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景岳正坐在大殿中,观察着一只心神不定的小蓝鸡,只见它一会儿背着翅膀在殿里走来走去,一会儿飞到他腿上瘫成烂泥,一会儿把脑袋缩进脖子里黯然神伤……
    等他瞧够了,缓缓道:“你想去就去吧,不要骚扰布阵的弟子,不要闯入阵中。”
    蓝凤的黑豆眼“唰”一下亮了,搅着翅膀迟疑道:“真的可以吗?”
    景岳:“之前不让你去,是担心他们中有高人误伤你,如今燕支都回来了,可见高人什么的,不存在的。”
    秦燕支配合地点点头,嘴角浮上一抹嘲讽的笑。
    蓝凤兴奋地跳起来,扑棱着翅膀去欣赏它的灵魂之光、它的欲望之火——打脸!
    见小蓝鸡身影消失,景岳目光转向秦燕支,“你是说,就只剩几十人还困在阵中?听说来的人里有一位筑基上境的修士,他竟一点办法也没有吗?”
    秦燕支理所当然道:“哥哥的阵法神乎其神,无懈可击,岂是这等庸人能勘破的?”
    景岳:“……”总感觉又为水军续了费。
    他正想问问秦燕支是怎么处理的那些人,就见对方突然抓住他的手。
    “哥,你的手指沾上墨了。”
    景岳低头一看,果然,小指和手侧都有些黑乎乎的,“刚刚画阵时不小心,叽叽墨磨得到处都是。”
    他本想抽回手,哪知秦燕支收紧了力道,攥着自己的宽大的袖袍为他擦拭,月白色袖袍很快染上了污渍。
    从景岳的角度,只能看见他漆黑的发顶,和一点挺翘的鼻尖,但他脑中却莫名浮现出很多年前,秦燕支对着枯盛时的温柔。
    晃了晃神,他按捺住心中的怪异,本想再次抽手,秦燕支却像猜到一般,说:“马上就好了。”
    景岳:“……”
    等他的手重获自由,景岳竟有种松了口气的感觉,为了驱散这份古怪,他问道:“你最近修炼得如何了?”
    秦燕支:“剑七式几乎融会贯通,但还差一点。”
    景岳也有同感,他自己的剑七式仿佛陷入了瓶颈,又无人可以询问,只能慢慢摸索,或许要等他修至金丹,才可以练习沧澜剑法。
    正想着,却见秦燕支将头枕在他膝上,景岳身子一僵,又放松下来:“你都多大了?为何还爱撒娇?”
    秦燕支闭着眼,说:“有点累。”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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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叽叽用翅膀指着某人:粘人精!流氓子!占景景便宜!
    大胭脂:……
    景岳:那个,我感觉确实怪怪的,你不觉得吗?
    大胭脂:不觉得,我有洁癖,见不得污渍,是你们思想太复杂了。
    景岳脸红:对不起
    大胭脂:没事,误会罢了
    景岳:我还以为不小心把你养成个娘炮,你不生气就好
    大胭脂:……
    第90章
    “师父,您真的要去小寒云宗吗?”
    湖心岛上,一位小童问道。
    “对。”回答他的老人一脸严肃,“听说五大仙门之一的天罡教已决定对他们出手,我担心去得晚了,小寒云宗已不复存在。”
    小童黑碌碌的眼睛一转,“可您不是说,小寒云宗的符箓没什么了不起?还值得您亲自去救?”
    老头呛咳一声,犟嘴道:“以前那些庸脂俗粉我的确看不上,可你上回带来的塑胎符还有点意思,可见小寒云宗炼制符箓的水平足够我点评一二了。”
    他见小童露出怀疑的表情,气道:“问那么多作甚,你留在此地,替我看家!”
    小童:“外头都是阵法,一般的贼人如何闯得进来?真有这本事的人,也不会来偷咱们这么穷的人家,师父,您就让徒儿跟着去呗!”
    老头子凛然拒绝:“不行!”
    小童嘟着嘴,嘀咕道:“不就是怕我跟着去,见到你为学符箓丢了节操,服软倒贴不要脸吗?”
    老头子表情出现一丝裂痕,半晌没能挤出一句话,最终一甩袖,气鼓鼓地走了。
    小童见他走远,也不沮丧,直接从里屋拿出自己收好的小包袱,偷偷跟了上去。
    外援人士在前往飞花山的路上,却不知真正需要解救的却是另一波陷入了水深火热的人。
    麻子修士死命游着,因为在水底,他只能撑起灵力罩才能呼吸,久而久之,灵力渐渐不支,他几乎快要断气。
    看来逃是逃不掉了,麻子修士心一横,对跟着他的十来个弟子大声吼道:“走!跟老子一起上,拼了!”
    于是就拼了,弟子们与鬣鱼群一阵恶斗,噼里啪啦各种法术、法宝、符箓乱扔一气。
    当一条鬣鱼被炸烂了半个鱼身后,鱼群动了真火,七八条鬣鱼纷纷聚集在一处疯狂甩尾,搅动出一沦沦漩涡,将天罡教弟子折磨得苦不堪言,好几人都被卷入漩涡,身体被撕得粉碎。
    麻子修士眼看同门一个个死掉,他自己也快到极限,咬咬牙,又取出一枚符箓。
    这是他珍藏的宝贝,是他当年内门大比荣获第一的奖赏,想想那时的威风八面,麻子修士再一次泪洒当场。
    最可悲的是,这他妈还是小寒云宗的符!麻子修士再一次质疑起自己存在的意义!
    他将符箓一撕,只见一阵蓝光四射,将清透的水照射得如海般蔚蓝,前方的水域顷刻间被冰冻,所有鬣鱼都还维持着狰狞的面目,就彻底成了冻鱼。
    “走!咱们分头去找生门!”
    靠着大出血解决了一波,麻子修士依然不放弃理想,一个猛扎往水底潜去。
    这一次幸运终于降临,他很快发现了一颗散发着淡色荧光的石头,麻子修士喜极而泣,看来这次稳了!于是抽出长枪猛点在石头上,石头表面立刻爬满蛛网般的裂痕,轰然炸裂。
    还来不及欢呼,又是一阵天旋地转,等众人再睁眼,视野中已是一片绿意。
    “这里是……?”
    四周鸟语花香,看起来很眼熟,莫非……是飞花山?
    仅存的几名弟子你看着我,我望着你,再难抑制住胸中激荡,虎目含泪紧紧相拥,“咱们终于逃出来、啊——!”
    伴随着此起彼伏的尖叫,麻子修士整个人被一股大力倒掉起来,接着,斜刺里又钻出一根藤蔓,不走寻常路地扒下他的裤子,对着他赤裸的屁股蛋子用力一抽,那一瞬间的酸爽,是菊花的沧桑……
    “握草!!!”
    麻子修士爆发出人性中最原始的呐喊,他为自己的天真感到羞耻,更为如今的境遇感到绝望——一来是火,再来是水,如今是木,哪里是逃出了幻阵?分明是才出狼窝又入虎穴!
    “该死的小寒云宗!!!”
    阵法之外,十几个小寒云宗的弟子正缩在林中的树木和岩石后,瞧着空地上一群人叫着跑着,表情时而疯狂时而惊惧时而愤恨时而喜悦。这些戏精们一会儿乱比乱划,一会儿浑身抽搐,一会儿飞天,一会儿遁地,甚至有人自己扒下裤子,对着光腚抽打,简直是……不堪入目!
    纵然已经是第二批了,他们仍是看得津津有味,心中对掌门的敬畏更深一层。
    站在树梢的蓝凤更是觉得到了天堂,好几次笑出猪叫。
    眼见这些人挨个儿力竭晕倒,众弟子也不急着拖走他们,要是阵法运转还未结束就踏入阵中,自己也会中招。
    反正掌门说了,里头的人死不了,顶多是神魂受创……
    忽然,有一弟子上前来报:“桂师兄,山下又有人来。”
    已十七八岁的桂生疑惑地抬眼,“难道天罡教还有弟子来支援?”
    弟子:“不知,反正是个老头子。”
    桂生:“你们守在这里,我过去看看。”
    来人当然是一心想要救援小寒云宗的金丹老者,他兴冲冲上山,不料却被山中迷阵给拦住了,绕了好几圈都不得其入,老头正愁着,就见一名少年忽然出现,问道:“来者何人?”
    老头一顿,立刻摆出高人的姿态,手抚短须道:“我乃栗山湖心岛天罗道人。”
    “田螺道人?”
    “正是。”
    老头入金丹已久,修为已是金丹上境,可算是昊天界中顶尖的人物,只当自己报了名就会被恭敬地迎入山中。
    哪知小寒云宗的弟子一向不闻外事,对修界高人所知甚少,桂生甚至偷偷想着,什么乱七八糟的名字?田螺,我还贝壳呢……
    桂生:“哦,你所来为何?”
    老头诧异地瞪大眼,终于察觉事情发展好像不太对?他忍不住又提醒道:“我可是天罗道人!”
    桂生:“我知道啊,你刚不是说过了么?”
    老头见他如此平静,脑子里闪过个匪夷所思的念头,“……莫非你没听说过我?”
    “没听过。”桂生坦然。
    老头气了个仰倒,一直跟在他屁股后头的小童此刻生气地跳出来,护短道:“小小道士没的见识,我师父可是金丹真人!”
    桂生一惊,随即又放下心来,金丹真人又怎样,还不是连山门都进不来?哪里比得过掌门?于是不咸不淡地扫了两人一眼,“你们到底来作甚?”
    小童见他油盐不进,也是无可奈何,只能安抚师父道:“或许是新来的不懂规矩,咱们直接去见掌门吧?他要知道是您来了,一定扫榻相迎。”
    天罗道人气哼哼地点点头,又忽然发作:“你为何跟着来了?不是让你看家吗?”
    小童白眼一翻,“师父,您就别装了,您不是一直知道吗?走那么慢,不就是在等我?”
    天罗道人一时语塞,决心不理他,冲桂生道:“我要见你掌门。”
    桂生比他还不客气:“等我去通传一声,掌门见不见你再说。”
    气得老头跳脚。
    而此时,景岳正在地牢中,准备对抓来的天罡教弟子训话,秦燕支抱剑站在他身后,神情冷漠地打量着一千多名被迫跪在地上的人,哦不,还有几十人尚且昏迷,正躺着呢。
    景岳见这些弟子中有三十来人都已筑基,剩下的也都在练气七重以上,推测他们应该是天罡教的中坚力量,毕竟天罡教修为最高的老祖也才金丹修为。
    忽然,有弟子上前对他耳语几句,他皱了皱眉,道:“金丹真人?放他进来吧。”
    他没有刻意控制音量,附近的天罡教弟子都听见了,眼睛骤然发亮,只当是自家门派的援兵,不过,为何不直接打上山来?
    是了,小寒云宗山门外的阵法很奇怪,估计援兵也被拦住了,不过,既然是金丹真人,来的不是老祖就是掌门,他们只要一进来,哼哼……
    景岳一眼就猜中他们的美好期许,笑道:“怎么?以为有人来救你们,高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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