下等着了,他看到我几步走过来,对我说:“这件事不用说,沈末做的,现在我陪你去澄清。虽然不想以此讨好我老爸,却也不想因此造成新误会,毕竟许多年以后,我们之间的血缘还是割不断。”
    “我明白,先去和你老爸解释,再去找沈末谈,问他为什么要这么做。”我忙点头。这件事沈末会以这种八卦新闻的形式爆出来,确实出乎我意料。我一直以为他会往经济版上搞,没想到的是,这货从来不按常理出牌。
    到了何则林办公室所在的楼层,还没进办公室,我都感觉到了来自于那间巨大办公室的强大低气压。
    何边成用力握着我的手向我安慰地一笑说:“从来都是祸福相依的,说不定这件事以这种形式爆出来,老爸的心理阴影能被彻底治愈。”
    我知道他是故意往好的方面想,在安慰我,勉强笑了笑说:“只要不再继续误会我就行了,沈末这么做目的不明,或许问老爷子才能清楚。”
    秘书似乎早就知道我们会来,看到我们两个一点也不惊讶地说:“少董来了,董事长在办公室里等着您呢,说是让您一来马上进去。”
    何连成拉着我硬着头皮走了进去,才一开门就有一个不明物体飞了过来。何连成一偏头躲开,还顺手推了我一下把我推出可被殃及的范围。
    咣当一声巨响,那个东西砸到了门上,里面的液体四下溅开,要不是何连成推得及时,我们即使不被砸中,也能被弄成落汤鸡。刚才飞过来的,是一个装满茶水的紫砂壶,偶尔溅在身上的一两滴还是滚烫的。
    “老爸,不是我。”何连成忙求饶,那可怜真诚的样子,就差手里举个小白旗了,满脸的无辜和认真。
    “除了你们,没有第三个人知道这件事,过去二十几年了,还有谁会翻这些陈年旧事?”何则林果然难得被气昏了,口不择言。
    何连成几步跨到他宽大的办公桌前,双手支着桌面,眼光咄咄逼人地看过去说:“老爸,您的不淡定和失去判断能力让我知道,男人最在乎的可能就是这点事了。”
    “小兔崽子。”何连成扬起手里的报纸砸到何连成的脸上。
    我看着父子二人的互动,忽然觉得站在这儿多余。看眼前这情形,何连成有搞定他老爸的能力。我看了看门口,嗯,距离我不太远,准备悄悄出去,给他们留下独立的谈话空间。
    就在我摸到门口时,何则林的声音让我不得不停下来,他说:“你也别出去,这件事你们到底瞒了我什么?”
    我尴尬地回过头,说实话何则林是个不错的人,尽管中间我对他也有过误解。但是看到他与何连成的相处方式,我知道他在何连成的成长过程,力所能及的给他足够多的父爱。对于一个尽职的父亲,在这种时候隐瞒有点不太地道,可我又不知道如何开口解释。
    何连成看出我的为难,自己几步绕到何则林的身边,把他按回到椅子上说:“老爸老爸,事情是这样子的。你不地道在先,我们才会悄悄调查这事,要不然怎么会……”
    “你们从什么时候开始查的?怀疑我是在什么时候?都有什么人介入?”何则林不等何连成说完,已经知道他接下来要说的内容,直接打断了他的话。
    “乐怡的父母去世有点阴谋的味道,她有怀疑也是应该的……”何连成笑嘻嘻地说着,却再次被何则林严厉的眼神制止。
    他再次问:“什么时候开始的?都有什么人介入?查了什么?”
    我看他恢复了理智,觉得还是自己解释比较清楚,于是开口说:“这件事情是一个叫沈末的人给了我的蛛丝马迹,让我有了怀疑,所以才查下去的。我查的方式就是翻我老爸留下来的记事本。连成帮我查的是你们公司的帐务往来记录。”
    何则林先是给了何连成一记恶狠狠的眼刀,然后转向我,用恨铁不成钢的眼神看着我说:“笨死了,被人利用还心怀感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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