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南王刘安来的很快,
    在处理完郡国内琐事后,带着女儿和几件礼物几个随从,踏上了去往长安之路,并在半个月后,来到了风雪素裹的长安城。
    这期间,刘彻干了一件事,让侯王将相大惊失色,又让百姓有些看不懂。
    虽然干脆无比,让人目不暇接,但随后刘彻书写的诏令告示,令人唏嘘不已的同时又给人多了几分钦佩之情。
    而刘彻干的这件事,就是杀方士,以李少君为首的几百方士,在豪贵之门刚有名气之时,被刘彻听说到了他们的所作所为,不耻于神鬼惑言,直接将他们尽数擒获,当街杖责,扣入狱中,一个不留,全部杀死,用以杀鸡儆猴,告诫天下人!
    所谓的“方”就是“道”。“方士”就是“道士”,《庄子·天下篇》说:“天下之治方术者多矣。”所以“治方术者,”就是治道术者;“大方之家”指的就是“治道之士”。
    这里的道士区别于后世之道士,因为后世之道士,是从黄老之学演变而来的,并非只知惑乱的升仙炼丹之方士!
    却老方,这是李少君骗人的主要方术之一,他认为祀灶、则可致物,致物而丹砂可化为黄金。黄金成,以为饮食器则益寿,益寿而海中蓬莱仙者乃可见之。
    这种长生之术在秦始皇那儿,就骗了一波盆满钵满,大造土木就为了求一个莫须有的长生道术,弄得民不聊生,天下间莫须有的传说蜂拥而起,罔顾人命的同时又奢侈无度,给百姓造成了深重的灾难。
    由于这些传说甚嚣尘上,还曾经深深引起了孔子的反感,所以他“不语怪力乱神。”
    刘彻没必要信他们,若是相信了他们,便是害人不浅了。
    正当方士挟持方术,遨游诸侯之门,风头正健的时候,刘彻的杀戮,这是给予方士们的当头棒喝。
    继之而起是谷永,他更大声疾声,批判了方术的虚伪性,大力称赞刘彻的举动,此外如黄宪、王充、扬碓等人也都是反对方士与方术的。
    当时的诸侯豪勋们久受方士的欺骗,铸方又多不验,兼以处于多方面舆论的压力下,日久天长,他们对于方士的信任,自然就会淡泊下去。
    方士们的登龙之术被陛下的屠杀打压下来,更无从相信他们再施其伎俩。
    荒诞不经的方士之术,被刘彻在诏令中用大篇幅文字斥责,痛喝其于民无用,徒耗家财,卷走人们甚至是帝王的财富,而又虚头巴脑的借虚无缥缈的鬼怪之术,来圆自己的谎。
    来到长安城中,刘安嗅到了不同寻常之处,本应该喜好谈笑升仙之术的百姓,纷纷斥责方士惑国乱民,言语之中极尽嫌怨。
    好奇之下,请来一位白发苍苍的老朽,想听听他是怎么解释的。
    本来还有一些不耐烦,但老头只是瞟了一眼他,见他衣着锦绣,有一种富贵、威严的感觉,立马笑哈哈的说道:“最近陛下发怒了,就是因为那些个不务正业的方士,不知死活的游说,想要扩大他们的影响,可陛下会让吗?直接把他们全都处死了!”
    “竟然是这样!”刘安喃喃自语道。
    这种勾起方士集体不满的举动,平心而论,这对独处一方的他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京城的冲突越激烈,陛下就越没有精力去顾及郡国的事情。但是近来他有些惴惴不安了,皇上大刀阔斧的推行新制,这让他感受到了威胁。
    朝见结束后,刘彻在温室殿为刘安单独设宴。
    刘彻很谦恭地举起酒爵为他接风洗尘:“皇叔好读书鼓琴,善为文辞,朕素来仰慕。朕知道淮南乃楚国故地,皇叔近来也专心编自己的《淮南子》,不知可有什么名书可以向朕推荐一番呢?”
    “微臣只是瞎打瞎闹而已,并无名书可以推荐!”刘安怎会想到刘彻会提出这样的要求,他不免有些措手不及,慌慌张张回道。
    眯了眯眼睛,刘彻有些不高兴了,“皇叔你的《鸿烈》不是很不错么,朕可听说你把这书推荐给了太皇太后,其中的黄老之学,可是让朕记忆犹新呢!”
    “这个么……这个么……”
    刘安脸上开始有些急色,他也知道,在刘彻推行儒术为首之时,自己公然崇尚旧前,只为讨太皇太后欢喜,确实是和他对着干了。
    “咦?皇叔怎么不回答了?”刘彻不依不饶道。
    无耐之下,刘安只能搬出先帝们的主张了,“臣在这部书中,回顾了我朝自太祖高皇帝以来坚持以黄老学说立国,以无为清静治国的煌煌功业。臣虽远离京都,可没有一天不为兴我大汉而思虑。”
    “哦?那皇叔对朕杀方士一事怎么看?”刘彻尝到了逼迫他这位皇叔的爽快,又接着笑道。
    “陛下的这番作为,一定有你的道理,臣……不敢妄猜!”刘安目光微闪,并不作出回答。
    正当他思索怎么化解自己回答时的迟疑时,刘彻却用爽朗的笑声化解了他的尴尬,举杯嘻笑道:“哈哈哈!朕不过随便问问。皇叔请喝酒,喝酒!”
    刘安的心境刚刚平复,刘彻的声音又在耳边响起来了:“听说皇叔的女儿、朕的妹妹刘陵这次也来京城了,何不带来让朕见见?”
    刘安回答道:“臣一向家教甚严,她又是个女儿家,近日去了永寿殿陪姑母聊天,多有不便,还望陛下谅解!”
    “这有何妨!她是朕的妹妹,别人谁敢说三道四?淮南虽说是鱼米之乡,毕竟比不得京城,皇叔若是有意,就让她在皇宫住了,朕为她找一人家岂不更好?”
    这又是唱的哪一出呢?刘安一时摸不清刘彻话中的意思,不敢轻易回答,只得推到刘陵身上:“这个臣还得问问陵儿再说,这毕竟是她的终身大事,臣也不好太过专横!”
    这场微妙的心理探试,借着温室殿浓浓的酒香持续到日影西斜,刘安有些疲于应付,他觉得这温室殿再也不能待下去了,不然会露出马脚,中了刘彻的圈套。
    于是他起身告退,韩嫣很热心地请求送王爷回府。看着韩嫣陪刘安上了司马道,刘彻向身边一直沉默的窦婴问道:“太尉对朕的这位皇叔印象如何呢?”
    “臣听说他在国内广招兵马,延揽人才,私铸钱币,将来必是国之大患啊!”
    窦婴停了一下继续道:“正当皇上您大力推行新制、弘扬儒学为首之际,他却召集数百学子,编纂了这部《鸿烈》,这到底是何用心呢?”
    “那依太尉看以为如何是好?”
    窦婴略思片刻,回答道:“虽自古就有养痈为患的教训,但依臣看来,现在最重要的还是推行新制。等这些理顺了,回头再整治他们也不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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