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学生领命。”成靖宁郑重地应道。小丫鬟搬来桌子,摆上作画所需的工笔和颜料等工具。成靖宁立于书桌前,执笔开始作画,仔细地勾勒琼花树的线条。顾楷饶有兴致的站在一旁看她作画,捋着胡须不住点头,基本功很扎实,对线条和色彩把控十分到位,看得出是个有天赋的孩子。
    到正午十分,成靖宁才画完琼花树,顾楷拿到成品,已对眼前的小姑娘刮目相看。沈老夫人在一旁凑趣道:“顾先生,这个学生可还收得?”
    顾楷连忙点头:“六姑娘的确是根好苗子,日后定会成为大家。”
    通过顾楷的考验之后,定下学画的时间。由于顾楷行程繁忙,所以只在每月抽十二日到侯府授课,每堂课一个时辰。
    “多谢先生!”能请到大师指导已是不易,更何况作画这事靠的还是天赋和汗水,师父领进门,修行在个人,成靖宁当即朝顾楷拜了三拜,敬了茶,献上红包和拜师帖子。顾楷上座,受了成靖宁的礼,宣布门规后勉励她一番,拜师礼便成了。
    成靖宁跟随顾楷学画的事很快传遍侯府,等到第二日上学时,与她交好的两个姑娘忙围上来探消息,一边询问画画的事,一边问顾楷的情况。“六妹妹怎么想起学工笔画?”成安宁十分的费解,她记忆里,成靖宁并没有接触过工笔画,更别说得到大师顾楷的认同。
    “在崖州的时候就想学了,只是苦于没有师傅教。”成靖宁耐心的解释着,她很想画彩铅画,无奈这时的绘画工具落后,只得选一个和彩铅画最接近最相似的工笔画。
    成安宁玩笑般的夸赞道:“顾大师闻名大祁,所做之画千金难求,他教的学生也是个个出色,好几位成为宫廷画师。六妹妹能得顾大师指点,成材指日可待,到时一定要向妹妹讨一副墨宝。”
    才开始学就得到全府关注,与成靖宁料想的低调全然不同。好在很快开始上课,课堂之上,班氏抽查前日所教的论语,作为首次上闺学的成靖宁,自然受到老师的重点关照,被抽起背诵全文。
    初来咋到为了挣表现,成靖宁下学之后回去就将白日所教的内容背下。作为一个饱受应试教育荼毒的现代学生,背书做作业不在话下,想当初她是能背诵小学到高中,所有要求全文背诵的古文古诗的人,更别提大学那么多的专业知识。
    成靖宁背诵得极为流利,断句清楚,班氏听后拿着戒尺不住点头。“只能背诵还算不上什么,我来问你,‘弟子入则孝,出则弟,谨而信,泛爱众,而亲仁,行有余力,则以学文’做何解?”
    成靖宁上课有认真做笔记,回去之后温习巩固了几遍,加上年轻记性好,早已烂熟于心,朗声答道:“孔子告诉我们,在家要孝敬父母,在外要尊重兄长和朋友。在行动上要谨慎诚信,在思想上要博爱众生,要亲近道德高尚之人。如果这些都做到了,还有精力的话,那便可学习更深的文化修养。”
    班氏紧绷的脸上露出肯定的笑容来,“回答得很好,看来六姑娘回去有认真复习功课。这些教育君子的话,小姐们也要记牢了,对你们将来做人做事大有益处。”
    考察完成靖宁,班氏又让成馨宁起来背诵。之后就再也没有抽查,开始讲《学而》的下篇。成靖宁做事踏实,课堂上的笔记做得满满当当,班氏在她身边站了一会儿,发觉她这套法子虽然笨拙,但不失为一个好法子,忍不住又点了点头。
    课间休息时间,照旧是四拨人,成安宁端了凳子坐成靖宁身边,笑脸迎人:“我还以为六妹妹初来不习惯,见你刚才答得那么好我这心也就放下了。”
    “班师傅之前夸二姐、四妹和五妹是读书的好苗子,今日看来六妹没也不差,看来我们家又要出一位才女了。”成馨宁也挨着成靖宁坐了下来。
    成靖宁被她们两个夸得脸红,当下十分谦虚:“三姐谬赞了,我笨得很,只好下苦功了。笨鸟先飞,比不上二姐、四姐和五姐。”
    “六妹别谦虚了,会读书是好事。”成安宁看到书桌上密密麻麻整整齐齐的小字,俯身认真看了一遍,又道:“原来六妹的字写得这样好,看来我白担心了一场。咦,这不是刚才课上老师讲的内容吗?你全记下了,还厉害!”
    “好记性不如烂笔头,这样能记得更踏实。”成靖宁忍不住汗颜,这对姐妹,不必如此惊讶吧?
    一旁的成康宁冷寂又孤傲,见着成安宁姐妹两个对成靖宁的奉承,当即冷笑道:“一对马屁精!”
    成安宁只微笑着看了成康宁一眼,继续看成靖宁的笔记,成馨宁挽着成靖宁的胳膊请求道:“六妹这个法子好,我以前就没想过这个法子。你把最近两日的笔记都借我誊一下吧,我在这方面做得不够好。”
    成靖宁把记笔记的册子交给成馨宁,“拿去吧,如果看不清楚的地方就来问我。”
    成馨宁抱着册子感激道:“多谢六妹妹。”
    班氏教完论语的《八佾》篇之后,正好是四月二十,大捷的军队凯旋归来。成永皓今日回家,早晨起,琼华院就处在忙碌的氛围中。成振清今日当值,去天香楼的只有顾子衿母女。早晨收拾好之后,母女二人穿戴整齐后坐车出了门。
    大街上人声鼎沸,欢腾之声不绝于耳。临街的雅间中,成靖宁已摘下帷帽,趴在窗边俯瞰下面的街市。这是一个慕强的时代,人们对镇守边疆的战士十分尊敬,对立下赫赫战功的将领推崇之至。加上大祁朝之前是混乱的十六国,诸国林立,割据延续百年,四周皆是强悍的马背民族,赵家统一半个北方和南方之前,中土一直战乱不断。
    赵家以武立国,尚武之风从开国延续至今。加上还有西方和北方还有大片土地未收回,边关一直战事不断,所以大祁朝的武将十分风光,直到前朝成帝重视文官,才有了现今朝中文武并重的局面。开国太·祖壮志未酬身先死,传位明帝时叮嘱子孙后辈,一定要收回国土,重塑统一的天朝上国声威,因此之后的两位皇帝,一直以收复疆土为己任,今上更是雄心壮志,想要富国强兵,建立前朝大周武帝那般的丰功伟业。他帝王生涯的首次大捷,更为他的霸图添了几分傲气。
    楼下人群攒动,欢呼声渐起,凯旋的大军过来了。成靖宁来了精神,回头对顾子衿说:“娘,大军进城了!快来看!”
    第24章 大哥
    大军士气冲天,神色肃穆,又带了几分傲然和呼之欲出的喜悦。百姓们与有荣焉,欢呼声一浪高过一浪。走在大军最前头的令国公沈曜年过五旬,生得相貌威仪,骑在全身漆黑的西域宝马上,伟岸霸气。身后跟着的是此次立下不小战功的青年将领,个个都如苍松般挺拔。
    成靖宁在一群骑马的小青年中寻找成永皓,都是一群朝气蓬勃的年轻人,身穿铠甲,戴着包裹住半个头的头盔,她着实认不出谁是她的嫡亲大哥,只好求助顾子衿:“娘,哪一个是大哥?”
    纵是相隔十年,顾子衿仍一眼就看出人群中的长子,指着那个高高瘦瘦,相貌偏阴柔,却俊美无匹的少年对女儿说:“他是你大哥。”话间,顾子衿脸颊上已挂着两行清泪。
    在所有人中,成永皓是最耀眼的一个,严肃冷傲的眼,使他气质如高岭之花。阴柔白皙的脸,比手掌大不了多少,他眉目如画,比女子还有美三分。他四肢修长,一身戎装,平添几分杀伐之气。如果不考虑年龄,成永皓简直就是永宁侯成启铭的翻版,若年岁再大一些,只怕会让京城中的万千少女疯狂。难怪当年福乐郡主死活都要嫁给成启铭为妻,原来一个男人也可以美成这般。饶是成靖宁见过许多美少年,却不得不承认成永皓是最令人惊艳的一个,忍不住赞叹道:“大哥长得真好看。”成永安作为他的同胞弟弟,相貌已是上乘,却远比不上他。
    “那一个又是谁?”成靖宁指着成永皓前边的一个小将问道。成永皓虽美,气势却被另一个身材高大的年轻人比了下去。他也是一身玄色戎装,腰悬宝剑,相貌阳刚,脸上轮廓分明,双目如鹰,气质冷冽,犀利超然,骑着一匹枣红马,有千军万马般难挡的气势,在人群中格外引人瞩目。似觉察到有人看他,抬头往上扫了一眼。成靖宁被他冰刀子一样的目光吓得后退两步,赶忙藏好了,心道:好可怕的眼神。
    顾子衿猜测说:“据说此次大捷多亏一位姓萧的小将,他带着一队人马绕背偷袭,放火烧了鹄奴的粮草,俘虏了其左贤王,才扭转局势,看样子应该是他。据说他出身微寒,但足智多谋,武艺高强,有百夫不挡之勇,你舅公信中,对他极是推崇。”
    大军走得很快,成靖宁再看时,一群年轻人已经走远,现在经过的,是佩刀执戟的普通兵卒。顾子衿站在窗边如雕塑,看着儿子远去的背影。小半个时辰之后,大街上的人群散去,成靖宁才提醒顾子衿该回家了。
    顾子衿回神,擦了眼泪,重新戴上帷帽下楼回府。想起长子最喜欢的烤鸭,命车夫驱车到百味街去买。
    “大哥回来了,二哥会从松山书院回来吗?”成永安在松山书院苦读,过年也只回府住了五日,五日之后,继续回书院深造。明年考举人,他的目标是一次即中。
    “永安今晚就到。他喜欢吃豌豆黄,我们也买一些回去。”两个儿子都是她的骄傲,顾子衿的喜悦可想而知。
    买了烤鸭和豌豆黄,驱车回侯府。成靖宁回京之后一直没机会出门,这时忍不住靠在马车的车窗边,撩开一丝缝隙,走马观花的看外面的街景。大街上热闹非凡,人来人往,看到带有永宁侯府族徽的马车,忍不住驻足指指点点。
    永宁侯府的恩怨纠葛一直是京城百姓茶余饭后的谈资,过去沈老夫人和福乐郡主两贵女共侍一夫的斗争,丰富着他们平淡的生活。现在沈老夫人的女儿,当今皇后和方太后的侄女方淑妃以及年轻貌美的郑静妃之间的互斗,以及太子人选,是他们津津乐道的话题。成靖宁作为血雨腥风的永宁侯府的一员,最近也受到不少议论。
    海棠宴之后,成靖宁貌丑无盐,行为粗鄙之事传遍京城,作为美人辈出的永宁侯府的异类,她的容貌成为当下人们最爱议论之事。因承平侯夫人说她像只猴子,京城百姓便为她起了个南蛮猴子的外号。
    “听说国舅爷的女儿长得丑陋不堪,从不见客,怎么今天出来了?”
    “出来了又如何,还不是戴着帷帽,遮得严严实实的。”
    “你说老侯爷,沈老夫人,国舅爷和国舅夫人都是一等一的俊秀人物,怎么就生了一个丑女?刚才走过的成家大公子,那可真是英俊非凡,倾国倾城,比起当年的永宁侯不逞多让。”
    “作孽呗,永宁侯府的龌龊事还少?报应而已。”
    “这也说不定,有夫妻两个都丑的,生的女儿却是个大美人,有的夫妻都是相貌出众之人,生的女儿偏往搓的地方长。不过这国舅千金还小,过几年再说也不迟。”一堆闲言碎语中,终于听到了一句能入耳的话。
    成靖宁觉得好玩儿,还欲继续听。顾子衿却变了脸色,对成靖宁道:“流言蜚语不必听,都是些无稽之谈。你还小,不必在乎这些。”
    被全京城的人说丑,的确是一件不光彩的事,成靖宁虽然有些小小的难过,不过也不伤心,现在她的确是家中姐妹最不好看的一个。“娘,我没放在心上,您别多心。”
    回到侯府,成永皓还没回来,成永安却到了。“妹妹精神多了,这几月身子可好些了?”过年前后,成靖宁病恹恹的,皮肤黝黑,瘦得只剩皮包骨头,吃什么吐什么,简直没个人样,现在精气神养了出来,脸白了些许,也有了光彩,与四个月前大不相同。
    “已经好多了,我现在每天跳百索,锻炼身体,过年之后没有再生病。二哥在松山书院还好吗?”成靖宁对这位二哥十分亲近。
    这时可可竖着尾巴走了过来,它已长成一只半大的黑猫,毛光滑如绸,色漆黑如墨,看上去软绵绵的十分可爱,对着成永安嗲嗲的叫。成永安对可可的印象大为改观,把可可抱在怀里,对成靖宁说:“可可长得真好,看得出你养得很精细。我在松山书院一切都好,听说你拜在顾楷大师门下学工笔画,可还顺利?”
    “我之前只有基础,一直没法子突破,顾师傅指点了些许时日后,受益良多。”成靖宁说道。学绘画学女红,是为不确定的将来做打算。他们家作为皇后的娘家,进一步,可能成为新皇的外家,失败,则一切清零,从头开始,所以她必须有一技之长,为将来谋求生路。
    成永安听过顾楷的名声,叮嘱成靖宁务必尽心尽力的跟着名师学习,不可三天打渔,两天晒网。
    可可窝在成永安身上睡着了,成永安跟着成靖宁到了小院儿,把可可放进猫窝里。可可的猫窝是成靖宁亲手做的,有一尺半大,两寸高,做成八瓣花形,外面是耐脏的鹿茸色,里面是暖洋洋的橘黄色,棉花塞得很足,看上去十分蓬松舒适。“看不出你的手很巧。”
    可可很喜欢这个猫窝,不晒太阳不巡视领地时,就在猫窝里睡觉。“我瞎做出来的。”成靖宁对成永安的调笑,颇不好意思地说道。
    暮色四合,成永皓才在全府上下的期盼中回府。他身上的戎装未换下,每走一步,都铿锵有力。与成永安的老重持成不同,俊美秀气的成永皓十分活泼,一进门就扑到顾子衿怀中,哭得像个四五岁的孩子。明明跨马游街时,还是一个高冷的美少年,现在……怎么看怎么不像。瞠目结舌的看向成永安,成永安面对自家大哥的两幅面孔,早就习以为常,对成靖宁询问的目光视而不见。
    那边母子二人抱头痛哭,沈老夫人在一旁抹泪,久别重逢的喜悦和对子孙后辈的骄傲,足矣让流泪感动。不过成靖宁和成永安酝酿不出半滴泪水,一个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一个看着夜空,目光游离。
    成永皓的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哭到末尾,反过去劝慰顾子衿。目光落到成永安身边的少女身上,不由皱眉,“妹妹好丑啊!”
    顾子衿和沈老夫人还在感动流泪,冷不防听到成永皓这句话,霎时愣了愣。护女的顾子衿一个爆栗扣到他脑门上,道:“怎么说话的?靖宁是你妹妹!”
    “是我妹妹也丑啊。”家里上下都是容貌出众之人,见到成靖宁如此与众不同,忍不住说了真话。
    成永安忍不住咳嗽一声,“我觉得靖宁挺好的,她还小,女大十八变,大哥不要把话说得太绝。”
    成永皓似没听到成永安的话,犹自喃喃道:“不过也没外面说的那么难看。”
    其实成靖宁的五官算得上标志,是标准的成家人长相,只是太瘦,脸便有些干瘪,与同龄女孩相比少了生气,放普通人中算得上出色,但在美人辈出的永宁侯府,就显得普通。加上如今以白为美,她在崖州野惯了,皮肤比闺中小姐黑了八度,被嘲笑也不足为奇。调养几个月后,已慢慢开始恢复。
    沈老夫人摇头笑骂了长孙几句,又催促他赶紧到荀太夫人的景斓堂请安。成永皓这才转移了注意力,跟随两位长辈去太夫人那里。成靖宁看向成永安,无奈的耸耸肩,这位大哥,果真不是寻常人。成永安和成靖宁走在后面,小声提醒道:“大哥性子有些顽劣,行事出乎预料,不过他人是极好的。”
    “我知道我知道。不过大哥长那么好看,又细胳膊细腿的,真的能打仗吗?”成靖宁问出心里话。
    成永安也极为不解,沉默半晌道:“大哥在拳脚功夫上极有天赋,没跟舅公去西疆之前,打遍京城无敌手。”成永皓不怎么讲理,常一言不合就干仗,在外是小霸王,在家更凶残,二房三房的几个男孩女孩从小被他欺负到大。二房三房到荀太夫人那里告状,常常被成永皓当着全府上下的面训斥。什么武将之家的子孙后辈,弱成一只痩鸡,三两下就被打趴下,哭哭啼啼像娘们儿,不知反思只会告状,丢成家列祖列宗的脸之类的。诸如此类的歪理,让老侯爷和太夫人无可奈何,最后只好罚他去跪祠堂。罚完之后,他再去教训眼泪还没干堂弟堂妹,威胁他们不许告状。
    成靖宁目瞪口呆,她着实无法想象,成永皓那副瘦弱的身板是如何打遍京城无敌手的。
    成永皓长得好,偶尔有些顽劣,嘴巴却极甜,很会说话,三言两语就把荀太夫人哄得眉开眼笑。
    荀太夫人拉着成永皓说了好一阵话,忽然问顾子衿说:“皓儿的婚事有着落了吗?定了哪家姑娘?如果没有,我这里倒有个人选,你看你荀家表兄的思柔如何?”这个表兄,是荀太夫人的侄孙荀丰泰。
    第25章 亲事
    荀思柔是荀太夫人弟弟的曾孙女,这些年来荀家越发不成气候,急需一门有权有势的姻亲做靠山。成永皓身为侯府的嫡长孙,皇后的嫡亲侄子,未来的永宁侯,便是最好的选择。加上又是亲戚,荀太夫人想着亲上加亲岂不更好?
    顾子衿听后楞了楞,不好明面拒绝,只得道:“永皓虽已满十五,但到底年轻了些。孙媳想等他建功立业之后再成家……”
    沈老夫人不等荀太夫人开口,说道:“永皓是侯府嫡长孙,为了永宁侯府着想,娶一个门当户对的淑女最佳,思柔虽好,但身份低了些,当不起宗妇之职。”
    荀太夫人知道荀家现在的状况,嫡脉不显,只有一个做六品官的荀丰泰,旁枝更不中用,是高攀不上永宁侯府的,但荀家好歹是她的娘家,无论如何也要拉一把。跳过沈老夫人和顾子衿,问成永皓说:“永皓,还记得荀家那位表妹吗?很漂亮的那一个?”
    成永皓摇头,并且厚脸皮地道:“有多漂亮?有我好看吗?”同时用很真诚的眼神凝望着荀太夫人,期盼着答案。
    荀太夫人心堵,耐心道:“的确很漂亮,不如我接她到侯府来,你见了就知道。”
    成永皓突然想了起来,恍然道:“不用了,她比靖宁还丑!我不喜欢丑人!”被突然点名的成靖宁,一口气憋在胸口,这人怎么说话的?还是她亲哥吗?
    荀太夫人只好用更加耐心的语气说道:“我们不能只看外表,你思柔表妹是个秀外慧中的好姑娘,你见了一定会喜欢。”
    成永皓嬉皮笑脸的道:“我不喜欢思柔表妹那样的,她老是哭鼻子,我喜欢爽朗又漂亮的姑娘。如果她嫁给我,一定不会好过。老祖宗,强拧的瓜不甜,还是算了吧。我看永泽很不错,性子温和良善,和思柔表妹很相配,他也是侯府嫡孙,外祖又是忠敬候,不如把荀家表妹配给永泽吧!”
    罗氏忙道:“不成!永泽的婚事我已和我娘家人商量好了。”
    沈老夫人接过球,踢到看热闹的陆氏那里,说:“永桓是三房嫡子,不如把思柔配给永桓,女大三,抱金砖,正好相配。永桓是您最喜欢的曾孙,这样一来正好,不止亲上加亲,老祖宗还能照顾思柔。如果老三媳妇不好出面,我来做这个媒。”
    陆氏看热闹正看得起劲,冷不防被推到风口浪尖,几乎脱口而出道:“思柔只是个六品官的女儿,哪配得上永桓?再说她比永桓大,无论如何……”
    荀家被陆氏明目张胆的贬损,荀太夫人脸色难看至极,一个杀人的眼刀飞过来,陆氏只好闭嘴。沈老夫人笑着开口道:“如何配不上?说起来振声是白身,子孙三代不许出仕,娶思柔已是高攀。老三媳妇错过了这村儿,可就没这店儿了。”
    陆氏憋的一脸通红,想开口反驳,偏沈老夫人说的又是大实话。说起来,现在的成振声的确比不上荀丰泰……
    “够了!”荀太夫人怒了,高声呵斥道。
    “老祖宗,您还在养病,这些后辈们的事,由我们几个去操心就好,你呐就好好享福。永皓永安还有靖宁的事,有我和振清两口子把关,一定会帮他们选一门好亲事。”她语气真诚至极,恳切至极,言下之意却是你一个隔了三辈的老人家,就别瞎操心管大房的事。
    荀太夫人气愤至极,连说三个好,让他们赶紧滚。沈老夫人从不给荀太夫人好脸色,不过话语却是再平和不过:“那我们告退了,老祖宗好生养着,以后永皓娶媳妇,还盼着您出席才好。”
    回琼华院的路上,三辈人没心思说话,沈老夫人尤其气愤,两年之前荀太夫人从没关心过大房,一颗心偏到福乐郡主那边,偏疼老二和老三,那时她和留在京城的两个孙子从得不到好,现在好不容易喘口气,日子好过了些,荀老太婆就算计到头上了,让成永皓去接济荀家,被荀家吸血,太欺负人了!
    成永皓未把刚才发生的事放在心上,反到去劝两位长辈,回到琼华院,沈老夫人和顾子衿两人的脸色才和缓下来。成靖宁依旧和成永安走在后面,兄妹两个四目对望,无语凝噎,纷纷摇头叹气。
    可可等在琼华院大门口,见到人回来冲上前去迎接。成永皓被突然窜出的黑影吓了一跳,紧紧抱住成永安,大惊失色:“这是什么东西!”
    成靖宁抱起可可,笑说道:“是我养的猫,可爱吧。”
    成永皓十分嫌弃黑猫:“像个煤球一样,太丑了,你就不能养一只好看些的?离我远一点儿!”漆黑的毛皮,夜色里诡异的阴阳眼,看上去怪吓人的。沈老夫人见他们这般嬉闹,只得催促他们赶紧进屋。
    罗氏母女三人回到扶摇院,关上房门又是一阵叹气,无奈至极,痛恨至极,凭什么荀老太太和大房斗法,要拉上她们?无权无势,比无根的飘萍还不如。想起冷漠如冰的丈夫,儿女未知的前程,罗氏不禁潸然泪下。
    成馨宁和成安宁姐妹二人更是失落,二房的男丁还好,总有家族做靠山,女儿家如同鸡肋,随便送人就好,成馨宁已经快满十三岁,已到了议亲的年纪,照现在的情形看,只有被嫌弃的份。
    成安宁眼里闪过一丝厉色,算计她至亲的人,她一个都不会放过。很快收拾好心情,劝罗氏道:“娘,今天的事别放在心上,我们兄妹三个以后一定会过得很好,您也是。”上辈子受过的委屈,她绝不会再承受,走过的歧路,这一世绝不重蹈覆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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