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此处人多,她没有问,想到自有清静的时候,那又不是急事,有机会再说了。
    接着,又来了宾客,杨萃和张珏忙于招呼。
    直到晚上都不得安宁,好久没见上官夔和张起岩,彻夜畅谈免不了。张珏在院中凉亭内摆出桌席,上官夔和张起岩迫不急待地要他讲讲天外发生的事。张珏早有告诉他们的打算,说了个不停。
    “五星联盟就这么亡了,一点不解恨,消亡的是他们本部,可在这里作恶的,还得由我们来除掉。现在他们解散组织,化整为零,更不好找。”张起岩遗憾道。
    上官夔却说:“至少危害没以前那么大。但种种迹象表明,五星盟主依然控制着蒙古。”
    “那当然,因为他还活着。先说好,要我亲手解决掉他,你们不能跟我抢。”张珏说。
    上官夔和张起岩都笑,谁能跟他抢?只有他才有本事杀掉那个树王星人。
    “以你现在的能力,杀掉他绰绰有余了吧?”上官夔说。
    张珏却道:“恰恰相反,我没把握。”
    另两人都惊讶了。
    “我可以保证消灭他的绝大部分,但我不知道他的根有多深,要是弄不干净,那就春风吹又生了。如果强行烧入地底深处,又怕给这个星球造成不良影响。”
    “那该怎么办?”上官夔问。
    “只有让他自己出来。”张珏说,“我已经有了布置,但什么时候开始行动,并不取决于我,所以只得等。”张珏想到巨虫星,那些毛虫只要按他的指示来送货,定会发现这里有树王星人。“现在我们做自己的事就好,时候到了,我会叫上你们。”
    “做自己的事?都统现在的任务就是成亲。”张起岩取笑。
    上官夔也笑了,“也对,你看我那些儿子,都能骑马杀敌了。”
    凉亭里笑声不断,杨萃端着糕点走来,问道:“什么事这么好笑?”
    张起岩告状,“他们在说成亲,上官都统的儿子都能骑马了,张都统却才娶妻。”
    杨萃不好意思地红脸。
    说起小孩,按理她和张珏不可能有,毕竟种族差距太大。但苍露姬是个很特别的种族,能与任何种族的男性生育,就是不知对火王星人是否依然奏效。
    “你们少说这些无聊的话。”她打住他们,“对了,我到想起件事。上官都统,你是否前不久去过温泉村的那个地洞?”
    “怎问起这个?”上官夔严肃了颜色。
    “那个洞怎么了?”张珏生疑。
    杨萃把她去温泉村,听村人说起的怪事说了遍。“村里人说上官都统下去看过,真没有发现吗?”
    上官夔释然,解释道:“确实什么都没有。那地方湿气重,热度高,可能水气蒸发时,产生了类似海市蜃楼的折射,把别处的人影在了雾气上,村人看到,就以为那里有人了。”
    “或许真有这种可能,既然上官兄下去看过,应该没有问题。”张珏也说。
    可杨萃疑惑不减,“又不是一直有这现象,村人说近几年才出现的。”
    “萃儿,你信不过上官兄?”张珏打断她的话。
    张珏帮着上官夔说话,让杨萃心生了那么点儿不悦,但她也听出点名堂,张珏可能已从上官夔的话中觉察出什么,但不宜上旁人知道,才帮着他掩饰。她也只好不说了。
    之后的张珏如没事一样,完全不谈此事。
    到了深夜,总算散席,杨萃和张起岩收拾桌子,张珏趁机把上官夔叫进屋内。
    他坐下便问:“既然是几年前才有的现象,那么应该是几年前到这儿来的那批人了。萃儿不提,我都忘了他们。你应该已经与他们见过了吧,他们有说什么?”
    上官夔皱眉:“他们什么都没说,也不可能告诉我什么。只说来做研究,叫我不可伸张。要不你去问问。”
    张珏沉思片刻,摇头,“我去问,他们也不可能说的,他们受命于霍顿。霍顿说他放弃了这个星球,看来只是敷衍我。既然他们还没做出什么,就不要打草惊蛇了,毕竟我们还有盟主要对付。”
    “我也是这么想,激怒霍顿,后果不可预测。若真只是做研究,到也没什么。”上官夔只得如此想,但愿别出不好的事。
    张珏却难以放下,霍顿对科学研究没有兴趣,他插手,必是想得到什么,可又有无力感。如果与霍顿冲突,他没有胜算。
    房门外传来杨萃的笑声,她过来了,张珏收起所有话语和思绪,把这件事放到一边。
    婚期逼近,婚礼的准备越来越忙,而制司也在这个时候下达了新任命。张珏被命为兴元府诸军都统制兼利州东路安抚使、知合州。这是朝廷的委任,皆因原安抚使频频受到蒙古劝降,朝廷担心其如刘整那样,带着州县叛变,决定以张珏替换。
    在所有人眼中,可谓双喜临门,祝贺的人又来一轮,张珏这小院子都不够用了。
    到婚礼那日,院子里外都被红色装点,喜宴的桌席摆到了大街上。大门内外都是人,爆竹噼啪,但比起鼎沸的人声,爆炸声都苍白无力了。
    “新人来了!”人们高喊。
    拥挤的人群开出了条路,但更多人向大堂挤去。人们伸劲探头,争相观看。
    张珏手持大红色牵巾,牵巾另一头连着杨萃,杨萃顶着红盖头,看不到她的面容,张珏却仿佛看得到她微低着头,神色害羞。虽早已不是最初相遇的模样,以前的杨萃美动名山县,现在只是张平凡无奇的脸,可张珏觉得她比以前更美。
    大堂上,上官夔、张起岩,连同四川制司诸位官长都在。张珏、杨萃在司仪主持下行礼。
    等了多少年,终于等到这一天,盖头下的杨萃泪光闪动。幸好有这块布,不然让人看到她挂着泪,会笑她,还是会觉得不吉呢?就算抬头,因盖头遮挡,她看不到旁人。但却感觉得到张珏的目光,张珏正注视着她。
    喧闹中,有人跨入大门。
    “喂!你是谁?这里不是你来的地方!出去,出去!”门口的守门人看到这人,立刻轰人,“没看到安抚使大婚吗?要饭滚远点!”
    这一推,非但没把这个瘦弱的乞丐推倒,看门人自己仿若撞了墙上,跌了个面朝天。
    一双沾满泥土的赤脚,跨过看门人,往里迈步。尽管前方拥挤的人群堵住了路,可在这个人的推拉下,他们全靠了边。
    “夫君!”女人的喊声穿过人群,传入大堂。
    张珏猛地回头。大堂门外站着个蓬头垢面,衣衫褴褛的女子。她脸上有泥,衬得一双眼睛黑白分明。张珏看到她,呆住了。
    周围人切切私语,一个乞丐居然冲着新任安抚使叫夫君。堂中的贵宾,有部分站了起来,盯着这个不速之客。
    杨萃察觉不对劲,自掀盖头,看到这个乞丐般的女子后,惊得握在手中的牵由都掉了地上。
    “你……你怎么回来了?”杨萃惊骇地喃喃自语。
    她盯着乞丐,又看看张珏。这该如何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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