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飒沓不说话,若有所思,嘴里不断咕哝着某些听不分明的辞藻,脸上的表情忽而希望忽而失望的,肯定、否定、否定之否定挣扎过后,终于迷惘地摇摇头。
    “我们都觉得,你这位朋友绝非等闲之辈,想必是利用了随身携带的微型脉冲发射器,”司徒青洛伸手指着屏幕,“你看,你们经过哪儿,那儿就闪过亮光,那儿的监控装置就会随之暂时失灵。这样一来,无论是回家路上你们两个人,还是把你放在院门口后这个人独自离开,来去都不会被隐秘摄像头拍下来,真正做到了船过水无痕。”
    萧飒沓专注地聆听着司徒青洛的分析,整个人沉默不语。
    “我和青洛哥比较一致的结论是,这个人认识你,知道你是方舟的常客,也对我们周边的监控布局了若指掌。当然,也算你小子幸运,至少这个人对你没有恶意,只有好意,”鸢儿丫头补充说,“否则事情如何发展,你还能不能像现在这样毫发无损地跟我们一起谈古论今,就都不好说了……”
    萧飒沓觉得司徒青洛和颜鸢儿分析得都对。屏幕上出现的一道道亮光让监控摄像头集体失灵的画面,闪得他两眼迷离,心乱如麻。穿过整片黑暗的一缕缕亮光,的确使人联想到某些人,某些事。但他很快又说服自己,那些人,那些事,应该不是心里所想的那个人,那件事。
    “对不起,我完全没有印象。”萧飒沓面露愧色,怏怏地答道。
    “等你以后想起来再说吧,反正你擅长冥想,说不定什么时候记忆又都瞬间恢复了。”线索因萧飒沓醉酒丧失记忆力而中断,司徒青洛百无聊赖,只得放弃询问的努力,坐到餐桌前喝豆腐脑吃油条。
    “我说萧萧,你不陪我们一起吃吗?”颜鸢儿很快加入吃早餐的行列。
    “我现在没胃口,等晚点饿了再吃。”萧飒沓从沙发移步台式电脑桌前,打开机构档案资料库,查看昨天提出的阅卷申请是否审核通过。
    只见申请回执栏内赫然批注着五个新鲜出炉的大字:审核未通过。
    我靠!邢英华居然拒绝授权,没办法查阅“凤黯肉”的档案资料了!
    “什么破烂规矩,这也不让人碰,那也不准人查!”萧飒沓气不打一处来。
    “又哪里气不顺了,起床刚多大工夫,就在我们面前大呼小叫的。”手里捏着油条的颜鸢儿低声埋怨说。
    “听你的口气,这火像是冲着邢英华去的,”司徒青洛用勺子舀完碗里最后一口豆腐脑,从纸巾盒里抽纸擦擦嘴,不紧不慢地走到萧飒沓跟前,“瞧你一惊一乍的样子,头儿又怎么招你了?”
    “档案资料库的词条设置了访问权限,我向头儿要授权,”萧飒沓满肚子的委屈,对司徒青洛倾诉道,“这不,头儿竟然装大拿,不准我查。”
    “这倒算件新鲜事。”司徒青洛呵呵一笑,“查什么机密来着,闹得头儿不准你,碰一鼻子灰?”
    “就这个,你自己看。”萧飒沓转到机构档案查阅页面,在查阅栏里迅速输入“凤黯肉”三个字,屏幕上随即出现了同名文件夹,点击该文件夹,立刻弹出了“机构探员未经授权无法阅览”的字样。
    “凤黯肉……”司徒青洛皱起眉头,像是对这三个字有所感悟。凭借过目不忘的绝学,他在脑海里逐渐积累起一本厚厚的百科全书,一般性常识自然不在话下,哪怕是偏门冷门的学科术语、行话黑话,也很少难得住他。
    “你连这个都知道?”萧飒沓不禁肃然起敬。
    “知道凤黯,凤黯是乌鸦的雅称。至于凤黯肉的提法,倒是初次见到,按照字面意思来解释,不就是乌鸦肉吗。”司徒青洛微微点点头,“虽然不知道确切的含义,但既然收录在机构档案资料库里,就说明这东西绝对不可能是普通的乌鸦肉。究竟是什么东西,我也不清楚。对了,你怎么突然对这个词条感兴趣?”
    “怎么又扯到乌鸦身上了?”颜鸢儿抹抹嘴,也跟过来凑热闹。
    俗话说得好:言者无心,听者有意。
    鸢儿丫头不经意的一提醒,在场的萧飒沓和司徒青洛犹如醍醐灌顶,同时联想到头戴鸦头面具的不速之客,以及萌萌生前最后完成的那幅有大群黑乌鸦围在中央的三足金乌画。
    “巧了,果然又是乌鸦。”萧飒沓觉得邪门,堂堂机构探员成天跟老鸹打得火热,“正好,青洛哥和丫头都在,你们帮我分析分析。”
    “我们竖起耳朵听着呢。”司徒青洛和颜鸢儿齐声催促萧飒沓有话直说,“抓紧时间发表你的高见吧!”
    “好,那我就说了。前阵子借着查dimu的机会,我去了一趟小玩意市场。就是我说碰见你男朋友杨聪聪那回,”萧飒沓抬头递了个眼神给颜鸢儿,确认对方目不转睛专心在听,“市场里不是遇到了鲁爷爷吗,我就用兽纹圆片换了黑长方块,记得吗,我给你们看过的那块黑乎乎的东西,后来被我锁进这里的保险箱了。跟鲁爷爷交换东西之前,我先在市场里撞见一位穿补丁衣服的老太婆,她卖的就是叫做凤黯肉的东西,其实就是在洗刷干净的旧玻璃罐子里,装上一块奇形怪状黑不黑红不红的破烂玩意。在老太婆盘腿坐着的一块大灰布边上,明明白白写着这件东西的名字,还有什么功能主治,食用方法,有效期跟副作用之类。这老太婆也许是穷疯了,居然开价两万五,而且是打对折之后的价钱……”
    “老太婆在灰布边上到底写了什么,你说得详细点。”司徒青洛抓住重点。
    “让我想想啊……”萧飒沓不好意思暴露自己先前曾把“凤黯肉”拆分成“风黑音肉”的糗事,略去了这个细节继续说,“除了名字叫凤黯肉之外,我记得功能主治是‘死而复生’,食用方法是‘温水吞服’,最离谱的是有效期,明明白白地写着‘三年’,我觉得老太婆写得不对,应该改成‘保质期’之类的才对。最后就是副作用,说什么‘失招子’,到现在我都没弄明白什么失招子不失招子的。”
    “失招子?失……招子,招子,招子……”司徒青洛似乎在他百科全书似的大脑记忆库里努力寻找着相关词条,然后勃然一惊,“啊”了一声,像是醒悟过来什么事情,整张脸刷的一下顿时变得苍白。
    “看样子你一定已经想到了点什么,赶紧说来听听!”目睹司徒青洛反常的神态,萧飒沓顿时觉得有戏,不免焦躁地催促起对方来。
    “这是过去‘唇典’里流行过的‘切口’。”司徒青洛的情绪渐趋平复。
    “唇典?”颜鸢儿听得大眼瞪小眼:莫不是传说中有关接吻的大全……
    “切口?”萧飒沓也是一头雾水:难道是刀砍下去形成的创面形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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