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发现了?这么快?他以为自己进来得神不知鬼不觉。
    张珏没有立刻回头查看是谁,而是很谨慎地立着不动,用对热能的本能感知探测对方。在黑暗里,虽然视觉受阻,但生物的体温怎么都掩盖不住,而体温变化也能反映出这个生物会采取什么行动。如果一个生物或靠能量驱动的东西,要进行动作,他必须先在体内聚集调动能量,然后才可行动,而这些都逃不过火王星人的感知。例如头部温度升高,说明正陷入思考;四肢变热,或许要准备战斗了。
    然而,张珏感知到的却是一股惊悚——因为他什么都感觉不到。
    身后明明有人在说话,而他的感知中,身后没有生物。是自己判断错了,还是其实那是个幻象?
    他猛地转身,看到的景象更令他惊诧,一个人正站在他面前。是个实实在在的人,不是虚影,不是假象,是活的。这个人背着光,看不清面容,只能见到个黑色的轮廓,似负手而立,正盯着他。他立刻转换视觉,用热源之眼去看,在热源之眼下,前方什么都没有,眼前这个人如同隐形。
    对方似乎有某种能力,可以掩盖住体温,而且张珏已觉着一股寒气蔓延,以那人为中心扩散。
    是因为那些寒气吗?寒气降低了周围温度,使他感知不到热量了。
    “你是什么人?来这里干什么?”那个神秘的男人问。
    张珏不确定对方是否发现了自己的身份,装糊涂道:“我嘛……就是想进来发点小财。打扰到了,不好意思。”
    “你可不像小贼。”对方根本不信,语速却缓慢,流露沉稳的实力自信,“小贼能从对面屋顶飞进这里?”
    他从一开始就看见了!
    张珏眯了眯眼,身子微伏。
    这个人很强,那股强者的气息混合着寒气,压迫着整个房间。尚未有交锋,张珏已觉得难以取胜了。
    走为上!
    微伏的身子瞬间弹出,直冲大门。
    那个人没有动,不知是没反应过来,还是根本不屑于动作。
    而就在自己行动的一瞬间,张珏已感到屋内气温急剧下降。
    砰!
    他没能出门,撞了墙上。是一堵冰墙,封住了大门。
    必须出去!
    张珏已顾不得暴露,热能聚集手掌,对着冰墙按下去。
    冰墙“嗞”的声,瞬间气化出个大洞,他穿洞而出,不敢有任何停留,飞跃高墙,奔入茫茫夜色。
    “盟主?”一名老者提着灯笼奔来。
    一进大堂,立刻让他打了个寒战,急后退,不敢靠近。整个大堂已如同冰窖,桌椅、地面、墙壁,全结出厚厚白霜,股股白气正往外冒。
    “盟主,刚才……”老人是听见响动才赶来的。
    堂内的人缓缓转身,灯笼的火光映照出他的脸,是一张中年男子的面孔。
    “有非凡的人潜进来了,不过此时已经逃走。”中年男子道。
    “是水冲星人吗?”老者紧张。
    “水冲星?”中年人回味着刚才破开冰墙的一幕,“不是。水冲星人没这种本领。他瞬间就化掉了我用空气冻成的冰墙,而且他居然没受低温的伤害,换作别的生物,早该冻僵了。可能来自火焰类的高温星球,如此才能既御寒,又能瞬息化冰。”
    老者大骇,能使空气结成冰,那得是极寒的环境,别说触碰这种冰墙了,就是站在附近都得冻成冰块,这人居然能瞬间把它化掉,可见他拥有与盟主完全相反的能力。
    “盟主,这人是敌是友?”老者担忧。
    “还不清楚,因此我也未对他采取进一步行动,就让他走了。他虽然蒙着面,却忘了换衣服。”中年男子笑了,“他穿着士兵军服。”
    “啊?盟主有没有看清是哪支军呢?”老者问,这可是重要线索,军服上都有表示军队的标志。
    中年男子已有把握,浅笑道:“他的外套背后绣了只山鹰,鹰身上有个‘忠’字,是忠顺军。”
    老者喜了,“这就好找了啊!说起忠顺军,白日里恰好有两个小卒来过……”
    中年人听后没表态,保持着微笑。
    张珏不敢停,一口气奔至襄阳城的另一端,为防被跟踪,他不敢直接回营,只在城内一个角落停下休息。
    背靠着墙,四处张望,确实没人跟来,才松了口气,检查起自身。
    虽未有身体接触,刚才他实则已经与那神秘男子交手,如果不是自己恰好以火和热为能力,只怕就被封住,逃不出去了。
    他抬起右手检查,手掌无事,只是身上这件军服因高温集于手掌而烧了袖子。他在未服避水药的情况下化冰而不伤自身,说明那冰不是水凝成的。能使气体结冰,这得是多恐怖的能力?他回忆学院中的知识,哪个星球的人有这种能力?却想不出答案。看来真的是宇宙太大,自己见识太薄。
    “或许熊宝知道。”毛线星人见多识广,应能有答案。但这也只能是张珏的一种感叹,熊宝早就不知所踪。
    再看了看毫无反应的通讯手镯,想起熊宝最后喊“救命”,这襄阳城还真潜伏着重重危机。外星势力不只一拨,那个天外神是敌是友尚不能知,自己今夜打草惊蛇,以后再难靠近了。
    “应该没认出我。”张珏回忆过程,检查自己是否露了破绽。看到这身军服时,大叫了声“不好”。
    襄阳城内外,穿军服的成千上万,这些军服看起来一样,其实有所差别。每位士兵都有件外套,其背部绣有纹章,不同军号,纹章样式各不相同。忠顺军的纹章乃是飞翔的山鹰上有个忠字,一目了然,而且他之前曾身着军服拜访过。白天刚有忠顺军士兵拜访,天黑就来一个忠顺军的蒙面人,不让人联想都不行。忠顺军虽有两万余人,但大部分留守在枣阳驻地,调来修堤的只有约三百人,要从几百人中找出他恐怕不难。
    真是最显眼的破绽最难察觉,张珏揪紧了这身衣服,自己太冒失了,才到几天,就接连惹下大敌,鱼澄还没摆平,又来个天外社。
    直恼到天亮,张珏都没想出个解决之道,只按俗话说,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既然在别人地盘,躲是躲不过的,坦然面对不失为解决之道。
    此时城门已开,一夜未归,不知队将已气成了什么样,第一个要坦然面对的困境,便是队将之怒。张珏淡淡发笑,哼了刚学会不久的小曲,随着出城的人流离开襄阳城。
    然而张珏并未留意到,也想不到,在他身后跟了个熟人。
    高大雄魁的汉子正是白马山的王虎。刚出客栈便遇上个极似张珏的身影,偷偷远远跟着,确定是张珏本人后,王虎更加两眼放光。
    “正愁不知到哪儿去寻他,居然自己出现了!天助我也!天助我也!”王虎差点在街中狂笑。
    尽管没笑出来,他那高大结实的身躯还是引来不少人注意,一些人惊叹这汉子雄健,一些人则好奇他背上背着的奇怪东西。
    王虎背的是他的神兵敲山锤,不过用黑布包裹起来,铁锤棱角撑着布,轮廓形状有点奇怪。
    看着张珏出城了,王虎没急着跟上,张珏这人本事非凡,他得小心,跟紧了易被觉察。王虎在城门处停下跟踪,不追张珏,反走向一个守城门的小卒。
    “这位小哥。”他一巴掌拍上人家的肩,把那小卒压得差点跌倒。
    人长得高大本身就有一股压迫感,小卒以矛撑住身体,揉揉被拍痛的肩,紧张道:“什……什么事?”
    “问你个事。”王虎尽量和蔼地微笑,他指了前方张珏的背影,“那个,山鹰上写着忠字的图案是哪个军的?”
    自小长在山贼窝,生得一脸浓眉虬髯粗犷相,又当过几年山寨头子,王虎不管怎么装和蔼,笑起来都像个歹人。已经有守城士兵不断拿着通缉画像与他的脸对照了。
    “你问这个啊?好像……应该……可能是……忠顺军吧?”被问到的士兵结巴回答。
    “忠顺军吗?”王虎眯眯眼,“忠顺军招效用吗?”
    “这个……我不知道。去问忠顺军的统制吧,他就在襄阳,名叫王坚。”
    “多谢。”王虎大喜,再重拍,以示感谢。
    小卒被拍得歪斜,以矛强撑身体。他身边同伴正要骂人,王虎已经大步走远,留下串大笑,骂也听不见了。
    “张珏,我们忠顺军里会会!”王虎没有出城,反往城里去,他的目标正是城里的征兵点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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