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份东西出现得有些微妙。
    而杨夫人在翻看时,也并不是极度陌生的样子。
    她直接翻到检验单的某页,看到上面的红色戳后,一直找碴般的眼神,顿时暗沉了下去。
    柳桑田不知为何,想到了杨沧海,当年的他,是不是也是依靠了一份这样的dna检验报告,才得以顺利进入了杨家。
    想到这一层,柳桑田都替杨沧海的经历不平。
    而李秘书的神色反而镇定下来。
    杨夫人眼色更难看了,她握纸的手几乎在发抖。
    “妈又不是第一次确认这种事。”杨子安嘴欠的催促。
    杨夫人恨恨瞪了他一眼,手却极快翻到最后一页。
    杨夫人目光快速的找到了最后一行字,基于15个基位……xxx与xxx生物学亲缘关系成立”
    她整个人都失去了支撑力,骄矜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些微的失败感。
    她无力的垂下手,把目光别向一边。
    杨子安一脸看热闹的接过,想看,被杨大兴无声目光盯了一眼,吓得赶紧亲手交到了杨大兴的手里。
    杨大兴不悦的瞥了杨子安一眼,倒是平静,不动声色的接过,从第一页开始翻看,看得极慢。
    整个过程,房间里没有人敢出声,只有纸张翻动的声音。
    众人屏息看着杨大兴不慢不快的翻阅。
    柳桑田却只去看杨沧海,假若真的有那么一天,她怀上了杨沧海的孩子,却要用这种方式才能得到所谓的认同,那真是其耻大辱。
    男女关系里的第一条,便是彼此忠诚。
    身体上的忠诚,与精神的专一,可以说一直女人追求爱情的信条。
    若是没有了忠诚,那就退而求次的要求握着丰厚的财物。
    用金钱去消弭,感情缺失带来的空虚与痛苦。
    能把这种事情料理得清楚又不失体面的,自然得得把感情放在最末尾的人。
    比如眼前的杨夫人。
    她居然能以杨沧海母亲的身份,出席他的订婚宴,这既是打自己的脸,也是在打杨沧海的脸。
    可就是这么奇葩的举动,却是众人所赞赏的有容人的风度。
    杨大兴目光停在最后一行字上,那张千年不变的脸上,终于有一丝裂缝,他皱眉深吸了一口气,才缓慢的抬起了眼。
    他看着李秘书,语气压迫的问:“李素,你要什么?”
    他的直接,让柳桑田大感意外。
    老头子这么好说话,李秘书为什么要坚持这么多年,不说出实情呢?
    转念一想,从杨子权去验dna这一举动来看,李秘书的人品被质疑,大约是她不想再次被侮辱的原因。
    李秘书手扶着李从扬,摇头。
    杨大兴目光锐利的一闪:“有我们杨家血统的孩子,我们是不会亏待的。”
    哦,那孩子妈呢?
    出租子宫的女人?
    李秘书只淡淡的说:“我是大山里被资助读书的人,能在高中时考到最想念的学校,又能完成大学学业,这些都是杨家的钱帮助下完成的。”她蓦地苦笑看着杨子权,“我这种人,家庭贫穷,能嫁的人也是跟我一样的人。可我偏偏喜欢他,不想草草的把自己交给一个不爱的人。我从来只要一个跟他一样优秀的孩子罢了。他已经给我了,我很满足。”
    众人脸色皆一愣。
    杨大兴凝视她片刻,目光无意间扫到了柳桑田,话却是对李秘书说:“杨家资助你上学,给你工作,不是让你为杨家生孩子的。杨家孩子的血管里,不应该流着你这样的人的血液。他今年十八岁吧,若是早些年送回杨家,可能还能有些能力。现在看起来,毛头愣青的,并不出色。”
    李秘书嘴角泛起冷意:“我的儿子,不必别人来评价他是否出色,他是我生我养我教,现在姓李,将来也姓李。你们不用对他做什么,那纸鉴定证书在我李素看来,就是一张废纸。我儿子不会去沾杨家半点光。”
    柳桑田暗赞,李秘书倒是个拎得清的人。她给喜欢的人生了孩子,但也不去纠缠他。
    这种爱,倒底是两情相悦的爱情,还是她青春年少时的一厢情愿。
    她明知身份悬殊,即使被杨家承认了,也不过是多几套房,多些钱罢了。
    可她不要这些。
    只要那个男人身上的那点基因。
    内心强大的女人,自然不在乎对方是不是给钱养她和孩子,她能养活自己,也能养大儿子。
    杨大兴眼中微微一震,鼻子不由得哼了一声,他看不懂李秘书。转身向杨子权时,他儿子的表情却是痛苦而歉疚的。
    杨夫人的目光在几人身上转来转去,嘴巴几次在动,终于也忍不下李秘书的清高,她夺过那一叠纸在手中挥动:“真那么有骨气,就别在桐城华阳做事,你还是赚杨家的钱,还在用杨家的钱养儿子!”
    李秘书神情清凉的望了她一眼,颇为不屑,转而看向杨沧海时,目光里却多一份尊重:“我在华阳做事多年,是杨总给了我工作的机会。他虽然姓杨,但他比你们其中任何一个都懂感情。”
    这话听着是在恭维杨沧海,可是柳桑田却听出了另一层意思。
    李秘书轻蔑的说,“杨总也是杨家养大的,可是他能这样的人品,自然是因为像他自己的妈。”
    好一张利嘴,简单一句话,便将杨沧海的生母推到了台面上。
    如果方才杨夫人听到自己儿子在外面有了私生子,她觉得做母亲失败,那么现在,李秘书嘴中的那个“妈”,便像猫爪一样,挠开了她私在内心的伤痛。
    顿时,她炸毛的喝斥:“李素,我在说你的事,你扯到杨沧海身上去做什么?”
    李秘书倔强的扬起脸:“我的事,不用你多说。我李素凭本事赚钱养孩子,并不欠你杨家什么。”
    杨夫人挥着手中的鉴定书:“就凭资助你读书这一条,我就能骂你不知廉耻。”
    李秘书气说不出话,李从扬直接冲上来,“我妈读书的钱是多少,我还你们!砸钱就能压人一辈子,骂她一世?钱不是她从你们手里抢的,是你们为了标榜自己仁慈,扔了一把连你们零花钱都算不上的几张纸给她。是你儿子那个有妇之夫,搞大她的肚子,你儿子才是那个最应该骂的人。”
    李从扬年轻气盛,他才不管什么杨家李家的,他自有自己的想法。
    争吵得面红脖子粗时,李秘书拼命拉住他,目光里含着祈求之意。
    李从扬可怜自己的母亲,“妈,这话我只说这一次,要是不说出来,我自己都看不起自己。”
    “我们问心无愧。”李秘书攥紧李从扬,“你想说的,已经说完。可以走了吧。”
    李从扬怔住,看着母亲,想了想再说下去已经没有什么意思。
    他的目光向杨沧海和柳桑田身上看去,“我的事,我本来只要杨子权一个道歉而已。现在我才觉得何必呢。我为什么要对一个陌生人这么在意。我有什么好在意的。我感谢你让我跟你姓,没有让我去跟那个“脏”了姓。”
    他拉着李秘书走时,路过柳桑田的身边,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看到没有,再有钱的男人,在感情面前从来就不是强者。”
    说着,他瞪了一眼杨沧海,“杨子权做不到的事,你以为你能做到?!”
    李秘书即刻出声喝止:“扬扬,不能这么对你杨叔叔说话。”
    “没事,男孩子,护母心切而已。”杨沧海大方的表示。
    听闻此言,柳桑田看了一眼杨沧海。
    李秘书和杨子权的事,杨沧海早已知道,他为何护着这对母子。
    毕竟以他的立场,没有道理让杨子权骑在自己的头上,还帮他照顾家人的。
    而且,这次杨沧海住院,杨子权是见死不救的。
    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李从扬的出现,让杨子权的形象一落千丈。
    而且杨大兴身为大家长,最不能容许家里出了大事,是他不知道的。
    而李从扬的存在,偏偏,他就是最后一个知道的。
    杨沧海一直帮助李秘书,莫不是为了应对今天的局面?
    如果是,那他早就几年前便布局了。
    天啊,好可怕的男人,谁要是惹到了他,只怕是要被他玩死。
    想到此处,柳桑田向杨大兴望了一会。
    那老头还挺好,只是看着,并不动怒的样子。
    只见他挥了挥手:“一家人,气头上的话说说就过了。”和稀泥的态度让人哭笑不得,但这只是柳桑田的想法,其余的人个个面色凝重。
    因为后面他又接着说了一句:“李素,记住你刚刚说的,这件事烂在心里吧。杨家资助你一场,你跟子权那点事,也算是两相抵了。以后不要再提。”
    李秘书什么也没有再说,只在出门时,深深的望了一眼杨子权。
    杨子权亦是怔怔的看着她,神情很是悔痛,但并没有要拦下她的意思。
    门关的一瞬间,杨子权紧绷的脸,刹那间萎靡下去。
    他目光向杨沧海身上一挑道,“老三,你瞒得我好苦。”
    “哦?我今天才知道。”杨沧海轻松的说着,演技真是一流。
    杨子权气得嘴角微颤,数秒后,才定了定神向柳桑田说:“柳小姐,你还要呆在这儿看我出丑吗?”
    柳桑田倒是坦诚的看着他:“大少爷,你儿子很出色。至少在我的眼里,他像个男人,不玩阴的。”说着话锋一转,“好像这间房里,能做主让人走或者留的,不是大少爷你。”
    “哼,腿长你身上。”杨子权冷道。
    “可我想,”她转目看向杨沧海,“我的运气是不是跟李秘书一样差呢?我这个人虽然没有背景,可在感情这件事上,我还是能做得了自己的主的。”
    这话意有所指,说得杨子权无话反驳。
    他默然向杨子安扫去目光,杨子安便发出咯咯的大笑,双手一拍沙发靠:“桑田小姐,玩手段,谁比得过杨沧海啊。把你养在三十一层,这边跟莫小姐订婚,两边都能摆平。”
    他向来大嘴巴,出声居然无人喝止。
    杨夫人眼见摆平了李从扬母子的事,又强撑精神振作起来。
    刚要开始,杨大兴手一挥,她便立即住了嘴。
    杨大兴冷眼盯着杨沧海片刻,如苍老的狮王,面对年轻雄狮的挑战一般,虽然雄心有余,却耐何力不从心般。
    他缓缓起了一个调,沉声问:“小海,刚才的事你看到了。不要去招惹你不能娶的女人,否则李秘书就是你身边女人的下场。不要以为你大了,我就管不了你,我当年能让于兰芳消失,现在我也能再做一次。”
    柳桑田听到“再做一次”时,还为于兰芳的安全担心,但看到对方向她投过来的目光后,心中顿时一凛。
    只听他扬声说:“订婚的事,不可更改。”
    杨沧海定定的对视着杨大兴,在进来之前,他便提出了条件,当时杨大兴并没有立即答复他。
    现在柳桑田在身边,杨大兴倒是马上划出他的底线。
    从杨大兴处置李从扬的事情来看,他已经表明了态度。
    要被杨家承认的女人,不是能生孩子就行。
    这是杨大兴给杨沧海定的规矩。
    柳桑田隐约感到事情有些不对。
    杨大兴又说:“我也年轻过,知道感情这件事,是有时无法自拔的。不过,拔不出来,不代表旁人不能帮助一下的。”他蹙着眉遥遥看着柳桑田道:“青春年华不要浪费在一段没结果的感情上,赚钱打扮自己找个普通人嫁了,感情这东西要是把对方一家人搞得鸡飞狗跳的,那就放手最好。”
    没结果,普通人,在他杨大兴眼里,就是对杨家没有用的人。
    柳桑田直直看着杨大兴,想象不出,于兰芳当年是怎么喜欢上这样一个人的。
    杨沧海只说:“老爷子,她为了我进过派出所的,不是你嘴中的无用之人。”
    杨大兴表现出意外,然后才说了一句:“你住院的事,我知道,不是好了吗?”
    “是她请人在病危书上签的字。”杨沧海说。
    “嗯,子权办的。我知道。”
    糊涂如此?不会,他这是在逃避一个人。
    凉薄如此!
    于兰芳真不值。
    柳桑田暗为她难过。
    见柳桑田和杨沧海都不说话,他也不想再逼问出什么自己不想听的话,万般为难下,才说:“你要实在是离不开她,就藏好些。别再抛头露面。”
    柳桑田听到这,极为难受,怎么就让一老头这样摆布了。
    难道,她就真的这样缺男人?
    我去。
    杨大兴却自作主张的对柳桑田不屑的说:“杨家给你的钱,自然不会是你打工赚的那些。安分就行了。”
    柳桑田抚了抚眼角上的面具,徐徐取下,扬起下巴说:“我就是来要一个结果的,不是让你们给我定我的生活的。”
    杨子安接口:“这个结果已经很好了,换作是那个女人,当年可是被……“他正说得得意,杨夫人一巴掌拍在他后脑上,“疼!”他伸手去揉被打的地方,杨夫人也是急了,下手重了些,他跳起说,“有什么好怕的,让桑田小姐先知道一下,免得以为杨家的门这么好进。”
    杨夫人喝令:“你少插嘴。”
    杨子安一脸委屈:“妈,莫耐还是我老婆钟芊雯给说动的,你别忘记了。”
    说着立即向杨大兴看一眼:“爸,只要订了婚,就分家,分家时别忘记,我们的那一份。按人头分还是按户头分。”
    柳桑田冷眼瞅着杨家人的嘴脸,怪不得订婚的事,个个都上赶子的在逼杨沧海,亲情爱情不过是用来掩盖分家的事实罢了。
    想到这,越发对杨沧海有些失望。
    谁能抵住几十亿家产的诱惑,抛去这多么年的坚守和打拼不顾,只跟她柳桑田共渡一生。
    那样的事,只在小说里。
    那样的人,也只是被人幻想出来的。
    杨大兴看到杨子安问及家产的事,神色微一沉,含笑看他:“你小子,哪次不是多拿多占。”
    杨子安:“我是你亲生子,不给我你给谁?”
    杨大兴点头,爽快的说,“他们订婚后,就全力推动华阳上市的事,南海项目建成后,钱就只是账上的一堆数字了。“
    两人说得起劲,全然是在把订婚当下棋。
    杨沧海看破这些,并不生气,也不发怒,只踱步到那爷俩跟前,弯下腰说:“我能分多少?”
    杨子安说:“你?老爷占五成,我跟老大各占四成,便宜你了,你占一成,桐城华阳归你。”
    说着,又猥琐的看向柳桑田:“桑田小姐,你选人的眼光不怎么样,选了杨家最穷的那个。”
    柳桑田冷冷扫着他,忽然想起,这段时间电商巨头在海外玩女人,玩得进了监狱的事情。
    后来有个网上的顶流级富家子说,钱没有给够,要不然玩什么女人都不会出事。
    当时,还有一群人为此言论点赞。
    柳桑田感叹自己居然也遇到了这样的人。
    她之所以还站在这里,只是在看杨沧海最后的态度。
    别人,她是根本不屑去看对方一眼的。
    更何况他说的话,全是噪音垃圾一样。
    杨沧海拍拍杨子安的肩头,声音里好似有着兄弟般的关切:“大哥那有你隆城华阳的假账。你占余下的四成?你配吗?”
    杨子安一怔,立即说:“那事有什么大不了。杨家不缺钱。比起老大跟外面的女人搞出私生子,会让杨家失去刘家的投资的事相比,我这根本不值一提。”
    杨子权被人再提及此事,心中恨得咬牙,却不能为自己辩白。
    杨沧海很随意的看着杨大兴:“当年我记得进杨家时,夫人,扔给我一本什么杨家的规矩什么的。说是一天背不下来,不用上桌吃饭。背错一个字,打一下手板。我当时双手打肿了。唉,当时就想,这到底是家还是监狱。”
    杨大兴立即去看杨夫人。
    后者一派失忆的表情,好像当年打杨沧海的不是她,压根没有此事一样。
    “旧账有什么好翻的,都是胡涂账。”杨子安说。
    “哦,大家都在等着我订婚,等着上市,然后把手中的股票抛向市场。分到最多的蛋糕。”杨沧海边说边去翻杨子安的账本,“你们做的事,你们做账,都可以一笔勾消,然后还要用我的婚事,来分享最大的利益。你说我会成全你们吗?”
    “杨沧海,你这话就过份了!”杨夫人第一个跳出来,“没有杨家栽培你,你会有今天,你会娶到拥有莫氏这样的财力雄厚的女儿。你的一切都是杨家给的。”
    “夫人,我不是李素,不是你养大了我,更不是你培养了我。”杨沧海语如浪声,一句惊过一句,直击众人的耳膜,“我是被你们杨家,从我母亲身边抢走的。你们在我身上做每一件事,我都记忆深刻。是时候给你们提个醒。”
    “你敢!
    但凡过上了杨家这样生活的人,都不可能拒绝杨家带来的金钱、地位、人脉。就像从小扔在狼群里长大的孩子,回不去人类的世界。
    你享受了杨家的荣耀,又不想承担责任,你以为只是杨家不会放过你。
    你会失去整个圈子里能带给你的一切。
    你输不起的。”杨夫人声音拔高的说。
    杨大兴听到这里,面色有些微微不悦,他这种男人,只要没看到表面的伤痕,就觉得孩子过得去。
    虽然杨夫人不会向对子权和子安那样用心的养杨沧海,但也不会要他的命。
    他只是想,既然对方生的是个儿子,拿回家养着也算是有良心了。
    再者,当时他最重视的杨子权车祸又腿瘫痪,他也怕子安不能担起责任。
    因而留下杨沧海,给杨家当备胎。
    这些心事,杨夫人自然是知道的,要不然也不会同意接回杨沧海。
    不过杨夫人低估了于兰芳在杨沧海心的位置,有心接纳这个孩子,可是却无从下手。
    一来二去的,两人的芥蒂深种,早就没有了亲情。
    她见杨沧海,还不如一个陌生人,此时母慈子孝那一套也不再装了,撕破脸,露出了本来面目。
    杨沧海早已习惯:“夫人,你试试,看看老爷子会不会让你这么做。南海项目开工了,杨家除了我,谁能做这个掌舵的人。是你大儿子,还是你的小儿子。”
    “你!”杨夫人恨毒的看着他。
    他说的是事实。
    就在年底的董事会上,公司里的股董都在问杨沧海何时回公司上班。
    上市那边的推进,南海项目的开展,无一不是由他在主持。
    杨家的大半身家已经押在这个项目上。
    用杨大兴的一句话,每天一睁眼,银行的利息就是以万在计。
    每隔二十四个小时,就不断有人在逼问进度。
    杨夫人气不过,转脸去看杨大兴:“你看看,这就是你当年要带回来的人!他眼里还有我吗?”
    杨大兴侧目看了一眼杨沧海,好像什么都不能让他有什么情绪上波动一般,“小海,我说过,订婚不能更改。”他停了停,似乎是在深思熟虑后做出的让步,无奈的说,“我可以让于兰芳出席你的订婚礼,让她见证你的婚事,这是我能做的最大的让步。”
    杨沧海眼中一闪,他快速的去看柳桑田。
    柳桑田眼中的希翼一下子乱如秋风,寒意瑟瑟。
    杨沧海对她的注视,让房间内所有人都关注到了。
    柳桑田并非一个可以呼来唤去的人,她不再是一个旁观者,仿佛成了整个事件的中心人物。
    杨大兴眼皮挑了一眼:“我也不是你说的那样绝情,毕竟,她能赶回来给你签字,也是费了一些苦心的。”
    说完,他略过杨夫人的脸,那目光,就如同在说她,“生母毕竟是生母,为了儿子可以不顾一切”。
    相较而言,杨夫人担了母亲的虚名,却未尽母亲之实。
    这也就是为何杨大兴在李子安告之柳桑田的存在时,他并没有对柳桑田有太多的敌意。
    毕竟柳桑田是为了救杨沧海,才进了派出所。
    他内心存着私心,想着杨沧海的订婚不可取消,就总要抛出些足以让杨沧海让步的筹码。
    有得就有失。
    杨沧海有些诧异的看着杨大兴,声音略着凉薄:“怎么这个时候,你又肯承认我的母亲了。”
    谁都听出话里的负气之意。
    杨夫人冷着脸,出声反对:“那样的人怎么能出现在这种场合。”
    杨大兴皱眉:“莫家最不能接受这个。”。
    杨子权嘲讽:“早就满城风雨了。”
    杨子安双臂夹在腋下,做扑打状,从喉咙里发出“咯咯达,咯咯达”的鸡叫声。
    这种声音就像孩子间戏弄嘲笑一样,模仿着动物的声音,指责比自己弱小的孩子,就是那动物一样。
    气氛一度极为尴尬。
    柳桑田见他们在提及于兰芳时,个个都是鄙薄不已,特别是杨子安最为过份,真恨不得捏住他那些臭嘴。
    于兰芳被偷运到非洲,过着非人的生活,却让他如此粗鄙的嘲弄,自然是为了报复杨沧海举报他做假账的事。
    杨沧海的目露寒色,视线直勾勾的盯着杨大兴的脸,半晌才出声说:“我妈要以什么身份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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