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衣室里就有浴缸,他们还用那个给小黄洗过澡。超大的。贝莉儿觉得这是个好主意,就同意了。于是他们在泳池分开,玛利多诺多尔看着她进去并锁门,然后他也转身出去,出去时故意给门留了道缝。
    过了10分钟,他又悄悄溜回来了。
    水汽浸在地板上,他脱掉鞋子走在上面,这样就会更加地安静。他抱着两个小盒子,蹑手蹑脚走进来,小心翼翼看着更衣室的门那边,是锁着的,隐约能听见传来日文嬉笑的声音。他拎着鞋子走到外面,到雪地边穿上鞋,走过去,卫兵还在那里,顶着帽子,尽忠职守。
    他用最快的速度把盒子埋进去,留出来的印信绕着雪球转了两圈,压在最底下就不容易看出来。然后他又蹑手蹑脚地溜走了。
    贝莉儿过了一个小时才急匆匆跑出来,泡得太舒服了,还是按摩浴缸,她差点睡着,淹死在里面。种花家大都是淋浴派,时势所迫嘛,没有办法,去旅馆万一有浴缸又会怕脏。这感觉好像一个流浪的孩子终于找到了家,幸福酸爽。她伸了个懒腰,跑到外面去看了看酒杯。
    酒杯还是静静地积着雪,积了三分之一,又多那么一点点儿。雪花虽小,落在贝莉儿头顶上,她那湿漉漉的头发也冷得一个激灵,赶忙跑进屋子里去了。
    天在暗下来,下雪的夜晚原本就比较容易早暗。屋子里灯火通明,又一次变得格外快乐。12月31日,跨年夜要开始啦。
    这是种奇妙的感受,有时候你会觉得等待它等待了好久,但是当真的来临时,你会突然发觉时间怎么过得那么快。她跑进厨房里,绿眼睛的公主穿着一身低领长袖羊绒衫,头发吹得微微湿润,坐在那儿等着她。
    她喊:“玛多!”虽然迟到了,其实也没有约什么时间,就是因为睡着了,觉得太久了,也没有一点忐忑和担忧。公主抬头看见她来,脸上露出欣喜的笑容。他将金属书签插入他看的那一页里,将书合上,放在桌子上,走下来迎接她。
    他甚至还给自己泡了杯咖啡,小小的咖啡杯子带着杯垫在操作台上冒着袅袅的雾。还有她的。他也给她倒了一杯,在虹吸壶里暖着,专门等她来。他都没有问她怎么这么久,好像那就是应该的。反倒是贝莉儿不好意思地告诉他:【我睡着啦。】
    睡着就睡着吧。公主摸了摸她的脸:【你太累了,睡一下也好。】他笑着说:“today,you can’t sleep,until midnight。”
    他的手覆在她脸上温暖得滚烫,他的手又那么大,微微一顿,有礼地收回来,让她前所未有地感觉到那种男性的力量。
    贝莉儿仰头张了张嘴,不确定自己是不是脸红了,但还是什么都没说。她不知道要怎样才能拒绝他,或者不表露任何恶意地想和他稍微生疏一些。……她也,不想和他生疏。如果告诉他的话,或许他会拘谨,又不自在,那明明不是他的错。
    她选择什么都不说,只是低下头,稍微减少了些眼睛的对视。她有点怕看他的眼睛,不然的话她就没法和他正常对话了。他们带上了烧烤架和小炉子,小炉子可以煮火锅,烧烤架是临时的,有备无患嘛。没准也有人想试试烤肉的滋味。于是又临时解冻了一批牛排和鸡肉拿出去。——食物有那么多,琳琅满目,几乎以为开饭的不是他们2个而是还有一大堆饿死鬼要来。厨房是有小推车,这车可上不了楼梯。他们一起把大盘食物搬到车上,再推到门口,然后玛利多诺多尔负责挽起袖子把重物搬上一楼,贝莉儿负责拿着清单点一点,看还有什么漏下的食物。
    她趁这个机会赶快把打蛋器插上电。玛利多诺多尔听见声音探过头说:“what?”贝莉儿赶快对他露出笑脸:“make the soup!”感谢公举天生的绅士风度,他那绿眼睛瞅了瞅被她挡在背后的打蛋器,只是露出一个微笑。然后他收回头去干自己的活,贝莉儿松了口气,开始赶快做自己的蛋糕。
    她不会用烤箱,不过谢天谢地以前做过电饭煲蛋糕,努力回想一下食谱也还在脑子里。跨年夜总得有个庆祝的礼物吧?这些天他们总是形影不离,没有机会单独做手工礼物。而太好了,西方的厨房里啥都不缺,烘焙无敌多。贝莉儿把蛋白和蛋黄分开打发,听见玛利多诺多尔走下来就回头把火锅调料切得山响。这儿可没有芝麻油,但是有橄榄油,将就一下用蒜泥调了,再撒点胡椒。
    玛利多诺多尔重又探进头来说:“莉莉。”她在围裙上擦着手,明明可以等他进来,偏偏要自己做贼心虚地跑过去。“what?”玛利多诺多尔将手机递给她,她手是湿的,所以没有接过来,就着他的手看。【我把彩灯拿出去,你要来吗?】她看了看里面emmm……玛利多诺多尔明白的说:“ok,don't worry。”
    他的手指戳了戳她的额头,示意她头上有汗。他笑了一下,在手机上写:【我可以自己干,你慢慢来。】贝莉儿愧疚的看着他。“you……you careful!”
    玛利多诺多尔独自抱着彩灯往楼上去了。泳池的门一直大开着,等着他将那些食物、烧烤架、小炉子什么的全都摆上去。天已经黑下来了,夜色如此黑暗,在夜色中应了他的祈祷,从天上降下柔软的小雪来。风很冷,他穿上了外套,心里是火热而快乐的,他在餐厅和泳池两边跑,将壁炉边储藏的木柴搬了一大堆到这边来。他将雪地挖开,烧烤架备用的架子还有,直接将架子放在地上,倒置着,留出空间,将下面塞入木柴,用木炭引火。
    一点火星在黑夜中亮起,映亮吹到它身上的,温柔的雪花。玛利多诺多尔蹲在它身边看着,有些遗憾,花儿如果能和他一起点起篝火就好了,不过这样也不坏,用一个只需她坐下来看着的宴会会场来迎接她。他用火钳捅了捅木头,然后趁这个时间将彩灯挂在雪屋上。线牵进去,夜晚会替他遮掩电线的痕迹。玛利多诺多尔戳了戳彩灯,雪屋之上亮起五彩缤纷的小光点,他看着火在黑夜之中升起、再升起,熊熊燃烧起来,映亮他的脸。
    他回头看了一眼,泳池氤氲,灯亮着,不知道她什么时候才来。他看了看身上,衣服袖子卷起来搬东西,即使赶快拉下来抚平了,仍然有点皱。……他忍着没有去换衣服,将头发向后撩去的用皮筋扎起来。……他希望她喜欢这样,休闲的入场。他想了想,回身往门口走去。
    玛利多诺多尔回到厅堂,圣诞树黯淡下来,壁炉也已经熄灭了。他穿过大厅,走到地下走廊的入口,从那里可以通往温室。老实说,玛利多诺多尔得承认,他就没想起来还有跨年夜这件事。……他在圣诞节那天就已经将花剪光了。不过就算是这样,应该还有些被他嫌弃的不好看的花留下来,或许在那里面扒拉扒拉,还能有一些好样子。动作要快,不然马上就八点了。肚子有点饿,他打开温室的灯。
    温室的灯一直很暗,看不清晰,玛利多诺多尔在角落找到一株雏菊。它还没开放呢,从花萼到花瓣都还泛着微绿,花瓣并拢,像集束的小裙。玛利多诺多尔努了把力,尽量不伤害花瓣地将它掰开来。
    现在它是朵半开的雏菊了,这也不错,玛利多诺多尔苛刻地端详它一下,将它别上金别针,去书房里正正经经地写了封感谢信,打上缎带,拿着下楼去厨房找贝莉儿。贝莉儿正捧着电饭煲——感谢这里曾经有个日餐厨师,他会用电饭煲做寿司——在走廊上探头探脑,往泳池里看。
    “莉莉?”
    玛利多诺多尔讶异地走上前去,叫住她,她歪过头看了这边一眼,旋而大惊失色。“*@(@?!”玛利多诺多尔猜那是说“你怎么在这里。”然后她也看见了他手上还没来得及藏起来的雏菊和信。
    他们两个人对视了一眼,多么熟悉的剧情。即使好像不那么一样……贝莉儿先笑了起来,然后是玛利多诺多尔。
    他把信和花递给她,而她把电饭煲递给他。玛利多诺多尔端着这个圆形沉重的电器,有那种香气从盖子里冒出来,是蛋糕的气味。她做了蛋糕吗?
    他们一起走进泳池,小黄晃着尾巴,在他们身边蹭蹭,激动地汪汪叫。天已经黑下来了,在瓷砖和现代灯光的另一边,群山在篝火的映照下等待,雪从天上落下,在灯光中,轻而缓地飞舞。
    贝莉儿眨眨眼,掏出手机看了一眼。7点48分,但这个时间也可以的。她回头朝玛利多诺多尔伸出手:“the star?”玛利多诺多尔一只手环着电饭煲,另一只手从裤袋里掏出星星给她。他保存得可比贝莉儿当初那朵花好多了,星星上连个皱褶也没有,在她的手心躺着,贝莉儿笑起来的说:“welcome to my party!”
    第55章 12月31日·跨年夜
    说起来真奇妙, 贝莉儿发现他们在房子里野营。空气还是很冷,说出口的声音都带着白雾。雪很小,他们走出去的时候穿上外套,羽绒服又干净又蓬松地挂在门边, 还带着从干洗机里拿出来, 那种独特的香气。
    这感觉也奇妙,热气腾腾的泳池与雪地只有一线之隔。贝莉儿没有见过雪, 也只在夏天见过温泉。但这两种东西组合在一起, 给人感觉竟然这样惬意。穿上外套的瞬间是感受最为深刻的,这边与那边的交界处, 是最冷的, 又最热的,套入袖子时手还是热的, 拉上拉链便有冷气渗入毛孔。彩灯在雪屋上莹莹发亮,明明在屋里,映衬着灯光, 它在圣诞树上如此金碧辉煌,而在夜色里,它的光仿佛也被火和夜雪吞噬,微弱,而又明亮,而又纷繁而闪烁。
    那是地上的夜空。玛利多诺多尔把电饭煲放在地上,又笑着回身来拉她。贝莉儿踏着雪向他奔过去,觉得自己像奔向这片夜空。冰凉的空气飞掠过耳侧, 像疾风呼啸,像坐在马车上,在夜空中翱翔。
    阳台如此平坦,在他们面前拉开幕布,群山深沉而默然,身披雪色,焕发光辉。
    他们在篝火边坐下,玛利多诺多尔打开电饭煲,里面是一个蓬松的金黄大蛋糕。他吃惊的瞪大眼,虽然闻到了味道可亲眼看到都还不能相信。“cake!”
    “yes!”贝莉儿高兴地说:“cake!”
    但是他们还不能吃cake,cake当然是最后吃的。他们点燃炉子,因为玛利多诺多尔爱用虹吸壶煮咖啡,这儿的酒精块多得是。点上炉子,架上锅,装满事先熬好过滤的高汤,一边把丸子和水饺往下倒一边给他说明怎么用电饭煲烤蛋糕。
    真的很简单也很快,打好蛋白,面粉和蛋黄一起打,再把蛋白加进去,加一块黄油,再一起打。贝莉儿撒了一点核桃碎,厨房里有现成的核桃碎包装,电饭煲按下煮饭键,它跳到保温就再按。
    玛利多诺多尔:【我只知道它用来煮米。】
    贝莉儿:【记得我给你做过的那个鸡翅膀吗?】第一个放进滚汤里的是虾滑,这种东西十秒钟就好。她一边用漏勺把虾滑往里怼一边龇开牙的笑:【可乐鸡翅!那也可以用电饭锅做!其实我们这种火锅也可以用电饭锅做!】
    种花大电饭锅,万能的电饭锅。贝莉儿掰着手指头给玛利多诺多尔吹牛逼:【蛋糕!面包!卤排骨!煲仔饭!三杯鸡!】玛利多诺多尔超期待:【如果我都能吃到就好了。】她豪气的手一挥:【我也是刚想起来,明天就给你做!】
    她得到了一个拥抱:“thank you莉莉!”玛利多诺多尔负责烤肉。烧烤架的支架特意调得很低,他们可以坐在雪屋前,一人负责一边,周围是闪闪的彩灯,面前是燃烧的篝火。玛利多诺多尔看着贝莉儿往锅里倒汤好奇的问她:“why?”她就给他继续科普:【我们的水饺放到锅里要滚三滚!】
    水饺一滚捞起来怕太生,滚一次加点水,三滚以后就可以吃。玛利多诺多尔的邮票意饺并不知道要煮多久,所以跟着贝莉儿的种花饺子一起滚,结果捞出来他们一致鉴定有点熟过头。贝莉儿面前一字排开五只碗,酱油碟,醋碟和蒜碟,一个汤碗+一个吃饭碗,大南方火锅饺子标配套餐,公举抱着自己的红酒酱碗睁着眼睛看着这阵仗,感觉又开了一次眼界。
    贝莉儿大方地分享给他:“you can try!”
    她从小木屋搬家都没忘把醋和酒捎走,玛利多诺多尔猝不及防,呛得眼泪都出来了。她笑得停不住地去拍他的背,给他递纸递水。然后玛利多诺多尔宁可眼泪汪汪地蘸自己的白酒酱和红酒酱。他喜欢这个,那都是他自己做的!贝莉儿也吃过他的酱,emmm怎么说呢,吃水饺还是醋碟经典。
    水饺捞出来她还教玛利多诺多尔喝清汤。火锅里还没放其他的菜,这时候装出来一碗,撒点醋和橄榄油,撒点盐巴和味精,一口气喝下去,在雪夜里立马肚子滚滚地暖起来。玛利多诺多尔捧着汤不知从何下口,他亲眼看见贝莉儿往碗里放醋。战战兢兢地喝了,味道还好,于是也一口气干掉。
    贝莉儿笑眯眯地问他:“do you like?”
    他也露出一个笑脸回她:“yes!”
    他们把所有口味的饺子都塞进锅里来了一遍,一人一只分着吃。就这样也差不多半饱了,可是宴会才刚开始呢!木炭在铁架子下闪着红灭的光,玛利多诺多尔把牛排摆上去。暗红的肉发出滋的香气,贝莉儿忙着在另一边摆蔬菜。能存的就那几种,土豆白菜豆角,一个个洗干净切片塞在沥水小碗里,用筷子一个个夹起来摆在架子上,嗤啦一下,哗哗冒烟。她刷油撒孜然倒辣椒粉,干得热火朝天,玛利多诺多尔想抱着自己的高级牛排逃到角落去。他试着推她:“no!”贝莉儿笑嘻嘻的问他:“why?”
    绿眼睛不乐意的看着她:“meat!there should all meat!”架子就应该清净的烤他的牛排,现在另一边都被其他调味料污染了像什么样!
    “but human being is balance!”贝莉儿举着筷子振振有词。
    抗议没有成功,只给架子上留了两块牛排的地儿,剩下的都被白菜叶子和土豆片占啦!贝莉儿用筷子把烤得酥脆的土豆片插起来笑嘻嘻的递给公主:“eat!”土豆片上抢了牛排的油,拿在手里滋啦滋啦往下滴。玛利多诺多尔看了半天,犹豫的啃一口。
    他又眼泪汪汪的去找水,贝莉儿哈哈哈笑,追在后面给他拍背。贝莉儿其实也不怎么能吃辣,而公主看起来是更不适应这么烟熏火燎的民间食物。她调整了配方,烤他们两个都喜欢吃的没味道土豆片,可以插起来自己蘸自己想吃的蘸料。他们打开了音响,用手机放热闹的歌,重低音和欢快的歌声在山间回响,火锅咕嘟嘟地响着,冒着丸子和气泡,贝莉儿用筷子给他表演夹丸子,玛利多诺多尔虎着脸看着,用自己的叉子,凶狠地在盘子上插肉丸。
    他也用刀叉给她切牛排,用干净的小盘子装好,沾上红酒酱递给她。他们两个一起并肩直着腿坐着,突然很高兴雪屋没有封上顶。如果封上了顶,或许看不见如此美丽的景色。小雪从天上落下,像在他们面前拉开幕布,时而有冷的风吹来,钻入脖子里,在腾腾的热气中,倏的一下惊人一跳。贝莉儿突然指着说:“look玛多!”
    云层破开了一条缝,清澈的月光从天穹洒下,下雪时会有月光吗?可是真的有啊,好亮,月色如水,突然盈满整个山谷,雪还在下,小得几乎不可见了,但还在下,在夜色里,像一片飞舞的、静谧的歌声。哗啦啦,白色的树海被风掠过,在这夜晚里连它摇动的模样也看不清。只能听见声响,只能听见絮絮的落雪,无声也是声响。
    并不用看下去也知道,悬崖下的湖有多么美。贝莉儿说:“哇。”除了这个,她想不出有什么词能形容它。她突然有点想哭,坐在这片雪的世界里,面前是被剪影出来的烧烤架和火锅和雪屋。雪屋上的彩灯亮着,他们渺小得像一粒尘埃。玛利多诺多尔说:“莉莉。”
    他们之间突然很安静,褪去热闹和欢笑,独余那种震动褪去,温暖的叹息。她侧着头看他,他热得将羽绒服脱下来了,将它围在腰侧,只有围巾围在脖子上,抵着那张鲜艳的红唇。银发本是束起来的,在一番动作中乱了,碎发垂在脸侧,沾上几缕雪花。
    比月光耀眼。
    她问:“……what?”
    他便告诉她监控的事,他看见她17日坐在悬崖边。她将酒杯放在雪中,傻乎乎地想接一杯子雪,她坐在栏杆前,在山石上晃着腿,看着ipad,吃自己的午餐,享受独自一人的度假的乐趣。
    他问她:【你那天看的是什么视频,我可以跟你一起再看一遍吗?】
    贝莉儿呆呆地看着他。
    她都忘了有监控,她也忘了他们在那日曾见过一面,她坐在悬崖上,他站在窗户前。不过是彼此隔着山雪和石岩,远远的一眼。这也值得一直记着吗?这也值得他念念不忘地要重现吗?玛利多诺多尔将ipad递在她手上,把装着满满的肉的盘子也递给她。那明明是中午,而不是晚上。那明明吃的是再垃圾食品不过的速冻披萨、香肠和肉饼。
    那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中午,她初来乍到,傻乎乎地为林间的雪赞叹,坐在悬崖上看风景,自娱自乐的一瞬间。她觉得她的声音有点抖:“but it's chinese movie……”
    是中国的语言啊,你听不懂。
    “it's ok。”公主笑着说:“i just want to see a movie with you。”
    火也许燃烧得更加热烈了,不然无法解释为什么这样的热。-贝莉儿有点慌,不知道事情怎么会变成现在这样。刚刚还是好好的啊?突然就……突然就这么奇怪。她眨了眨眼,那双绿眼睛看着她。她不敢再看了,小声说:“ok,好吧。”
    明明是冷的,她感觉不到冷意。他帮着她将音响拿过来,贝莉儿拿着ipad找那个电影。其实她都快想不起来当时看的是什么电影了,哪可能记得住,她脑子现在都一片混沌。她紧张的打开目录,看观看记录,找到那部电影。其实那天她没看完,她很冷就回去了,然后换了个番剧看,然后在之后就忘记了,再也没看完。
    点开的视频接着放,或许是冥冥中的缘分,屏幕上的人嬉笑怒骂,为了等他一起来看。她把ipad的壳摆好固定的,放在他们面前的雪地上。这样看很累,一边的音响在雪里震动着,雪花在其上跳跃。贝莉儿回过头再次小声地说:“it's chinese。”
    “it's ok。”他笑着重复,给她递来食物。
    之后的事情,贝莉儿记不太清楚。她竭力让自己沉浸入电影中,偶尔也跟着笑几声,毕竟是部喜剧电影啊,但是笑出来的时候又很慌,因为玛利多诺多尔根本听不懂。那不只是中文,还是粤语呢。她能感觉到他在她身边有一下没一下地吃着东西,专注地看着屏幕。她就纳闷了——听都听不懂,他专注的看什么东西?看画面吗?“玛多……”她回过头想说,要不干脆关掉吧,无论换什么也好,让他看听不懂的电影,有点过分。然后一阵风掠过,那颗银发的头在她脸边垂下来,靠在她的肩上。
    肩膀一重,贝莉儿呆滞的低着脸看着他。公主那精巧的尖下巴,往嘴里插肉的线条优美的唇。他们的身后是三张叠起来的床垫,一堆大枕头,软绵绵的。那双绿眼睛找到她的眼睛,公主很自然的说:“too high。”
    ipad放在雪地上,即使是贝莉儿看着都有点脖子压力大,何况是他。他惬意的向后靠了靠,把枕头往下拉,然后朝她压过来,半个身体倚在她的身上。让人窒息的属于另一个人的重量信赖地倚过来,如果他们两个是好闺蜜,靠在一起抱着爆米花看电影,那个姿势就毫无违和感了。——可是她喊他公主不代表他真的是公主啊!
    玛利多诺多尔后知后觉,稍微将脖子抬起来一点,小心的远离她一点儿。电影的人还在动,发出热闹的bgm。音响的滤网在震动,雪花跳动,像个蹦床。
    “do you mind?”他问。
    贝莉儿:“……”贝莉儿不知道该说什么。她张了嘴半天,觉得心脏都要跳到嘴边来了。那双绿眼睛,纯良无辜,信赖疑问的眼神。她只看了一眼,就赶快狼狈的撇开。只是这个姿势扭着……扭着更暧昧而已。
    人生三大错觉,醒醒啊你。三大错觉,了解一下。三大错觉。她自暴自弃的说:“no。”
    于是那颗头又让人压力很大的靠过来,歪在她肩上。银发拂在她身上,贝莉儿再也看不下去电影了,她眼前都是那缕卷曲的银发,像火一样,燃烧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本来要写亲亲亲
    结果烟花没写出来,下一章嘤嘤嘤
    但是明天日万
    注定下一章要断一下
    ====
    心机多了解一下,发现人多真的很心机
    第56章 12月31日-1月1日
    这一年的最后一个夜晚, 8点到12点,4个小时。或者说是从电影开始起的9点到12点,3个小时。贝莉儿从未觉得这段时间如此恍惚难熬。
    她不知道时间是怎样过去的,好像很快又很慢。她不知道自己到底为什么这么作死, 同意公举这样过分的举动。将头靠在她肩上, 一起吃火锅,看电影, 他们两个好像一对情侣。她无法控制自己的想到他们身处的这里, 似乎有另一个视角在遥远的天上看着他们。漆黑的雪夜,厚重的云层, 群山之巅中, 怀抱这缕小小的灯光。有最热闹的声音,细细地从雪中盘旋而上, 夜幕从天穹之上盖下来,覆盖着他们,靠在一起的身体。
    屏幕上的小人浮光掠影, 欢笑着说自己的故事,雪夜呼啸,他们在这里坐着,身后是别墅的光,泳池的热气仿佛还烤着后背,更加温暖实在的是彼此依靠的另一具身体的温度。即使隔着羽绒服,身体能感受到的重量告诉她脉动,脉动而传递热量。这个重量, 这样熟悉,他们在雪中互相扶持,弯着腰穿过暴雪,从山的这一头,到另一头去。
    ……其实贝莉儿明白自己为什么这样的迁就他,因为她喜欢他。其实这不对,她知道,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知道不对。这像是……像是,两条不相交的线,不是平行线,其实根本就不是线。那头银发靠在她的肩上,发丝从橙红色上溜下来,像一路燃烧的火焰,灼烫她的眼。心脏在跳着,身体也僵硬着,但是总会习惯而软下来的,她用手机和他沟通,吃着火锅,告诉他关于这部电影的所有事。
    【这个电影说的是个县官……】
    她打了长长的一排字,前因后果,其情始末,希望能帮他更好地了解,听不懂也可以真的和她一起看。公举认真地看,然后问她:【是一部喜剧电影,对吗?】
    对,恭喜你答对。她露出个笑:“yes。”
    他脸上也露出个高兴的笑,但是没有离开她的肩膀,而是这样歪着,仰着脸朝她看来。这是笨蛋才会沦陷下去的人,她是个笨蛋。这家伙一身缺点,除了长得漂亮的那张脸以外一无是处,任性、傲慢、颐指气使,趾高气扬,他还挑食。可能他自己都不知道,但是他们昨天做了一大堆肉丸子和饺子,结果他今天就只抱着牛排碗。
    贝莉儿知道自己是个笨蛋。可是事情就是这样子,即使她知道他根本看不懂她的电影。就是因为他看不懂,所以只要他想,她愿意满足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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