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谢过嫂子了。”
    夜了,关门落户。只是徐河隔壁几家的人,都没法安心入睡。个个睁只眼闭只眼,竖着耳朵听动静。就想看看,徐河会不会晚上去找他媳妇和儿子。
    结果当然是没有。
    到是季家村季颜的娘家,徐河坐在丈母娘的床前,正跟丈母娘聊天:“岳母,我来给你送节礼了。”一边说,一边把纸叠的金元宝,一个个往她床上摆,“岳母,我给您送这么多金元宝,您高兴么?”
    季老娘快高兴死了!她这会儿只顾着打颤,连尖叫都喊不出来。
    徐河终于将金元宝放完了,才又道:“岳母,你有这么多的金元宝,想要什么自己买吧。我给媳妇买的那些首饰能不能还我?那是媳妇喜欢的……”
    季老娘想昏,可她昏不过去。
    “岳母。”
    “岳母。”
    “岳母。”
    “啊!鬼啊!!!”岳母终于喊出来了,也昏过去了。
    徐河看着季老娘昏了,转头又去季家两个儿子屋里去了。也没惊动他们,只是在他们床上摆金元宝,将床上的夫妻全都淹在金元宝底下,这才施施然的离开。
    …………
    第二天一早,季老娘的两个儿子脸色青白的来了。
    季颜抱着徐秋:“大哥,二哥,你们是来拉粮食的?”
    “不,不不不,不是的。”徐大哥连忙摇头,加一个大大的包裹往桌上一放:“娘让我们给你送来的。都是你的,还有,那亲事的事也给回了……”
    一道冷风嗖的吹过,徐大哥猛的跳起来,左右张望了一会儿,跟徐二哥就往外走:“我先回了,你好好过日子。回头,让妹,妹婿安心。千万别再来家里了……”
    季颜挑了下眉,待两人出了院门,才将桌上的包裹打开。除了季老娘昨天拿走的,还有往年她或者他们家里人顺手摸走的东西。首饰金钱铜板,布帛,什么都有。
    他们到不如徐江家,还的足足的,还都收拾一新。
    这里有很多东西,都用过了,甚至破旧了。也不知多少年的老黄历,他们这会儿到翻了出来。凑到一起,凑这么点东西。尤其是其中一块布,也不知道是哪个嫂子,都做成了肚兜,洗的褪了颜色,还塞在里面。
    季颜厌恶的皱了皱眉,让傀儡出来,将那些被人用过的全都拿出去,一把火烧了。剩下来的那些新的,或是能当银钱用的东西,才收到一边的匣子里。
    算一算,她现在手里到也算小有财富。在农村拮据些,便是什么也不做,过个三五年是不成问题的。
    解决了婆家娘家的这些问题,季颜算是彻底安生下来了。之后便养养儿子,再顺便做些“力所能及”的事,赚点小钱。小日子过的清苦,却也不觉无趣。
    转眼五年过去,徐秋六岁了,按着虚岁算,该当是七岁。
    这年纪的孩子,该开蒙入学了。
    徐家村在两年前出了个秀才,正是金大伯的小儿子。这小儿子之后虽然一直没能考中举人,可也是村子里的独一份。如今在徐家村开了个私墪,收村子里以及附近一些愿意读书的孩童。
    季颜拿着早就备好的拜师礼,带着徐秋就找到私塾里。
    这私塾就建在当初他们母子住的茅屋那里,从他们搬出来,那里就被拆了,村里了盖私塾时,就选了那里。
    离村子不远,附近几个村子也近便一些。
    “二嫂子,你怎么来了?”徐源,就是那唯一的秀才公,此时正在歇息。见到季颜还有些惊讶,不过一看到徐秋,和她拿的那些东西,心里也就有数了。
    对于这位二嫂子,在徐家村也算是个传奇人物。
    年纪轻轻守了寡,丈夫过身才过头七就被大伯夺了家财撵了出来。谁知道不过两天,又被对方跪着求了回去。不但老老实实奉还家产,还往里面添些。
    之后又有娘家来打秋风,还想把她改嫁。可又是一夜的功夫,风平浪静,从此连打秋风都不敢了。
    当然,这不算她的本事。但所有人都说她命好,可这命好也是本事。
    而之后就不能说她命好了,年纪轻轻,带着孩子,其实大家都不怎么看好好。但偏偏,她把日子过起来了,过的比别人家还好。几亩田租了出去,每年收的租子就够母子俩嚼用。她自己又绣的一手好绣品,卖的钱财顶得上一个壮劳务一年收入。之后她又养了许多牲口,甚至于,她还会进山打猎……林林种种,在村子里不但没人敢欺,日子也过的红火。
    还有她这儿子,别看小小年纪,懂事非常。而且半点不像村子里的泥猴,上树下河,只恨不能把天捅个窟窿。这小家伙懂事,知礼。半点不像农家子,到像是他在城里看到的那些大家公子的出身。而且,别看这孩子才七岁,可这里的孩童,没有不听他的。
    “侄儿徐秋拜见源叔。”
    瞧这话,这礼,这作派。
    徐源也跟着正经起来:“快快免礼。”
    季颜将来意说了,徐源自然愿意收。他自己考到秀才便算到头,心中虽然不甘,却也知道,以他的本事,以及家世想要再进一步,是不可能的。拜不到名师,家里也没那么多钱财让他苦熬着。但人都有野心,他自己考不上举人,若是能教个举人弟子,也是他的荣耀。
    而且对徐秋一番考教之后,更是惊喜非常。
    小小年纪,从未入学,竟已将三百千背了个滚瓜烂熟,只是不知其义也。
    “这些是谁教的你?”
    徐秋眨着水汪汪的大眼睛:“平时在附近玩,能听到院里的读书生。听的多了,便记下了。”
    “好,好好。”徐源一连说了三个好字,对季颜道:“二嫂子,秋儿当真是聪慧过人。嫂子放心,我定好生教导他……”
    季颜自然百般感激,让徐秋行了礼,送了拜师礼,这事儿便算成了。
    徐秋记忆力确实好,几乎过目不忘,人也机灵。听到夸奖,虽喜却不浮,只是眼睛越发晶亮通透。
    徐秋就此开始上学读书,季颜依旧过她的小日子。偶尔也会想想,这任务也不知道是什么,这都几年了,半点动静也无。虽说能量的问题她不担心,毕竟她有制药间。以前有个小孩子在身边,很多事情不好做,如今孩子送去学校了,她到可以安心做自己的事。
    只是如今的九尾想要再启动,所需要的能量却并非第一次那般少。它毕竟是升过级的,而且这一次为了保护他们,还受了重创,有许多损毁。她一旦要供给能量,就必须一次给的足足的。不但要它重新启动,还要修补那些破损。否则一旦离开这个世界,它就得受二次损伤。
    但这任务能完成还是完成的好。毕竟,如今一场时空风爆袭卷而来,多少个世界都付诸流水。商城本身的能量都不够用了,而商城算是根本,他们这些人自当尽力。
    按着常理,这个世界也是一个世界。
    可她到现在,别说剧情,连主角是谁都不知道。首先可以肯定的是,决不是这村子里的人。没有压制的前提下,这些人的气运她全看得一清二楚。除了徐秋还有微薄气运,免强沾上点剧情,旁人根本没半点戏。
    但她接的原身的任务,原身必然是剧情人物之一。不在这小村子里,那就只能在外面。
    把事情从头推起,很快就明白事情出在哪了。
    按着原身来的打算,她是要私奔的。跟着卖货郎能得了什么好?走街窜巷,清贫辛苦。再加上,这卖货郎能引良妇私奔,人品道德毫无保障。原身真跟着跑了,最后不是凄苦一生,就是被这货郎给卖了的下场。
    不管是哪一种,他们都不可能待在这村子里,连附近村子都不可能待。
    原身到了都不甘心,甚至生成执念。一在儿子,二在货郎,三么却是未知。
    儿子她在养着,现在才几岁,将来如何且不可说。但比之原身所做所为,已然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如果她不来,徐秋该是个傻子。死到是不会,毕竟,他在后面肯定还有戏份。
    货郎已死,如果这任务应在他身上,要么已经成功,要么失败。但现在毫无动静,可见是跟他不相干的。
    最后的三,却不在本地。她若想完成任务,还得看将来。
    但她又不得不想,这剧情何时结束的问题。当初一个任务,明明前景一片大好,结果却因为剧情时间结束,使得任务失败的事情,她还没有忘记。
    所以这事,由不得她不急。
    可要做这件事,就得离家。
    离家啊!
    傍晚,徐秋归家。
    远远的看到季颜,也难免激动,小跑起来:“娘,我回来了。”
    虽然平日也出去玩,可今天与往日格外不同。玩的时候,想回就回来,而且离家不远。可今天却得拘着,不能回家,也就不能随时看到娘亲,所以便有了想念。
    “回来了!”季颜等他到了跟前,拭了拭他额上的汗,领着他进屋。“今日可开心?”
    “夫子教我习字了。”说到这里,他却并不显得开心。
    “可是练的不好?无妨,你才刚学,不好是必然的。只要以后勤练不辍,总会好的。”
    徐秋摇头,“夫子说我年纪虽小,可腕部到有些力气。虽是初学,却也尚可一观。”说着,还拿了他之前写的字出来给她看。虽然都是些特别简单,笔划较少的字,但横平竖直,是个完整的字了。
    想来,他是将他这一天练习的字里,最好的挑了出来。
    “既然如此,怎么皱着眉头?”
    “母亲,练字好费笔墨。”徐秋知道自己只有母亲没有父亲,只上学的束脩,已经让母亲愁烦许久。以后若要练字,读书,还不知道要花费多少。
    他喜欢读书,却又不忍母亲辛苦愁闷。
    季颜还当什么事,但想了想,还是道:“唔,这我到是有办法的。”
    徐秋眼睛一亮:“什么办法?”
    季颜将筛子拿了出来,又找了个布袋,便带着徐秋出家门。顺着村里的河,往上游走。
    这河临着山,临山近的地方,有不少细砂。
    到一个砂石相对细且干净的地方,她才停下来。
    “娘,来这里做什么?”这里他常跟小伙伴一起过来,与旁处并无什么不同。
    “等着。”
    季颜要做的很简单,不过是淘砂罢了。筛子是筛面用的,将砂子放在上面,轻轻一晃,便有极细的砂子落下。让徐秋撑着袋子口,她一下一下的筛。
    她要求的砂极细,每一筛能得的量有限。因此不得不反反复复,不断的更换地方。
    几乎将附近的河边都淘腾一遍,才终于得了半袋细砂。
    “娘?”
    “好奇?”季颜拎着砂子,笑问道。
    “好奇。”
    “你现在最需要什么?”
    徐秋想说,最需要一个父亲。但想也知道,砂子跟父亲没什么关系。于是又想,“纸墨。”
    季颜笑着点了点头,“没错,这便是你的纸墨了。”
    “可砂子要怎么做纸墨?”
    “你不妨再猜猜。”
    没等徐秋猜出来,他们已经到家了。
    季颜没用别的,只是拿了个盘子出来,铺上一层砂子,拿筷子给他当笔。“写一个字试试。”
    徐秋有些别扭的写了个大字。笔触跟用笔和纸自然完全不同,但这样,总比没有的强:“回头用木头给你订一个大些的砂盘,至于写字的‘笔’,你看怎么样合适?”
    她毕竟该是大字不识的妇人,对这些不该太过了解的。
    “谢谢娘亲。”徐秋对着季颜就行了个大礼,“娘亲,秋儿不会让娘亲失望的。”
    季颜欣慰的点头:“真正的笔墨纸砚也是要备下的,砂子与纸到底不同。你在这上面练的差不多了,还是要到纸上来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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