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朵,我马上到,马上到,别哭,乖,别哭了。”江钊脚下的油门和刹车踏板踩的都是极限,极快也速停,明明已经急得差点擦到车辆,却还要镇定安慰朵儿,“云朵,爸爸怎么了,你跟我说说情况,我马上找相关的医生和救护车。你慢慢说,别急。”
    朵儿的声音哭得一抽一抽的,“爸爸捂住胸口,很难受,还有,还有,爸爸讲不出来话,嘴唇发紫……”
    “好,你不要乱动爸爸,放平,我马上过去。”
    江钊打了电话给医院的院长,说明了情况,医院的动作很快,大致判断为心脏问题,救护车及相对应抢救设备都准备齐全,星期天的中午车子不算多,江钊的车速开得快,但救护车的用路便利私家车是不能比的,所以,他到楼下的时候,云世诚刚刚被抬了下来。。
    看着朵儿一手紧紧的抓住司杰不肯放手死死的拉在身边,还一手抓住担架时的紧张痛苦,江钊心里狠狠的拧了一把,大步过去的时候,云世诚刚刚被抬上车,朵儿马上弯腰要将司杰抱起来。
    江钊知道司杰在朵儿心中的位置,便想替她抱起来。
    这时周丽却冲了过来,一把将司杰搂在怀里,狠狠抓住,“朵朵,你让妈妈把司杰带走吧,求你了,你把司杰给妈妈吧。”
    朵儿已经有些混淆不清自己的位置,她觉得自己被分裂得很痛苦,一边是爸爸,一边是妈妈,人家说如果两个孩子,于父母来说,手心手背都是肉。
    可是父母呢,是不是手心手背都一样?一定要做选择吗?
    她没办法不偏心,爸爸需要司杰,妈妈过得这样富足,她这么年轻,爸爸什么也没有了,她曾经就知道身在豪门中的人,对儿子的看重,儿子是一个家庭的希望,一个男人,四十多岁没了事业,这是多么沉重的打击,如果连云家这独独一根香火也没有了,他该怎么办?
    朵儿怕担误时间,冲过去就用力的掰周丽的手,“妈妈,你放手,你把司杰留给我和爸爸吧,你过得这样好,你把司杰给爸爸吧。”
    话里都是恳求,可是动作却分外粗鲁,连眼睛都红得要眦了,像是在跟一个有过节的人进行拼杀。
    司杰抓住朵儿的手臂,急得直跺脚,“姐姐,姐姐。妈妈,我要跟姐姐在一起。”
    周丽哄着司杰,手上力道不轻,“司杰,你跟妈妈走吧,妈妈会好好爱你的,司杰,别离开妈妈。”
    朵儿生怕司杰被哄走,他毕竟是个孩子,他的立场一定是摇摆的,“妈妈,你不能这样,你要离婚爸爸没有说不同意,你不能把司杰带走,不能,爸爸进医院了,你不能这样做。”
    “朵儿,你跟爸爸,让司杰跟我吧,两个孩子一人一个,公平的啊。”
    朵儿一边去扯司杰,一边摇头,“我不要跟任何人,我都嫁人,我成家了,我有丈夫,爸爸现在就一个孩子,我不跟任何人,司杰要跟爸爸,要跟爸爸,要跟爸爸的。”
    江钊突然明白刚刚朵儿为什么要那样拉着司杰,连要上车了都想要抱在手里。因为司杰,连他刚刚出现,她都没有太注意,精力完全都在云世诚和司杰身上。
    原来是有人来抢她的弟弟,即便那个人是她的妈妈,她也不肯。
    救踩是况。男人的力道总是大过女人,江钊很轻松的把司杰从周丽的怀里拖出来,抱了起来。“妈妈,我希望你能尊重朵儿的意见。现在不是争孩子的时候,先将爸爸送到医院吧。”
    朵儿抬头,看着江钊把司杰抱在怀里,她已经是一身的汗,狼狈得像刚从水里捞出来的,看着江钊,傻傻的笑,像是如释重负,笑着笑着,嘴巴一撇,扑了过去,嘤嘤的抽泣了起来,“老公~”
    江钊鼻头一酸,一手抱着小舅子,一面抚着自己女人的背,也说不出是什么,就是刚刚她看他的眼神,他觉得突然很幸福,她那个眼神就好象是终于苦尽甘来,等来了救世主一样,他一直都是她的救世主,挺好的,“云朵……对不起,我来晚了。别哭了,你快上车,司杰跟我坐一个车,我到医院找你。”
    “好好好。”
    司杰知道自己于朵儿的重要,此时也就像个真正的小孩抱住江钊的脖子,生怕等会妈妈又要将他拖走。
    周丽拦住江钊的路,“江钊,你去医院吧,司杰给我。”
    “给你?”江钊没再叫“妈妈。”,其实他有些叫不出口,周丽看起来太年轻,跟朵儿站在一起,就像朵儿的姐姐似的,女人年轻生孩子就是不一样,若说周丽有司杰这么大个孩子还有人信,可有朵儿那么大一个孩子,真叫人难以置信。
    “司杰看样子是不太愿意跟你去的。”江钊还是觉得应该礼貌些,因为方才朵儿急成那样,还是叫这个女人“妈妈”。
    朵儿虽是狡猾了些,但骨子里很重亲情,他是知道的,为了她在乎的亲人,她什么事都做得出来,根本不像是娇生惯养的豪门小姐。
    “江钊,司杰是我的孩子,跟我走是应该的,现在世诚有朵儿,我们这样分配很对。”周丽的妆虽是有些花,但因为皮肤底子很不错,也不会难看。只不过让强装镇静的她看起来有些滑稽罢了。
    看着周丽挺胸抬头的看着自己,耳边是救护车的声音越来越远,想着那个车子里的女人正急得像热锅上蚂蚁,江钊吐了口气,走向车子,把司杰放进去,“乖乖在里面等姐夫,知道不知道?”
    司杰点头,“那你快点,姐夫。姐姐还在医院里等我们。”
    周丽要去拉车门,江钊“嘭”的一声摔上车门,迅速摁下摇控锁车键,周丽就怎么也拉不开车门,拍门的时候,转身瞪着江钊,“江钊,我们家的事,你不要插手管!”
    “谁们家?”江钊觉得这话分外刺耳,周丽这什么意思,把他当外人?他跟朵儿可是合法的夫妻,什么叫“我们家的事,你不要插手管!”
    周丽在没有朵儿在的情况下,明显顾忌少了很多,“谁们家?你不过是一个外人!”
    “哦?”江钊忍了忍想发的火气,他没时间在这里耗,他女人还在医院里等着他,“外人?现在朵儿,司杰,爸爸,我,我们四个人住在一起,那个地方,叫家。我不知道你说的外人指的谁?还有,我和朵儿是有结婚证的,如果有结婚证的都不算一家人,难道扯了离婚证还算一家人?”
    周丽被江钊一句话噎得堵得脸瞬间憋红,“你!”
    “我刚才尊敬你,叫你一声“妈妈”,那也完全是因为云朵是我江钊的太太,我要把司杰带走,我管这一家人的事,也完全是因为云朵是我江钊的太太,如果她不是我的太太,你要怎么闹,我都没意见,但是很明显,我太太现在不愿意把她弟弟的抚养权让出去,那么我就要管到底。”其实若不是当初为了司杰的抚养权,朵儿还不至于送上门贿赂他,这根苗,朵儿不是现在才想护的,她一直都要护着的。
    她要护着,他就帮她护着。
    周丽大声说,“司杰也是我儿子,我是他妈妈,有权争夺这个抚养权!你不要以为你滥用-职权就可以乱来!打官司我也要把孩子要过来!”
    江钊笑了笑,但有些痞气,“妈。”
    周丽被江钊这一声叫得很不自在,并不应他。
    江钊依旧面带微笑,她不应?他还真不想叫,一个把他老婆弄得这么魂不附体的妈,朵儿想认,他都不想认。他这个向来憎恶分明,虽是并不放在面上,但也是很快会在心里将人分类,什么人可以尊重,什么人拿来鄙视,他才不管什么是长辈什么晚辈。
    朵儿对云世诚好,云世诚心疼朵儿,他就对云世诚尊重。
    朵儿对司杰好,司杰虽是总是从语言上欺负朵儿,但心底什么都向着朵儿,他就对司杰好。
    周丽?这个妈,连朵儿都不想把司杰给她,那么只有不好意思了。
    仿似对面前的女人很是尊重,可是说出来的话,却没有丝毫的感情,“妈,我不会滥-用职-权,不知道你在要抚养权的时候,有没有看过相关的法律知识,如果司杰现在还有哺乳期,也就是三岁以内,只要你要这个孩子,经济条件又允许,法院一般会判给你。但是司杰现在已经快十岁了,他自己可以决定跟谁。你看得出来,如果问他的意愿,你根本没办法成功。司杰现在最最依赖的人,是朵儿。即便说爸爸现在表面上似乎没有能力抚养,但朵儿可以,因为我可以。你非要打官司,就把材料准备好,你官司能打到哪级法院,我江钊都奉陪!如果你担心我会滥用-职权,那么你可以找媒体,全程直播,怎么都可以,一切都按你的规则来。”
    抬腕,拨开袖口,看着手表上的指针,有些焦急的皱了皱眉,“还有,妈妈,我现在没时间在这里继续跟你谈细节了,虽然爸爸的健康问题你似乎并不关心,但是朵儿很在意,我得带司杰过去了,你改天有空过来坐。”
    刚一转身摁锁,周丽便去拉车门,江钊又转过来,伸手一压,车门又牢牢的吸上,他身材高大,而且本来就有着坚硬的轮廓,若是眸寒色冷的话,气势便分外的迫人。
    周丽下意识的往后一退,江钊揉了揉眉骨,太烦闷,朵儿还在医院里等他,这里还有个长辈这样缠着,睁开眼睛的时候,没有半分悦色,有的只有威胁,“妈妈,我希望这是你最后一次拉我的车门,我这个人向来做事公私分明,不希望朵儿到时候夹在中间让她难做,你也说了,我只是一个外人,你和外人较量的时候,一定要分清形势。”
    周丽再退了一步,她不是不知道朵儿嫁的这个男人,这个在海城翻手芸雨的男人,29岁,海城史上最年轻的副市长。但他说话的底气和他的姿态,睥睨一切的眼神,似乎生杀予夺都不在话下的暗示,又岂是一个副市长的该有的狂傲?
    或许,不是或许,是本来就是,他有这样的资本,早知道弄成今天这样子,当初她就该带着司杰一起走的。
    看着周丽退开,江钊礼貌的微颌了首,机械化的绅士含笑,“妈,再见,你路上小心些。”
    转身开拉驾驶室的车门,坐进去。
    安全带绑好,发动车子,“司杰,别忘了拉安全带。”
    “我知道的,你好罗嗦。”
    江钊看了看后视镜,果然已经拉好了。
    车子脱了弦,飞得极快。
    还没到医院,朵儿的电话便打了过来,人已经送进了抢救室,告诉了江钊她在哪幢楼,哪个位置。
    江钊听着电话里朵儿强压着颤颤的哭音给他汇报,捏着方向盘的手恨不能把车子提起来,飞过车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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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朵儿看到江钊领着司杰快步过来,忙跑过去,拉住司杰的手问江钊,“我妈妈呢?”说的时候,紧张的往后看了看。
    “她回去了,你别担心。”
    朵儿松了口气,攥着司杰就往抢救室外的长凳走去。
    “司杰,你会跟妈妈走吗?”坐着的时候,朵儿在司杰的额头上亲了一口。
    司杰觉得自己不像个男人了,他明明是男子汉的,这时候弄得万分想哭,迅速低下头,把对埋朵儿胸前,“我要跟姐姐在一起。”
    江钊这时候看着蹭在自己老婆胸前的小舅子,也顾不上吃醋,坐在朵儿边上,轻声问,“情况怎么样了?”
    朵儿一边摸着司杰的脑袋,一边说,“心肌梗塞。还好发现得快,没有这方面的病史,他以前血压本来就比较高,今天是情绪波动太大。”
    江钊看了看朵儿腿上的司杰,关切的问,“累不累?我来抱吧。”
    司杰从朵儿身上下来,坐在另一边,“我才不要你们抱。”他也知道姐姐是累了,他才不想姐姐累。
    朵儿是见过大风大浪的女孩,在这个年龄段是少有的,所以只要有个人在旁边稍稍帮她一把,她就能很快平静下来,理智告诉自己接下来该做什么。
    比如,不吵不闹,什么时候该让人送弟弟去学校,她应该在这里等多久,给爸爸办住院手续。
    一切的条理清楚得江钊觉得自己不知道该干什么。
    他只能听着朵儿的安排,让人带司杰去吃饭,然后送去学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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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朵儿一直精神奕奕,像个打不倒的机器人照顾着云世诚,云世诚插满了管子闭着眼睛躺在床上,她便坐在一旁,只要有护士推门进来,她就站起来,然后问,“怎么了?还需要什么?”
    江钊看着时间,“云朵,你去睡会,我来守。”
    “不要,你回去睡,你明天还要上班,星期一事情最是多了,你回去。我早上起得好晚,一觉睡到中午,一点也不困。”朵儿弯着腰给云世诚理着被子。
    “那我们请个护工,好不好?你这样会受不了的。”
    朵儿摇了摇头,她是不怪江钊的,因为她知道江钊现在跟她的家人还没有过多的感情,最多就是一个义务,他能尽义务已经很好了,还有什么别的好求。
    她不相信苦难和感情能够感同身受,那种深厚的亲情都要培养几十年,又何必去要求别人一定要感同身受?
    如果现在床上躺着的江钊的亲人,也许她也会说,请个护工吧。
    旁人只会觉得都是照顾,请个专业的,未必不好。
    现在她明白,请谁都不行,她只有守在这里,守到医生来说,病人已经完全的,百分之百的脱离了危险,她能安心去睡觉,否则,请一百个护工都没有用。
    “阿钊,你回去吧,我就在这里。”朵儿朝着江钊挤了些笑,“你回去,好好睡一阵,我反正没个正经事情做,也正好在这里打发打发时间。”
    江钊扬起手,扬在半空,很想在她的屁股上拍上一巴掌,可是他却长臂一展,将女人拉在自己怀里,“遇到这样的事情,不准在我面前挤着脸笑,懂不懂?你老公有的是钱,多到花不光,西装再贵,也可以给你当手绢的,知不知道?”
    头发一直都是乱乱的没有梳理,她有些讨厌自己的头发,烫染过的时间太长,发质多少有些受损,不像欧阳妍,头发又直又亮跟缎子似的,这时候若是那样的头发落在他的怀里,他伸出手来,一定会一梳到底。
    额前的头发也有些乱,乱得贴到了脸上,脸贴在他西装上的时候,抽动着肩膀的时候那些粗劣的头发便会在皮肤上拉拉扯扯,好不烦人。
    伸手从男人的腰侧倒挂过去,从后面反扣过来抱住他的后肩,隔着衣料,能摸到精壮的肌肉,宽厚有力,脸搭在他的肩头,眼泪,鼻涕全都糊在上面。
    抽噎的时候,拉过他的袖子,扯着他的领子,一个劲的往上面糊。
    她出生豪门,成了落魄千金。
    却在这时候,用上了今生最昂贵的手帕。
    江钊还配合的把自己的袖子支过去,一个劲的给她擦,刚擦这边脸上的泪,那边脸又湿了,干脆解开西装扣,一拉下摆,扯起来给她整个脸上抹。
    他觉得她一个可爱的小孩子,一个时而可爱,时而坏脾气的小孩子。
    “老公!”
    “嗯?”
    “我有点困了,想睡会。”
    “好,你在陪床上睡会,我守爸爸。”
    “我睡一会,你就叫我,我换你。”
    “好。”
    “你一定要叫我。”
    “知道了。”
    “你不准不叫我,不能让你一个人守的。”
    “知道了,你更年期了吗?”
    “人家,人家青春期~”
    朵儿开始入睡的时候,总是惊,一下子睁开眼睛,江钊把表之给她看,不耐道,“才睡了五分钟。”
    ……
    “才睡了六分钟。”
    朵儿只能继续睡,她觉得自己有些神经质了。
    有护士推门,江钊的皮鞋有声音,便脱了鞋子,穿着袜子快速走过去,竖着手指在嘴边,轻“嘘”了一声,“麻烦护士小姐轻点,我太太今天很累,好不容易睡着。”
    护士点点头,轻轻问了些病人的情况,又看看了心电记录,做了查房登记,把记录卡放在床尾的透明隔板里。转身出了门。
    江钊把手表取下来,调着上面的时间,调好后,又重新戴上,凌晨三点,护工给云世诚换了尿袋,江钊伸了个懒腰,捏着眉心用力的揉了揉,看着输液袋里刚换上的液体叹了声气,想眯一下。
    朵儿翻了个身,突然一惊,闪了腰似的,马上坐起来,看江钊突然转过头来看她,恍惚不清的说道,“老公,我睡醒了,你来睡会。”
    江钊作势又抬腕看了看表,走过去,坐在床边,又把朵儿摁下去躺好,把表面在她面前支了一下,然后开始帮女人掖被子,“我说你怎么回事?几分钟醒一下几分钟醒一下,你难道担心我照顾不好爸爸吗?你再这样,我要叫护士给你上安眠药,镇静剂了,你信不信?”
    朵儿白天哭得太厉害,这时候睡了几个小时,眼睛格外肿,江钊看着眉心一紧,伸手揉了揉她的太阳穴。
    朵儿叹了声气,有些挣扎,“我我我,哎,要不然你先睡吧。我等会来睡。”
    江钊脸色一沉,“我现在不困,等会我一觉睡醒就去上班,你快睡,准你睡一个小时,现在才十点,我还有很久可以睡,你快点补觉。说了叫你,就会叫你的。”
    朵儿缩了缩脖子,蚊鸣似的说,“那我睡了。”
    听着女人越来越匀的呼吸,江钊拿出手机准备看看新闻打发时间。
    却不小心划开相册。
    这个手机里倒是有几张照片,他觉得自己挺老土的,手机功能只用最普通的,收发邮件,看微博,打电话,短信发得少,收得多。
    相机这个功能,他是不会用的,家里有专业的相机,手机能拍出来什么东西来。
    相册里有几张侧脸,也只有他才看得到,身边的人,都没有习惯却翻看别人**的习惯。
    他住的房子,别的要求都还好,卧室要大,阳台要大,书房空间要大。因为这几个地方他呆的时间多,不喜欢太压抑。
    他那天也起得早,想去阳台上坐坐,结果她已经拎着洒水壶在给一盆盆的花卉浇水了,他便躺在落地窗边安着的摇椅上看手机新闻,好不悠哉。
    可她偏偏要碎碎念,烦死个人,“我跟你说,浇水要早点,太阳等会太毒热了,浇水下去,植物的根都要被烧死的。”
    他嗤之以鼻,“谬论,那大夏天的下雷阵雨,满城满城的植物都要被烧死了。”
    抬头的时候她正一脸不高兴的噘着嘴,大致是他没有顺着她的话捧,女孩子真虚荣,新闻不小心退出来了,鬼使神差的就触到了照相机的图标,他是知道手机的照相机功能会有声音的,还摸了好一阵设置,才把音给消了。
    他的角度拿着手机对着她的侧面,在她眼里,他就是照例在看手机里的新闻。
    他看着手机里的人,那小嘴嘟得,鸡屁股似的,忍不住想笑,还真生气了?“你这几天都在浇花吗?”
    “啊,当然啦,植物养死了总归不太好吧?”
    “没想到你还这么贤惠呢。”
    “当然。”她得意的笑开,嘴角都扬了起来,阳光软软的,橙亮亮的,从她的前方打-过来,一根根的睫毛都被光刷得又薄又细,亮光聚在眼瞳里,把笑意都从瞳仁里挤了出来,流得每个细胞都是。脸上的颜色,粉橙粉橙的,漂亮极了,他这时候才发现,现在的手机相素还真不错,不然怎么可以把人放在手机里,这样好看?
    轻轻的触上了拍照图标,定格。
    他觉得自己是个摄影师,抓拍了一个美丽的早晨。
    每每她电话打-过来的时候,他都看上几眼。
    把手机收起来,看着躺在陪床上的女人,他指节修长,指腹微凉,抚上她的眼睑,慢慢抚到眼尾,低下头,唇印上面,发出轻轻的一声“么”。
    笑了笑,“可要给我睡好了,我老婆的眼睛很漂亮的,哭得那么难看,都不像了。”
    说完,轻轻的叹了一声。
    清晨天亮,有细微的白光在窗帘缝里窜来窜去,摸出手机看了看时间,又把手表的时间重新调过,上好发条。
    坐在云世诚的床边,腰有些僵硬,左右扭了扭,听到身后陪床的声音,连忙趴在云世诚的床上,闭上眼睛。
    朵儿坐起来,向四周扫了一周,看着窗帘缝子里的光,急得抓了抓自己的头发,一转头,便看见江钊趴在父亲的床边睡着了。吓得三魂七魄都飞了个干净。
    跳下床,就跑过去,输液袋里面的液体都没剩下多少了,再一看江钊睡得正香,这要是她再晚醒一会就惨了。
    气得一跺脚,粗鲁的把江钊推醒,一脸的不高兴,“都六点了,你去床上睡一会儿,七点我叫你去吃早饭。”
    “哦,你醒了。”江钊站起来,脖子有些疼,转了转头,打了个哈欠。
    “都说让你叫我,让你叫我,你想睡也把我叫醒啊,你看爸爸的液体都快挂完了,要是这会子没醒,血都要倒流了。”朵儿埋怨着。
    江钊揉了揉脸,弯了弯腰,一偏头去看朵儿的眼睛,“对不起啊,我去睡儿,你叫护士换下液体。”
    太累了,一碰到床,就睡了个呼吸沉重均匀。
    朵儿气鼓鼓的恨不得找个鎯头一下子给那男人敲过去,叫他不要这里,他要在这里。在这里又不好好守夜,早知道还不如让护工管。
    直到江钊走的时候,朵儿也没给他一个好脸色,江钊反正是无所谓,等会跟她一说,她又是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内疚死,她本来就是这样,只要他一帮了她的忙,她就会用力的讨好他,感激他,连上/床也比平时卖力。
    要建立感情,也不要让人来同情,那种感觉很别扭,现在想想,真是烦透了。
    先开车回家洗了澡换了那一身鼻涕衣服才去上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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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午餐时间
    高档的西餐厅里,贵妇优雅而坐,她对面的男人四十岁左右,西装革履,看起来倒像个绅士,慢悠悠的切着牛排。
    周丽将牛排切成小块,小块再切,再切,最后成了肉末。
    对面的男人浓眉一收,“不合胃口就换,不要就是了。”
    周丽干脆将刀叉都拍在桌上,语调是和年龄不相称的任性,“袁世昌,你有完没完,小杰就给云世诚又怎么样啊?”
    袁世昌笑了笑,阴气有些重,“那怎么行?我跟云世诚那都是‘世’字辈的兄弟了,兄弟都是手足,他有一个女儿这么大了,给我一个儿子总是该的。”
    周丽看着袁世昌,低声说,“现在世诚的身体也不好了,小杰对他很重要。我们到时候再生一个就是了。”
    说到这里,袁世昌嘴角突然一抽,整张脸的表情都开始发生奇怪的变化,叉子用力的架住牛排,刀子下力极狠,一直切到盘子,听见钢刀在瓷质餐盘中发出尖锐的声响,才将紧握住刀叉的手一放,刀叉“叮叮当当”的落在盘沿上,该有的上流社会餐具的形象完全不存在。
    端起红酒,饮了一口,餐巾抓起擦了擦嘴角,“你最好别管我的决定,小杰的抚养权你必须争取过来!”
    周丽咽了咽唾沫,有些吓到,“世昌,你不要这样固执啊,朵朵现在不高兴,她苦了这么久,你不让我管,我都没管,你还要怎么样?现在她就想要司杰,我可以不管世诚,但我不能不管朵朵的感受吧?”
    袁世昌“哼”了一声,“你管她?若不是她这个赔钱货,小杰现在已经是我儿子了,你说你一天到晚的闲得出奇,怎么生了这么个扫把星的女儿?”
    周丽脸色一僵,忿忿道,“你怎么这样说朵朵?她怎么就是扫把星了?你讨厌世诚就讨厌世诚,你不要把朵朵搭进去!”
    “她又不是我女儿,我管那么多!你要想我以后不说她的不是,就赶紧想办法把小杰的抚养权弄过来!”
    “江钊不肯!你有本事去找江钊要啊?反正叫我去江钊手里要人,我再也不去了,我看他眼睛都不敢。”周丽实在不像一个19岁女孩的妈,大概是被男人宠的,脾气性子都小女人得很。
    袁世昌不屑道,“江钊算个什么东西?”
    “江钊如果单单只是个副市长,如果他只是一穷二白的人家爬上位的副市长,那是不算什么东西。”周丽此时说话也有些负气,“但袁家敢跟东部江家做对吗?这还是扯得远的了,还山高皇帝远的了,秦家呢?秦荣方不知道有多宝贝他这个外孙?有本事你就去动动江钊好了。秦荣方就算不动,南方军区江来庆你又敢惹吗?单那一票子当司令的战友,都要把袁家跺平了去。”
    “周丽!”袁世昌的气大进大出,放在桌上的手,捏得很紧,“你这个吃里扒外的女人!”
    周丽声色一变,“你说什么?!”
    “算了。”袁世昌平了平语气,“我口气重了点,现在云世诚不是住院装死吗?他知道用苦肉计,你不知道用苦肉计吗?你明明知道云朵儿现在同情云世诚,你不知道演得比云世诚更可怜?看现在这样子,只要云朵儿帮谁,江钊就帮谁。”
    说到这里,袁世昌啐了一口,“狐狸精胚子!”
    周丽“豁”的一声站起来,腿一崩,后面的凳子就被崩直的腿弯推开,“袁世昌,你嘴巴放干净点,你再这样说朵朵,谁能去要抚养权,谁就去要,你叫周艳去要!我不管了!”
    袁世昌赶紧站起来,下了软话,“好了好了,小丽你坐着坐着,我不是最近因为这事情弄得火气大嘛,我也不容易是不是?别生气了,不说了不说了,再不说你女儿的不是了,行了吧?”
    周丽不情不愿的再次坐下,烦乱的切着牛排。
    江钊白天有给朵儿打电话,每次都问她父亲的情况有没有好些,朵儿总是说,好些了。
    五点,江钊电话给朵儿说,晚上有个很重要的应酬,吃了饭再过去医院。
    朵儿讷讷的应了声,“好。”
    心里计较着,欧阳妍不是约他吃饭吗?
    ====这章9000字啦,说了三十章月票加一更的,说话算话了哈。明天首页大图,两万字的更新,所以那个一万票推荐票端肉的事情,等我大图结束了好好炖,明天大图的订阅对9很重要,生死存亡啊,没订阅的亲,一定记得来订阅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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