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节省住宿费,四厂直到抽签那天才分两批人坐凌晨的班车往祥宁市而去。
    接近四个小时的车程,把一群人坐得蔫头耷脑。怕错过时间,下车后连饭都来不及吃,便分成两批行动。
    赵敬方小强两人跟着林雨曈去找地方住,其余人由温良丞带队,赶公交去主办方那里报名。
    到了地方,把主办方都吓了一跳:“你们怎么自己过来了?”
    仔细一问,温良丞羞得无地自容。
    原来,这次比赛是恒飞地产为庆祝旗下南湖山庄正式开盘而办,最开始的确没想到会有外地球队参加。后来皇家机械厂报名,内部专门开了个会讨论,还上报了董事长姜平原。
    姜平原最开始并没放在心上,让他们该怎么办就怎么办。结果过了两天,姜平原突然变了态度,让他们将皇家机械厂的接待规格升了几个档次。
    “所以我们派了专车去车站接你们,是要直接把你们送去酒店的。”负责和皇家机械厂对接的工作人员说道。
    “酒店?”温良丞惊讶的重复道,感到更加惭愧了。他打小开始足球训练,一路走来,都有教练或领队安排比赛外的事情,而且也没接触过业余足球,所以经验上和皇家机械厂的其他球员差不多。
    “是啊,一日三餐都包的那种。谁让你们情况特殊呢?”工作人员虽然不厌其烦的介绍着,眼里却多了一丝戏谑,“其他球队都是本地的,用不着这些。”
    “嘿嘿,竟然真有包吃包住这种好事。”
    既然已经豁出去了,安吉也顾不上管工作人员的情绪,当场欢呼起来。
    现场还有其他球队的负责人,看到皇家机械厂来时蔫答答,听到有吃有喝就雀跃欢呼的模样,眼中均充满了鄙夷,小声的交头接耳:“原本以为是什么强队,结果是群蹭吃蹭喝的家伙。”
    唐宋耳朵尖,听到后当即不高兴了:“蹭吃蹭喝怎么了?吃你家米,住你家房了?”
    他不开口还好,一开口让那些人更乐不可支:“瞧,这连家属都带来了。”
    唐宋郁闷不已,他想不明白,好端端的皇家机械厂主力,怎么就成了球员家属。更郁闷的是,安吉等人看了看他的校服,没和他同仇敌忾,反而和别人狼狈为奸,也呵呵笑了。
    不过,谁也没给他解释。报完名后,他们赶紧通知林雨曈回来,坐主办方提供的大巴车去了酒店。
    到地方一看,一群人又吃了一惊,恒飞地产给他们准备的,居然是家五星级酒店!里面一个小型足球场专门为他们封闭了起来,供他们日常训练。
    这么好的待遇,他们本该受宠若惊才是,结果所有人都感觉怪怪的。就连以前随职业队住惯了酒店的温良丞都觉得不太对劲。
    他们再怎么说都只是一支业余球队,而且是外地来的。恒飞地产如此隆重,就不怕得罪祥宁市本地的球队?
    不过既来之则安之,他们都想看恒飞地产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当然,那十万块钱的诱惑也是一部分的原因。
    各自回房间时,林雨曈神秘的把唐宋拉到一边,叮嘱道:“唐宋,特别是你,有什么要签字的地方一定长个心。我可不想你懵里懵懂的就把自己给卖了。”
    林雨曈觉得这很有可能。唐宋可是连卢宏伟都欣赏不已的球员,恒飞地产先给大家灌迷魂汤,目的很有可能就是诱使唐宋签下不平等的职业合同。
    唐宋也紧张了,想了想后说到:“要不我都签安吉的名字吧,他比较重,卖的价格更高。”
    林雨曈愣了一下,随即嗔怒道:“你以为我开玩笑呢!到时候吃亏了别怪我没提醒。”说完,林雨曈又忍不住笑了:“以后别拿安吉的体重开玩笑。我算是明白了,他不是缺乏锻炼,是体质就那个样。”
    唐宋虽然对林雨曈的猜测不以为然,但回房间后就开始想对策。因为他不想被莫名其妙的原因逼着离开皇家机械厂。
    然后很快他就想到了:要是别人让他签字,他就签周杰伦。如果别人怀疑,他就说重名了。
    结果,唐宋左等右等都没等到签名的机会。这让他看着练习周杰伦签名的本子,失落了好一阵。
    根据主办方的日程计划,当天晚上是抽签仪式,第二天开始第一轮淘汰赛。
    抽签仪式就在酒店里举行,一天没来得及吃东西的皇家机械厂球员,发现这仪式要占据酒店提供自助餐的时间,不少人都提出了抗议。
    但大家知道这种抗议是无效的,为了比赛,为了十万块钱,他们被迫拖着又累又饿的身子,满脸不情愿的到了仪式现场。
    然而,进门后他们的眼睛就开始放光。会议大厅里前面摆着餐桌,后面放着一排排制作好的食物以及水果。以往可能还没什么,一阵阵的香气,对此时的皇家机械厂球员可是致命诱惑,大家拿起盘子就开始夹菜。
    安吉握着走过来的工作人员,感动得无以复加:“不愧是大企业,果然走的是人性化路线,连先吃饭后开会的精神都贯彻了下来。”
    那名工作人员面色发绿,“我是来提醒你们,应该先开会后吃饭。”
    皇家机械厂球员的动作整齐的停了下来,王大壮嘴里咬着的桃子“啪”的一声掉在了地上。
    安吉往会议厅里一看,其他七支球队早到了,所有人面前都空无一物。于是他尴尬的说道:“我还以为是你们故意让客人先动呢。”
    “哈哈哈……”
    哄堂大笑声随即响起,七支球队从负责人到教练,再到球员,都笑得趴在桌子上。
    有人高声叫道:“让他们拿呗,总共就能在这待两天,你们还不许别人吃几顿好的啊。”
    唐宋放下手里的盘子,走到那人身边,很认真的告诉他:“你难道没看日程安排?七天后才是决赛,你说我们只能在这里待两天,剩下的时间你请我们住吗?”
    会议大厅静了一下,随即响起了更响亮的笑声。
    那个来自祥宁七叶草俱乐部的十号球员瞥了一眼皇家机械厂的球员,不屑的冷笑道:“小弟弟,以后好好读书,别跟着这群混子出来混吃混喝。明天你们就会被淘汰,可不就只两天吗?剩下的时间我可以请你们住,但你们有那个脸吗?”
    皇家机械厂球员的脸上都有些变色,唐宋倒是无所谓的点了点头:“你算得没错,要是我们被淘汰了,的确只能住两天。可惜这不是数学题,而是足球比赛,我们会到第七天,然后拿下冠军。”
    “好小子!”七支球队齐声骂了起来:“口气不小嘛!当我们祥宁市的球队好欺负是吧?”
    唐宋懒得解释,也没时间解释,因为工作人员已经来通知,说足协的人和董事长姜平原来了。
    接下来,等所有人坐好,工作人员就带着一系列人上了主席台。
    然后就是无聊的等待。先是足协领导发言,说要贯彻国家推广足球运动的精神,希望大家在接下来的几天内赛出风采,赛出水平。然后是姜平原发言,感谢大家对恒飞地产的支持,并承诺接下来几天会将比赛办得有声有色,让足协放心,让球员舒心。
    最后就到了大家期待的抽签环节。这个时候,七支球队同时看向皇家机械厂,像看一块肥肉。
    七支球队都想成为那个对阵皇家机械厂的幸运儿,抽签结果公布的时候,祥宁七叶草那边欢声雷动,其他六支球队集体高喊黑幕。
    皇家机械厂这边其实也挺高兴的,就是他们现在都饿得前胸贴后背,没多少力气表达。
    终于可以吃东西的时候,皇家机械厂的球员都闷着头使劲吃。正如温良丞说的那样,他们在这里果然感觉到了敌意。在吃饭的过程中,其他七支球队你来我往,大家交流得非常融洽,就是没人过来和他们说一句客套话。
    这种情况下,皇家机械厂的球员又感到很庆幸。
    “还好直接是淘汰赛,不然我们非得被他们踢默契球做出局。”温良丞有些后怕的说道。
    “踢默契球把你们做出局?”那名祥宁七叶草的十号球员经过他们那桌时轻蔑的说道:“你们也太高看自己了吧?好好吃吧各位,毕竟,以后就吃不到这么好的东西了。我以前只听过歌手走穴,没想到球队也有走穴的。”
    皇家机械厂的球员还是闷头吃饭。不是他们怕以后吃不到,而是他们真的太饿了。
    这一通狼吞虎咽,让其他球队愈发看不起他们,都说恒飞地产捡到宝了,找了一支饭桶球队来。
    林雨曈气得搁下筷子要去找他们理论。皇家机械厂从临原市而来,的确是有点不太应该。但大家都是球员,心里不舒服,应该在球场上找回来,一个劲的在嘴上损他们像什么话?
    但她刚一起身,唐宋就握住了她的手:“没必要。终会有一天,我们不用再受这种气。”
    林雨曈向其他球员看去,大家对着餐盘较劲的脸上,都闪动着不忿和坚定。
    原来,大家不是在忍气吞声,而是要将今天所受的耻辱,全部变成他们前进的动力。
    “哼。”林雨曈冷哼一声,也学着他们那样,狠狠的咀嚼着食物。
    球队之间的动静,一丝不漏的落在了姜平原眼中。皇家机械厂的隐忍,让他暗暗的点了点头,然后举起酒杯,和足协官员碰在了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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