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1……你既然说自己是个很厉害很厉害的叫做高科技产物的东西……那为什么不能帮我赢他一局呢?】
    【报告宿主,本系统虽然不具备复杂的人性情感,但是作弊这样违背道德的事情,是决不提倡且还加以制止的。何况对方作为唯二的男主,我无法违背世界意志。】
    得不到外援的铁姑娘只能自己继续,低着头冥思苦想了好一会儿……外加在食用三块点心的时间里悔棋五步。
    可是完全没有用。
    黑子早早霸占了半壁江山,逼得零星白子在角落苟延残喘……
    而它们的主人只能可怜巴巴地瞅着棋盘另一端的白衣公子,试探道:“我们能不能……再重新下一盘?这盘我还没准备好呢!”
    女孩子的恳求得小心翼翼,眸子里水润润的。
    若换了之前,心兰一点儿也不觉得对方会不同意……毕竟之前几局,“被”赢的人都觉得十分艰难,也不知道绞尽脑汁只为让佳人翻盘的翩翩公子怎么耐得住性子的。
    可是一说有赌注,他就变了。
    在主人雷厉风行的掌控下,墨玉做的黑棋围追堵截,不过片刻就杀得羊脂白玉做的白棋溃不成军。
    虽然花无缺从未拒绝过她耍赖悔棋的要求,不过除此之外决无半分相让的意思……心兰有点怀疑,他是不是知道自己想给他下套了——否则到底为什么非要赢她不可?
    她身无长物,吃他的穿他的住他的用他的玩他的……除了人还是自己的,实在没什么可做他所求了。
    但众所周知,移花宫少主是绝不可能要求她“以身相许”的呀。
    不知道自己正被默默腹诽的花公子抿着唇,略沉吟片刻,道:“棋局已近尾声,此时重来未免有些遗憾……”
    顿了顿,在她软兮兮的目光中不紧不慢道:“铁姑娘若觉得不尽兴,我们可以再手谈一局,依旧以方才所言为注,可好?”
    心兰琢磨了一下,重重点头:“我觉得两局也不一定很尽兴,花公子如果无事,陪我多切磋几回吧?”
    反正也不怕谪仙般的公子要求自己做什么不乐意的事情,一直下下去,总能磨着他让自己赢一回吧?
    于是继续。
    并顺理成章地接受一败涂地的惨淡结局。
    铁姑娘拍着胸脯上方作大义凛然状,严肃道:“要我答应什么?花公子你尽管说,我一定答应你!”然后发现自己发育良好的某处微微抖了抖。
    ……以前穿男装裹束胸时候,真没这尴尬的困扰。铁姑娘难得真的因为羞窘而低下了脑袋。
    花公子默默移开了因她动作而无意望去的目光,状似并无所觉。
    他垂着眸,自腰间解下了早已清洗干净的玉笛,双手捧着递了过去:“只盼……铁姑娘能收下此物,不再推辞。”
    端方君子温润如玉,掌心捧着的也是玉质的横笛,正是相得益彰。
    此刻墨瞳温和明澈,泛着柔柔涟漪……他这般神情,手中似托起自己那一颗少年痴心般郑重虔诚,简直可令天下少女都沉溺其中了。
    对着白衣公子柔和却直勾勾的视线,心兰突然有些不安。
    她强迫自己不要胡思乱想,只是红着脸嗫嚅解释道:“花公子,你的好意我心领了。只是你有所不知……咳、其实我……不…不会吹笛子。”她断断续续小小声地说罢,捂住了半边脸。
    ——唉,到底还是没瞒住。
    本来嘛,不会吹笛子也没什么不好意思的。
    但不知怎么的,到了完美无缺的花公子跟前,仿佛他身边的人事物,只有朝着那上佳的圆满标准去才是理所应当。
    而他微微笑了,并没有半分要收回的意思:“我知道……”
    他这么说着,唇角弧度上扬,眉眼含笑如朗月入怀:“只期待着来日,能有幸洗耳恭听姑娘你吹奏一曲。”
    “这样呀……”心兰轻轻蹙眉,犹豫着接过了玉笛,弱弱问道:“学笛子,会很难么?”
    花无缺依旧在笑,温声道:“铁姑娘冰雪聪明,定然是难不倒你的。不过你若实在不愿……”
    在少女期待的目光中刻意拉长声线,白衣公子慢吞吞道:“那么、换成学武功……也是可以的。”
    “……”心兰这才意识到,他挖了多深的一个坑等她跳。最教人懊丧的是,这第一捧土,还是自己铲的。
    少女握着笛子幽幽注视他:“等等花公子若再赢了一局,是不是就要我练那本秘籍了?”
    白衣公子已开始清理残局。
    闻言微有些愣怔,最终抿唇坦诚道:“不会。倘若如此,铁姑娘定要生在下的气了……下一局,我会让姑娘欢欢喜喜赢一场,任是什么刁钻古怪的要求,在下也会勉力做到姑娘满意为止。”
    “唔~”心兰恍然大悟般挑眉,撅着嘴道:“然后花公子预备第三局再赢我,是不是?”
    翩翩少年沉默片刻。
    他疑心面色不辨喜怒的少女已生了气,不敢火上浇油,也不想油嘴滑舌哄骗她,只得斟酌道:“这、却要看姑娘了……铁姑娘若不悦,在下定然还是要让你的。”
    ——无缺公子简直坦诚得可爱了。
    很神奇地被哄好了的女孩子仍是摆着一副不大爽快的模样:
    “咦?原来花公子吃硬不吃软的。姑娘朝你撒娇是没有用的,佯做生气才是正经~那我以后便日日闹脾气耍性子,决不朝你再笑一下!”
    她无理取闹的功夫更上一层楼了。
    他喉结滑动,急急解释道:“并非如此!若是姑娘你……便都、都是有用的。”何况她方才也并没有对自己撒过娇啊,花无缺有些冤枉地想。
    吃一堑长一智,这回倒记得加了一个“你”字……于是白衣公子俊美无俦的脸也就比之前更红。
    少年郎望过来的眼神羞涩又明朗。
    铁姑娘微微咬唇,捏着颗白玉棋子,很轻很轻地“哦”了一声……唇角情不自禁地要上扬,又强迫自己生生忍住。
    随后“啪”地一声把手中棋子按在棋盘中央——天元。
    “说好了的,花公子这局会让我赢的哦。”她狡黠地向对手确认,眸光流转眉眼生花。
    显而易见,移花宫少主又要为如何让心上人赢而费尽心思了……
    两人你来我往互相让棋,将本该硝烟四起的战场弄得如小儿女过家家一般。只是竟谁也不觉得无趣,满脸笑意,脸上是如出一辙的幼稚。
    眼看着还是墨玉黑子棋高一着,更能输一些,因此输赢马上就能见分晓时,忽闻有人从楼道口轻手轻脚地溜了进来。
    花无缺一拧眉,直直望过去:
    只见一个身穿半旧红衫的年轻少年身法利落地几步蹦上前,懒懒倚在了门框边。那少年郎满头黑发也未梳,只是随随便便地打了个结,脸上有条浅却长的刀疤,几乎由眼角直到嘴角。
    他眸光极亮,身上有种奇异的魅力。
    他在细细打量对方,而这不请自来的陌生少年却看也没有看他,却盯着他的铁姑娘的纤细背影大声叫道:“铁~兰~兰!”
    少年扯了扯嘴角,揶揄道:“多日不见,想我没有啊?!”
    此时心兰还在绞尽脑汁多撑几步慢点儿赢,仿佛能多为难对面的花公子一时,她便开心一时。
    耳边猛然间传来这一声大吼,吓得一个激灵。
    循声转过身去,便瞧见了某条鱼熟悉的身影,还有他唇角招牌性的邪笑。
    脑海中立时闪过无数色香味俱全的煎鱼煮鱼炸鱼烤鱼煲鱼汤,末了内心只剩一个字——危!Σ(っ°Д °;)っ
    守在楼下的宫女听到动静,这才姗姗来迟赶来查看。被自家公子微一摆手,又恭敬地退了下去。
    虽然内心很慌,但是铁姑娘面上还是很冷静的,咬牙切齿一字一句道:“不、许、叫、我、铁、兰、兰……难听死了!”
    别人越是不高兴,小鱼儿越是乐得很:“你叫铁心兰,却偏告诉我说自己没有心,那不就是铁兰兰?”
    他摸着下巴煞有介事地继续道:“哦,不过我这个人对朋友还是挺大度的……你要想叫铁兰,那也不是不行。”
    无缺公子微微挑眉,缓缓道:“这位兄台……”
    小鱼儿微微收敛了神情,但还是吊儿郎当地斜眼过去。
    两人微妙的气氛被暴躁铁姑娘强势打断:“闭嘴吧,这位花无缺花公子可是移花宫少主,他……还欠我一个承诺呢。你再这么喊我,我就让花公子打你一顿给我出气了!”
    大差不差的,她算自己赢了棋局倒也不是不行,反正花无缺应该也不会不认。
    被拉着壮声势的翩翩公子含笑抚掌见礼:“幸会。”
    小鱼儿挑了挑眉:“唔,我这个人一般不大跟人‘幸会’,人家见了我都发愁得很,唉……”
    他叹了口气,又挤眉弄眼道:“倒是姑娘们见了我,看着一个个满脸怒容,其实心里啊……指不定乐开花了!”
    说到最后还拿嘴努了努这茶室里唯一一个姑娘的方向。
    温文尔雅的花公子面色不变,笑意却渐渐淡了。
    然而他还是很好脾气地和声道:“兄台既然与铁姑娘是朋友,便不该违背她的心意,故意惹她生气。”
    却见那邪气少年“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小鱼儿打量着眼前表面看起来高瘦文弱的小白脸:“我偏喜欢这么叫她又如何,怎么、你还真要打我一顿不成?只是你即便武功高强些……却也未必抓得着我!”
    仰着头的恶人谷小魔星一脸傲气。
    白衣公子瞧了一眼抿着嘴的少女,柔声道:“铁姑娘只是有些不悦,说说狠话罢了……”
    他扯了扯嘴角,转过头望向这不请自来的红衣少年时语声渐沉:“不过,倘若阁下真想切磋,在下必定奉陪到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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