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西亚不会轻易相信田阳,一切都是表面现象。
    田阳为人固然精明,然而加西亚也不是普通人,在一个庞大的组织中他能做到位高权重,这不是偶然,而是一个种必然。
    做为一个心思阴沉的人,走到今天这一步,是无法逆转的必然性。
    就在田阳和丽倍卡等着去堪克斯小城的中解决掉左原十三的时候,加西亚带着他的两个保镖,悄然出了酒店。
    一辆停在酒店门外有些破旧的丰田汽车,像幽灵一般,披着黄昏的幕色。
    车窗的玻璃除了前面的,其它三面都不透明,从外面看不到里面,透过前窗,可以看到一张布满皱纹的苍老的脸。
    加西亚走到车边,转身对身后两个保镖说:“你们两个留下来,不管是谁要见我,就说我休息了,谁也不见。”
    两个保镖有些为难,他们跟着加西亚有五年了,在这五年中,他们很少说话,只是片刻不离加西亚的左右,现在让他们留下来,两个保镖对视了一眼。
    “副司令,我们……”
    “不用担心我的安全,我去见一个人。”加西亚说着,钻进了汽车内。
    两个保镖接着问:“如果是小姐要见你呢?”
    “任何人都不见!”加西亚说着关上了车门,一直未熄火的车子,驶离酒店的大门。
    消失在朦胧的黄昏里。
    加西亚和那个开车的人一句唏寒喧也没有,车内空气混浊,加西亚一连打了两个喷嚏,想要打开车窗,刚刚伸过手去,就听那个开车人说:“车窗不能开。”
    冷漠的口吻,带着不容回绝的坚决,让加西亚缩回手来。
    但是,那个开车的老人从一开始就没回头,甚至连后视镜也没有看,仿佛他怕后脑勺上长着眼睛,加西亚的一举一动,都逃不过他的眼睛。
    加西亚咬紧了牙,脸上肌肉绷紧,好像要发怒了,还从来没有人敢和他这样说话,但是回西亚忍住了,他没有发火。
    环顾车内,并没有什么异常,只是在后坐的后面,放着一套花花绿绿的衣服,还有一顶紫色的假发。
    车子在缓慢前行,开的很慢,但是开车的老人并不着急。
    过了三条街区,车子在堪克斯戏剧院的门口处停了下来。
    “加西亚副司令,请下车,他在里面等你。”开车的老人这样说。
    加西亚头也不回的下了车,车子一刻也没有多停,便驶了出去。
    这是堪克斯小城唯一的戏剧院,旁边是电影院,相比戏剧院,电影院不过就是一个摆设,不管是多卖座的电影,只要在这里上映,其结果无一例外,都不会有人来看。
    至少小城的居民是不会来看的,来旅游的游客也不喜欢空空荡荡的感觉。
    相比之下,戏剧院的生意要红火的多,那怕是几千年前的剧目,比如说《阿加门侬》、《美狄亚》、《俄狄浦斯王》等等,只要在这里上演,小城的居民都会趋之若鹜,争先恐后的来观看。
    场场坐无虚席,在商业电影肆意横流的年代,堪克斯戏剧院依旧上演着古老的剧目。
    不过,也不全是这样,也有一些滑稽剧,同样受到小城居民的推崇。
    十天前,南美一个不知名的剧团来到这里,上演了一幕让小城居民为之沸腾新剧目。
    剧目的名字叫《无名人》,主角是一个为了城市安定而不顾爱情的真正英雄,这样的英雄屡见不鲜,根本吸引不了挑剔的小城居民。
    然而,剧中一号大反派,却让小城居发见识到了什么是真正的邪恶,十天之内,小城内所有的年轻人,都看过《无名人》。
    可以这样说,这幕戏剧不是歌剧,不是舞台剧,也不是东方古老的戏曲,但是所有的艺术无素,在这幕剧中都能找得到痕迹。
    简单的背景,简单的故事情节,让小城居民为之疯狂。
    加西亚站在门外,还十分钟,戏剧就要开幕了,几个年轻人从加西亚身边走过去。
    “你不过是一个愚蠢的英雄,在拯救着与你毫不相干的人,如果有一天你落魄了,你所救过人们会反过来,给你无情的嘲笑,对你翻白眼,朝你吐唾沫,还要放狗咬烂你的屁股。”一个年轻人扯着嗓子在复述《无名人》中小丑的台词。
    “小丑真帅,如果有可能,我也想做小丑那样的人,这幕戏剧,我看了四遍了。”另一个年轻人说着,挥起手:“愚蠢的英雄,醒醒吧,这个世界最虚伪就是英雄,最无耻的就是那些无辜的平民,英雄应该灭绝,善良应该躲在黑暗的角落中苟延残喘。”
    加西亚来了兴趣,跟着几个年轻人朝戏剧院里走。
    向个年轻人很兴奋,不停的在说着剧小丑的台词:“只有我这样的小丑才是真实的,我是光明和邪恶的化身,是欢乐与悲伤的混合体,我站在上帝的身边,看着邪恶布满的人间,我在笑,那怕是面对死亡,也不能改变我,即使是上帝,也拿我没有办法,我就是小丑。”
    几个年轻人滔滔不绝,加西亚就跟着他们,走进戏剧院中。
    距离开幕还有几分钟的时间,巨大的舞台上是忙碌的场工,把所有的道具都布置好,就等着开演了。
    加西亚要来找的人,就是小丑,他以前从来没有见过这个人的真面目,只是知道有这么一号人物的存在。
    天图组织注意小丑有一段时间了,但是却没有准确资料,不知道他的性别,不知道他的年纪,不知道他的姓名,只知道他叫小丑。
    这个人只身潜入南美第二大银行,凭他一个人,如入无人之境,盗取了上千亿,然而任何一国的法律都无法给他定罪。
    因为他是一个小丑,化了妆,就不是他本人,抓到他也只能关他几天,因为他可以化妆成小丑,其它人也可以化妆成小丑。
    加西亚在前排坐了下来,剧幕开演了。
    红色的背景灯光,模糊了剧情的年代,给观众一种鲜血般的真实,却搞不清事件真正的时代。
    这就是艺术的效果,让观众如临其境,却始终迷茫,窒息之中激荡着疯狂。
    加西亚不动声色,端坐在那里,帷幕被拉开,舞台就不在是舞台,那是比现实更真实的世界。
    剧情发展的十分缓慢,刚开始,加西亚看得有些昏昏沉沉,小丑在十分钟后出场,观众席中爆发出一阵海潮般的掌声。
    小丑迈着滑稽的步子,走到舞台中间,咧开鲜红的大嘴,轻声笑道:“我是个邪恶的人,原本我很单纯,也很善良,对一切都充满了好奇,我父亲是个瘾君子,我母亲是个不知廉耻在街头拉客的女人,他们给了我邪恶的理由,也告诉我只有邪恶才能成就正义,邪恶是崇高的,是正义的母亲,没有邪恶,英雄就是一个碌碌无为的普通人。”
    掌声雷动,小丑的依旧在说:“……所有人都说,他们需要英雄,然而却都不敢犯错,这是在扼杀英雄,为了所有人,我必须邪恶,召唤出英雄,满足人们的需求,这也是善良之举,只不过愚蠢的人看不透邪恶的善良罢了。”
    加西亚终于知道,这里的人为什么这么喜欢小丑了,因为小丑说了大家不敢说的话,在舞台上做了大家不敢做的事。
    自己这次来没有找错人,所有的观众都沸腾了,小丑被英雄抓住,剧幕接近尾声,然而英雄却放了小丑。
    因为没有小丑这样的人,英雄就不再是英雄,英雄也有私心,小丑更加坦荡。
    “你杀了我,就等于杀了你自己,不管任何时候,我们都要较量,这就是所谓的文明,我也是文明的一部分,消灭了我,一切一存在都没有意义了。”
    落幕了,观众席中潮水的叫喊声还在继续。
    加西亚站起来,走进后台。
    后台没有几个人,加西亚一眼就看到了小丑。
    小丑没有卸妆,穿着黑色的长风衣,紫色的头色,鲜红的大嘴,一张白脸分外刺眼,鼻头也是红色的,在他黑色的风衣下面,是五彩斑斓的戏服。
    别的演员都在卸妆,只有小丑一个人无限悠闲。
    “你就是来要我的那个人吧!”小丑双手插在风衣的口袋中,走到加西亚的面前。
    加西亚点了点头,四下打量,觉得这里说话不方便。
    “我们能找个地方说两句话吗?”加西亚这样说。
    小丑没有回答加西亚的话,举步朝前走,加西亚就跟在他的身后,从后门出了戏剧院。
    加西亚知道小丑是个危险人物,他不只是一个小丑演员。
    风吹起小丑的衣服,呼呼的响着。
    “你来找我,是想让我加入你们吗?”小丑回头,灯光映在他的脸上,十分诡异。
    加西亚来找小丑,的确是想让他加入天图组织,不过现在加西亚改变的自己的想法。
    这个小丑,和田阳好像能成为一对搭档,如果让他和田阳一起加入天图,那么天图的势力就会更强大。
    “小丑先生,我想让你见个人。”
    “见人可以,你为什么不把他带过来?”
    “在见那个人之前,我想问你,你愿意加入我们吗?”
    小丑笑了,尖厉的笑声久久回荡:“我不会加入你们的,你是一个道貌岸然的人,我只是一个小丑演员。”
    加西亚看着小丑,说道:“你在台上说的事,也是人的心里话,你才是真正的主角,如果我让你去见一个人,你一定会去见的,因为那个人要去警局解决掉一个人。”
    “哼,警局……那倒是个好地方,我要让人见识到邪恶的善良,也要让人知道善良离不开邪恶。”
    小丑的话刚说完,那辆破旧的丰田就驶了过来。
    “加西亚,我不为你办事,我只为我自己做事,现在我要去警局。”小丑说着拉开了车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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