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将这个奴才拖下去……”
    “陛下……陛下……饶命啊!”
    白羽走进去时,正好与拖人的两个仆从擦肩而过。
    “白羽大人……”侍女捉住他的衣摆,“救救奴婢……”她是真的不知道小王子为什么会噎住,明明就是米糊糊,而且稀薄地和水差不多了,之前吃的时候好好的,今日喂了三勺,小王子就突然脸色发青,呕吐不止。
    白羽不可能会救她,冷情扯回衣摆,任她被仆从拉出去。
    “阿羽,你回来了,快来看看鸾儿是不是发烧了,刚才他又吐又哭的。”
    鸾儿便是夜隼族刚出生不久的小王子,取名鸾翔。
    这个孩子是瑶佳的心肝宝贝,奈何从出生开始,先是中毒,而后便是大病小病不断。
    白羽走到悬挂在拔步床边的摇篮,里头有个绣着金鸾凤尾花纹的襁褓,红的艳丽,金的华美,里头若是裹着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娃娃,必是好看的很,可里头的孩子小的像只猫,很瘦弱,脸色黑呼呼的,隐隐还发着青色,因这肤色,弱化了五官,看不出他像谁,大概是哭累了,一直在抽泣,声音却轻不可闻。
    瑶佳对着孩子收起了怒容,一派暖洋洋的笑,眼中是心疼,恨不得能替他承受这些苦。
    “鸾儿,看,爹爹回来了,爹爹是大巫师,一定能让你好起来了的。”
    白羽对这个孩子没有任何感情,但伪装得很好,伸进襁褓,替他把脉,“是有些发烧,不过不打紧,吃些药就好了。”
    “他还这么小,药却比奶还吃得多……”
    “小时候多病,也是种历练,熬过去了,也就好了,陛下不用担心。”
    “真的?”
    “嗯!”
    历练倒是历练,不过也要熬得过去,可惜这孩子的身体太差,能不能活到明年还是个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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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68章 part 217 渣中还要渣
    “阿羽,你要不要抱抱他?”瑶佳闪烁着母爱光辉的脸微笑地看着他。
    “臣粗手粗脚,怕弄伤他……”
    他并不想抱这个孩子,一是对他没什么感情,二来这个孩子的出生本就是他设计的,用一个孽字就能概括一生。
    “你是他的父亲,怕什么,来!”瑶佳不由分说地将孩子从摇篮里抱了起来,塞进他怀里。
    白羽脸色有些僵,但若是拒绝,情面上总是过不去的,在瑶佳心里认定了孩子是他与她爱情的结晶,他若是不疼,不爱,容易引起她的怀疑。
    他放下心中的嫌弃,僵硬地将孩子抱了起来。
    看在瑶佳眼里,他俨然是个还不懂怎么抱孩子的父亲。
    “不是这么抱的,真是的,哪有这么抱的,你得托着他的头,孩子脖子软……”
    白羽换了姿势,将孩子的头轻轻托住。
    大红色的襁褓里,鸾翔看上去格外脆弱,脸色似乎比刚才更难看了,突然就咳嗽了起来。
    小孩子咳嗽起来,特别可怜,哪怕是一个微小的震动,看起来都能要了他的命,瑶佳赶忙轻拍他的背部,心里一阵疼,这孩子从出生起身子就格外的弱,似是天生体质就不好,但她仍是将他体弱多病归罪到乌鸫头上。
    “都怪那杀千刀的乌鸫,连这么小的孩子都不放过,竟然敢对鸾儿下毒,也不知道以后会不会留下后遗症,若不是这个老匹夫现在死了,不然我非拿刀亲自宰了他不可。”
    “陛下息怒,是臣监管不力,让他在狱中如此轻易地死去,也是臣学艺不精,未能第一时间替王子解毒,致使王子体弱多病,臣愧对陛下,陛下应该治臣的罪才对。”他将孩子交回她手里后,双膝一曲,跪在了地上。
    “你这是做什么,快起来,你哪来什么罪,族里那么多巫师,只有你能对症下药替鸾儿解毒,那些个酒囊饭袋连是什么毒都不清楚,若不是你治疗得及时,鸾儿怕是就要一命呜呼了。”
    “臣是大巫师,理应如此,但是族相的事……”
    瑶佳将孩子交给身边的侍女,伸出双手亲自将他扶了起来,“你这人就是这样,对谁都好,这时候了还叫他族相,他是哪门子族相,早被我罢免了,你不会是忘了吧,三日后你就是我夜隼族的新族相了,哪还有乌鸫这个老匹夫的一席之地,我没抄了他全族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乌鸫的子嗣就燕秦一个,原配夫人在百多年前就去世了,有几房妾室,但在他被抓后就作了鸟兽散,挟带金银珠宝早不知去哪了,族相府现在被查封,有罪的是乌鸫这一脉,他的旁族,瑶佳没有治罪,或是说不敢治罪。
    因为乌鸫的根基看似倒了,但门徒多,族群也大,一旦杀伐得太厉害,恐会引起倒戈,她初登王位,还没坐稳,真正称得上忠心的人怕是一个手指都数不出来,要想坐稳,就不能得罪太多人,杀乌鸫是有证有据,不是诬赖,就是有人想求情,也没那个理由求。
    这一刀杀都也利落,丝毫没有拖泥带水,可说是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让乌鸫无法防范,等他被抓了以后才公告的全族,这计策自然不是她想出来的,是白羽,而今看是极其的成功,不然让乌鸫有了防范,恐怕现下的夜隼族早就内乱了。
    “陛下宽厚,臣感激不尽。”白羽恭敬地作揖,随后又道,“之前陛下曾问过要如何处置乌鸫的尸首?”
    “对,到底他是三朝元老,虽有毒害王子的罪名,但他的势利错根盘节,想一朝一夕全部拔出绝无可能,得慢慢来,他人都死了,给点面子也无妨,一来能彰显我的宽大,二来也是维稳,免得他手下的那些人因为他的死,怪责到你身上,暗中对你下手,算是卖个人情面子给他们,将尸体交给他们操办葬礼,你说可好?”
    白羽身形一俯,深深拜道,“臣感谢陛下的厚爱,但这件事恐怕要让陛下失望了。”
    “嗯?”
    “臣已将他挫骨扬灰……”
    瑶佳一惊,“你这是为何?”
    白羽视线瞥向侍女怀中瘦弱的鸾翔,刚才还是一副风轻云淡的表情,现下已换做了一副痛心之色,他没有说话,但表情非常到位,任谁都能看出他这一眼饱含了什么情绪。
    “你是在为鸾儿报仇……”
    “是!”他说得极为斩钉截铁,面上的容颜狰狞无比,“臣的确是在为儿子报仇。”
    此儿却不是鸾翔,而是他的鹧鹧。
    他先前看到鸾翔的时候,尽管不喜欢,但抱在怀里时,让他想起了那个还来不及出世就死在燕秦手里的孩子。
    鹧鹧若是能顺利出生的话,到现在也该是能读书写字,学着制药的年纪了,他无数次的想过,握着他的小手,教他习字,画画的模样,但是乌鸫和燕秦毁了这一切。
    他将这股恨意完全表现了出来,不是演戏,是发自内心的展露。
    瑶佳之前总觉得他对鸾翔很冷漠,感觉似是不想亲近,也从没表露过为父的喜悦,可现在他神色中的恨意,像把烈焰在他五官间燃烧,看得出他恨极了。
    挫骨扬灰……
    她顿时觉得这这么做很对。
    “请陛下治罪,是臣未将事情想周全……”他收敛了怒色,再次跪到了地上。
    瑶佳立刻阻止,“你这喜欢跪的毛病到底什么时候能改,不是说了吗,我们既是君臣,也是夫妻,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你是在为我们的孩子报仇,比我血性的多,你起来,你下次要再敢跪,那我……”她双膝一曲,很干脆地跪到了地上,“那我也跪!”
    “陛下!”白羽心惊,立即伸出手架住她的肩膀。
    “你别劝,也别说那些冠冕堂皇的话,我不爱听。”
    “臣这就起来。”他状似很为难,也很无奈,从地上站了起来。
    瑶佳见他起来,自然也起了,抚了抚自己的膝盖,“地上有毯子,我跪下去都觉得疼,像膝盖磕到石头似的,亏你跪得还那么勤。”
    “陛下是金枝玉叶,臣怎么能和陛下相提并论。”
    “怎么不能了,你是我的夫君,我是金枝玉叶,你也同样,以后不许再说这种话,听着生分。”
    “是,臣记住了。”
    瑶佳主动地贴了过去,依偎到他怀里,“那么大的族群,我是越管越心累,早知道女王怎么不好当,当初就不该吵着要这个位置,还好有你……阿羽,我现在只想鸾儿平平安安地长大,少病少灾,我知你比我能干,以后族里的事,要辛苦你了。”
    “这是臣的职责,臣必定为陛下鞠躬尽瘁,披荆斩棘。”
    “瞧,又来了,又是臣啊,陛下的,我喜欢听你叫我瑶儿……”
    白羽没有拒绝,唤道:“瑶儿……”
    瑶佳甜腻地一笑,搂上了他的脖子,“我这几日身体很好,天也晚了,不如……”
    “臣还有一事要奏……”白羽丝毫不为所动,神色正经。
    “还有什么事?”瑶佳跺了跺脚。
    “是有关赈灾的事。”
    “赈灾?”
    “是!”
    白羽将免除税收的事说了一遍,以及希望她能鼓动贵族将囤积的粮食无偿的捐出来。
    他不管说什么,瑶佳都不会拒绝,一个劲儿地点头,一双玉臂却是死死地缠着他。
    之后便是无声胜有声,春波无限了。
    说起来,瑶佳对他最不满意的地方,就是他太过冷情了,亦不是喜欢纵欲的人,即便是夫妻敦伦,他也恪守着君臣之礼,每次都是她主动,要不是她生性豪放,换做其他女子,恐怕早就羞死了。
    但,至少每次床笫之欢,她都很满足。
    只是……每次醒来都觉得缺了点什么……感觉很不真实,像一场春梦般。
    **
    山洞中,燕秦收到了乌鸫暴毙的消息,不敢置信的瞪大了眼睛,前来送信的小厮被他狠揍了一顿,因他是乌鸫的儿子,小厮不敢反抗,只能忍着承受。
    “我爹怎么会暴毙,怎么会!?”
    正是有乌鸫这棵参天大树罩着他,他才能酒池肉林,贪欢逐乐,无法无天,他一直坚信自己的老爹现在不过是一时时运不济,总会有再次崛起的时候,到时他依旧能过着奢靡的日子,可是如今,这棵大树不仅倒了,还死了,他如何能不急。
    在这山洞里已有些日子了,他天天盼着能回王城,回到族相府做他的少爷。
    可是现在……现在……
    信上不仅写了乌鸫的死讯,还在后头赘了一句,是有关白羽成为新族相的事。
    白羽……
    燕秦瞪着这两个字,瞪得双眼通红,一把揪住小厮的领口,拉到自己面前,“你老实说,我爹是怎么死的,是不是白羽这个野种害死的,是不是!”
    “少……少爷,这个小人不知,小人只是负责给您送信的。”
    他是百里鸿派来送信的,信中写了什么,他压根不知道。
    “你这个废物……”燕秦抡起脚,狠狠踹向他的胸口,明显是泄愤,踩得极狠。
    小厮胸口一阵闷痛,立时吐了口血出来,“少爷,饶命!”
    外头,栗子带了猎到的针熊回来了,一看这情形,冲了过来,“少爷,您这是怎么了?”
    “你问他……”燕秦狠狠捏着手里的信。
    栗子听完,转头看向小厮,“是不是你惹少爷不快了?”
    “没,没有,小人只是来送信的,是少爷看了信后就踹了小人一脚。”这真是无妄之灾,本来还以为能有赏钱,现在可好,赏钱肯定没了,自己还要花钱疗伤。
    “信?”栗子瞥向攥在燕秦手里的皮纸,已经被他揉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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