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真相,众臣一阵后怕,孙钟更是神色黯然。
    他虽知如今的陈国法度严苛,已为百姓带来诸多负担,但他一直问心无愧。他认为自己罪在当下,功在千秋,一切都是为了陈国好。然而此时他才明白,陈国的灾难,都是由他而起……
    “你已是修道中人,不应与凡尘牵扯过多,否则势必引发灾难,你……不应留在陈国。”
    孙钟听得景岳所言,更是茫然。
    他自幼诗书传家,学的就是一个忠君爱国,就算被冤枉也从未背叛陈国,依旧一心守护陈国。他将陈国视为归宿,将陈国百姓视为责任,若要离开陈国,他不知还能去何方?
    孙钟望着景岳,忽然跪地拜倒:“求仙长指点。”
    景岳目光微凝,道:“我乃飞花山小寒云宗掌门,若你愿意,便随我上山学道吧。”
    ——
    乾化二十七年,陈国皇帝大病初愈,当即下令裁撤刑监寺,并罢免孙钟国师之位。
    同年,陈国奉飞花山小寒云宗为国教,大小道观处处供奉小寒云宗开派祖师金身,万年香火不绝。
    作者有话要说:  一直觉得出招还要喊名字的反派都很可爱2333333
    最近小剧场灵感枯竭,就跟大家分享一件今天发生的事好了。
    ———
    中午,我和友人相约吃饭,然后隔壁桌好像是在相亲?于是我非常不小心地听见了他们的对话。
    女方:好久没吃牛排。
    男方:你要想吃我天天带你来吃。
    女方:(沉默)
    接着大概是聊双方职业和未来展望,略过。
    吃完饭,女方给男方发了手机红包,显然是想平摊费用。
    男方:给我红包干嘛?我要你欠着我,用一辈子来还。
    女方:(沉默)
    过了一会儿,女方:快一点了,我等会儿还要上班,走吧。
    男方:上什么班?不上了又怎样?
    女方抓起外套就走。
    第84章
    冬去春来,飞花山上染了绿,又点上百花艳色。
    孙钟提着口装满水的大水缸回到道观中,将水缸放在灶房外的院子里,吴母正带着姜寡妇煮饭。
    小寒云宗人不多,加上孙钟刚刚好七人。每日里孙钟除了修炼,也会做一些杂事,他没料到自己能这么快适应眼下平静、规律的生活,在山上,仿佛心灵都受到洗涤,纯净而安宁。
    如今有掌门指点,飞花山上又灵气充盈,他的修为进益很快,前些日子已突破立境,进入了练气四重。
    孙钟摊开手,一枚印渐渐浮于掌心,比起往日,他更能清晰地感觉到这枚印与他的联系。
    他随掌门回山不久,掌门便将法度印还给了他,告诉他,印灵已被打散重新封入印中,或许等上千年净化,印灵会再次苏醒,变得纯净无垢。同时,掌门还教他逼出精血彻底控制了法度印,让法度印成为他的本命法器。
    掌门说法度印是他的机缘,可他认为,遇见掌门才是他一生最大的机缘。
    突然,一枚传信符飘至眼前,原来是掌门唤他。
    孙钟匆匆赶往大殿,见掌门端坐上首,对他笑道:“孙钟,我想请你去办一件事。”
    四日后,正午。
    陈国京城朱雀大街上张灯结彩,遍街围满了百姓,原来正是殿试放榜时。
    随着喜炮声响,一官员手捧圣诏走在最前方,后头旗鼓开道,一名青年足跨金鞍白马,前呼后拥,所经之处引来阵阵欢声。
    有围观群众道:“这位状元此前名声不显,如今却一鸣惊人。”
    “我舅舅的表姐的儿子的同窗也是今年入场,他说原本主考官素爱辞藻华丽的文章,哪知朝中风云突变,国师被罢免,主考官也临时换了人。而新来的主考官倾向务实风,见这位状元策问写得精妙,经义也别出心裁,便推举了他。”
    又一人道:“我听说,新状元可是受过仙人指点呢。”
    “对对对,他此前遇上了个好看得不得了的道士,道士赞他眉有霞彩,神出自如,金科必中魁首,如今可不就应验了吗?”
    ……
    此时,孙钟一身朴素道袍挤在人群中,没有任何人知道,他便是曾经手握重权的陈国国师。听了旁人议论,孙钟猜测那位道士很可能就是掌门,他的唇角不自觉浮上微笑,悄然退开。
    故地重回,心情却已全然不同,这一次,他背负着宗门使命,可是来“招生”的。
    此前掌门找到他,说小寒云宗日后要发展,少不得要吸纳更多弟子。但西大陆上除了五大仙门之一的天罡教,还有一些零散的门派,人才都被挑得差不多了。好在陈国与周边的湘国、齐国地处盆地之中,与外界往来不多,或许还有剩余的苗子。
    而孙钟要做的事,就是找到这些苗子,将他们带回飞花山。
    孙钟琢磨过,既然小寒云宗已是陈国国教,他完全可以找皇帝广发榜文,有了当地官员协助,想来“招生”会顺利许多。
    他慢慢往皇宫方向走着,与此同时,飞花山道观中,景岳正筹谋着如何赚钱。
    这钱,当然不是指人间富贵,而是指灵石,宗门要壮大,没有灵石可怎么行?
    昊天界中一样有剑修、法修、佛修,但其它道修分得就不那么清楚了,据景岳了解,除了内海天水殿以丹药闻名修界,另外四大仙门都没什么特长。为避免提前招来天水殿的敌意,景岳肯定不能卖丹药,那么他还算熟悉,又能赚钱的本事,就只剩炼符了。
    正好,此界中修士似乎对符箓很不在行,即便是日常符也只有几种,他要卖符,可以说是毫无阻碍。
    “景景!景景!”一只小蓝鸡突然扑腾着飞入他怀中,打断了景岳的思路。
    “景景,叽叽学会叶刃啦!叽叽表演给你看!!”蓝凤激动地一身毛都在抖,恰好见秦燕支来找景岳,它眼珠子一转,连蹦带跳地跑到秦燕支面前。
    秦燕支:?总感觉有些不妙。
    下一刻,只见蓝凤仰着头,嘴鼓成一只河豚,浑身憋着气,用力一吼!
    空气中灵力微动,秦燕支只觉得周围风一吹,鼻尖闻到木叶清香,接着胸口便是一凉。
    他下意识低头,发现道袍上被划了一道口子,恰好在右胸的位置,布片耷拉下来,露出白色里衣。
    小小的秦燕支茫然地看着蓝凤,心底里有种莫名熟悉的排斥感,那种感觉不是讨厌,也不是畏惧,就是无端端让他想拔了蓝凤的毛。
    他见蓝凤拍着翅膀,表情似乎有些报复性的愉悦?天知道他怎么从一只鸡脸上看出了报复性,还有愉悦……
    秦燕支委屈地望向景岳,见对方紧抿住唇,神情复杂难辨。
    景岳当然复杂了!
    当蓝凤放出叶刃那一刻,他差点儿老泪纵横,尽管威力实在是……
    孰料剧情急转直下,多年前蓝凤袭胸秦真君的一幕重现脑海,所有的感动与欣慰瞬间灰飞烟灭,景岳只想把叽叽用土埋起来再点上火烤!
    偏偏蓝凤无知无觉,还跳到他身边,胸脯挺得高高,一脸“快赞美我”的得意洋洋。
    景岳克制住手痒的欲望,最终点点它的小脑袋。
    而远在京城的孙钟,此时已被迎入了皇宫紫金殿,并将景岳的意思传达给了皇帝。
    不惑之年的皇帝上次遭了大罪,虽被景岳治好,但再见孙钟还是有些畏惧,可他听明白孙钟的意思后,当即眼冒星光,“国、不,孙仙长啊,您看,朕如何?听母后说,朕出身时紫气冲天,金龙腾舞,啼哭声整座皇宫都能听见……”
    孙钟默了默,若真如此,上代皇帝还不把你溺死!
    他正要说话,又听一人道:“孙仙长,我母妃说生我那日在屋子里看见了一条盘旋的巨蟒,当年还是冬日,钟粹宫花园里的枯树都发了芽……”
    宁王话说一半,却被某大臣打断,“仙长啊!小人一出娘胎许多蝴蝶就聚在周围,小人半岁能说话,一岁可背诗……”
    “我三岁那年就能作文章!”
    “我六岁就能出书立传!”
    ……
    一时间,大殿上的达官贵人们那里还记得自己身为臣子?恨不得挤掉皇帝,跟着孙钟修仙问道。
    孙钟见皇帝脸黑得有如锅底,眼看就要发火,忙道:“勿要急,我有一测灵葫,若你们真有机缘,此葫当有反应。”
    可惜,经过一通测试,殿上众人基本没有灵根,唯一一位例外,正是那新科状元。
    状元灵根算不得好,只是最次的五灵根,但聊胜于无嘛,于是孙钟便问道:“你可愿随我上飞花山?”
    状元难以抑制心中激动,他见过小寒云宗掌门金身,知道正是指点过他的仙人!
    当日他没能再见到仙人,回了住所却发起高热,迟迟不见好转。没想到临下场前他却忽然病愈,几场考试更是如有神助,此后果然应了仙人所说,虽有波折,必中魁首。
    一想到能拜入仙人门下,他就忍不住浑身战栗,心脏几乎从嗓子眼儿跳出来,正欲表态,他却猛然想起与仙人的一番对话,又想到他心中抱负,想到他二十余年寒窗苦读是为了什么?
    两种念头在他脑子里纠缠、撕咬,几乎将他扯成两半,良久,他哑声道:“小人还有心愿未了,暂不能随仙长上山。”
    孙钟一愣,没想到竟有人会拒绝,问道:“什么心愿?”
    状元:“百姓富足,陈国安康。”
    孙钟微微动容,片刻后道:“也好。”
    殿中响起一片扼腕的叹息声,就连皇帝也是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可他看着状元小小的身板,只觉得此刻的对方整个人都在发光。
    此后,皇帝将小寒云宗收徒一事下达各州府县,这则消息就像一颗巨石投入湖面,在陈国掀起了轩然大波。
    天气渐渐变得炎热,春日里新发的嫩草已翠绿一片。
    孙钟走完陈国,又拜访了湘齐二国,最终,带着一百多号新收的弟子,浩浩荡荡回到了飞花山。
    这些弟子们年龄不一,最大的已过而立,最小的却还是个只会咬手指的娃娃,一路上哭闹不休。
    他们中大多是四灵根、五灵根,只有极少的三灵根,其中一位还是齐国公主。但仅仅是盆地三国就找到如此多拥有灵根的凡人,也算是人杰地灵了。
    最令景岳意外的是,孙钟竟还发现了一个双灵根!这可是寒云宗都会高看一眼的高天赋者!
    他忍不住多打量了对方一会儿,小孩子生得圆滚滚的,据说是某位县令的孙子,也是这批弟子中年龄最小的一个,年仅三岁,叫做宋小宝。
    宋小宝此时正靠着孙钟大腿,眼睛发直地望着景岳——身旁的秦燕支,就连鼻涕掉下来了都没发觉,他容量不大的脑子里只想着一件事——那个小姐姐好好好漂亮啊……
    景岳不知他所想,但见他傻兮兮的,忍不住笑起来,本想要招对方上前,却感觉袖子紧了紧。他转过头,见秦燕支白净的小脸上写着“我不高兴”,景岳根据秦燕支日常的别扭行为来解读,心里猜测,难道是我冲着宋小宝笑了笑,他吃醋了?
    他佯作没有觉察,对孙钟道:“这几月辛苦你了,你做得很好,带他们下去休息吧,仲春已安排好了。”
    等房中没了外人,景岳便将秦燕支拉到身前,问道:“小气包莫非吃醋了?”
    秦燕支面上一红,不好意思地笑笑,但随即想到景哥哥方才对宋小宝的关注,心里还是慌慌的,那个鼻涕虫比他还要小……于是担忧道:“哥哥还会有弟弟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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