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门人告诉公子挚,晋国使臣郗芮求见的时候,公子挚愣了好大一会,自言自语道:“难道他是疯了吗?此时竟然敢来秦国?”
    “那公子还见不见晋使?”门人问道。
    “嗯,你说见不见晋使?”这等于又给公子挚除了一个难题,此时郗芮能够来见他,肯定是有要事要办?而且通过他的嘴,秦国可以知道晋国许多重要的信息。
    “见--,请晋国使臣大厅相见。”
    多年过去,郗芮也变了,变得比以前更加谦逊了,“夜里来访,打搅公子了。”见到公子挚,郗芮拱手弯腰说道,谦逊的程度让公子挚都有些不好意思。
    “你怎么现在还敢来秦国?难道你不知道秦国一心要杀掉你吗?”还礼后,公子挚道。
    “哎---,公子啊公子,我岂能不知道秦国想杀掉我,可是我又有什么办法呢?现在晋国要想找出一个愿意出使秦国的使臣来都难,国君问遍了整个朝堂,就是没有人愿意前往秦国,这不推到最后又轮到我来了。”郗芮一脸无奈的说道。
    公子挚望着郗芮,突然觉着这个人真是既可憎有可怜。
    这人啦,怎么什么样的都有呢?
    人常说:有理不打上门客。
    秦国虽然憎恨晋国,憎恨郗芮等人,但当人家带着礼物来到自己家门口时,公子挚也只好坐下来,好好跟他谈谈。
    “既然来了,那就说说你此行的目的?”公子挚对郗芮说道。
    郗芮张张嘴,显得很是为难,“嘿嘿嘿,这事让我怎么说呢?”
    “有事就直说吧。”公子挚道。
    “那我就直说了,公子应该知道今年中原大旱的事情吧?”
    “有所耳闻。”
    “今年的大旱范围之广泛,旷世罕见,作为中原大国的晋国自然不能幸免,大部分国土都遭受了旱灾。到今天,旱灾已经造成了晋国大部分百姓无衣无食,饿殍遍野,此时的晋国朝野震惊,经过多次朝廷议事,大臣们一致认为应该向秦国借粮。可是选来选去,没有选到合适的使臣,这不,下臣我就只好再次前往秦国了。”郗芮笑着对公子挚说道。
    “上次夷吾承诺等他当上了晋国国君,就把河西之地划给秦国,到现在还没有兑现,我记得上次夷吾的使臣就应该是你吧;怎么现在你还有脸跑道秦国来借粮。你都没想想秦国能答应吗?”听完郗芮的话,公子挚怒斥道。
    “嘿嘿嘿,我也知道为难,但是除了这个办法,还能怎么办呢?现在中原诸国都受到了灾难,就是想向别的国家借粮,也无路可寻啊!这不最后就只剩下秦国这一条路可走了。还请秦国看在两国是亲戚的份上,借粮给晋国。当然了,这一次我们是带着足够的钱财来的,说是借粮实质上就是买粮,还请大人跟秦公通融通融,卖粮给晋国。”
    “哎---,人活到这份上,秦国还有什么好说的呢?”公子挚叹息道,也不知道他这话是在说夷吾,还是在说郗芮,但是不管人家说什么,郗芮绝对是没有半点的气愤。
    谁让现在的晋国在求人家秦国呢?
    “好,你的话我已经知晓,至于秦国将会采取什么样的办法,借与不借,我也做不了主,还需要向国君和相国大人禀明情况,等他们来决断。”公子挚对郗芮道。
    “下臣替我家国君和晋国百姓感谢公子了。”说完,郗芮拿出送给公子挚的礼物,一对玉佩、一块宝壁。
    公子挚知道晋国的垂荆美玉乃是当世的名品,赶紧推脱道,“多谢晋使美意,无功不受禄,如此美好的东西,我怎敢轻易收下。”
    “还请公子务必收下,不然我不好交差啊!晋国数万百姓还等着我就命呢。”
    “好----,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见公子挚收下了礼物,郗芮知道这事还是有些希望了,于是道:“请公子为晋国百姓多费心了,下臣告退。”
    郗芮走后,公子挚也没办法睡觉了,简单收拾一下,便来到了相国府上。
    此时正是一年之中最热的时候,相国百里奚也没有休息,在院子中间的亭子里铺了一张席子乘凉,与儿子孟明视说话。见公子挚到来,高兴的招呼他坐下,喝茶,说话。
    “相国,晋国来人了。”坐下后,公子挚道。
    “哦---,谁来了?”
    “郗芮”
    听到这个名字,百里奚有些吃惊,对于大河东岸晋国的情况,百里奚是有所了解的,也知道晋国遭受旱灾的事情。但是对于晋国派郗芮前来秦国却还是有些吃惊,毕竟这个人可是前几年,秦国一心想要杀掉的人物,也是晋公夷吾的得力助手,“他竟然敢来秦国,难道不怕秦国趁机杀掉他吗?”
    “他这次是为晋国百姓请命来的,今年中原大旱,晋国也未能幸免,这一茬庄稼全部旱死,百姓们早就没有了粮食,饿殍遍野,四散逃难,晋国想尽所有的办法之后,晋公夷吾只好派他来秦国借粮了。”公子挚说道。
    “晋国来向秦国借粮?这事怎么听着有些奇怪呢?难道他们不知道秦国记恨晋国吗?”听完公子挚的话,百里奚也有些感到意外。
    “郗芮说:中原大旱,晋国周边的郑国、卫国、宋国等等都受到了旱灾,晋国也是无路可走了,只好来向秦国求援。”
    “这么说你已经见过晋使了?”
    “见过了,刚刚送走。”公子挚实话实说道。
    “那依你之见,国君会不会答应借粮给晋国呢?”百里奚没有说自己的意见,而是反问公子挚道。
    “我想不会。”
    “为何?”
    “因为秦晋之间还有未解的疙瘩,除非晋国兑现诺言把河西之地还给秦国,国君才会答应借粮给晋国。”公子挚答道。
    百里奚默然,对于夷吾的所作所为,百里奚也是生气的,毕竟秦国帮他登上了国君的位置,而夷吾却一次次的欺骗秦国;现在又厚着脸皮来请秦国卖粮给晋国,一次次的施恩给晋国,难道他就不想有所表示吗?
    “相国,要不这一次我们趁机向夷吾提出把河西之地划给秦国,我们再借粮给晋国如何?”公子挚试探说道。
    “老夫已经说过,要想让晋国一次性将河西之地划给秦国,那夷吾就得下台,也会激起晋国的愤怒。对于这件事,我们只能一步一步来。”随后,百里奚道,“天灾流行,各国都可能发生,救助灾荒,敦睦邻国,是国家应尽的道义。如果我们一次次的施恩给晋国,最终就会赢得晋国百姓的肯定,有朝一天,当河西之地真正属于秦国的时候,百姓们也就不那样反感秦国了。”
    “嗯---,相国所言极是。”公子挚点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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