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十月下旬,办完相关手续的高彬正式归队。
    这对皇家机械厂来说可是大事,唐宋在高彬还没来的时候就做了个决定——提前印好几百张门票,准备给高彬办个正式的欢迎仪式。
    “喂,你这家伙,这种昧着良心的钱都赚啊!”
    姜欣见唐宋宝贝般的把门票抱回来,鄙视不已。
    皇家机械厂现在是小球队,很多时候球迷捧场那是看得起皇家机械厂。例如他们想把这次欢迎仪式办得有声有色,就需要球迷抽出时间来捧人场。
    唐宋这家伙倒好,竟连这种钱都赚!要知道欢迎仪式是在四厂的训练场,球迷连个做的地方都没有,还好意思收钱?
    “我怎么昧良心了?这些票可都是免费送给球迷的啊!”唐宋说得义正言辞,“四厂就这么大,为了安全起见,不可能无限制的放人进来吧?所以这个门票相当于给球迷的一个凭证,同时也让我们心里有数,免得放进来的人太多,出现谁都不想见的安全问题。”
    姜欣听完,发现的确是误会唐宋了。四厂大门一开,会进来多少球迷的确是个未知数。人少还好,要是人多,确实有可能发生踩踏事件。把票发出去,当个凭证,然后每个人凭票进场,人数上至少不会超出皇家机械厂能保证安全的限度。
    “对不起,我错怪你了。”姜欣这人心直口快,道歉也道得很麻利,“没想到你考虑得这么周到。”
    唐宋咧嘴一笑,说:“没关系,以后你会发现我更多可贵的品质。”
    “嗯。”姜欣不停的点头。
    在她眼里,这个唐宋成绩好,踢球也好,心思也细,吸引人的品质的确越来越多。
    但到了第二天,姜欣就跳着脚指着唐宋鼻子大骂:“你这个小混蛋果然没有良心!”
    唐宋摊手:“又怎么了?门票免费发放还不行吗?”
    “你……你……你那是免费发放吗?”姜欣跺脚。
    欢迎仪式的门票的确是免费发放,可是这个免费和姜欣理解的完全不同。唐宋将门票分成几份,球队旗下的专卖店、谭富贵的ktv、丁建国的美食城等和皇家机械厂有关的地方,都分了一份,然后在这些地方购买一定金额的商品和服务,就免费赠送一张门票。
    说白了,门票名义上是免费,可是羊毛出在羊身上,想来捧场的球迷还是得出钱。
    最最可恶的,这在名义上还是免费,姜欣指责唐宋都觉得没什么底气。
    她只能跑回去给她爸诉苦。然而她爸也不理解她,听完后哈哈大笑。
    “这个唐宋……到底说他有商业头脑呢?还是说他抠门呢?”
    “商业头脑?他哪里有这个东西?那个小混蛋连脑子都没有!”姜欣嗤之以鼻。
    以免费门票为促销手段是不错,可是皇家机械厂目前还是一家小球队,高彬也不是什么超级巨星,怎么可能有人花钱来看他的欢迎仪式?唐宋这么做,如果最后冷场了,反而让人看皇家机械厂的笑话。
    “冷场?这有可能成为一则笑话,同时不也是对高彬的下马威吗?让他明白在临原市还没有足够的球迷基础,以后想和球队闹事,就得多掂量掂量。”
    “嗯……”姜欣不说话了。她没想到唐宋还有这种深意。
    真实情况是,唐宋的确没这种深意,他就是单纯想用这种方式促销。为此他还担心了好几天,生怕没人为了门票而消费,又害怕拿着门票的人并不想来看高彬加盟,让当天的欢迎仪式变得冷冷清清。
    这样,高彬说不定就更有理由耍大牌。
    “我以前待的什么队啊,去海口打比赛都有粉丝接机。皇家机械厂现在什么队?连加盟这种大事都没人理。我牺牲了这么多,皇家机械厂以后要是亏待我,我就……”
    反正高彬很有可能会臭屁的吧啦吧啦出长篇大论,以他受委屈为借口,在球队要求一些特权。
    这期间,王大壮每天都在盘算着高彬加盟。现在他在临原市也算是大红人,他觉得自己在临原市的人气,应该能超过初来乍到的高彬。等高彬来的那天,要是场面不够轰动,他就终于可以在新人面前摆资历了。
    “高彬,临原市球迷认可的是对皇家机械厂的付出。所以你现在得给我乖乖的听话。不然别怪我不罩你哦!”
    王大壮连说什么都想好了。
    除他们之外,皇家机械厂的球员在心里也都有各自的想法。
    毕竟高彬这种小有名气的球星加盟,对皇家机械厂来说还是头一遭。
    皇家机械厂中途来人不是第一次,所有球队也都是这样,不停的会有新人加入。他们就像一块又一块的拼图,最后拼出一支真正的王者之师。然而之前简亦凡和成岳加入,和高彬不能同日而语。
    换句话说,高彬以前的皇家机械厂球员,都是本本分分的农民,在地里辛苦耕耘。而高彬年少成名,也见过不少的世面,他来皇家机械厂就像城里人下乡,让皇家机械厂这群乡巴佬都有点不适应,不知道具体该怎么和他相处。
    到高彬正式来的那一天,皇家机械厂球员早早的来到四厂,打扫卫生的打扫卫生,摆弄装饰的摆弄装饰。看起来井然有序,心里却都在打鼓。
    高彬和皇家机械厂之间的恩怨,高彬那冷傲的性格,都让他显得和此时的皇家机械厂格格不入。他们以后,真的能成为亲密无间的队友吗?更衣室到底会不会出现矛盾?高彬就算最潦倒的时候,都有正式的训练基地使用,他看得上皇家机械厂目前的训练情况吗?
    在这种忐忑中,王大壮偷偷的躲在四厂大门之后,从门缝中偷窥外面的动静。
    “切……人比人真是气死人。我在皇家机械厂这么久,来训练的时候怎么还是没人搭理?来训练的途中他们怕影响我不打扰我也就算了,为什么平时在街上遇到我,也没人显得很惊讶很崇拜很想找我签名?”
    此时,四厂大门外已经聚集起不少挥舞着门票的球员。和王大壮所料的完全不同,这些球迷声势浩大,而且所有人脸上都呈现着狂热。
    仅从这一点,似乎就说明球迷对高彬这个外来务工人员的喜爱,远远的超过他这位土生土长的自己人。
    他能够感受到,他当更衣室前辈的希望又破灭了。
    “你这猴头别不服气,这就是球员商业价值的体现。球技好的,长得帅的球员,那才叫球星。球技差的,长得丑的嘛……那只能叫臭踢球的。”姜欣在他旁边讥笑道。
    能来这么多人,让姜欣很意外。原本她是想在今天嘲笑唐宋自作聪明,将喜事搞砸。不过能出现这么多人,她同样很高兴。虽然这次是为高彬办欢迎仪式,球迷是冲高彬而来。但归根到底,还是冲皇家机械厂这块牌子而来。
    皇家机械厂被人如此热爱,她哪有不感到喜悦的道理?
    “嗯……”王大壮沉吟良久,最后点头道:“按照你的理论,我球技不错但长得不够好,只能叫普通球员。”
    王大壮中和了一下姜欣的说法,给自己留了点面子。
    姜欣一愣,然后掩嘴而笑:“你叫普通球员的原因,并不是你球技好,而是你脸皮厚。”
    过了不久,随着一声汽车的笛声响起,皇家机械厂从恒飞集团借来的加长林肯,终于载着高彬抵达四厂之外。
    门外的球迷安静了下来,门里的皇家机械厂球员也安静了下来。
    他们相当于那种过惯了苦日子的人,高彬对他们来说就似去高级餐厅点的法国大餐。没动餐具之前,他们都感到非常局促。一方面担心自己配不上这种档次的环境,一方面又担心法国大餐不对他们的胃口。
    王大壮的心更是砰砰跳个不停。他觉得高彬之前和皇家机械厂在媒体前签约,是相亲仪式。这时来皇家机械厂,是见公婆。如果第一印象不好,高彬以后在临原市的风评肯定好不到哪去。
    球迷看见王大壮不怎么狂热,可是亲切之情溢于言表。也就是说,王大壮还是能在球迷喜爱度上力压高彬。
    而以高彬的性格,好像肯定会搞砸这一切。
    然而,林肯到了门口,老张头去开门的时候,高彬立刻从车里走下来。摘去墨镜和口罩,在球迷疯狂的呐喊声中,先完成挥手致意,然后又主动帮老张头开启大门。
    “我是高彬,谢谢大家的热情,临原市真是一个让人来了就不想走的地方。我知道大家手里都有门票,那么接下来请大家遵守入场秩序。我先去拜访温教练和队友,然后正式换上球服,再来答谢大家对我的厚爱。”
    高彬不卑不亢的说到,这中间他双手合十,仿佛球迷的热情让他很是惶恐。
    “这……这……”王大壮哑然。
    他之前看到的高彬可不是这样。海口那次,高彬全程冷着脸,担任保镖的老刘还摔碎过他的相机!
    现在的高彬,怎么能这么真诚?
    “这个球员可不好弄。”侯永明在王大壮身后叹息,“他知道什么时候该摆架子,什么时候该放低姿态。果然是优质球星啊,一举一动自然便有含义。”
    第一次和皇家机械厂球迷见面,高彬当然得和蔼可亲。只要初次印象良好,高彬以后不管怎么嚣张冷漠,球迷都会觉得他情有可原。甚至还会猜测他的表情是不是和皇家机械厂内部问题有关,转头为高彬找皇家机械厂伸张正义。
    能将态度当成武器,高彬刚到就给皇家机械厂显示出他处理球迷关系的游刃有余。而这,恰好是唐宋欠缺的。
    欢迎仪式还要变相收费,唐宋在球迷心中的形象早就不伦不类。以后两人起冲突的时候,球迷会支持谁?
    方晓宇所担心的,似乎在一步步的变成现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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