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夏知秋问,他自己就絮絮叨叨的说了起来:“我是小毛蛋三岁的时候没的,所以小毛蛋记不得我,我因为惦记小毛蛋,这些年就一直没去投胎,一直在望乡台等着,每年都能看一眼家里,前两年小毛蛋丢了,我那孙子和孙媳妇儿卖了房子到处去找,可是一直没找到……”
    他叹口气:“哎,我那儿子在找小毛蛋的时候不小心摔了一跤,偏瘫了,他又想念小毛蛋又不想给儿子拖累,就喝了除草剂死了,我那儿媳妇受不住打击,跟着走了,好好一个家,现在都快散没了……”
    “剩下的事情以后再说,你先帮个忙,找个那群人贩子,更多的小孩儿都还在他们手里呢。”夏知秋打断他的话:“他们都和小毛蛋一样是被人给拐卖的,有很多个和你们一样的家庭被拆散,你帮了我这个忙,我就将小毛蛋给送回去,找到他父母,你觉得如何?”
    “好,我帮你。”那老头忙点头,不等夏知秋再说话,就飘到小毛蛋跟前,闭眼伸手,将掌心虚虚的盖在小毛蛋的头顶上,大约五分钟之后才睁眼:“我知道地方了,现在就去吗?”
    夏知秋点头:“现在就去。”伸手先将地上的东西给收拾了,警察怕是不太相信她的手段的,所以,她先去,等真的找到了人贩子和小孩儿,她再打电话过来请求支援。
    夏知秋想的挺美,完全忘记了自己上次私自跟踪人贩子的时候,刑警叔叔对她的教育,以及夏花对她的担忧了。不过,她忘了,夏小九可没忘记。
    第64章
    没等夏知秋收拾妥当,夏小九就扑出来,一边用两只前爪抱着夏知秋的腿,一边冲着那警察呜呜呜的叫唤。那王警官原本还在镇静呢,被叫声惊醒,忙上前拽住夏知秋:“你打算一个人去?”
    夏知秋还没反应过来呢,毫无自觉的点头:“对啊。”反正你们不相信,不愿意去,那就我自己去,到时候先打一顿,然后再报警就行了。
    她打算的好,然而警察却不会看着她去冒险。王警官刚刚又目睹了一些毁三观的事情,犹豫了一会儿说道:“你先等着,我找我们头儿说一声,你不许出去知道吗?就在这儿等着。”
    说完就出了做笔录的屋子,还生怕夏知秋跑了,将屋门直接从外面给锁上了。
    “小王,这种事情你也信?”听小王说完,张头儿有些不满,伸手将手里的烟头按在墙上:“不要捣乱了,我还要尽快从这些人嘴里问出来地点呢,你自己去看好那小姑娘就行了。”
    “头儿,要是找不到,咱们顶多就是费点儿车油,跟着白跑一趟,可要是能找到呢?”小王赶紧拽住张头儿的衣服:“这案子要是破了,那咱们警察局到时候在市里,可就是这个了。”
    小王伸出个大拇指:“就算是没找到,现在这人已经在咱们手里了,这案子也是属于咱们的了,咱们明天再来审讯也是一样的,这世上说不定真有些科学没办法解释的事情,张头儿,咱们就信这小姑娘一次,反正也没什么损失,空跑一趟不就是损失儿车油吗?可要是案子破了,上面能没奖励吗?”
    “我觉得这小姑娘挺可靠的,咱们试试?”小王吧嗒吧嗒的说道,张头儿挑眉:“小王这嘴巴越来越厉害了,果然是搞宣传出身的,可你要知道,破案这种事情,最重要的是什么?是时间!咱们只要尽快从这些人贩子嘴里问出来消息,哪怕他们是跑到天边咱们也能给抓回来。可若是耽误了时间,水滴进大海,再找回来可就不容易了,行了行了,你别耽误时间了……”
    不等张头儿转身,小王忙喊道:“咱们兵分两路!留下几个人在这里审讯,一部分跟着出警。”
    张头儿皱眉,这法子他不是没想到,但归根结底,还是不太相信外面那小姑娘,万一她就是在胡言乱语呢?可看小王这么坚持,张头儿自己也有些动摇。
    沉默了大约一分钟,小王着急的不行,眼巴巴的看着他,良久,张头儿一摆手:“好,兵分两路。”娘的,就是干!去看看,要是能抓到人,那自然是皆大欢喜,要是抓不到,那顶多了小姑娘这见义勇为的奖励不给了。
    张头儿一旦做了决定,这行动就是飞快了,召集了十来个刑警,然后去找了夏知秋:“现在出发,你坐前面这辆车子,正好带路。”
    夏知秋忙点头,一弯腰上车。夏小九这才满意的跳上车子,蹲在夏知秋的大腿上。
    张头儿为了缓和一些气氛,揉了两下脸,一边启动车子一边问道:“你这什么宠物?看着像是狐狸,该不会就是个狐狸吗?你这样的小姑娘家家的,不说养个猫猫狗狗的,弄个狐狸,实在是太奇怪了,狐狸不都是很臭的吗?你不嫌臭?”
    没等夏知秋说话,夏小九就先恼了,冲着张头儿凶狠的叫了两声,逗的张头儿忍不住好奇:“这小厉害样儿,是听懂我说的话了?狐狸这东西,就是聪明,不过也野,你最好还是带着去宠物店剪剪指甲什么的。”
    夏知秋笑着点头,顺便指路:“往前走,附近是不是有个城中村?东西向的街道。”
    张头儿挑眉:“城中村这可多了,城市在发展,城中村这样的地方,z市没有二三十个也有二十四五个,东西向的也不少,至少十五六个,有没有更具体一点的东西?比如说周围有没有什么大超市大商场什么的?”
    “有个曼斯特上场,还有一条河。”夏知秋听着前面飘着的老鬼说了几句,这才回答张头儿:“还有个和平大酒店。”
    张头儿不愧是老警察,只一沉思就点头:“符合条件的地方这附近还真有一个,崔家庄,走,往崔家庄去。”
    有了清晰的目标地点,接下来就不用夏知秋多指挥了,三辆车子趁黑往崔家庄去了。进了崔家庄,夏知秋凝神听了一下,脸色就忍不住变了变:“往西边走,他们已经出了崔家庄了,但崔家庄这边还留有四个小孩子,都是重病,赶紧让医生过来。”
    重病治不好,就算治的好也是要大价钱的,那些人贩子肯定舍不得,所以逃命的时候就将这些重病的小孩子给留下了。
    已经走到了这一步,张头儿就是不相信夏知秋也不得不逼着自己去相信了,迅速拿起对讲机,让最后一辆车子直接进了崔家庄,剩下的一个则是跟着他走。
    “左边,第三个路口。”
    “再往前,看见了吗?前面那个面包车。”
    “白色的那个,里面有六个大人,六个小孩儿。”根据夏知秋的指点,张头儿他们的车子迅速就跟上了人贩子的车子。那车子大约是急着逃命,速度还不慢,这会儿都已经是快到高速路口了才追上。
    这会儿已经是接近十二点了,深更半夜,路上没多少人,收费口也没停着车子。张头儿原以为他们会停下车子,却没想到,越是接近收费口,他们的车速还越是快。
    “糟了,那杆子是塑料的!”难怪那车子会往这边走,这边的高速路比较破,又偏僻,通常很少有人走。估计他们是早就打探好了,难怪有恃无恐。
    出了城就不太好追了,张头儿当机立断,掏出手枪对着前面车胎就是两下。张头儿之所以能被称之为头,也不是白白担个名号的,枪枪正中,那车子噗嗤两下就一个漂移,直接撞到收费口的那个路墩子上面去了,那东西是石头的。
    “前面车子的人听着,你们已经被包围了!”后面那个警车则是趁机从另一个出口出来,直接堵在收费口的出口处。
    两辆车子里的人都下来,一个个保持警惕,端着手枪往那人贩子的车子走去。
    “放下武器,立即投降,否则就地处理!”后面王警官拿着喇叭又喊了一声:“坦白从宽,抗拒从严!你们已经被包围了,赶紧投降!”
    这么大的动静,将收费室里面的收费员也给吵醒了,听见外面的话,那收费员吓得脸色发白,伸手拽着小门,哆哆嗦嗦的蹲下身子当自己不存在。
    夏知秋让老鬼到那车子里转了一圈,回来给张头儿汇报:“他们有武器,一把手枪,四个砍刀,还有菜刀铁棍之类的东西,手枪里面有六个子弹。”
    国家对武器方面的管制是十分严格的,所有他们能弄到一个手枪就已经是顶天了。剩下的砍刀之类的,原本也是违禁用品,但既然手枪都弄到了,弄到这些也不是大事儿。
    张头儿点头应了一声,要开门下车,临了还叮嘱夏知秋:“你不许下车知道吗?就在车子上好好呆着,要不然,回头我给你爸妈打电话,让他们将你带回去好好教育的。”
    夏知秋忙乖乖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看着张头儿下车,看着那边车子里忽然冒出来一个枪口,不过,有老鬼在,夏知秋是半点儿不担心的。
    果然,枪响的同时,枪口忽然不知道怎么回事儿,就往天上抬了抬。
    张头儿一挥手:“上!”
    十来个警察直扑那人贩子的车子,不到十分钟就结束了。六个大人通通被扣上手扣带了出来,这时候那收费员才战战兢兢的出来,王警官负责安抚。
    来的时候不能惊动人,所以是悄无声息的,回去的时候要尽快审讯有没有上家下家联络人什么的,这么多小孩儿又都是从哪儿弄的,得抓紧时间,所以就警笛呜呜,风驰电掣。
    夏知秋跟着转了一大圈,再到警察局都已经是两点多将近三点了。王警官想带她到宿舍住一晚上,夏知秋摆摆手:“你们忙,不用照顾我,我将这老鬼送走就完事儿了。”
    “剩下的审案子什么的,我也不懂,就不给你们添麻烦了,你们要还是有什么想问的,回头可以给我打电话。”夏知秋笑着说道,这次贡品是王警官提供的,一来是女孩子本身就喜欢吃零食,二来是当警察常年加班什么的,她柜子里零食特别多,轻轻松松就凑够了四样。
    老鬼是个好说话的,又特意叮嘱了夏知秋早些将小毛蛋给送回去,这才依依不舍的回了地府。
    小毛蛋虽然不记事儿,但老鬼还是知道自家地址的,警察明天只需要跟着这地址将人送去就行了。
    夏知秋很干脆的摆摆手,和王警官说了再见就带着夏小九走人了。
    在纪念塔附近找了宾馆住半晚上,她原以为自己累了半晚上,肯定是一闭眼就能睡着的,但没想到,闭上眼还睡不着了。那些小孩子们的惨象总是在她眼前出现。
    夏知秋想找宋如梅商量商量这事儿,但爬起来看看时间,三点半,算了,这个点儿想必宋如梅睡得正香呢,她就不去打扰了。
    计划是一早出发赶往m市,但早上起来夏知秋吃过早饭也不急着去汽车站了。抱着一箱子的牛奶往警察局去:“我就是想问问那几个重病的小孩子怎么样了。”
    王警官比较好说话,夏知秋开了牛奶箱子拿出来两盒,和王警官站在门口,一人一盒牛奶吸着。王警官叹气:“当时送到医院,就有个小孩儿没抢救过来,今儿早上七点的时候,医院那边来电话,说是又有一个……”
    所以现在就只剩下两个还活着了,生死这种事情,夏知秋是帮不上忙的。
    “我这里有些钱,剩下的两个就让医院尽心去治吧。”夏知秋想了想,掏出来银行卡,力所能及的事情她还是能做的。
    这会儿她就很庆幸自己投资了宋如梅的出版公司,要不然就她这个花钱的方式,早晚有一天变成穷光蛋,慈善这种事情,有钱了才能做更多。
    而且她是光明正大的赚钱,赚的都是良心钱,她拿的心安理得。拿这些钱换功德,她也很是心满意足。
    王警官赶紧推辞,夏知秋笑着摇头:“又不是给你们的,是给那几个小孩子的,我这是做好人好事儿,拿着吧,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呢。”
    说着话张头儿就过来了,王警官正左右为难,忙过去将事情说了一遍儿,张头儿倒是个爽快的,见夏知秋是真心实意要给的,就点头应了:“好,回头我给医院送过去,除掉医药费住院费什么的,若是有多余,回头安置另外几个小孩儿的时候我会给他们留着的。”
    要是不够用,他到时候再想办法,警察局内捐一轮,再找上面要点儿款子,反正总得先将孩子们给安置好的。
    夏知秋也没进去看那几个孩子,张头儿一身正气,她自然是信得过的。与其看了心里难受,不如不看,事情办完,她就拍拍屁股走人了,继续下一站。
    m市比较偏远,汽车一天只有一趟,每天早上八点半。
    夏知秋赶到车站才知道这消息,今儿她已经错过了,这会儿都已经九点多了,车子早就出发了。要想去,就只能等明天了。夏知秋忍不住叹口气,就差这么一个小时。
    拎着书包出了汽车站,慢悠悠的往纪念塔那边晃悠,今天既然不能走,那找点儿什么事情做呢?逛街?小吃街?
    “m市m市……要去的人赶紧上车了啊,四十块钱!”
    “x市x市,马上发车,马上发车。”
    耳边各种叫声,都是在车站外面揽客的。车站里面发车时间是固定的,到点了就必须走,有时候上车的人少,发一趟车不仅不赚钱还要赔钱,所以大部分的司机会选择在车站外面揽客。
    夏知秋扫了一眼,大部分都是普通人,身上没怨气没阴气,多是没做过什么大的坏事儿的,所以她也就没搭理。走了两步又忽然顿住,她不就是想到m市的吗?既然有车子为什么不坐啊?
    反正该买的东西都已经买好了,要是今天不去就又是白白浪费了一天时间了。
    想着,她转头就冲着喊m市那边的车子走去,售票员挺着急,一见她过来,忙撕掉一张票给她:“那边看见没?红色的那个就是咱们家车子,你赶紧上去,还有座位呢,再过十分钟就要走了。”
    夏知秋拎着书包过去,司机看一眼她的车票就让进去了。车子里人不少,二十多个,不过车子大,空着的位置也还有十来个。夏知秋选了个靠走道边上的,坐下之后就顺手从书包里拽了一本书看。
    “哎,美女,你去m市是做什么的?”走道另一边是个年轻的小伙子,看着也就二十来岁的样子,很是活泼:“我们听说那边有个县城,每年的这个时候呢,都会有个鬼节,我们是去看稀罕的,这几个都是我们一伙儿的。”
    他伸手划拉了一下,他身边,他身后,以及夏知秋后面,总共六个人。
    “鬼节能随便去吗?”夏知秋看他一眼问道,那年轻人笑道:“我们有个同学是那边的,他邀请我们参加的,说是想借着这个名头,以后在那边打造个旅游景点之类的,他们老家那边风景挺好的,说是还有个小瀑布,也有河道,我们是过去看一下,然后帮忙出出主意的。”
    夏知秋点点头:“正好我没地方去,能和你们做个伴儿吗?”
    她就是瞎走走,既然有鬼市那就去看看热闹,大不了看完了再往自己的目的地去就行了。
    那年轻人旁边是个长相甜美的小姑娘,有些吃惊的看夏知秋:“你一个女孩子家家的,自己出门玩耍啊?”
    夏知秋挑眉,伸手握拳:“不瞒你们说,我会武功,我是高手。”
    几个人都忍不住哈哈笑起来,看起来是完全不相信夏知秋的话的。但这个“玩笑”,还是迅速拉近了一下彼此的距离,几个年轻人都热络的开始聊天了。
    开始和夏知秋打招呼的叫何志伟,他旁边的姑娘叫王甜甜,他后面的戴眼镜的青年叫王向军,王向军的同座叫李鹏飞。夏知秋后面的那个青年叫文卫国,他女朋友叫张婷。
    这几个人都是一个大学的,z市大学,也是国内一本重点。
    m市比较偏远,售票员说好的十分钟后发车,实际上硬是等了半个小时,又拉上来两个客人,看空座位总算是没那么多了,也快十点了,这才擦着汗回来,让司机准备发车。
    她自己则是拿着票本回来收钱,站外的比站内的便宜两块钱。还有个好处就是站内的只能买全程票,就是z市到m市,但站外的可以买半程票,中途下车的选择这个就比较划算。
    夏知秋拉开书包拿钱包,正好将里面的夏小九给漏出来,那售票员看了一眼,啧了一声,估计想说什么,但最后还是没开口。何志伟眼尖,一下子看见,忍不住好奇:“哎,你这还带着宠物呢?是什么啊,小猫还是小狗?”
    他旁边的王甜甜连忙探头过来看:“看着不像是小猫,可小狗有这么听话安静的吗?”
    “是狐狸犬,我家宠物比较听话。”夏知秋笑着说道,允许夏小九将脑袋露出来透口气。女孩子天生喜欢小动物,王甜甜就闹着和何志伟换了位置,凑过来想抚摸夏小九。
    夏知秋忙阻拦:“它认生,不喜欢别人摸,要不然是会抓人的,还会咬人,你要小心点儿。”
    “好吧,那我不摸了。”王甜甜倒是讲理,乖顺的点了头,不过,又从自己包里掏出零食来逗夏小九,估摸着还是打着等混熟了再来摸两把的打算。
    可惜夏小九不是普通的宠物,对送到嘴边的零食,只要不是夏知秋给的,就全部拒绝。
    王甜甜假意懊恼了一番,就又和张婷开始聊天。不过也就热闹了一个多小时,坐车这种事情也是很耗费体力的,到十二点多,大家各自吃过自己带的点心或者肉夹馍或者包子面包之类的东西,就各自找了事情打发时间,有看书的也有听音乐的,大部分是和何志伟一样选择睡觉。
    夏知秋也带了书,就是为了打发时间。不过这大夏天的,看一会儿就觉得闷得慌,索性就闭上眼睛开始睡觉了。
    睡着睡着,就觉得自己的肚子被踩了一下。是夏小九,夏知秋迷迷糊糊的睁眼,将夏小九抱起来:“怎么了?”
    夏小九不出声,夏知秋见它没什么事儿,就又闭上眼睛,但不到两分钟,就又睁开眼,仔细打量周围的人,果然,下车的那个门旁边,蹲着个人,他那手,正在往睡着的乘客的衣兜里掏。
    “小偷!”夏知秋立即出声,一侧身就站出去,三两步过去将那小偷的手给拽起来了:“大家看看自己都丢了什么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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