部队小板凳总是那么结实,无论你怎么拿起放下,怎么的来回嗑,那黄黄的木头,就是不散架。
    这不,我们又开始嗑板凳了,全团一千多号人一起的嗑,咔咔的嗑,带着节奏的嗑,咔啦咔啦的好不热闹!
    有人要问了:你们这是干啥呢?难道是团里组织你们板凳砸核桃?或者是另类打击乐器表演?
    砸个屁啊……表演个六啊……呵呵,这是全团在大操场上组织活动呢,
    我们跟随着参谋长的口令:放凳子、好、坐……去完成一些列动作。
    可能是我们不太整齐的动作让参谋长很不满,他扯着嗓子喊口令,让我们连续重复了多遍这个动作,直到凳子放在地上的声音不是咔啦咔啦,而是整齐划一的一声咔,这才算完。
    让参谋长来回折腾着了好几回,感觉腰都有点酸了,我小声咒骂了句“强迫症患者”,拿起本子准备记笔记。
    刚翻开本子,旁边的罗永琪用手指捅了捅我说道:
    “记特么什么记,一群劳改犯来现身说法,有什么好记的?听听就得了,你还要跟着学是怎么着?”
    “啥玩意?劳改犯?劳改犯跑我们这干嘛?”我不解的问道
    “干嘛?现身说法呗!给咱们讲讲他们是怎么犯错的,好让我们引以为戒。你不知道,他们以前和咱们一样都是当兵的,只是在原部队犯了点事儿,现在正关在军区政治部的下属劳教所里。”罗永琪说道
    “他们以前是当兵的啊?那他们现在是军人还是犯人?“我继续问道
    罗永琪看看周围,压低了声音说道:
    “不好说,有的没开除军籍,服完刑还得继续在部队服役,应该算既是犯人也是军人吧。有的开除军籍了,但是刑期短,还没有送到地方监狱服刑,应该算是犯人。今天来的,都是没开除军籍并且在里面表现不错的.据说他们都积极争取来这现身说法的机会,好像是能减刑。“
    我不禁有些无语,想想这些犯人也够悲催的,当兵当到这个份上,到底是图个什么啊?.家里的父母给他们送到部队里,或许是想给他们找条出路,也或许是想然他们接受一下部队的教育,结果最后锒铛入狱.对得起谁呢?
    我们坐在那没一会儿,两辆白色的依维柯汽车就开到广场的边上,先是下来几名荷枪实弹的战士警戒,紧接着车里面押解下来了七八个带着手铐剃着光头的青年。
    这是一群剃着光头的青年,穿着没有军衔的绿色军常服,空荡荡的领口与肩膀,似乎昭示着他们犯人的身份。
    我第一次近距的离亲眼看到犯人,也是第一次接触到这个离我们的生活既遥远又陌生的群体!
    只觉得这些剃着光头的犯人,与那些押解他们的战士,在视觉上形成了极大的反差。战士们精神奕奕,而他们却显得精神萎靡,且形销骨立。
    似乎那一双双冰凉的手铐,一件件洗得发白的旧军装,还有他们低着头不敢直视所有人的目光,都在将这种视觉上的反差加强,让人一眼就看出他们与我们之间的区别。
    这就是犯人吗?这就是部队的犯人?
    看着这些曾经和我们一样是军人的犯人,看着他们低着头站在聚集了一千多人的广场上,这让我心中突然有一种很残忍的感觉....
    这算是什么?游街示众吗?他们是犯了错,但已经得到了应有的惩罚!在此之后,我们真的有必要以如此方式,将他们的伤疤揭给上千人展览,并用这些血淋漓的伤疤去警示他人?
    对于这种法制教育,我在内心是抗拒的,觉得这样做有一种落井下石的感觉,尤其是在身边几个战友指指点点的窃窃嬉笑,更令我感到这一切的残忍.我甚至有些同情这些犯了错的人,同情这些低着头不敢仰望自由天空的袍泽兄弟.
    然而这种想法并没有持续15分钟,在听到这些人讲述自己那不堪回事的往事以后,我才发现自己的同情是多么的幼稚可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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