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不给她母女俩造成恐慌,肖玉赶紧地打圆场:“没事,子滢啊,快给大家伙盛元宵吧,都晌午了不是,我们都饿了,吃了还有要紧的事得出去办呢。”他一脸的平静。
    “是,没事,婶子,大妹子,我刚才那啥,跟你们开个玩笑呢,我真饿了,快给我盛一碗上来吧。”韩志彪也立马恢复了先前的神气,赶忙笑着说道。
    “那就好,那就好,我说的呢,怎么一下子又不吃了。”肖氏立即展开笑容:“子滢啊,快着点,都给盛上。”她一边说着,一边又忙乎起来,嘴里还在不停的唠叨:“小合桃这孩子,又跑哪儿去了呢,照不见个影儿。”
    “阿妈,你别管他了,今天大正月里的,一定是跑出去看花灯、放鞭炮啦,咱吃咱们的,玩饿了他自会回来的。”子滢一边安抚着阿妈,一边将盛满元宵的汤碗送到众人的手里。对于刚才所发生的事情,她可不象阿妈那么好糊弄,毕竟在宋希濂的第十一集团军里,做了很长一段时间的护士,并接受了一定程度的正规军事训练,而且这次又被派回滇西来工作,跟以前的肖子滢是大不相同了,她敏锐地觉察到,今天他的这些哥哥们,八成有十分重要的行动哩。
    正当大家伙又乐呵呵地端起碗,要吃汤圆时,忽然听见祠堂那边传来嘭的一声,紧跟着有人奔跑进来。“小合桃,小合桃你这是怎么了,慌成这样干啥?不是被鞭炮吓着了。”又听到孙大爷的喊声。
    肖玉猛得从椅子上站起来,转身便朝祠堂那儿走去,他预感到有什么事情发生了,可刚走到外面影屏处时,正好与跑进来的小合桃撞了个满怀:“小合桃,这是怎么了?”他一把将其抱住,见他的脸色大变,嘴唇还在哆嗦。
    “发生什么事了?”这时,众人也都拥了出来,围上来问。
    “不,不好啦,城,城口杀、杀人了..”小合桃虽然年轻小,但他一直跟在肖玉的身边,受到他的熏染,胆子可不小,现在却被吓成这样,可见发生了极其严重的事故。
    “小合桃,你别急,慢慢说啊。”子滢走上前,温柔地把他搂到怀里,用柔软的手抚摸着他的头,安慰着他。
    在看,小合桃的眼泪哗得就下来了,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呜咽着哭得不行,让众人见了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还是肖氏有办法,走上去,牵住小家伙的手:“来,阿娘给你盛碗汤圆,吃了先暖和下身体,瞧这小手冰凉凉的。”说着,把他带进屋里坐下,子滢也赶紧地将一碗暖暖甜甜的汤圆送到他的面前,温和地对他说:“快吃吧,吃了再慢慢讲给我们听好吗?”
    屋里,元宵的甜香,终于让小家伙渐渐平静下来,他听好得喝了一口元宵汤,然后才道:“我刚才和几个伴去城门口玩来着,看见那儿围了许多人,我们几个好奇也跑过去看。”说到这,他忽然又把嘴巴闭住了,看那样子,又要哭,却是在竭力地忍着。
    韩志彪最是急性子,他刚要开口问看到了什么,却被站在身边的南宫春悄悄地碰了一下,那意思,别急,等他自己缓过来,于是,便把到嘴边的话硬咽了回去。
    稍过了一会儿,又听小合桃道:“我看见城门口上,挂着好些的人头,血淋淋的还滴着呢,其中好象还有、还有..”他张着嘴,又说不下去了。
    “还有谁,孩子,你看到还有谁的人头。”韩志彪终于忍不住了,他担心的事终于发生了。
    “还有雪山大哥的人头。”一句话,象枚重型炸弹,立刻在屋子里爆响:“我看见他的人头挂在城门上。”哇的一声,小合桃又山洪爆发似的哭开了,抱着子滢的胳膊,不停的发抖,震颤,几名队员中,他跟倪雪山最亲,最熟,倪雪山每回来医院,都不忘带点小零食哄他开心,对他如同亲弟弟一样亲热。
    除了这撕心裂肺般的号哭外,屋里没有任何声音,就连桌上的元宵似乎也一下失去了热气,一碗一碗,冷冰冰地摆放在那里,没有谁再去碰它。
    也不知过了多久,小合桃停止了哭泣声,还是肖氏先打破了屋里重沉的气氛:“好孩子,你去吧,把院门关好,别放狗进来。”她的声音里,充满的哀怒。
    “阿妈,我们也走吧,去祠堂里给倪大哥他们烧香、祭拜。”子滢一脸的悲伤,搀着她母亲,随小合桃走出佛堂。
    又是一阵的沉默。嘭!韩志彪忽然一拳砸在了桌上,震得桌上的圆宵汤泼溅了出来:“狗日的原田腾野,绝轻饶不了他。”激愤地表情恨不能现在就冲去把他给灭喽。
    而肖玉的脸上却是冷静的可怕,他端起面前的一碗元宵汤,一口气喝完,重重地将碗搁在桌上:“这样更好。”他只说了这四个字,却是把众人一下从悲痛中拉进了迷茫的境地,都转脸朝他看着。只有南宫春脸上随即显出一副赞同的表情:“干!”他更是爽快,只说了一个字。
    “你俩的意思,按原计划行动?”韩志彪突然醒过味儿来。
    “没错。”肖玉从碗里夹起一只胖大的元宵,狠狠地将它拧成两半:“今晚九点,趁闹花灯之时,打进镇公所去,雪山他们走了,我们可以放开手,干他妈狗日的小鬼子,端了他的指挥部。”又把夹成两半的汤圆,狠狠地塞进嘴里,使劲地嚼着,好象它就是原田腾野和小林佐佐木。
    “我赞同。”哈利·康格雷夫上士也一拍桌子说道,一边的乔夫那叶维奇上士跟着连连点头:“我们这次出来,带了最新式的燃爆器,非常的小,可以把它按放在鞭炮里,点着了引线后扔出去,即刻爆炸,它的破坏力很大,可以波及的范围很广,这样说吧,能炸毁这所医院的一面墙。”
    若不是还沉浸在失去战友的悲痛中,肖玉真想开个玩笑:别介,炸咱医院的墙干吗,有这资源不得利用到小鬼子头上啊。
    “太好了,我到想了一个新式的玩法。”南宫春立即插言道,引得众人又将“聚光灯”都投在他的脸上:“靠近。”他朝众人一招手,六个头立刻碰到了一起。
    南宫春到底想了一个什么样的新式玩法,要在晚上闹花灯的夜市展露头脚呢?先小小的保密一下下,再看门外的那两外看门狗,适才见小合桃没命地奔跑进肖家祠堂,不由得对视了一下。
    “看见没,那个小孩,这家的小佣人,象是疯了一样跑进门,发生什么事了?”一个特务问道。
    “我他妈怎么知道。”另一个白了他一眼:“今天总感到这城里不对劲,有股味。”他说着抽了下脏兮兮的鼻子,又拢了拢油渍麻花的袖口。
    “啥味,我看你是想吃汤圆了吧,娘的球,咋换班的还不来,饿得肚子咕咕叫了。”先前的那个特务仍蹲在墙角,缩着脖子道。
    他们正那说着呢,便从前面的祠堂里,传来孩子的哭声。“骂的,死人了?大正月里的哭。”两个特务同时抬头朝祠堂望着。
    “你俩在唠叨什么呢,就这么盯稍的?还不给我滚起来。”眼光还没收回,便听得近处一声爆喝,扭脸一看,哎哟妈呀,主事的来了。
    这时,一个身穿黑色绸缎便服,头戴宽边黑帽的特务正站在他们跟前看着他俩,嘴角歪斜着,吐着骂人的话。“哎哟,头,我们,这不是正盯着了嘛,你听,他们家有人哭,我俩正猜发生了啥事呢?”蹲在地上的那名特务,立刻站起身回道。
    “嗯,有人哭正常,那是祠堂嘛。”特务头子阴阳怪气地笑了一下:“你俩滚吧,这里没你们啥事了,回家搂娘们去吧,哈哈。”他用手斜楞了一下帽头,使其更歪了。
    “是,谢谢头体恤我俩。”那两个特务刚要开腿走人,又被叫了回来:“先别忙着去热乎,原田将军阁下让你们到他那儿去一趟,听着没,还不赶快滚。”特务头子说着,见两名特务转身就跑,对着他们的灰溜溜地背影,又是一阵无聊的笑。
    要说这特务的鼻子就是狗鼻子,多远的腥味都能闻到。那个特务刚才说的一点没错,今天这城里,的确有股味。
    “小林君,这一个多星期的审讯,我们用尽了各种办法,都无法撬开这八个人的口,而且劫牢的情况越来越严重,你看,怎么处理这件棘手的案子?”原田腾野背着两手,在办公桌前来回的踱着步,一副拿不定主意的样子。
    “这有什么难,立刻处决,而且我认为,易早不宜迟,人没了,看那帮劫狱的还劫个屁,再来就要他们的好看。”小林佐佐木恶声恶气地回答。
    他的“再来就要他们好看”一句,似乎令原田腾野忽然灵机一动:“小林君,说得好!就照你的话,我决定,立即处绝这八个人,时间就定在明天的元宵节中午,也算给龙陵城里的百姓庆祝一下他们的节日。而且..”他的声音忽然低了下去,示意小林佐佐木靠近点。
    这俩个该死的鬼子,不知又再捣啥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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