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和张德强一起喝酒,雷涛也不知道喝了多少。回到宾馆之后,倒头就睡了。
    大概是下午两点多的样子。雷涛从睡梦中醒来,头有点疼,但他的心里很清楚。昨夜的谈话过程他历历在目。
    张德强的堕落,对于他来说是非常不愿意见到的。这也给他提了一个醒,今后对各地分公司的领导还是要加强教育和监督。凌霜领导的安全部内勤组的工作权限看来可以再放开一点,对于这些中高层领导的监督不但是对公司负责,更是对他们负责。
    雷涛准备起床倒杯水。可就在他翻身坐起的时候,突然感到整个人晃了一下,接着发现整个房子都在剧烈的抖动。还有一声巨响仿佛哪里在放炮!
    莫非是什么地方在爆破拆除旧楼?
    雷涛想了想,觉得不太可能。这声音感觉很闷,又不太像是爆炸……就在他思索的时候,仅仅只是几秒钟,面前的墙壁眼看着开始剧烈摇晃起来。他抬眼望窗外看,应该是不远处的航运大厦似乎在晃动扭动。房间里的家具也发出了吱吱嘎嘎地声音。
    地震了!
    雷涛此时终于醒悟过来了。他立刻从摇晃不稳的床上下来,扶着床沿勉强站稳了。房子还在剧烈的抖动,雷涛冲出房门,发现此刻走廊里全是人。人们一窝蜂地朝电梯口跑过去,不少人都只穿着单薄的睡衣,有些女人还在咦哇乱叫……
    “地震不能用电梯……你想死吗!”雷涛立刻冲到电梯那边拉住了一个正在按电梯的男人,“走楼梯!快点!”
    那人被雷涛扯住正想骂人,可听到雷涛的提醒这才醒悟过来。那些正拥在电梯口的人也听到了他大声呼喊的话,随即人流朝着电梯旁边的楼梯口挤了过去。雷涛又不得不再次扯着喉咙声嘶力竭地大喊道:“别乱……当心……”
    可这时谁还会听他的,人们一股脑地往楼梯涌过去。好在这楼道还挺宽敞的,倒没发生踩踏事件。人们下楼的速度很快。雷涛被人流裹挟着也下了楼。
    此时街道上已经全是人了。那些行驶中的汽车也都停了下来。整条宽阔的邛西大道就好像一个巨大的停车场一样。对面的航运大楼上的大钟显示的时间定格在了14:33分。
    就在所有人都聚在一起惊魂未定地抬头看着四周的时候,一阵发动机轰鸣从远处传来。尹柔头盔都没戴,一头秀发在风中飞舞着。她骑着摩托车一边开还一边大喊:“让开!让开!”
    雷涛看到她的样子立刻跑过去拦下了她。
    “你脑子进水啦!在这里飚车……”雷涛一声怒喝。其实他也是情急之下脱口而出,尹柔的车速都不到三十码,这满是车辆和人流的路上,她要能飚起来那才真是见鬼了呢!
    尹柔看到雷涛立刻惊喜地跳下车一下子扑倒在他怀里,大声地哭了起来:“你没事……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雷涛被她这么一弄,就算有再多的怒火也全部烟消云散了。尹柔是因为担心他的安全,才在地震发生后的第一时间赶到他这里的。这样的情意雷涛又能说什么呢?
    他来到邛川之后所发生的一系列的事情,把他和尹柔两个人的情感世界搅和到了一起。在雷涛看来,很多事情都是由于误会和巧合。但在尹柔看来,这似乎就是上天注定的缘分。
    对于这份突如其来的情感,雷涛都不知道该如何处理。不过他此时最想知道的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地震的震中在什么地方?
    按照他今天亲历的这场地震来看,震中应该离邛川不远,而且地震的烈度相当高!川西地区地处山区丘陵地带。如果地震的震中在荒无人烟的山区,那还好。如果是在人群密集的城乡地带……
    雷涛想到这些有些急切地将怀里的尹柔推开,问道:“尹柔,邛川地震局在什么地方你知道吗?”
    “地震局?”尹柔愣了一愣随即说道,“地震局好像在崃安区……对!就在崃安区区政府旁边。”
    “带我去!”雷涛二话没说拉着尹柔上了车。
    尹柔的摩托车轰鸣着从人群中穿梭而过,听到摩托车发出的巨大声响,那些站在路中间的人们连连闪到一旁。这时雷涛倒没再叫尹柔慢点开了。
    时间就是生命啊!
    到了地震局之后,雷涛看到在地震局大院门口聚集着不少人。看样子这些人都是从地震局里面跑出来的工作人员。
    雷涛一把抓过一个中年人问道:“同志,这里谁负责?”
    “你是谁!你抓着我干嘛!”这中年人被雷涛突如其来的抓住之后,诧异地问道。
    雷涛也没和他多话:“我是谁你不用管,我就问你这里谁负责!”
    “我是地震局办公室主任韩克己,你到底是谁?你找谁!”这位韩主任对雷涛这没头没脑的问话明显感到有些不满。
    雷涛还是没有回答他,反而又提了个问题:“我从市委过来的,我找你们局长!”
    他说自己从市委过来的,严格的说他这样的回答也不算骗人。他的确是住在市委第二招待所的,而市委大院就在二招旁边。
    可韩克己却被雷涛这话吓了一跳,他还当雷涛是市委的什么人呢。他立刻换了一张面孔,恭敬地说道:“我们宋局长就在那里!宋局……宋局……”
    邛川市地震局长宋达仁正在和几个局里的干部商量着什么,听到韩克己的呼喊就转回了头。
    “老韩……怎么了?”宋达仁见到韩克己正和两个年轻人在一起,随即过来问道。
    “宋局,他们……他们是市委过来的。有事要找你……”韩克己这么一介绍,雷涛和尹柔真就成了市委来人了。
    刚刚发生了这么大的地震,市委第一时间派人到地震局了解情况也是很正常的。宋达仁并没有怀疑什么,随即向雷涛伸出了手:“我是宋达仁,你们二位……”
    “宋局长,我想问问,地震震中在什么地方你们知道吗?”雷涛伸手和宋达仁握了握手,也没多解释,直接问出了自己想要了解的问题。
    宋达仁被他这么一问倒真是有点慌乱了。他刚刚正在向下边监测中心的几个干部了解情况,具体的详情还不太清楚。这“市委来人”就到了。
    “我刚刚还在和监测中心的柳工询问详细情况呢……柳工!”宋达仁叫了一声不远处的柳潮阳。
    柳潮阳立刻跑了过来。宋达仁随手把问题扔给了他:“柳工,你给领导汇报一下情况吧!”
    雷涛这么一来又成了“市委领导”了。他也老实不客气地又问了一遍刚刚的问题。
    柳潮阳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面色凝重地说道:“根据我的了解,地震的震中就在离我们北边一百多公里,就在汶水县附近。具体位置现在还不太清楚。不过应该离汶水县城不远……”
    雷涛听着柳潮阳的话,心里变得越来越沉重了。按照柳潮阳的说法,地震的震中就在离县城不远的地方,那么也就是说,这地震造成的损害会很大!
    雷涛不是什么国家干部,也不是本地人。但他曾是一名军人,而军人的天职就是保卫国家,保护人民!即便是离开军队多年,他也时刻没有忘记这个神圣的使命!可以说只要是当过兵的,就不会在面临灾难的时候置身事外。
    思虑了一会儿之后,雷涛对宋达仁说了一声:“谢谢宋局长,我们走了!”
    宋达仁原本还想问问市委领导有没有什么指示,可根本来不及,雷涛坐上尹柔的摩托车呼啸着离开了。就在这时,宋达仁的手机响了!
    “这该死的电话终于通了!宋达仁吗!我是吴东江!你马上给我汇报一下这次地震的情况!”宋达仁一听对方的声音,心里一愣,这市委来人刚刚走,这市长的电话就打过来了。
    还好,刚刚柳潮阳对雷涛介绍情况的时候,各种已知的信息都说得很清楚,他都记住了,现在向市长再汇报一遍倒是显得头头是道了。
    雷涛让尹柔把他直接送到了位于崃西区的雷霆建设邛川分公司。
    “张德强呢!”走进公司之后,雷涛直接找到了邛川分公司的经理葛清平。
    此刻邛川分公司内部已经恢复了工作秩序,不过大家似乎都很忙碌。他们都在询问整理统计着各个工地刚刚受到地震影响的情况。
    葛清平虽然没有被张德强拉下水,但在整个尚郡嘉园贪污事件中知情不报,本身也有着重大的失职行为。只不过雷涛暂时还没有对所有的相关责任人进行处理,他现在也处于等待处分的情况。
    地震发生的很突然,邛川分公司目前还有五处工地在施工阶段,工地上受到的影响也不小,葛清平正在忙着统计受损情况。雷涛突然到来,让他吓了一跳。
    “张总刚刚来问了问工地上的受损情况后就回宿舍去了。他说准备好了就去检察院自首……”葛清平小心翼翼地回答道。
    雷涛也没多想,直接吩咐道:“你给我把他叫来!马上!”
    葛清平一听这话,立刻跑了出去。雷涛则坐到葛清平的办公桌前,拿起座机电话打了起来。刚刚他在来的路上准备打几个电话的,可发现手机信号时有时无,移动通讯明显受到了地震的影响,还好有线电话还是能够保持基本畅通的。
    发生了这么大的地震,雷涛知道纪嘉那边肯定也在担忧他的安危。他第一时间就向纪嘉通报了一下自己的情况,并让纪嘉那边做些准备。
    “……我准备调动所有能够调动的资源,第一时间投入救灾工作。我的安全你别担心……”雷涛和纪嘉说了几句话之后,张德强就到了。
    看到张德强有些局促不安的样子,雷涛沉声说道:“张德强!去检察院自首的事情先放一放。你现在听我指挥,立刻把西川分公司所有的力量都调动起来,跟我去救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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