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顿住动作,抿着唇,声音很细,又有点闷:“我动作慢,而且疼……”
    “真的疼。”盛明窈生怕他又想多,着重强调道。
    沈时洲的视线落在她脸上,意味不明:“我分辨得出来。”
    这是句极为熟稔的话,好像她真疼和装疼的模样,在他面前展露了很多次似的。
    但他说出来时的语气又无波无澜。
    让人听不明白其中的意思。
    “那我……”
    沈时洲别开了视线:“你只有一刻钟。”
    变相的逐客令。
    他把她从车祸现场接回来,耐心估计已经到极点了。
    沈时洲本来就不喜欢——甚至是很讨厌她。
    盛明窈没有感到意外,眨了眨眼:“我动作不快,可以请你帮忙吗……沈总?”
    最后两个字,轻轻的,像猫垫踩在柔软的地毯上。
    她的语气,完全就是认认真真想要商量的语气。
    丝毫不觉得自己向沈太子爷提要求,有什么不对。
    然而,沈时洲只是看了她一眼,没给任何答复。
    气氛在短短的时间内便悄然凝固。
    就在盛明窈打算开口说还是她自己来吧,突然听见沈时洲道:“棉签给我。”
    “啊?……谢谢!”
    她的尾音一下子扬了起来,眼睛扑闪着,带着很纯粹的意外和感激。
    沈时洲垂下眸,不知道在想什么。
    盛明窈把棉签递过去的时候,余光恰好看见沈时洲放在茶几上的手机亮了屏幕。
    她的注意力,全都被上面的某条信息所吸引。
    季淮北:[你什么时候跟盛明窈到了这一步,都把人往医院送了?]
    盛明窈:“……!!!”
    “沈时洲,”盛明窈将脸别回来的时候,唇瓣差点擦过男人冷硬的下颌,她不得不稍微身子后仰,“你要不要先回复消息?”
    她又瞥了眼手机屏幕,意有所指:“跟那个人解释一下。”
    ☆、08
    沈时洲这才看见季淮北的消息。
    成年人都明白的暗示,藏在一句无关紧要的玩笑里。
    他习以为常,一贯选择无视。
    谁知道盛明窈偷偷看了眼,就惦记在心上了。
    紧张兮兮的,说完话之后呼吸声都有些拘谨了起来。有种跟美艳脸蛋不符合的纯情。
    沈时洲眸色流动,语气却很平静:“怎么了?”
    盛明窈被问得噎住。
    这让她怎么说??
    她深吸一口气,擅自大胆地将沈时洲的手机拿起来,递到他面前,含糊地道:“就是……跟你这个朋友说清楚。”
    说清他们两个不是那种暧昧的关系,不要开这么似是而非的玩笑了。
    沈时洲淡淡地问:“告诉他你在我家,不在医院?”
    “……”这不就更奇怪了吗????!
    而且。
    重点并不是这个好不好!
    盛明窈动了动唇,又不知道从何解释。
    有些话直接说出来,感觉怪怪的。
    难道,沈时洲是没听出来那个人的深层意思,再可能……
    压根就是她想多了?
    耳根浮上一层淡淡的薄红,盛明窈匆忙地将手机塞给沈时洲,生硬地转移话题:“十五分钟要过了。”
    沈时洲唇弧几不可闻地扬了一下,不过几秒,很快又恢复如常。
    盛明窈垂着脑袋,专心致志地看自己刚做完没几天的水粉色指甲。
    余光看到了那堆被她摔碎了的瓷片,就在沈时洲旁边。
    她出声:“你注意地上。”
    男人的表情有片刻怔松,像是没料到她的话。
    但他并没有别的反应,只是漫不经心地看了眼碎片,不太在意。
    盛明窈正想着要不要直接跟他沟通赔偿的事情,肩膀上突然一疼。
    她的双肩被摁着动不了,腿便下意识膝跳反射地往上踢。
    等回过神来时,才发现已经踢到了沈时洲。
    或者说,他身上某处硌人的地方。
    ……好像,有点,不妙。
    盛明窈咬紧唇,尴尬直冲大脑。
    冗长的两分钟过去了,她终于发现自己刚刚碰到的仅仅是男人的皮带。
    幸好!!
    不然,哪怕是再往下一丁点……
    她怀疑自己真的会社会性死亡。
    盛·小鸵鸟·明窈收回了腿。为了防止再出现刚才那种事故,故意把腿曲起来,双手抱膝,紧紧地摁着。
    本来就被划破的右肩布料完全垂落,甚至有继续往下坠的意思,不知不觉间,已经低过了锁骨,露出大片大片细白肌肤。
    如果只是这样还好。
    反正她一向都喜欢婊里婊气不那么正经的打扮。
    但更糟糕的是,她无意之中,将腿把身前的起伏压得很紧。
    简直称得上呼之欲出。
    ……
    盛明窈一直低着头,错过了沈时洲的表情。
    她百般无聊地将视线平行移动着,突然看见了放在毯子上的奢牌纸袋。
    里面放着的礼盒……怎么感觉有些熟悉?
    脑海里突然划过一个猜想。
    她觉得不太可能,赶紧给自己划掉。
    但好奇心已经起来了,就很难再压下去。
    “沈时洲。”她不假思索地抬起了脸。
    没有预料的,唇瓣轻轻蹭过男人线条冷硬的下颌。
    等盛明窈反应过来时,狭眸已经定在她脸上,略微晦暗。
    她小声地为自己的莽撞道歉,道完之后,还没忘记毯子上斜放着的袋子:“那个礼盒的规格,装的是领带吗?”
    作为奢牌常客,盛明窈每年都有收到品牌方寄来的礼物,把各种规格、各种材质、各种限定款及定制款的礼盒都集齐了,几乎一眼就认了出来。
    沈时洲顿了下,无所谓地颔首:“是。”
    盛明窈:“我看着特别像是我上次送你,没送出去的那个……”
    说完之后,就用力咬了下舌尖:“只是像而已!”
    那条领带早就被她丢进总裁办公室外的垃圾桶里,毁尸灭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总不可能是堂堂沈家太子爷去捡垃圾了吧?
    沈时洲看上去,明明很讨厌那条领带的。
    “像吗?”男人微微垂眸,语气与往常无异,“没看出来。”
    ……
    几分钟后,沈时洲丢掉棉签,用湿纸一遍又一遍擦干净自己的手指,冷淡掀唇:“李叔在外面送你。”
    接着便大步离开了客厅,像是有什么急事。或者是单纯地不想再理她这个浑身麻烦的女人了。
    “谢——”
    盛明窈刚开口,就看见沈时洲绕过半岛台拿了杯加冰块的冷水,一饮而尽,似乎并没有听见她说的话。
    于是她及时打住,伸手拿过放在旁边的包。
    得先回去了。
    感谢的话嘛,发短信再说也不迟。
    沈时洲不欢迎她,她正好也一点都不想呆了,当务之急肯定是赶紧跑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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