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初照,霞云满天。才扩建的后院于这无人的早晨,显得有些空旷,但却热闹非凡。
    刘裕擦擦脸上的汗水,对着一旁的张荣道:“阿荣,你也歇会儿吧,都练了两个时辰了。”而后,他又对着众人喊道:“大家都休息一下吧!”
    实际上,天才微微亮,不仅刘裕、高猛、夏侯兰、张荣,甚至那几十个护卫都已经出来晨练习武。往日里他们可没有这么勤快,但几日前刘裕带回来一个消息,使得他们全都玩命的练起武。
    刘裕带回来的消息不是别的,正是万潜欲给他一个官职,让他到汝南赚些军功抵罪的消息。说是抵罪,其实乃是镀金,如此这些护卫自然希望被选中。何止是这些护卫,就是夏侯兰等人也十分渴望。
    但刘裕就是闭口不谈这事,他一边购进二十五匹战马,一边悠闲的练武练骑射之术。其他人见此也没办法,只好跟着练武练骑射之术,以期望被他选中。实际上,他心里有数,早就想好带哪些人去汝南。只是他故意不说,想让这群家伙好好的练练武。
    曹操治下的官府办事效率挺高的,前一日才说的事,第二天任命就下来了。不得不说万潜的面子不小,刘裕竟然被真的被任命为别部司马。
    这别部司马官职不大,但其麾下将士不定,可多可少,完全看主将的实力,因此才称之为别部司马。而这官职对刘裕来说,最大的方便不是人数自己确定,而是他带领的自己这一部将士,较其他人要自由的多。不过他这别部司马所带人数,恐怕是所有别部司马里最少的了。
    任命文书一下来,所有人练武就更加卖力。因此今天天还没亮,所有人就起来哼哼哈哈的练起武来,直到刘裕喊停他们才陆陆续续的停下来。
    “嘿嘿,刘司马,你上战场是不是应该带上我呢?我得保护你啊,不然我这良心难安。”为了从军,高猛连节操都不要了。
    说来也是无语,刘裕以前还以为高猛是个粗犷豪爽的汉子,可自从熟悉后他才知道这厮就是个有点猥琐、有点自恋的家伙。当然,平日里相处如此,大事上倒确实不含糊,是个豪爽的大汉。以前他顾着妹妹,没想过从军。可现在不一样,他不仅没了后顾之忧,而且……主要还是被典韦刺激了!
    见高猛又耍无赖的跑过来,脸上还挂着讨好的笑容,刘裕忍不住一抚额头,丢给他一个鄙视的眼神。
    “高大哥,我说你也老大不小了,能不能有点节操。”刘裕还没说话,夏侯兰恨铁不成钢的说道,但转眼他就暴露了,“阿裕啊,上战场不能没有我啊,否则红衣还不杀了我。”
    再次一抚额头,刘裕脸上露出无奈的表情。而后,他赶紧说道:“好了,好了,都别争了,今天干脆就定下人数好了。”
    “喂,大家都聚过来,我们商量一下跟我从军的人数。”刘裕拍了拍手,朝着擦汗喝水的众人一声轻喝。
    众人闻言立马放下喝水的碗,或者拿着手巾就跑了过来。他们聚过来也不说话,就那么眼巴巴的看着刘裕。
    “曹建德二月横扫汝南,大破何仪刘辟等人,黄巾大部早已灰飞烟灭,如今所剩不过是些老弱残兵。然而即使如此,只要我等操作得当,一样可以建功立业。”
    建德,即建德将军。曹操大破汝南黄巾时,被天子封为建德将军,因此刘裕称其为曹建德。不过再过些日子,他就不能这么叫了,因为曹操迎汉帝入许,这官位将会腾腾的往上涨。
    眼睛锋利的盯着众人,刘裕突破语气冰冷的说道:“但是我还是要告诉你们,无论汝南黄巾如何弱小,只要是战场就会死人。没有哪一场战斗不会死人,没有哪一个人敢保证自己一定会活下去。你们真的要去,真的敢去吗?”
    不得不说刘裕招的这些护卫都还不错,全部出身穷苦人家,别的没有,就是力气和胆量有的是。他们对于刘裕的话不仅没有露出胆怯,反而一脸跃跃欲试的表情。
    “公子,你就带我去吧,哪怕是牵马养马也行。”刘瘦一脸激动,忍不住大声说道。
    刘瘦就是瘦猴,他寻思自己跟着公子也不能没有名字啊。于是乎他就自己取了个瘦字,他嫌猴不好听。然后,他就跑去求公子赐姓,刘裕自然就赐给他了。不过他说自己叫刘瘦,别人却还是叫他猴子……
    “猴子,你就这点出息,上战场不打仗,专门喂马去?”刘裕一翻白眼,没好气的说道,“难道你怕死啊,那就别去了。”
    “哪能啊,公子,我瘦猴怎么可能怕死。公子你就放心吧,我保证一马当先、一往无前、一身是胆……”
    刘瘦急得把自己从杜畿那听来的成语,一股脑的说出来,说的众人都哈哈大笑。刘裕也是一抚额头,无奈的说道:“停,让你去,让你去。”
    之后,刘裕又点了十九个护卫,与刘瘦一起总共有二十人。护卫点完,刘裕就让他们散了,然后跟高猛他们聊起来。
    “阿荣,你还是不要去吧。”刘裕沉吟再三,终于还是决定不让张荣去,他坦言道,“战场太过危险,你的武艺我不放心。”
    张荣脸色一暗,但想到自己的武艺确实不信,也只好强笑道:“嗯,我在家里照看酒楼。”
    不能跟自己的兄弟一起共赴疆场,张荣怎么可能不心情低落。他倒是不怎么喜欢战事,但经历这么多事,他也已经习惯了杀戮。他在意的不多,除了高雪,就只有这帮兄弟,他是真想和他们一起喝酒吃肉、打马杀敌……
    刘裕见张荣心情低落,拍拍他的肩膀,安慰道:“阿荣,跟着杜先生学点东西,以后也好管理咱们军队的后勤。”
    “阿荣,你也不用郁闷,到时候我替你砍几个脑袋。”高猛还是那么大大咧咧,砍脑袋也能替?
    夏侯兰鼓励的看了看他,什么也没说过,只是用力的点点头。
    张荣故作轻松,耸耸肩膀,笑道:“好了,你们在外面啃干粮,我在家吃肉喝酒,到底该谁郁闷啊?”
    “哈哈,你小子!”
    ……
    又连续几日,刘裕与挑中的护卫都是苦苦练不缀。这一天早晨,天空竟然下起濛濛细雨,似乎也在为刘裕他们送别。
    美人居今日不营业,但二楼临窗的一个包间里却仍然摆满饭菜和酒。这不是哪个贵客,而是众人在为刘裕他们送别。一楼也摆满饭菜和酒给那二十个护卫准备的,而二楼则是刘母等人给刘裕他们送别。
    气氛有些压抑,虽然大家吃吃喝喝的也挺热闹,但几个姑娘的眼睛都有些红红的,连高雪这女汉子都是如此。只有刘母依旧面不改色,似乎一点也不担心刘裕他们。
    一轮酒罢,平日不喝酒的姑娘们都喝的小脸通红,刘裕再次站起来与众人喝了遍。而高猛等人也是如此,端起大碗就是喝。说什么,感情都在酒里。
    一顿压抑又热闹的聚会,很快就结束了,众人都望着刘裕他们不说话。刘裕也沉默许久,然后突然喝道:“众将士,出发。”
    一声喝罢,他走出酒楼,跨上战马,猛的一抽鞭子,头也不会的朝城外飞奔而去。而他身后则是高猛与夏侯兰,再身后则是二十个亲卫。这些,就是他从军的所有资本!
    细雨濛濛,他们的身影逐渐消失在雾中。美人居前,众人却依旧呆呆的望着他们离去的方向。
    小蛮手里拿着一条柳枝,那是已经来不及送出去的柳枝,只能沉默的随风轻摇。
    刘母拄着拐杖,微微弯着腰,沉默的望着远方。她的眼角流出一滴液体,不知道是雨还是泪!
    赵远、杜畿、齐老三望着远方,沉默不语……刘菡、赵红衣、高雪低声啜泣……
    而更远处的街道转角处,万远一身青衣,打着一把油纸伞,望着刘裕远去的方向,低声说了一句,“彦章,是龙是蛇……就看你自己的了!”
    可并非所有的祝福都是好的,比如翠云楼上的刘腹。他站在窗户边,眼神狠毒的望着刘裕远去的背影。
    “小子,你死在战场,不用怕黄泉路孤独,我会很快送你家人上路的。抢了我的生意,废了我的儿子,我不管你背后有谁……”
    刘裕并非忘了刘腹,但他确实是小看了那家伙。只是他拜托万潜、杜畿等人照顾酒楼,自家也有张荣高雪等人,因此才放心上路,却不知是否真的后枕无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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