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呢?结局是怎样啊?
    『没怎么样啦。又不是整个市化为空地,但至少维持「阿多村家和喜代岛家分治」这个平衡的武野仓市,已经完全崩坏了。总之,因为阿多村龙二和喜代岛堂马都被关在矿山里头,无法下指令,喜代岛派和翁华联合就互把炸弹攻击误会对方所为,进行了一场大互斗。最后似乎出动镇暴警察,来了一场为期三天的大规模逮捕行动。』
    嗯,还真是一群笨蛋呢。
    『顺便一提,身为矿山都市的武野仓市已经告终了。最糟糕的是,因为这次事件,感觉连机场与都更计画都可能会先收回喔。』
    真是糟透了耶。这对我们来说也是一大重创。会有多少人跑去上吊呢?你要不要负起责任去死啊?
    『说得真过分呢。我只是给大家想要的情报而已啊,而结果也不过是一座城市化为乌有。反正那座城市早就走到尽头,就算我没去,阿多村龙二和喜代岛父子继续乱搞个十年,也只会更加悲惨。』
    我们这里有播出新闻喔。说是一个女人为了妹妹,向暴君报了一箭之仇,感觉是一桩佳话呢。然后,那个叫作蓟的女孩子怎么了?被你这么一捣乱,是不是陷入悲观跑去自杀了啊?
    『听说就像原本附身的坏东西消散了。不过以此为契机,阿多村龙一和喜代岛堂马做了那么多的恶行才得以公诸于世。当时的署长等人也遭到处分。真是的,真不知道人生会发生什么事呢。但我还满在意蓟的状况,打算下次乔装去旁听判决。』
    你真的不知道什么叫客气耶。
    话说回来,那些白痴公子哥呢?
    『在坑道氧气耗尽之前得救了喔。不过,想到未来的发展,他们两个或许会觉得死在那里还比较好。』
    就只有你没资格这样讲。
    死在那里还比较好……大家都会怨叹怎么不是你吧?
    『这么久没见面了,你讲话也顾虑一下我的心情好吗?』
    ……嗯,是很久没见了。话说回来,你真的还活著呢。
    『差点死了就是了。』
    不是晚节不保?
    你该不会无知到连「有人惋惜才算活著」这句话都不晓得吧?
    不过跟我无关就是了,掰啦。
    ♀♂
    刃金市沿岸的公园
    确定电话被对方挂断后,只见临也耸了耸肩:
    「真是的,波江还是一样严厉啊。亏我好心跟她说,尼布罗可能会参与武野仓的都更计画。」
    「这就是要慎选交友对象啊。」
    紧邻武野仓市隔壁城市的海岸上,坐在轮椅上耸著肩的临也旁边站著一名男性。
    「对了。在这点上,让我可以多加认识警察厅里的菁英,还算是幸运。」
    「这次这件事会在我的经历上增添污点吧。」
    说这句话的人,是武野仓市的署长──柿沼。
    他现在变装的样子,若是熟知他平常样貌的佐佐崎或喜代岛看到的话,一定会皱著眉说:「这是谁?」
    丝毫看不出平日谄媚的神影,眼镜内有著如雄鹰般的锐利眼神,散发出十分符合「年轻菁英」这形容的贵族氛围。
    「真是的,你闹得出乎我意料啊。不只是挤出阿多村与喜代岛这恶脓,简直差点毁了这座城市。」
    「我说过了吧,我不是为了你,而是为了我自己而行动……不过也出乎我意料呢。只是帮这群人引线,没想到会演变成炸弹恐怖攻击,正常来说难以想像吧。」
    临也耸了耸肩,柿沼话里混杂著叹息说:
    「算了。我认识的监察官正在调查前任署长,大概可以从这里挤出脓来吧……唯一的救赎,就是炸弹攻击中没有人死亡──包含你搞的那些事情在内。」
    「啊,很大只的那个人怎么了?」
    「根据报告,他推开瓦砾逃了出来。似乎像个怪物一般,口里大喊著『orihara izaya』呢。太好了,看来你交到朋友了。」
    「我不太擅长应付那种蛮力型的……」
    临也露出些微的厌恶神情后,问了一件他在意已久的事情。
    「这样说来,甚五郎先生怎么了?」
    「跟即将下台的喜代岛宗则不同,好像仔细消除过他掩盖案件的证据。是能够起诉他,但要送进监狱就有难度了。说到底,那家伙早就清算好集团与个人财产,大概打算去哪边隐居起来……看来没办法知道他在盘算些什么了。」
    「这样啊,连靠柿沼的才干都没办法揭露……你这个能把我抓进池袋署,折磨我那么多的人居然会没办法。」
    「在事到如今的这一刻……是能揭露什么?又还有什么能隐瞒的?」
    听到临也隐含讽刺的话,柿沼露出苦笑回应。
    「那座城市不会有太阳了。已经日落,早已西沉了,临也。」
    「那是您所期待的吧?」
    「嗯,我们的任务,就是与其在腐烂的太阳光下,不如在暗夜之中保护正义。」
    柿沼嗤之以鼻后,放松表情,一边发起牢骚:
    「总之,先从发布逃走的佐佐崎的通缉令开始吧。真是的,还真会给我添麻烦。」
    然后──看著临也背后的几辆车与站在车周围的人们,柿沼不怀好意地笑道:
    「对了对了……搜寻炭矿坑爆炸失踪者这工程还得花上一段时间,趁现在快点送得远一点吧。」
    因为武野仓市的骚动,隔了十天才有半天休假的署长离去后──临也慢慢用手推著轮椅,靠近车子周遭的众人。
    然后,向其中一个人搭话。
    正是被埋在旧坑道深处的落石下,现在「行踪不明」的阿多村和久。
    「嗨,生死不明的失踪者同学,感觉怎么样?」
    「临也先生……」
    临也将手搭上有点胆怯的和久肩上,脸靠过去,以旁人听不见的音量低声说:
    「就让我看看吧,和久。让我看看,你和那个单纯的菜菜如何怀抱著愧疚,选择今后的生存之道。」
    「……蓟真的……没把我的事说出去吗……?」
    「对啊,和久。没有什么『共犯』,她坚称所有的复仇都是靠自己办到的。」
    阿多村和久是「共犯」。根据从柿沼与佐佐崎那边获得的警察情报得知,和久似乎每天都遭受龙一的欺凌。临也知悉后灵光一闪,向和久套话。
    结果和久马上就承认了──但是蓟对和久说‥「你和菜菜就假装在坑道内被活埋,改名换姓重新生活吧。」
    正当临也心想「这女孩还真是超乎我想像」时,菜菜靠近了过来问道:
    「那个……您真的,可以给我们新的户籍吗?」
    「当然啊,不是说好了?情报的代价,就是帮助你们两个私奔。」
    「但是……说不定,临也先生会被当作绑架犯遭到逮捕……」
    菜菜担心的地方似乎搞错了地方,令临也一时反应不过来。然后他放声笑道:
    「没关系喔,菜菜。对我而言,比起人所制定的法律,我更重视人本身。」
    这是毫无虚假的实话。
    但不知道怎么地,菜菜把这句话理解成善意的发言,闪耀著双眸对遥人说:
    「临也先生真的是个很好的人呢!」
    「对啊!临也哥是个非常体贴的人!」
    听著他们这番对话,除了这两个人以外的人都在心里窃语「这点绝对是错的」。
    「……我也这么蠢的话,该有多幸福。」
    绯鞠低声说著,坐对此微微摇著头:
    「每一个人的幸福都不一样喔。小姐也好,鄙人也罢,总有一天会找到的。若能亲手勒死临也阁下,或许鄙人就能得到幸福了。」
    「……我也要下手。」
    不知道是不是巧合,这段对话让临也听到了,他拭去脸颊冒著的冷汗问道:
    「你们是不是在聊些危险的事?坐先生,你该不会还在埋怨我把你扯进天花板崩塌里的事吧?」
    「怎么会。那种程度的事,想恨也恨不起来。但是临也阁下死一死会比较好这件事倒是没改变。」
    「……是吗,那就好。」
    临也本人也不知道自己说的好是指什么,就这样推著轮椅往汽车方向前进,然后车里头有两个人影露出脸来。
    「真是的,你真的要暂时雇用那两个少爷和小姐吗?」
    「我是挺喜欢的。是叫作菜菜吗?我喜欢那种不知人世险恶的女孩~」
    说这两句话的,是后梳油头戴墨镜的男子与哥德萝莉眼镜女孩。
    「不要这样讲嘛,『矶坂』。话说回来,我看了一下资料,连我妹妹她们的三围都列上去,是不是有点过头了啊?」
    「我奉行不偷工减料主义。说到底,都是因为你,才害我们不好在这里工作。你可要好好介绍下一个任务地点啊,『折原社长』。」
    「因为社长登记的是别人,至少叫我地下社长吧。」
    「叫他废物社长就好啦~」
    「说这种话的人可调不了薪喔,稻荷寿……咳唔!」
    聂可一脸严肃,赏了临也一记手刀,令他咳个不停。
    「那么……闲聊就到这边,差不多该出发了……哦?」
    调整著呼吸抬起头后,眼前景色深深映入临也的眼中。
    「喂,快看看,武野仓市被夕阳染得一片通红呢。」
    那是一片漂亮的暗红,看起来就像在太阳之中燃烧坠落似的。
    「说真的,我虽然认为那座城市总有一天会没落,但没想到会只被一个人闹到没落,这我还真学不来。蓟的行动力真是值得尊敬。」
    想起不在这里的人,临也对她致上最高的敬意与好感,静静地看著在夕阳中燃烧的城市。
    站在这里,了解临也本质的人们心想──
    他一定会说,夜晚的黑暗与日出也是同等美丽吧。
    明白这件事的他们依旧站在临也身旁,看著夕阳下的武野仓市,以及名为阿多村帝国的终结。
    他们知道──
    只要继续跟折原临也一起行动,总有一天会被这夕阳烧成焦炭。
    正是理解到这点,现在仅仅只是──与折原临也共度黄昏。
    但愿,那个落日之后会再迎来明天的日出。
    他们彼此心怀此念地望著沉没而去的太阳。
    心里相信,只要跟临也走在一起,一定能看到前所未见的景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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