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红岩收好饭票菜票,向陈婕道了谢,看看天色已近晌午了,就拿了自己的碗筷准备去食堂吃饭。
    出于礼貌,李红岩询问陈婕要不要一起,陈婕拍拍衣襟,笑容灿烂道:“就咱们两个,当然一起啊。哦,对了,拎着暖壶,顺路把热水打回来,刚刚辅导员说了,咱们新生报道这两天,打热水免费。后天开始,一壶水一分钱,去餐厅后边的司务处买水票。菜票、饭票不够的,也可以去那边买,饭票中细粮需要贴粮票,细粮一毛八一斤;粗粮不需要粮票,一毛二一斤;菜票直接用钱换就行。”
    李新国就接过两个人的暖瓶来:“你们去打饭,我去打水。”
    陈婕连忙道谢:“谢谢李大哥了。”
    到了食堂,她们来的不算晚的,打饭打菜的窗口前都已经排起了长队。陈婕又立刻分工:“红岩,你去打馒头,我去打菜……分开排队,快些。”
    李红岩就道:“还是你打馒头吧,我去打菜。我要一斤二两馒头!”
    哥哥干力气活出身,饭量大,大嫂蒸的大饼子一个得有四两,大哥一顿最少得吃两个半,细粮顶饿,那也得照着一斤买,她宁愿吃不完剩下,也不想让大哥饿着。
    之所以不打太多,她还想着留大哥住一晚,下午去省城各处转转,不提观景游览啥的,就是开开眼界也是好的,到省城来一趟可不容易,倒了汽车倒火车的,来回得两天两夜呢。
    村里人平常要种田和参加各种劳动本就没有多少空闲,即便有空闲,没什么特别的事儿,谁也舍不得花钱花功夫地出来这么远闲逛,说起来,除了几位出来参军回去的,大队里还没有人来过省城呢,包括大队长陈金昌,最远也就是到大店市南边的临市煤矿,因为陈东方的姑姑嫁到了那边,陈东方的姑父在煤矿干矿工,听说还是个队长,管着好几十号人那种。
    结果,陈婕还挺惊讶:“你们吃的不多啊,我还以为你得打两斤。”
    对于这个,李红岩没有多说,笑笑就去打菜的窗口排队了。她刚在队尾站好,就看见孙建在队伍的前半截朝她招手:“李红岩同学,让你去拿个饭碗怎么才来,快过来!”
    排队打饭的人很多,听到他喊都一起向李红岩看过来。
    被这么多人齐齐瞩目,李红岩还是很紧张的,瞬间红了脸。她并不喜欢孙建这样强入为主的做法,但又不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给孙建难看,略一犹豫,还是拿着两个饭碗走过去。
    孙建就问她下午还有没有其他活动,李红岩就说下午要陪哥哥去走个亲戚。一听这话,孙建就不再多话了,规规矩矩带着李红岩排到窗口,帮着她打上菜,就端着自己的饭菜告辞了。
    看到自己的小伎俩奏效,李红岩暗暗笑了一声,愉快地端着菜去和陈婕会合。
    一走到近前,陈婕就满眼八卦地看着她,低声问道:“那位是谁?你刚来半天,就认识了不少人啊!”
    李红岩就笑:“是早上在迎新处认识的师哥,比咱们高一级,体育系的。”
    陈婕见李红岩神色淡定坦然,大大方方的,不像有女千情的,也就失去了八卦的心思。
    等排到窗口,李红岩一眼看见还有大大的糖三角卖,一个需要加五分钱菜票,她也毫不犹豫地买了两个,再加两个馒头。陈婕则盯着旁边的窝头看了半天,还是买了一个馒头。医学院的馒头很大,一个三两,李红岩买的两个糖三角,自己和大哥一人一个,两个馒头也是给大哥的。
    她并不特别喜欢糖三角,大哥却喜欢,这个爱好随了老爹。每到过年蒸馒头,老娘赵春芝和大嫂都会特意蒸上一锅糖三角,老爹和大哥每顿都要吃上一个。老爹有次喝了点小酒还说过,每顿一个糖三角的日子就是最好的,给个神仙都不换。
    打上馒头临走了,李红岩还问买饭的师傅:“这个糖三角每天都有吗?”
    那师傅道:“这个不一定,咱们是为了搭配做的,有时候是花卷儿,有时候是白米饭,也有时候会蒸大包子,看情况。”
    李红岩琢磨着,要不要多买几个,给大哥留着回去路上吃,但想了一下,又否定了。这天虽然还冷,但搁上一夜的糖三角也硬邦邦的啃不动了。
    两个人拎着馒头端着菜回到宿舍,李新国已经打了热水回来了,他替李红岩买了五块钱的水票。
    看到糖三角,不苟言笑的李大哥也咧了咧嘴,等看到饭盆里大半碗炖豆腐,脸上的笑容更深了。小妹上了大学也还是最贴心的,知道他最爱吃糖三角,喜欢吃炖豆腐。
    食堂的炖豆腐放了肥肉片儿,一盆炖豆腐里,怎么也有六七片肥肉,又厚又大,分量十足的,只卖两毛钱,挺不错了。
    李红岩打菜的时候问过陈婕,她挑了一份熬白菜,看不见肉,但也便宜,只需要一毛钱。
    宿舍中间放了一张长条课桌,八张凳子,李红岩和李新国兄妹俩在一端坐下来吃饭,李红岩拿出从家里带的猪油炒鸡蛋咸菜末儿,礼节性地询问陈婕,陈婕也不客气,挖了一勺子过去,一边吃一边赞,说李家这咸菜炒的特别香,比肉和鸡蛋都好吃了。
    李红岩听着抽抽嘴角,拿起咸菜瓶子来,把陈婕挖过的地方都扒拉给她,剩下的才拿回来示意大哥吃。
    她们家炒的咸菜本就放了猪油和鸡蛋,自然好吃。让她有点儿受不了的是,陈婕卫生习惯不咋注意,往咸菜瓶子里伸勺子的时候,先在自己嘴里嗦啦一下子……即便把她勺子挨着的咸菜都拨拉出去,但还是有些不太敢碰了。
    幸亏大哥没注意到这个细节,还吃得津津有味的,李红岩就埋头吃自己的糖三角,再吃一两块豆腐,一顿饭吃的,只听到陈婕巴拉巴拉说她们刚下乡时,看到破屋子连个门窗都没有,炕是塌的什么什么的……
    李家兄妹吃饭不算慢的,但还是比陈婕慢了不少,她吃饱了也不走,还在一边说。
    李红岩就笑道:“你吃完先去刷碗吧。”
    陈婕拎起暖瓶给自己碗里倒了半碗热水,混着剩下的一点点菜汤,呈现出一种浑浊的泔水样。她抓着自己的勺子在汤水中涮着,一边很有些小得意道:“我告诉你,吃完饭不用刷碗,这么倒点儿热水,涮一涮,又解渴又不浪费,哈哈,要是有肉的菜,冲的汤水才好喝呢!”
    一边说着,一边还瞅瞅李红岩的豆腐碗和咸菜瓶子……
    李红岩有些吃惊,她觉得自家过日子够仔细了,但从来没有把锅碗冲冲,连泔水也喝了的习惯。好吧,她也不是没见过,很小的时候,家里养猪,老娘刷锅后的刷锅水都不倒掉,而是倒进猪食盆……汗滴滴。
    好吧,李红岩实在无法接这话,只能装傻笑笑,埋头赶紧吃饭。
    李红岩一个糖三角没吃完,剩下三分之一还多,很自然地递给大哥吃了。李新国吃了一个多糖三角又吃了一个馒头,加上一饭盆炖豆腐,也饱了。
    陈婕一直在旁边看着,见他们兄妹都放下了筷子,就毫不客气地开口:“你们吃不完了吗?吃不完给我吧,我顺手给你们一起刷出来。”
    李红岩笑着摇摇头,自己拿着碗筷去洗衣间刷干净。她匆匆出门没看见,陈婕一脸的惋惜,那碗上还沾着不少油呢,就那么刷了,还得用碱面儿,多浪费啊!
    宿舍里没有柜子,倒是在两张商铺之间有一个双层行李架,上层放行李箱子,下层里边的墙上有一排挂钩,李红岩琢磨着,这个地方应该是放毛巾和茶缸子饭盆的地方。李红岩把行李放在自己床头,取用也挺方便的,她在大店市逛书店的时候,买了一把小号锁,给皮箱上了锁,收拾收拾床铺,下来和陈婕告辞:“我陪大哥出去走一走,下午吃饭也不一定回来了,你到了点自己去,不用等我。”
    陈婕还想跟着一起,听她这么说,只好作罢,送了李红岩出门,立刻爬上李红岩的床,看她床上的被褥床单这些,见除了皮箱比较新颖外,被褥什么的用的大都是农村的手织土布,也就觉得李家就是最普通的社员家庭,没什么家世背景的。
    李红岩不知道这些,跟着大哥出了宿舍楼,兄妹俩对望一眼,都略带无奈地笑了。之后,李新国就开导妹妹,住宿舍遇上什么人都有可能,要多包容,但也不要受人欺负,什么什么的。
    李红岩笑眯眯听着,也不反驳,其实,她初中时就是住校的,去县城参加辅导班也住宿,那会儿还都是大宿舍、几十个人一大间的,那种环境,她都能应付得来,这才八个人,有什么应付不来的。
    兄妹俩没有去著名的景点,而是去了百货大楼,又去了书店。
    百货大楼的东西确实品种丰富,衣服布料、各色点心糖果,在县城见都见不到的,这里都摆在柜上出售,只不过,东西好价格自然也高,而且,有一部分需要票券的,是有钱也没办法购买的。
    李新国想帮妹妹买块布料做床围子,但是正好没有处理布,柜台上摆的布料虽然品种多、花色漂亮,但都要布票。他过来送妹妹上学,可没带布票。
    见他们兄妹俩问了半天价,却没买,售货员都甩脸色了。倒是一转眼,一个十七八岁穿着一件军大衣的半大小伙儿凑上来,往李新国身上挨,被李新国警觉地躲开。
    早就听说出门会有小偷扒手啥的,他们兄妹俩一路在车站、火车上都很警惕,没想到逛个百货大楼,见识到小偷儿了?
    那个半大小伙儿却不逃不避的,瞅了瞅四周,又凑上来小声问李新国:“省城的布票、工业券都有,要不要?”
    李新国看了看妹妹,两个人这才明白,这位不是偷东西的,而是倒腾票券的。
    社员们发点儿布票,乡邻亲戚们有急用的,也可以互相借一借攒一攒,应应急。但还不知道,省城的百货大楼里还有专门倒腾票券的。
    李新国相对来说淡定许多,因为他多多少少听到些,县城里就有所谓的黑市,前些年吃不饱饭的时候倒腾粮食,这些年粮食不太紧张了,又倒腾各种票券,布票、油票这些都是小意思,据说这些人连自行车券、缝纫机券这些都能搞到。
    想给妹妹买布做床围子,李新国就随着半大小子来到楼梯间人少的角落,小伙子看着年龄不大,但显然是混熟了的,特别圆滑,也特别机警,听李新国说想买点儿布做床围子,他立刻推荐:“做那个东西也不用太好的,稍微有点儿残次也没关系,走,我带你去个地方,专门卖处理品的。”
    李新国带着妹妹跟着小子出了百货大楼,也没走远,就绕到大楼后边的一个胡同里,小子敲响了一个小院子的大门。
    李新国让妹妹留在门口,他跟着小子进去。
    没多会儿,他又出来,把李红岩也叫了进去。
    等李红岩看到不大的房间里,两张单人床上堆得满满的各色布料、毛线、毛巾、服装、鞋帽之后,眼睛都不够看了,她甚至怀疑自己不是来了销售私货的窝点,而是到了百货公司的仓库里。这么多!
    原本,李新国就怀疑小子能在百货大楼里头卖票券,是有根儿的,见了这个窝点里的货品,他基本上能够确定自己的判断了。这个专门卖处理品的窝点,肯定有内部关系,要不然,不可能这么明目张胆地摆着售卖。
    他们这里卖的残次品品种不少,其中布料和毛线毛巾这些比较多,服装鞋帽的品种有限,大都是秋衣秋裤背心这些针织品,外穿的衣服几乎没有。另外,还有些残次的茶缸子、饭盆、脸盆之类的日用品。
    李红岩看得几乎花了眼,时刻提醒着自己冷静冷静,还是觉得看什么都爱不释手的,这价格这品质弄回去,绝对都是秒抢的东西。最最关键的是,这些东西不光价格便宜,还不要票啊,这让每年只有几尺一丈布票的社员们见了,不抢破头都怪了。
    经过一番痛苦的斟酌、比对、割舍之后,李红岩最后买了六匹残次品的迪卡布,这种化纤面料手感滑溜、面料挺括,而且重点是比棉布耐磨耐脏,色牢度高,不容易褪色,还比较容易清洗,沾点儿灰泥啥的,很容易就能洗掉,不像棉布,搓半天还有个印子。
    她又买了四涤纶毛线,这也是化纤线,颜色鲜亮漂亮,价格比半毛毛线还便宜些,重点和化纤布料一样,就是比较结实耐磨,给小孩子织毛衣穿着很合适,又好看又耐磨,直接水洗就可以,不缩水不脱色,比羊毛毛线好伺候的多。
    她还买了几件纯棉的白背心,也就是俗称的老头衫,这个农村里穿的少,有一件能穿好几年,烂的浑身都是窟窿眼子也还穿呢。她买几条回去,天热起来,套在衬衣里边打底,或者夏天直接外穿都是可以的,纯棉线的针织衫,舒服透气还吸汗。
    最后,她挑了几块棉布布头,这个比残次品还便宜,都不论尺寸,就按估价的,因为李红岩兄妹俩买的东西比较多,对方干脆半卖半送给了他们。
    李红岩挑选的都是残次比较少的,花色也相对好看素净的,每一块都有一米多两米的样子,挑两块颜色相近的缝一缝,就能做床围子了。
    这一趟买了一大包东西,也没花太多钱,一共花了八十多块钱。还搭了一块包布料的包袱皮儿,给他们把东西包起来。其他临时没想起来做啥,但布料质量好,花色好看,总不愁用处的。
    他们从这个胡同里出来,李新国和半大小子互通了姓名,对方说他叫秦战。这个名字也不知道真假,他这么说,他们也就这么听着罢了。
    秦战说自己平常无事就在百货大楼里转悠,想买东西找他,他带着去胡同里,人家才给开门。
    李红岩和李新国表示知道了,就在胡同口和秦战告辞,兄妹俩直接往回走。
    离开胡同口,李新国就对妹妹说,他不打算住了,就去火车站买最近的火车票返回去。他来时,爹娘给拿了一百块钱,路上两个人的车票花了十多块钱,给妹妹买水票花了五块,刚才买这些东西,他付了五十,三十多是妹妹的钱。因为,李红岩坚持给他留点儿路上备用。
    听大哥这么说,李红岩虽然不舍,但也不勉强挽留,好在大哥没带什么行李,不用再回学校去拿。兄妹俩就从百货大楼直接坐公共汽车去了火车站。
    到了火车站,李红岩看着东西,李新国去买了票,是夜里十二点半的车,李新国熟门熟路地把东西送到寄存处,递了根烟和寄存处的工作人员聊了几句,出了火车站转了两条胡同,就到了个不大的小门脸,这个小饭店卖包子、馒头,也卖面条、水饺这些简单的饭食,不要粮票,而且,价格也算比较实惠,捧着吃的大菜包子,白面皮儿,白菜、萝卜馅儿的,一个卖一毛钱,虽说比自家做贵出不少,但比起饭店来实惠不少了,国营饭店的包子卖八分,但要粮票啊。
    李红岩一口气买了十个包子,又买了五个大馒头,一共花了一块四毛钱。看的李新国又是欣慰又是心疼,欣慰的是妹妹疼他,怕他路上饿着;心疼的是这一块多钱,搁在家里,够一家人吃三四天了。
    兄妹俩在这个小店里吃包子,老板娘是个三十多岁的妇人,很热心,替兄妹俩盛了两大碗饺子汤来,还说让他们喝完再盛。白胖暄软的大包子,加上热气腾腾的饺子汤,兄妹俩吃的很满足。
    李红岩吃了一个包子就饱了,李新国一口气吃了四个,又喝了两碗饺子汤,才舒服地打了个饱嗝儿,然后,就催着李红岩回学校。二月初,天还很短,五点半就已经黄昏了,天黑了妹妹一个人坐车回学校,李新国不放心。
    李红岩也不执拗,从书包里拿出一个大搪瓷缸子,递给大哥。这是她之前在那个小院子偷偷买的,也是残次品,百货大楼里卖一块二,那边只需要五毛钱。有了这个,可以盛放包子,不至于挤压破了,路上大哥也可以打水喝,不至于渴着了。
    李新国欢喜地笑笑,拎着剩下的馒头包子和茶缸子,带着妹妹一起出来,去车站外的公交车站坐车。
    等李红岩回到学校,天色已经黑下来,不过,路上和校园里都有路灯,倒是不怕走夜路。但是,大哥回家,剩下她一个人在这个陌生的城市,离别的忧伤和油然升起的对家和爹娘亲人的思念,冲淡了她对大城市和新生活的喜悦和向往。
    回到宿舍,下午又来了四个舍友,她们同专业的邱淮雨和张檬到了,另外两个是护理专业的唐喜凤和口腔专业的段玉珍。
    张檬的年纪比较小,京城人,刚满十九周岁,留着男孩子一样的短发,肤色白皙,腰身挺拔,虽然容貌清丽俊秀,但行动举止中带着一股飒爽之气,看起来特别清爽。
    邱淮雨年纪略大,二十一岁,留着长辫子,盘在两侧耳后,系着漂亮的蝴蝶结,五官漂亮秀美,带着南方人特有的娇柔感,说话也柔柔软软的。李红岩一问才知道,邱淮雨是淮扬人,标准的水乡美人儿。
    唐喜凤瘦削高挑,23岁,段玉珍小巧玲珑,年龄看着大些,两人都是本省人,唐喜凤是鸢城的,段玉珍则是烟市的。
    李红岩回来后,大家互相介绍认识了一下,陈婕最爽直热心,拉着几个人一起去认教室。又提醒李红岩:“带上暖壶,刚才她们来,不到打水时间,先喝了你壶里的水。”
    李红岩笑笑应了。
    却听邱淮雨软软地声音从上铺传下来:“你们谁替我捎一壶水回来?我今天从车站过来,走了太多路,脚疼得不行了,实在不想动弹了。”
    李红岩转开目光,装作没听见,回身拿了自己的书包背在身上。张檬也正好看向她,两人目光碰上,张檬主动一笑道:“走,我得转转看看,有没有卖日用品的,我忘记带牙刷了。”
    李红岩笑着点头,跟着她一起出了门。
    陈婕想喊李红岩等等她,又听邱淮雨软软地请求:“陈大姐,你帮帮忙好不好,我脚底下打了泡,走不得路了。”
    陈婕看一眼娇娇软软的水美人儿,只得替她拿上暖壶,然后和段玉珍、唐喜凤一起出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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