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婶子,你们聊着,我先回去了。”不愿停留多说什么赵国生一边笑着同他们说话,一边加紧步子往家走,才不管这些人在背后又传出什么离奇古怪的八卦。
    岁月静好,除了这四个字,眼前的场景,赵国生找不出其他词语来形容。
    赵美艳腼腆娇羞的笑着紧挨坐在刘兰秀身边,旁边的小板凳上静静的放了个针线盒,两人手里各自忙碌着拿着针线在眼花缭乱的飞针走线,嘴上还不忘低声细语在窃窃私语,惹得赵美艳脸颊柔柔羞涩的泛红,瞠目结舌的不知所措,旁边三个小的熊孩子嬉笑玩耍着无忧无虑的在打雪仗,耳边偶尔从不远处旧土胚房里传来一阵阵吵闹又熟悉的锯木材声音。
    此情此景,让赵国生生出了一种‘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的岁月静好的惬意生活。
    “回来了?”刘兰秀不知趣的猛抬头突然高声笑问道,打断了赵国生难得的文艺幻想。
    “啊,回来了。”赵国生回过神,装作若无其事的说。
    忽然刘兰秀不说话,紧盯着赵国生手里的大包小包,挑着眉问道:“你手里拿的是什么?怎么这么多东西?不是让你去县城给美艳买双皮鞋吗?”这大包小包的可不单单是皮鞋这么简单吧?
    早已习惯赵国生的先斩后奏,时不时给她来点意外小惊喜,其实刘兰秀心里还蛮期待的。
    这也是刘兰秀对去县城兴趣不大的原因,她知道自己买东西永远舍不得花钱,或者专门往便宜的挑,很有自知之明。
    如果赵国生先斩后奏的买好了东西,她嘴上说着浪费钱和不划算,心里还是有一丝认同的,再怎么也比自己亲手花钱的肉疼感弱。
    ‘眼不见心为净,耳不听心不烦’的掩耳盗铃行为。
    “这个啊,你不是说我们结婚这么多年,我从来没有给你买过一件衣服吗?这不,今天我下了血本给你买了件时髦的呢子大衣。”这一两年每次买块布料回来给她做衣服,她硬是刀子嘴豆腐心的嘴硬。
    高兴满意的笑容满脸仍倔强着说这不算,这布料还是她自己裁剪成衣服成品的,不算赵国生买的衣服。
    “真的?快拿给我看看。”刘兰秀兴奋的站了起来忙抢着夺过赵国生手里的大包小包。
    “咳咳,我不是让你给美艳买皮鞋吗?你给我买什么衣服。”视线不知道什么时候注意到赵美艳身上去的刘兰秀尴尬咳嗽着,不好意思的板着脸故意责怪。
    赵国生:“……”明明话题转移的很成功啊,把她的吸引力转移到给她买新呢子大衣上去了,怎么这么快就反应过来,回过神了?
    “哦,买了,给你挑时髦呢子大衣的时候,想着美艳要结婚了,顺手给美艳也挑了件。”赵国生现在睁眼说瞎话的本事那是与日俱增,提升的非常快,这黑白颠倒的令人挑不出刺来。
    同时赵国生还不忘在说这昧着良心话的瞬间,偷偷俏皮的给赵美艳使眼色,眨眼睛。
    领悟到赵国生眨眼含义的赵美艳轻轻咳两声,笑着说:“姆妈,瞧我爸对你多好,快穿上新衣服给我们看看。”
    “对对对,姆妈,快点换上新衣服。”三个小的熊孩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围聚在一起起哄,转过头眼巴巴的看着赵国生,可怜兮兮的说:“爸爸,我们呢?”为什么他们没有新衣服?
    “有有有,都有,过年我们家都穿新衣服。”赵国生无奈的许诺到,反正到时候再多买点棉花和布料,让刘兰秀给他们每人缝制一件新棉袄就好。
    在赵国生看来,小孩子哪里懂质量和品质的好坏,只要是新衣服就高兴了,好哄骗的很。
    “这衣服贵吧?这毛多柔软啊。”刘兰秀爱不释手的摸着新买的呢子大衣,来回的翻看,小心翼翼的触摸,有点舍不得穿到身上去。
    时髦的大领子,简洁漂亮的双排扣,时尚的收腰设计,柔软细滑的布料,长度正好到膝盖,大红鲜艳的颜色,在白雪皑皑的雪地里被太阳光照射的火红火红,特别好看。
    “快,脱掉大棉袄,试试这新买的呢子大衣。”赵国生饶有兴趣的催促到。
    “对了,记得把皮鞋也给换上,美艳也换上去试试。”最重要的还是想看看赵美艳穿上这新买的呢子大衣是不是像赵国生想象中的那么好看,那么搭。
    在赵国生的催促下,对于新买的呢子大衣,心里早就心痒痒的恨不得马上穿身上出去炫耀的走两圈显摆显摆的两人这时顾不上矜持,手脚麻利的迫不及待的换上。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好看的人,穿什么都好看,哪怕是快破布。
    青春活力的赵美艳身着长长的呢子大衣,配上洋气的皮鞋,正如赵国生所想的那样身高优势完全体现出来了,显身材,很可爱,青春靓丽的颇有小女人味,很精神,让人眼前一亮,太合适了,简直就是量身定做的那般相得益彰。
    相对而言,刘兰秀这一身就逊色了几许,主要是皮肤黑,在雪地里的阳光下显得更暗淡。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刘兰秀哪里能和年轻活力的女儿比呢?
    在赵国生瞒天昧地的伙同家里几个熊孩子暗度陈仓的昧着良心狠狠的夸赞了刘兰秀一番,怎么好看怎么夸。
    女人,永远都不愿意承认自己老了,丑陋了,显而易见的事实刘兰秀看不到,很有选择性的只听得到别人的夸赞。
    ‘哼,这一身要留着女儿结婚的时候穿’刘兰秀自恋的摸摸略带皱纹的清秀脸蛋,顿了会说:“国生,下次去县城,你帮我买盒哈利油回来。”好像皮肤有点干燥,粗糙的摸起来不舒服。
    赵国生:“……”哈利油不就是贝壳油吗?那玩意保湿,润滑倒是不错,就是抹在身上过后有点黑,再说哈利油不是抹手的吗?为了防止手干燥的开裂?
    “还是买一盒百雀羚吧。”上次去百货商场看到百雀羚,赵国生还以为眼花了呢?依稀记得在后世那位明星有代言过这个牌子?原来这个时候就有了啊?
    “百雀羚太贵了,还是买哈利油吧。”刘兰秀迟疑着舍不得的说,过了会,看着身上火红漂亮的新呢子大衣又说:“那还是买百雀羚吧。”摸着粗糙干燥的脸颊心想一盒应该能擦很久?
    赵国生:“……”
    果然,还是店员那句话提醒的好,不然新呢子大衣的事哪有这么轻易放过?指不定这么闹腾。
    错了,赵国生想错了,一切都错了。
    刘兰秀还是那个刘兰秀,白天高高兴兴,身穿新呢子大衣兴奋不已,晚上,私底下在被窝里又是一番数落赵国生乱花钱,嘀嘀咕咕的和白天的情景判若两人?
    赵国生:“……”呵呵
    大概,过日子就是这样的吧,吵吵闹闹,磕磕绊绊。
    作者有话要说:  忙到八点才回来!头好痛。
    第64章
    指缝很宽, 时间太瘦,‘待嫁’的日子悄悄从指缝间溜走, 任你做无用之功去挽留,也是枉然。
    转眼,时间滑到了八一年春天。
    对于喜欢春天的赵国生来说, 今年的春天有点伤离别的暗暗感慨,而对刘兰秀这位刀子嘴豆腐心感性的来人说, 或许今天的春天有些欣慰和残酷,喜悦的泪水中饱含着浓浓的不舍之情。
    来不及欣赏阳春三月的青草初绽, 冰雪消融, 赵国生就被家里几位感性的女人啦梨花带雨的泪水给淹没了,越是临近婚期,气氛愈发离愁。
    在这个野花绿草飞扬的盛开的三月里, 赵美艳要冠上他人的姓氏, 出现在别人家的户籍上, 像自上而下的流水, 留不住了,出嫁女和待字闺中是截然不同的两个身份。
    以后, 赵美艳说回家, 那个家指的是她成婚以后的婆家或者小两口的县城的小家,赵家终究只能用娘家来称呼了。
    嘴上说着没事就回来,房间会给你留着,但有些东西不一样了。
    赵国生站在屋前大门口,感受着柔媚的春光, 丝丝略带甜意的风,从他身边掠过,心中无限感叹着,未满三十五岁的男人在后世未曾成家立业的随手抓起一大把,在这个年代呢?居然嫁女儿了?
    “你能不哭了吗?待会家里那些侄儿小辈们就要过来和三个臭小子一起去送嫁妆了,瞧见你这样,别人误以为你对这门亲事不满呢?”连着心情低落,时不时抹眼泪都好几天了,这是嫁女儿,是天大的喜事,哭哭啼啼没完没了的哭像什么话?赵国生头痛的劝说道。
    男人理性,女人感性,再加上赵国生终究不是原身,感触没有刘兰秀那么‘心如刀割’。
    “待会就来了吗?那我再去整理整理,看看还漏掉了些什么没有?”刘兰秀放在紧紧搂在怀里的赵美艳,擦干眼泪,肿红着双兔子眼睛麻利的站起来。
    几个熊孩子受到刘兰秀难舍难分的情绪影响,这会子一个个脸色带难,兴致不高的围坐在赵美艳身边,欲言又止的不吭声。
    这种情况赵国生没有经验,不懂得该怎样去安慰他们,时代不一样,他们的思维想法也不一样。
    赵国生受后世影响,觉得出嫁的女儿随时可以回娘家嘛,有什么依依惜别,难割难分的?
    而刘兰秀和其他几个熊孩子受到这个年代的思维教导,算不上‘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那般残酷,但也相差不远,总之,回一趟娘家不是那么方便的。
    “好啦,别一个个哭丧着脸,都打起精神高兴起来,你们这幅模样去亲家送嫁妆?给人看笑话?”赵国生笑着无奈的用手指用力戳赵爱华的额头,试图调节气氛。
    当地习俗,婚礼前一天男女两家大人不宜见面,送嫁妆时女方不宜派新娘的直系成年亲属相随,女方得派新年这边的胞弟和族弟随同嫁妆的车子或者队伍一同前去,又称“押嫁妆”。
    所以赵国生不得不再三交代他们兄弟三人。
    “知道了,爸爸。”身为长子的赵爱华收起难过心理,严肃的点点头。
    其外两个熊孩子懵懵懂懂的,半吐半吞的想说些什么,脸上一会高兴的笑着,一会又难过的恋恋不舍。
    赵美艳此时此刻的心情就是:二八年华,豆蔻闺中待嫁。难舍父母养育恩,难分兄弟姐妹情。梨花带泪伤离别,喜的佳婿泪盈眶。矛盾忧喜心两难,好一个随其自然。
    唯有赵国生一个人心态保持正常。
    “叔,我们来了。”赵家未出五代的堂侄子小辈们来了,语气轻快的从屋外传进来。
    “快进来,跟着你婶去般东西。”赵国生笑呵呵的把他们迎进来,丝毫不客气的发令指挥他们行动起来。
    同时赵国生返回房间,把事先准备好的喜烟,喜钱拿出来塞给他们。
    早早借好的两辆牛车就停在屋外,昨天就借过来了,牛车里里外外都洗刷的干干净净,图喜庆的还绑上了红绸布,牛头上甚至不文不类的佩戴了一个大红花。
    祛除早已送过去的大床,缝纫机、洗漱架、大衣柜、大棉柜、棉被、床单被套、脸盆、面镜、椅凳等等,小心翼翼的一一清点好,搬上牛车。
    有句老话,忌陪送床、锅、钟等物,如果一定要送,一定要在送嫁妆前或者结婚后,不然不吉利。
    “爸爸,姆妈,你们检查检查看还没有遗漏什么?如果没有其他的,我们这就送过去了?”赵爱华不放心的又询问了一遍。
    “都在这了,去吧。”一点一点看着搬上牛车的,那还能落下什么?赵国生笑着摆摆手,让他们出发。
    好在村里有牛车,要不然纯靠双肩抬过去,这么多东西,那得抬到什么时候?要多少人?
    这可不是说笑话,这送嫁妆在当地还是很讲究的,必须是女方的胞弟和族弟,也可以是村里毕竟亲近的‘弟弟们’,这说明什么?说明都是一些比赵美艳还小的小屁孩?让他们抬?不是虐待‘童工’吗?
    “爱华,看紧点钱,别被风吹飞了。”刘兰秀追上去皱着眉头极不放心的再三叮属,恨不得自己也跟上去。
    “咳咳”赵国生轻轻的咳两声,提醒刘兰秀注意点场合。
    三百八十八块钱一分不少的粘贴在一块木板上,在太阳下随着春风吹动而哗哗摇摆,真是耀眼的很。
    真不知道这么俗不可耐的习俗怎么流传下来的?就是为了显摆女方家里有钱?嫁妆丰厚?为什么不可以私底下偷偷给女儿?一定要粘贴在大庭广众的‘晒嫁妆’上?
    当刘兰秀一张一张一丝不苟,小心谨慎的把钱粘贴在木板上的时候,真的,那一刻赵国生以为刘兰秀精神错乱发神经了,简直不可思议的行为。
    犹记得赵国生当场蹙着眉不解说了句:“明天就要送嫁妆了,你还有心思数钱?还一张张粘贴起来?”。
    刘兰秀怒气汹汹的瞪着他怒吼到:“说好的不重男轻女呢?赵国生你不会就嘴上说说吧?事到临头懊悔迟的要昧了美艳的彩礼钱吧?”一副见鬼了的样子反问。
    老实本分,一心种地不闻窗外事的赵国生原身根本没有这方面的记忆,或者说有,但是被他不重视的忽略了。
    就这事,赵国生费了老大劲才解释清楚,最后仍是逃脱不了刘兰秀的鄙视和疑狐眼神。
    “哟,这嫁妆,在我们赵家村算独一份了吧?”看热闹的人群中,不知道谁先开了惊讶的称赞起来。
    “是啊,是啊,你瞧那缝纫机,xx牌子的,可贵着呢,我娘家嫂子也买了台。”
    “要我说,这些都不算什么,最实在还是那木板上的钱啊,我刚刚粗粗的数了下,足足有三四百呢?大概是王家的彩礼钱,啧啧……”
    “这哪里是嫁女儿,分明是搬家嘛,一个出嫁女有必要吗?还不如留给他们家儿子,要知道他们家可有三个儿子的。”人群中也有眼红的,羡慕嫉妒恨的说着风凉话。
    “就是,一个赔钱货,给她贴这么嫁妆,我看他们家是疯了。”
    “赵爱华那小子可不小了,过两三年差不多就结婚了,你说他身为长子,心里会没有想法?”
    “女儿怎么了,女儿就不是爹娘生的了?我看你们是咸吃萝卜淡操心,他们家疼女儿碍着你们什么事了?欠你们家钱还借你们家钱了?政府不是说,妇女能顶半边天吗?”听不下去的二大爷拄着拐杖狠狠的在地上敲击,冷冷的呵斥到。
    “……”
    在赵家村,二大爷的话好比古代皇帝的圣旨,谁敢当面反驳?就算心里有想法,那也是背后偷偷的嘀咕。
    被呵斥一顿的围观者,从羡慕嫉妒中慢慢冷静下来,是啊,他们只是看热闹,人家有钱没钱,疼不疼女儿关他们什么事?
    还有一小部分私心阴暗的眼红者心里忿忿不平的在行小人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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