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林恼火,下了车直接将车门反锁,奔着后面上来那俩混蛋就过了去,他特种兵出身,身手矫健,三俩下就把那俩口不择言的混球打得爬不起来。
    廖响云极其兴奋,瞧着黑林给他腾地方,美滋滋地就从副驾驶滚到了正驾驶位置上,握着方向盘就发动车子,结果车子没被他开走,自己个儿还被黑林反锁在了车子中。
    待黑林收拾了那俩家伙返回来时,瞧见的是廖响云整个人躺在车座上,拼命地踢动双腿往车窗子上踹,激愤那个样儿,令人哭笑不得,就差没躺在那儿满地打滚了。
    “开门,放姑爷爷出去,黑林,你丫大胆,放我出去放我出去!!!!!开门开门开门!!!!”
    车门打开,廖响云结结实实的一脚蹬在了黑林的脸盘上,踹的他鼻子一酸,差点没落下生理眼泪。
    他不敢伸手触碰廖响云,便规规矩矩地坐进副驾驶车座上,他自有分寸,有他在,绝对不会发生危险。
    廖响云的每部车子,迟骋都命人做了改装,跟驾校里的教练车一样,在副驾驶的脚下有刹车,有钱能使鬼推磨,亘古不变。
    黑林趁了廖响云的意,这蹄子不计前嫌的又对黑林展颜欢笑,脑子泡在了酒汁里,脚下就没了把门。
    车子疯狂地冲出去,廖响云跟着音乐的节奏在开车,双手握着方向盘来回扭动身体,还总时不时的扭脸看黑林想与他互动,一个劲的嚷嚷着“他没喝多,现在这样正好,晕晕乎乎的舒服”。
    “慢点云少爷,前面是红灯,减速。”黑林眼观鼻、鼻观心,一本正经的为廖响云做提醒。
    “吵死了,我自己长眼睛呢,嗳,待会往左拐还是右拐?”面对禁止右转的指示牌,黑林沉默着不想回答廖大神这个问题。
    “啊——哈———哦——”一个手把着方向盘,廖响云洒脱的难以形容,冷风顺着摇下的车窗灌进来,要廖响云的长发飞扬,他的眼中闪耀兴奋光芒,恨不得拔掉手中的方向盘。
    从头到尾黑林都沉默着不在言语,神色严谨,眼睛却总时不时地向他们的脚下瞟去,那儿有令人心猿意马的一片春色。
    收住了笑声,没了叫嚣,平淡到出奇的声音霎时飘入黑林的耳中:“我多想一不小心就和他白头偕老啊黑林……”
    廖响云扭着头,他的双手还撑在方向盘上,可他整个人根本没有在再控制着这部车,危险临近。
    眉心显出皱褶,耳畔接连响起紧急制动下车轮摩擦柏油马路的刺耳声。手忙脚乱下的黑林惊魂未定,待他在回神时,旁边的廖响云一脸安详地仰靠在座椅上,无法确定他现下的想法,在他的脸上丝毫不见惊恐与慌张,他靠在那儿,就像睡着了一样………
    “云少爷……?云少爷?……”轻一声重一声,瞧着仰靠在那儿无动于衷的廖响云,黑林干脆地闭上了嘴巴不在打搅他。
    夜深、人静。
    黑林悄悄抓起那件外衣轻轻地为廖响云披上,他应该是睡着了,应该做了好梦,一脸的安然。
    日出东方。
    “出卖我的爱,逼着我离开,最后知道真相的我眼泪掉下来,出卖我的爱,你背了良心债,就算付出再多感情也再买不回来………”
    扑棱一声,一大早天还没亮呢,黑林便被廖响云这销。魂的歌声给震醒。眼皮一睁,入目的是廖响云一脚踩在座位上,一脚踏在车门外面的地面上,不知道在哪搞的纸壳,被他卷成了一个大喇叭,然后俯着身子拿着喇叭冲着他的耳朵一顿嘶吼。
    “…………”
    “嘿!嘿!嘿!come!摇起来………”神清气爽的廖大神原地满血复活了。
    “…………”黑林神情萎靡,特他妈的无语。
    “黑林,我刚把你钱包拿出来扇了俩个耳光,其实没什么,就是希望它能肿起来。”
    “……………”
    “向着胜利出发,姑爷爷我要回家!”廖响云摆了一个极其令人热血沸腾的pose——向前进,就地雷翻了一脸茫然的黑林。
    后来黑林才知道他会错了意,廖响云口中的家指的可不是他和迟骋的家亦或是迟先生的单身公寓,而是他廖响云廖大少自己的家。
    廖家,廖响云多年不曾回来住过,他的父亲廖百威白手起家,从做饭店服务开始,后渐渐步入正轨成立《祥云集团》,专做酒店用品,与秉柒凛的《丽塔酒店》合作多年。
    廖响云虽是廖百威的长子,但儿孙自有儿孙福,儿子攀上了全家也算是暴发户的“闺女”飞上枝头变了凤凰,也是中间有了这层关系,廖家在业内基本垄断了整个裕华市的全部星级酒店业务,那钱就跟流水似的大把大把流入囊中。
    廖百威本不是攀炎附势的伪君子,但木已成舟,胳膊怎样也扭过不过大、腿,横竖这儿子都指不上了,也就放任自流了。
    从头到尾廖百威都不看好儿子跟全家大少迟骋的爱情,老头子不是个食古不化的老古董,当年在廖响云头也不回跟着男人跑了的时候,他叹息着就对廖响云说一句话:走不下去就回来吧,这里永远是你的家,你的根在这。
    廖响云还有一个孪生妹妹——廖风云,这闺女的名字虽然霸气,人却是十足公主病一身的千金小姐。
    儿子不成器,女儿也不成器,矮子里拔大个,一儿一女里廖百威还得选择儿子来继承家业。老头子盼星星盼月亮,还真把廖蹄子给盼了回来,面子上无动于衷,心里面别提多高兴了。
    廖百威瞧不上迟骋,但对迟骋还是心存感激,他私下里特别关注迟骋的一举一动,这其中自然包括全门大少的某种嗜好与“怪癖”。
    七年,他家小云对迟骋执着了七年不曾放弃,作为父亲,他也执着了七年不曾放弃自己的儿子。
    就是因为迟骋的“怪癖”,才给他了希望,自己的儿子跟迟骋混在一起这么多年,迟骋也不曾祸害一下,这才要廖百威心存幻想,有一天小云的执着消退了,他能全身而退,他还是个有着正常生理心理的男人,以后找个好人家的姑娘娶了,给廖家开枝散叶。
    “人生自古谁无屎?”公主房外,廖响云高声呐喊他与妹妹间的暗号。
    很快,娇美的女声自门内飘出:“有谁大便不用纸!”
    喜形于色,廖响云弯起唇角:“人生自古谁无屎,有谁大便不用纸?”
    “若君不用卫生纸,除非你是用手指。”伴随着银铃一般的笑声,廖风云打开了房门,小燕子似的奔着廖响云直扑过来,双手环住廖响云的颈子咧嘴嚷嚷,“‘姐’,你可想死我了,哈哈哈,你还知道死回来啊。”
    廖响云同样伸手反抱住自己的妹妹:“‘弟儿’又气爸了是不?嗳你换香水牌子了?哪买的,快给我喷喷,走走走进屋。”
    “…………”角落里偷窥自己一双儿女的廖老爷子很想扶额,自己媳妇儿是咋想着生出他们两个玩应的?是不是性别倒错了!!!
    “说吧,这次又咋回事?我帮你分析分析,你要肯听我的,你早和我姐夫合体成功了。”公主房内,廖风云盘腿坐在她的蕾丝床上,瞪大眼睛准备给廖响云上课。
    “如果时间能够倒退,我希望七年前我没有去过罗山弯道。”廖百威的心思他懂,但他却不愿意面对现实,宁可伤了父亲的心也要一意孤行。
    他现在骑虎难下,继续不下去又无法洒脱撤出,不知道要怎么办,迟骋已经融入他的骨血,成为了一种可怕的习惯。
    昨天,他跟无天子去游乐园去看电影,他毫无兴致,他根本无法想象除了迟骋外的人陪他做这些事的感觉,不是他想要的,他想突破,却没有勇气,甚至自暴自弃的想,干脆哪天出现个人把他强上了,也许他对迟骋就真死心了。
    被迟骋拥抱已经成为了他的一种执念。
    或许,在过一些时日,这种执念会转换成一种怨念。
    “既然如此,你怎么就不趁了爸爸的心意?找个女人给他生个孙子吧,啊?可一棵树上吊着,能吊死也就算了,你这吊不死就得给自己留条退路不是?你是不是缺心眼啊姐?”廖风云和廖响云都是矛盾的综合物,某些方面一样奇葩。她喜欢叫他姐,他喜欢叫她弟。
    廖风云声音甜美性子刚强,说话一阵见血,穿着打扮却极度小女人,怪咖一个。
    “我又不是蛇!”廖响云有些恼羞成怒,“七年的感情说放下就放下!!!”
    “没人要你放下,你就是金卡的附属卡,能不能自我提升一下?转正!转正!!!”
    “那好,明天我就找个女人生孩子去。”
    “…………”大哥,你也太雷厉风行了吧?
    第052章 闹礼堂
    一阵电话铃声响起,廖响云如坐针毡,是迟骋打来的电话,廖风云见廖响云犹豫不决,伸手一把夺下手机替他做了决定。拒接!挂断。
    “闹腾啥闹腾?就你给他惯的,晒晒他就好了。”
    “嗯。”
    “待会我就跟爸说,给你安排相亲,别找客观理由,你就当有人把咱爹绑架了,你要不找个女人生孩子,劫匪就撕票。”
    “好。”
    “你是不是我姐?”
    “是。”
    “我是不是你弟。”
    “你是我妹!”
    “…………”恨铁不成钢,“廖响云,你就咬牙挺着点,你就太把他当地球了,记着你弟的话,谁离了谁都死不了。”
    “我试试。”
    “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可以。”
    “哥,很多时候,我们因为情感的付出得不到预期的回报,而感觉自己受伤了。其实,不是因为多付出才会受伤,而是期待回报的心让自己受伤。所谓的感情,只是一场交换,一场“我执”与“我执”的较量,所以总是在伤害别人或被人伤害。痛苦的根源不是感情,而是我执,只有逐步放下我执,才能感受到真正的快乐。”
    廖响云背对着廖风云站在挂着粉色窗帘的窗前,眯着眼睛眺望远处的城市风景,他觉得安心,觉得温暖。这里是他的家,他的爸爸、他的妹妹,他的家人………
    回首,眼神中透着两股坚韧之色,他说:“是挺无趣的,其实,什么都有可能被改变,唯有父与子的情意不会被时间蹉跎,迟骋根本没有权利剥夺老头子想做爷爷的权利,”放大了脸上那似笑非笑的神情,“我去相亲。”
    干脆整个人回过身子,而后大步流星地迈步走出妹妹的房间,用畅快轻松的语调说:“我去冲个澡,”笑了笑,“其实我并不是个同性恋。”
    当天晚饭的时候,廖响云极其认真的对廖百威表明了自己想成家立业的心情,着实要老爷子大大地震惊了一把。
    廖风云添油加醋:“爸,我了解你儿子,先斩后奏,生米煮成熟饭,他也就死心了,要不然他总犹豫不决,你儿子性子优柔寡断的,没人给他拿个主意不成,再说了,凭啥他们家儿子站着茅坑不拉屎啊?优惠逾期作废,跟咱们家无关。”
    闻言,廖响云挑眉吊吊个眼梢:“谁是茅坑?谁是茅坑?你丫的说谁茅坑?”
    兄妹二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在饭桌上拌起嘴来,廖百威始终沉默着不言语,暗自衡量着事情的可行性。
    前半辈子都用在了拼命赚钱上,后半辈子便盼着儿女绕膝、承欢膝下的温馨日子。
    这一宿廖百威一夜没合眼,就算迟骋打压《祥云集团》的生意也无所谓,家底厚了,也够他们爷孙三代人衣食无忧的过一辈子了。
    最终传承香火想要抱大孙子的奢望战胜了一切,廖百威连找廖响云谈都没谈就私下里开始为儿子安排结亲事宜。
    廖家做事一向低调,一切从简,暗中悄悄进行着,先是安排廖响云跟女方见了面,之后又过了礼金,就在迟骋从北欧回国的当天,廖响云跟女方在裕华的小礼堂举行了简洁不失庄重的婚礼,一切快的就像似一场儿戏一样,但还是受到了俩家人的真挚祝福。
    然而,没有不透风的墙,自上次在『69』被点台后,温泉其实一直跟青爷身边的周亚延没断联系,他借周亚延之口把廖响云背着迟骋结婚的事儿传达出去,果然不出所料的在结婚当日掀起一场风波。
    晴空万里,是个好日子。
    “亲爱的各位来宾,各位朋友,今天我们相聚在这里共同参加廖响云先生和夏初雪小姐的盛世婚礼。婚姻是爱情和相互信任的升华,不仅需要双方一生一世的相爱,更需要双方一生一世的相互信赖,在这里我们两位新人将向来宾郑重地宣誓和庄严的承诺,有请来宾起立,用热烈掌声欢迎两位新人步入神圣殿堂!!!”西装革履的婚礼司仪站在由罗马柱、粉纱流苏以及紫色气球装点的心形圆台上眉飞色舞地主持着。
    婚礼进行曲响起,掌声热烈。
    每个人,无论男女,都有走在红毯的那一天。
    分坐两侧的亲友团不约而同地向他们的身后侧目,旋即议论纷纷而起,新郎官竟然比新娘子还好看。
    廖响云一身裁剪得体的白色西装,胸口处插着一朵妖冶魅绮的蓝玫花,他引以为荣的海藻般长卷发被熨烫得笔直,分批在他的双肩下。映衬着他背后的蓝天白云,这人真跟从画中走出来似的清新脱俗。
    新娘子同样一身雪白的手工定制婚纱晚礼服,发辫高盘,简单大方又不是高雅,样貌虽没廖响云生的好看,却有种叫人说不出的气韵,与廖响云到也算得上天造地设的一对儿佳人。
    俩人的脸上都挂着疏离的笑,活脱脱把“相敬如宾”这四个字演绎得淋漓尽致,明眼人一瞧就是貌神离合。
    “今天是你们结婚大典之日,请当着所有来宾的面宣告爱情承诺,有请两位新人宣读爱情誓言,有请新郎宣读爱情誓言……”
    一向神采飞扬的廖响云有些木讷,他杵在红毯上一阵惝恍,他曾幻想过无数次这一天,西式的婚礼,中式的婚礼,森林婚礼,海底婚礼,各式各样的,唯独没有想到过故事的结局会是今天这般。普普通通的婚礼,挽着普普通通的伴侣,不是迟骋,是个女人……
    眼中有些许的暗悔,四下望去,瞧着那一张张欢喜鼓舞的笑脸慢慢回神,也许一切都是天意。
    “我廖响云全心全意娶夏初雪为妻,不论是顺境或逆境,富裕或贫穷,健康或疾病,快乐或忧郁,我都将毫无保留地把爱给你,完完全全的相信你。我们互为彼此的一部分,作为平等忠实的伴侣,度过今后的一生。”对着自己不爱的人说出这样生动的誓言着实可笑,然而现实总是这样现实,廖响云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他想那就这样吧……
    “有请新郎签字。”
    毫不犹豫,过了此刻,一切将成定局,廖响云拿起系着红蕾丝的钢笔龙飞凤舞地签上了自己的大名,依旧觉得一切都好可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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