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实话,吕省原以为郗芮请自己过来是说说闲话,倒倒苦楚的,谁知道越往下听,越感觉到事情似乎是有些不对劲了,郗氏两兄弟原来是要准备刺杀重耳了。
    这不由得让他紧张起来,越发不敢说话了。
    “吕大人,你说说如果我们要杀死重耳,最好采取什么办法?”郗称问道。
    嗯?
    吕省吃惊的望着郗称,“你说什么?难道你真的想弑君犯上?这可是剿灭满门的大罪,你可要想好了?”
    “事已至此,我们也不得不如此了。吕大人你可知道今天的朝会上,我兄长已经被重耳架空了,他任命他的舅舅狐偃为正卿、他的连襟赵衰为副卿,负责晋国的改革事宜,这不就等于说我的兄长成了一个空头宰相了吗?”郗称继续愤愤的说道。
    原来,吕省知道自己在重耳回国这件事上没有出多大的力,所以在没有朝廷通知的情况下,他自己并没有主动去上朝,毕竟一个国家的大夫多的是,多他一个不多,少他一个不少;真正当国君想起他的时候,也就是他该出山的时候了。
    可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今天郗芮请他过来,竟然要商议谋杀国君的事情,这可是给他出了一个很大的难题啊!
    而且这还是一个决定人生命运的大难题。
    吕省想了想道:“虽说你兄长暂时是一个空头的宰相,但毕竟还是晋国的宰相,总比我一个赋闲在家的大夫要好的多吧。你等耐心等等,我想后面是会有机会的。”
    “哈哈哈,老哥哥,你也是晋国极度聪明之人,咋就想不明白这个道理呢?等等机会就会有的,这话我不相信,我倒是认为再等下去,重耳就会举起屠刀对准我们。再别对重耳做梦想了,今天之所以还保持着我兄长的宰相之位,那是因为我们兄弟二人给他的上台清理了道路,但你也知道从古至今都是飞鸟尽良弓藏,等到他坐稳了江山,也就是屠杀我们的时候了,更何况我们还不是人家的铁杆,杀我们只是一个时机问题。”没等郗芮说话,郗称先把所有的后果都给吕省讲清楚了。
    从吕省的内心深处讲,他还真的不愿意参与谋杀重耳,虽然自己也不是重耳的人,但从目前的情况来看,重耳将是一个有作为的人,跟着有作为的人干事创业,那将是青史留名的事情,虽然他没有参加重耳的第一次朝会,但他知道以自己的才干,终将会为重耳所用的。
    但是今天一来,他的所有理想都将化为泡影,他知道自己已经不知不觉的滑向了弑君的深渊,只要今天一参加郗芮的商议,今后不管他怎样都将会作为郗芮谋反的同伙人出现。这就好像是一个贼窝,你不进去则罢了,一旦进去的话,出来可就说不清了。
    这,这可真将他给害惨了。
    要么就只有将郗芮兄弟告发,但那样做却又不是他的做派,毕竟他不愿意被人当做卖友求荣的下流之徒。
    哎---,千不该,万不该,自己就不应该前来。
    听完郗称的话,吕省不说话了,他很清楚郗称说的实话,也是切合当下实际的做法。于是吕省望着郗芮,他要确信这是郗称的意见还是郗芮本人的想法。
    郗芮还是没有说话,现在他不想轻易表态。
    既然郗芮不愿意轻易表态,那吕省就更不说话了,场面一下子冷在那里。
    时间一长,最先沉不住气的郗称道:“二位兄长,你们都说话啊!到底怎么办表个态吧!”
    吕省不说话。
    郗芮却不能一直沉默下去,于是笑了笑对吕省道:“吕兄,重耳回归对于晋国来说也许是好事,但是对于我们这些夷吾的旧臣来说,未必就是好事了。呵呵,吕大人,你应该明白我的意思?”
    吕省摇摇头,一脸平静的说道:“我不明白。”
    “嘿嘿---”郗芮尴尬的笑了笑,“我知道你明白,反正你我都是先君的旧臣,一旦重耳清算,你我谁都跑不了,我说的对吧!”
    “问题在于重耳不是夷吾,也不是姬圉,他是不愿意晋国再次陷入相互倾轧的漩涡里的。”吕省答道。
    “嘿嘿---”郗芮再次尴尬的笑了笑,“既然这样,那我就明确的告诉你吧,我打算将重耳换掉,说的再明白点,那就是我准备弑君,想请你帮我出出主意,你可愿意。”
    郗芮终于把自己当心思明明白白的告诉了吕省。
    此言一出,令吕省感到万分的吃惊,“郗兄,你真要走上弑君的道路?要知道这可是剿灭满门的大罪,你可要想清楚?”
    “这个我当然清楚,但我已经不是第一次弑君了,再多一次又何妨?”看来郗芮已经是铁了心要弑杀重耳了。
    “为何非要如此?难道重耳对你不好吗?人家可是继续让你保持宰相之位的君上啊!”
    “对---,他确实是让我继续保持着宰相的位置,但是我也完全能够感受到我今天的这个宰相已经不是往日的宰相了。我今天的这个宰相说白了也就是一个样子而已,等到哪一天实际成熟,他会随时将我换掉的。”随后郗芮有所伤感的对吕省道:“你是没有到过秦国,你知道不,人家秦国的宰相百里奚,那才真正是一国之宰相,那架势、那气魄,那说话、那办事,简直是令人既欣赏由嫉妒啊!我当了几十年的宰相,没有一天像人家那样过。”
    虽然都是宰相,但是宰相也有差别,多年过去,郗芮还是从内心深处想做一回像百里奚那样的宰相,但这一辈子过去,他看来是没有希望了。
    吕省听罢没有说话,但是他的心里早就对郗芮的言语不满了。你倒是想做像百里奚那样的宰相,但你有没有把自己掂量掂量,你有人家百里奚那样的能力吗?
    对于百里奚的才能,吕省也是早有耳闻,深知那是一个当世之大才,可以说是国士无双。莫要说一个郗芮,就是一百个郗芮也不敌百里奚之万一。
    吕省虽然这样想,但绝对不能这样说,“郗芮兄,你我年岁已经大了,本来就已经经不起几次折腾了,你为何还要如此执着的杀掉重耳呢,要知道重耳流浪几十年,是抱着恢复晋国往日的雄风才回国的,你若真的杀了他,你将会是晋国的罪人。”
    随吕省一再劝诫,但是铁了心的郗芮仍然是不为所动,他才不管你晋国的安危,百姓的冷暖,他只操心自己的荣辱,操心郗氏的兴盛,至于其他那就不是他要管的事情了。
    “也许你的说法是正确的,但是今天我已经走到了这份上,就不可能退缩回去,放眼天下弑君的大臣还少吗?就说我们晋国短短的这几十年来,已经有多少国君被人弑杀,天下不会在乎多与少重耳这么一个国君,说不定将他换下后,另一个国君比他还好。”
    看来郗芮是铁了心要杀重耳,吕省不悦的说道:“至于下一个国君是不是比重耳好,我不知道,但是我可以知道的是,下一个国君一定是在你的操控之下的傀儡。”
    郗芮一听笑道:“吕兄说话就是尖酸,话又说回来,新的国君在我的掌控之下,不也是在你的掌控之下吗?你我几十年还能分得清楚你和我吗?不过我也告诉你,趁着现在重耳在晋国还立足未稳,我们确实应该将他拿下,时间一长,当重耳的根基牢固之后,就不好对付了。当然了,这也就是今天请你过来商议对策的原因;吕兄你就说说吧,看看我们应该采取什么样的办法将重耳拿下?”
    现在想逃已经晚了,吕省知道自己已经是上来贼船的人,只有一路跟着走下去了,但吕省的心里不愿意啊!至少当下他还没有到非要杀重耳的时候,于是吕省想了想道:“要想一次性成功,我倒是以为不应该采取声势浩大的做法去杀人,一般情况下,声势越浩大,越容易惊动他人,最后失败的几率也越大。”
    吕省知道当下晋国都城的守军还掌握在郗称的手里,所以他的建议就是不要让郗称直接带兵冲进宫里去杀掉重耳。
    “嗯---,吕大人的建议很好,我也是这样认为的,我们应该采取一些人不知鬼不觉的办法来对付重耳,让重耳在不知不觉中毙命,只要重耳一死,我们立即出兵包围王宫和重耳手下的官邸,将他们一网打尽。”郗芮肯定的说道。
    郗称听罢,不住的点头。
    随后郗芮又问道:“请吕大人说说具体行动。”
    “事出紧急,我还没有想好具体的办法,你们先说说吧!”吕省说道。
    “既然这样,我有一法,你们可听听。”郗芮见吕省不愿意说,于是说道。
    “兄长请讲。”
    郗芮望着吕省,吕省对他点点头,示意他说下去。
    “我意派人潜入重耳宫中,放火烧掉他的寝宫,直接将重耳烧死;如此一来伤亡不大,而且还能达到效果,诸位以为如何?”
    “好到是好,就是不知道从哪里找到这样的人?”郗称问道。
    “哈哈哈,这有何难,这个人一直在我的府中,这次可以用用了。”笑吧,郗芮对外面喊道,“来人啦,请他进来。”
    这时一个从外面走了进来,郗称和吕省一看都大吃了一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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