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足协杯比赛的影响,皇家机械厂在联赛已经连平两局,积分和榜首临原乔牌的差距拉大到了四分。
    然而大家的注意力并不在积分榜上,因为所有人都看得到皇家机械厂在足协杯上的决心。所以临原市球迷,尤其是最近新冒出来的一批亲皇家机械厂的球迷,最关心的是温良丞和成岳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毫无疑问,成岳曾是温良丞想要的后防大将,两轮足协杯淘汰赛成岳也展现了他在防守中的天赋。虽然他并不是皇家机械厂最出色的防守球员,有他在皇家机械厂的防线上,却还是让人感到非常放心。
    但现在……
    严格说来,足协杯第二轮淘汰赛后,温良丞和成岳的当众争吵,并没有让人觉得严重到无法挽回的地步。毕竟成岳才十八岁,温良丞也才将近三十岁。两人一个年轻气盛,一个血气方刚,偶有矛盾很正常。就是两个好朋友,有时候也会互相指责几句。
    然而,这件事的后续让人很难不浮想联翩。
    成岳面对记者采访,只认真回答他和温良丞相关的部分,并且一个字不提当初那场冲突,满口都是对温良丞的奉承。而温良丞继续谢绝记者的私下询问,只不声不响的做出反常举动,让周中打满全场的成岳在周末继续打满全场。
    这两个人的反应,在众人眼中只印证了一个成语——掩人耳目。
    他们似乎都想让人尽快忘记那场不愉快,相信两人之间没有任何问题。温良丞还是相信成岳,成岳也还是会全心全意的待在温良丞手下。
    可是,他们这么做的结果是皇家机械厂在鱼腩球队身上丢了两分,那场比赛被人打进三个球的吴悠一张脸黑得都能刮下锅底灰来。
    如果温良丞和成岳真的没问题,他们会这么急着向外界证明吗?如果这两人真的没问题,为何温良丞不开口向外界澄清,而是采用了舍弃球队成绩的做法?
    这时,郝文斌当初那篇报道被人翻了出来,唐宋和温良丞赛后在更衣室的密谈让整件事情更加扑朔迷离。
    因为临原市的球迷都知道,作为皇家机械厂的奠基人,不管球队发生什么经历怎样的人事变动,唐宋都是无可撼动的真正核心和领袖,他在球队的地位别说温良丞这个外地的主教练,就连他们的“董事长”谭富贵都得靠边站。
    如果温良丞和成岳真的没什么,唐宋用得着和温良丞谈那么久吗?
    于是,有人大胆的做出了推测——温良丞和成岳之间的确有很大的问题,是唐宋用自己在球队的影响力将这件事压了下去。
    温良丞和成岳,肯定也在唐宋的协调下达成了某种表面和谐的约定。比如成岳不准继续抱怨并且要努力维护温良丞的形象,而温良丞作为主教练口头上不肯服软,那就必须给成岳稳定的出场时间。
    这种推测很符合皇家机械厂现在的情况,于是变成了最主流的说法。
    而后,马上有个非常现实的问题摆在大众面前——对阵蓉城六牛时,温良丞是否会让成岳首发。
    这一点大部分人暂时选择了否。成岳就是因为忘不了蓉城六牛的好,才会激怒温良丞,并让他当众失态。而且关注皇家机械厂的球迷,心里也不太情愿让成岳在那场比赛首发。明明被蓉城六牛拒绝,成岳依旧将这支球队挂在嘴上,并且激怒了主教练温良丞,可想在成岳心中一定有个小男孩,时时刻刻在提醒成岳,蓉城六牛才是他最好的选择。
    有这种态度的球员,谁敢放心的让他在对阵蓉城六牛时首发?
    “看着吧,皇家机械厂在联赛第五轮的时候会让成岳继续首发。联赛第五轮后一周的周中,就是足协杯第三轮淘汰赛面对蓉城六牛。那时候温良丞就有足够的理由将连续三场首发的成岳放在替补席上,并且不会让人怀疑两人的关系。”
    临原市当地媒体都言之凿凿,开始确定足协杯名单并且要着手训练的黎君阳也这样认为。
    不过让人奇怪的是,一直对皇家机械厂大肆抨击的郝文斌在此时却并未落井下石,而是选择了一言不发。
    于是,喜欢看报纸的球迷之间流传出了一个消息——郝文斌其实是皇家机械厂的死忠,他从祥宁市开始就爱上了皇家机械厂。无数次的批评,只是想让这支球队变得更强大而已。
    积极准备解说工作的郝文斌哭笑不得,然而主编的命令让他只能继续保持沉默。
    无数的猜测和无数的讨论,表明这座城市的足球记忆正在慢慢苏醒。他们开始重新将足球从业人员当成明星,关心着他们的一举一动,并且努力的猜度着其中的勾心斗角。
    “这是一个很危险的阶段。”唐宋私底下对林雨曈说,“我们看似收获了一批球迷,其实他们现在只关心我们的成绩,一旦我们失败,这批球迷绝对会第一时间反戈。”
    “你对我说这个干嘛?”林雨曈不解。
    “我……希望你趁着这个时间段多卖点东西,不然他们开始烧我们球服的时候,我们就惨了……”
    “你……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关心赚钱的事!”林雨曈气不打一处来。
    不过讨论得越激烈,皇家机械厂专卖店的生意也的确越来越红火。林雨曈甚至以勤工俭学的借口把秦若兰拐骗过来,才确保了皇家机械厂专卖店有足够的人手。
    但不管外界如何沸沸扬扬,皇家机械厂的训练目标一直没变,温良丞还是坚定的让球队训练定位球战术——是定位球战术,不再只限于角球,还包括了边线球和任意球。
    当然,角球还是最主要的项目。
    “成岳!你做的还不够!今天你怎么还没取得进球!”温良丞拿着哨子不停的吼着。
    建立起信心的成岳没有任何迟疑,继续如野兽般向球顶去……
    “这次真的犯规了!”顶完球后,成岳就什么都不顾上,直接冲到温良丞面前摊手。
    在他后面的王大壮咧开嘴傻笑:“不就是直接上手抱了你一下吗?用得着反应这么激烈吗?不过话说回来,你这家伙爆发力还真强啊,我居然都没拉住……”
    “他们的犯规都是我授意的。”温良丞直接向成岳摊牌:“角球是最直接的禁区肉搏,如果你持续争顶成功,就别妄想对方会一直保持动作干净。人群之中,因为裁判能力的关系,有很多犯规会被漏掉。我希望你做的就是,即使对方犯规也要把球顶进球门!”
    “好吧。”这个解释倒也合理,成岳耸着肩接受。
    裁判是人,并不是机器,不可能看到所有的犯规。同时,不同的裁判有不同的尺度,就算同一个裁判,在比赛不同的时间点也会有不同的吹罚尺度。所以,足球场上不可能每个犯规都得到公正的惩罚。
    当然,像王大壮这种犯规只要裁判眼睛不瞎都看得出来,但训练中用这种极端的方式,到了比赛中成岳面对程度轻一点的犯规就能处理得更得心应手。
    说起来还得感谢温良丞吗?成岳别扭的笑了笑。
    但是已经接受这个观点的他,在接下来的一次角球进攻再次抗议:“温哥,太过分了吧!王大壮拦腰抱住我就算了,这次他居然和安吉一起上了!”
    “咳咳……这样的确不太好。”
    温良丞似乎也看不下去,转头让人找来了几个橡胶轮胎——四厂是制造大型机械的地方,那些运输用的大型卡车换下来的轮胎,重量可想而知。
    “老是挂在你身上安吉他们挺容易受伤的,接下来你就拖着这几个轮胎练习吧。”
    “……告辞!”成岳直接抱拳。
    他还以为温良丞真的发善心了呢,没想到只担心安吉他们的安危而完全不顾他的感受。这太过分了!
    “我已经让张爷爷把大门锁死了,明天还会找人来将大门焊死。我看谁能走!”唐宋漠然的说。
    “你们!你们!”成岳想翻围墙。但他敌不过皇家机械厂的人多势众,最后被按在地上强行完成了增负。
    “好了,继续!”温良丞毫无怜悯,继续吹响哨声。
    对于这一切,谭跳跳在场边看得目瞪口呆。
    “你们……也太欺负人了吧。”
    “既然你知道,上次成岳那个进球的真相就不许告诉他,明白吗?”林雨曈对他说。
    “哼,我才没那么无聊呢!记住,这不是我答应你的要求,而是我想让成岳失望。你要是不明白其中的差异,那你就是大笨蛋。”谭跳跳噘着嘴说。
    说完之后,谭跳跳就鼓着腮帮子,气呼呼的站在场边。
    皇家机械厂这段时间不停轮换,每个球员都获得了上场时间——除了何军和谭富贵。但现在谭跳跳已经不好意思再问为什么不让他爸爸上场了。
    因为从成岳的训练强度就可以看出,每天和他早走的谭富贵根本达不到皇家机械厂的要求。
    如果他爸爸也这么辛苦……谭跳跳不忍心,他觉得现在这个状况就很不错,全当谭富贵是来皇家机械厂健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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