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实是大手笔,就是阮大铖最风光的时候,也没做过把全城名妓全都请到的集会。
    不是没钱请,而是很难办,仅仅是一般的诗会、词会,根本就吸引不到所有的名妓。
    而且那些名妓,互相之间并不是亲睦一家,互相之间勾心斗角争名夺利的程度,丝毫不亚于官场的复杂,想把所有名妓聚集一堂,只能想想罢了,有多少钱都办不到。
    现在这一切就要杨潮去想办法了,这些难题都是杨潮的了。
    不过阮大铖也是很懂道理,临出门就给了杨潮一张会票,格式和内容跟王潇那张不同,是另外一个叫做万源号通商银铺的会票,面额三千两,用作杨潮聘请名妓、举办集会的经费,告诉杨潮随时可以去取,如果不够随时告诉自己。
    离开阮大铖家,杨潮将三千两会票直接给了胡全,让他马上去取三百两银子来。
    取回钱后,就去南市楼跟杨潮会和。
    胡全拿着会票,不由激动,手不住的颤抖,虽然他家是屠户,比杨家富裕一些,胡全从小就有不少零花钱,可是也没有见过这么多钱。
    更让胡全激动的是,杨潮敢把这么大的会票,直接交到他手里,这种信任,让他有种士为知己者死的感觉,用力点点头,就去取钱了。
    找到康悔,在南市楼的三楼,又是碧纱的屋子,这里安静。
    最关键的是,王潇也在这里,王潇在南京城中,一般是不会住他家的宅子的,基本上都是夜宿青楼,而且因为上次在碧纱这里得到了好运,摆平了史可法,王潇这次回来,更是直接就包下了碧纱,长期住在这里,杨潮要找王潇在这里找就对了。
    果然王潇就在,一见杨潮,又听杨潮说来商议做会的事情,顿时十分激动。
    “杨兄啊,实不相瞒,小弟从淮安回来后。第一时间去见你,接着马上就要回杭州的。家父特意从广东赶回,急着要知道史大人的情况。”
    “就是因为这个会,小弟特意留下来,去信向家父解释。家父回信,让小弟留在这里,全力配合杨兄把这个会做好。杨兄但有吩咐,小弟莫敢不从!”
    “喝酒!”
    王潇拉着杨潮,使劲的劝酒。
    这些商人的眼光和魄力,杨潮倒是有些赏识。
    此时房间里没有几个人,碧纱在珠帘后的琴室里弹琴,形容若隐若现。
    只有两个丫头在一旁伺候。
    杨潮也不避讳这些丫头,就开始说起话来。
    “哈哈,王兄,酒先不要喝了。倒是有件事想要麻烦王兄一下。待这次集会完了,想托王兄帮个忙,小弟想买一个官。不知道王兄有没有门路?”
    杨潮早有买官的打算了,只是一直没有机会,这次集会也是一个机会,不但能跟首辅牵上关系,还可以认识一些东林党中的官员。
    到时候自己可以先买一个小官,进入攀爬的轨道,尽量在大乱到来前积攒到改变时局的实力,如果不成,至少也得拥有自保的力量,达则兼济天下、穷则独善其身。
    王潇如果有关系的话,杨潮自然也不会嫌少,至少王潇表现的更有诚意,也已经合作过一次了,值得信任。
    买一个小官的话,也用不到那些更大的关系,那些关系留在将来攀爬时候再用更合适。
    王潇放下酒杯,小心的问道:“不知道杨兄是想买一个文官呢,还是武官?”
    虽然表现的慷慨仗义,说到底还是商人,一提到正经事,依旧是一副小心谨慎。
    杨潮知道他是心性释然,也不见怪问道:“文官怎样,武官又怎样?”
    王潇道:“文官的话,至少也得是个举人,有了举人功名,现如今这天下县令的空缺可不少。”
    其实杨潮心里很清楚自己不可能买一个文官来当,虽然各项制度崩溃到了边缘,可一直到灭亡,大明朝的文官制度倒是能够比较好的执行,这点跟后世清朝相比要强了很多。
    因此没有功名的杨潮绝对不可能做文官,他心里也清楚,只是一问而已。
    杨潮真正的目的,还是做武官,不止是因为武官不需要功名,更重要的是,武官可以掌握武力,有了武力才能保护自己,才能掌握实际的权力。
    无论是为天下,还是为自己,杨潮都需要权力。
    王潇顿了一顿,继续说道:“要是武官的话。到没那么多条件。不过实职少,虚职多。不瞒杨兄,小弟倒也有个千总的虚职,在扬州卫挂职,是个运兵千总。”
    明朝在郑和下西洋之后,海军日益废弛,朱元璋时候在沿海设立的大大小小十多个防倭卫所,随着大明强盛,倭寇销匿之后,尤其是朱棣迁都北京之后,将沿海的许多卫所调到了大运河两岸,负责运河运输。
    这些河防卫所兵丁,约定俗成被叫做运兵。
    王家做运河生意,因此王家子弟多有挂职运兵武官的情况。
    要做文官,至少要有个举人的功名,然后才可能担任县令一级的低级官员,要想有个好位置自然需要拿钱运作,这个功名相当于一张文凭,有文凭的未必有真本事,但是没文凭的,就不会有机会。
    杨潮连秀才都不是,因此不可能做文官,只能选择做武官,但是杨潮又不想离家太远,起码不想去扬州做个武官,如果只是挂个名,然后到处乱跑,杨潮觉得又没有意义。
    于是杨潮问道:“有没有实职的,而且就在南京的武官?”
    王潇摇摇头道:“这个却不好找。如果是虚职,随时都可以。而且我家在南京虽然没有太多关系。如果杨兄愿意,倒是可以先买个虚职,在想办法变成实职。”
    杨潮也就是这么一说,本来并没有太大希望,本来指望的是史可法,一听王家有办法,已经是意外了,点点头:“那就劳烦王兄留意了。”
    杨潮知道史可法最后是南明大员,而且主要就是主持军事,做到了南京兵部尚书。
    不过此时还是漕运总督,显然还没机会让杨潮在南京附近做一个武官,因此杨潮本来也不着急。
    如果王潇有关系,给自己弄一个虚职,等史可法做了兵部尚书,在运作一下,换成实职,应该不难。
    关键是史可法,杨潮问道:“不知道王兄与史大人的交情怎样了?”
    王潇上次来说,史可法表示不再追究王家的罪过了,大骂了他一顿,警告王家以后做事做人要凭良心,否则他是不会放过王家的。
    不过当官的说这种话未必可信。
    王潇叹道:“哎,被大骂一顿,史大人虽然保证不再追究我家的罪过。但是后来送礼,他都不肯收,险些还派人打了小弟一顿板子。怕是一时间难以拉上史大人的关系啊。”
    杨潮有些意外,也有些可惜,没想到史可法这么认死理,既然已经答应放人了,却不肯跟人和睦,跟其他官员还真有些不同。
    自己本来是想通过王家拉上史可法的关系,可是现在王家自己都无法联系上史可法,还真的难办了。
    不过杨潮也不用担心,他可没把鸡蛋都放到一个篮子里,这次帮助阮大钺,应该可以结识许多东林党人,也是另外的路子,没有史可法,也阻挡不了杨潮要掌握权力的意志。
    不过就显得这次集会越发重要了。
    不久,胡全终于到了南市楼,怀了抱了一个包袱,满头大汗。
    冒汗不光是因为累的,还是担心的,包袱里装着三百两银子,都是一个十两的银锭子,足足三十个,重量自不用说,关键是一路走来,胡全看谁都像是贼,但凡有人看他一眼,他就心虚,从来没见过这么多银子啊。
    “这位就是胡兄吧?”
    王潇非常热情,见到胡全后,当即见礼。
    胡全点点头:“你是?”
    杨潮介绍:“这位是王公子,杭州富商。”
    胡全听过杨潮的事情,知道杨潮认识了两个杭州富商,一个是那个周公子,胡全见过,另一个就是这个王公子,胡全还未曾见过。
    胡全忙道:“见过王公子。”
    两人相互热络,拉着坐下,王潇又劝起酒来。
    “姑娘,烦劳去叫一下康悔!”
    见到胡全也回来了,杨潮这才吩咐旁边一个丫头,去请康悔过来。
    丫头很快就跟康悔一起回来了。
    “杨兄,来了。”
    这次康悔态度十分的恭谨,不过却也显得有些陌生了。
    杨潮笑骂道:“装什么算,过来坐着,我们商议一下。”
    说着,拉康悔坐下。
    康悔这才敢坐下。
    不知不觉间,他已经把自己摆在了一个更低的位置。
    这也是习惯使然,在南市楼做龟公,没有眼色可不行,此时看到杨潮没有什么架子,他也放心的坐下。
    另一边,胡全招架不住王潇的攻势,已经连喝了好几杯,脸色发红,上头了。
    杨潮哼了一声:“好了,都不要喝了。现在我先说两句,这次我们要做一件大事。做大事不能没有团队,我宣布,我们的团队现在成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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