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李得一瞅着师哥如此震惊,以为发生了什么要紧事,赶紧凑上前问道:“师哥,么事?”
    “据咱们的侦骑来报,撞令军今早派出五万兵马,已经出发冲着咱们来了。”
    “啊?什么?啊!来得好!省的咱还得走段远路去揍这祖赤仁,他这回倒是乖,自己送上门来了!难不成是他给突辽人当走狗以后,学乖了?”李得一听了师哥的话,先是惊讶,随即大喜。
    小刘团长略一思索,随即对师弟说道:“原计划不变,一万五千大军照旧出迎战,在城外安营列阵。不能让撞令军攻城,须得保护这谷城县的百姓,不受兵事惊扰。”
    小刘团长这番话说的,那是豪气十足,面对五万来势汹汹的撞令军,毅然选择出城野战,不肯依托城墙固守。这也是守备团战力强大,传承自六百年前平周开国太祖开创的长枪军阵强悍无比,才使得小刘团长有信心在城外与祖赤仁一较高下。
    李得一点点头,随即下令大军出发。传令兵把命令层层下达到伍长,整个一万五千兵马随令而动,浩浩荡荡开出城外。至于守城的人选,小刘团长根本就没考虑过。若是让祖赤仁打到城下,那还算什么百战百胜威北营!平周开国太祖传下来的这长枪军阵,怎么敢称天下无敌?
    十天之后,撞令军终于慢慢腾腾出现在视野中。离着谷城县还有五十里远,祖赤仁谨慎地下令大军停止前行,开始安营扎寨。同时,安排步卒开始列阵,做好应对守备团来袭的准备。
    这时,定北守备团的侦骑,早已探查清楚撞令军的实际人数。这祖赤仁派兵仍是当年那老一套做法,一旦大军开动,喜欢刻意把兵马数目扩大,吹嘘一番。这次来的撞令军虽然号称五万,但其实真正的战兵,只有三万多一点,其他的,全是祖赤仁从邺城外的村里强抓来的丁壮民夫。
    祖赤仁这么干惯了,丝毫不觉得有什么不对,在他眼里,定北守备团号称两万,实际能有一万战兵就不错了,剩下的,大概也是强征的民壮。
    这一战,祖赤仁把郭无常也给带了过来,他虽然自负但也没傻透,知道战前对敌人了解的越清楚,等打起来对自己越有利。郭无常因与威北营交过手,就被他给一块儿带了过来,好方便随时询问。当然也有一层监视的意味在里头,不必明说罢了。
    祖赤仁一面强令丁壮开始挖壕沟,堆土墙,修筑营寨,一边命令战兵严阵以待,防备守备团突袭。郭无常在旁边看着,也不多话,他深知作为二把手,一把手没问,自己就不要多话,多说多错,一旦出事,很容易成为替罪羊。
    其实祖赤仁这次分兵前来,看似突然,实则是“深有打算”,经过“重重考虑”之后做的决定。
    但是,祖赤仁自从投靠突辽人之后,狐假虎威,仗着身后有突辽精骑撑腰,也打了不少胜仗,挫败不少名将。渐渐地,祖赤仁产生一种错觉,那就是“我原来已经这么强了!!”
    自信心爆棚的祖赤仁,忽然发觉自己麾下坐拥八万精锐,就这么死盯着一座邺城,实在太蠢。祖赤仁觉得自己完全有实力分兵两处,修两座大营,互为犄角之势,方便分两面围攻邺城。不仅如此,若是兵分两处,自己还能彻底防住那蝇虫一样的定北守备团,防止他们在自己围攻邺城的关键时刻来捣乱。
    活在“老子很强”这种幻觉中的祖赤仁,想当然的以为,自己只要把兵马拉到邺城西边与谷城县之间,那小小的定北守备团定然就会被自己的精锐兵马吓住,哪里敢再来撩自己的虎须。到时候两座大营一成,互相之间只有数日路途,平时可两面攻击邺城,若一方受袭,完全可以坚守等另一方来援。
    啧啧,这计划,多完美,也只有我祖赤仁这样的能人才能想得出来,才有这个胆量把这想法实施。
    可怜的祖赤仁,你的侦骑没告诉你,定北守备团的兵马有多精锐么?是了,他正活在“老子很强,除了突辽精骑,老子天下无敌!”这种幻觉中。此时纵然侦骑把实际情况报告上去,祖赤仁也定然会呲之以鼻,甚至会责打那侦骑,骂其胡编乱造。开什么玩笑,天下哪会有这种强军!?这种强军,分明只在描述平周开国太祖的评书话本里有,那都是说书人胡乱编造,怎么可能是真的?!
    郭无常曾想跟祖赤仁说说威北营的情况,结果一看他那张鼻孔冲天的脸,郭无常干脆就住了口。满脸自得的人,哪里会听得进别人比自己强这种话。
    都说现世报,来得快。祖赤仁没得意多久,就遇到一个骑着骡子的少年,来打他的脸了。
    撞令军刚到,小刘团长就登上城楼,看穿了祖赤仁撞令军的底细,再结合这些天来搜集到的情报,立即做出决定,立即出战!先挫其锐气!
    没等撞令军列好阵势,小刘团长已经率先带着守备团精锐步卒在城外列阵完毕,然后径直向着撞令军压了过去。在小刘团长侧翼,是李得一带着的二十四个学生,还有守备团五千骑兵。这次作战,小刘团长根本就没给李得一布置任何具体作战计划。
    李得一没了师哥约束,自然是想怎么打就怎么打。干脆,他又使出老一套,仗着“悍马”悍勇无敌,整个天下无马可挡,自己先去冲击祖赤仁摆在侧翼的撞令军骑兵。
    “悍马”速度快,这一冲起来,眨眼就冲到大军最前列。祖赤仁立即注意到这个骑着骡子脱阵而出的少年,随即就哈哈大笑起来。“这守备团居然如此穷困?连战马都备不齐?你们看那小将,居然骑着一头骡子冲出来!真真笑煞本帅,哈哈哈……”
    祖赤仁故意笑得很大声,想用自己这笑声,感染麾下兵士,让他们镇定下来。果然,祖赤仁身边的亲兵,赶紧捧起了自家大帅的臭脚,好一顿猛舔。亲兵们用眼神相互示意,联合一块儿发出肆意的大声嘲笑。
    郭无常在旁边听了,直觉这声音份外刺耳,心道:“趁现在使劲儿笑吧,再过一会儿,你们要是还能笑出来,那才怪了!”
    可怜的祖赤仁,李得一在他营盘外犯案的时候,正是黑夜,他当时根本没来及看清李得一是怎么把他的骑兵撂倒。郭无常也是明哲保身,祖赤仁不问,他就不说。
    眨眼间,李得一率先策骡冲进了撞令军骑兵当中,这时,祖赤仁传达给骑兵迎敌的军令,才刚刚到达。祖赤仁光顾着笑去了,几乎忘了传令这事儿。
    然后,下一个瞬间,撞令军骑兵就是一阵人仰马翻,“悍马”这一次威势,直接撂倒三百多撞令军骑兵。祖赤仁在后阵看到这情况,差点惊掉自己的下巴壳。他再也不复之前的谈笑风生,结结巴巴问道:“这,这,这是怎么回事?!难道是那头骡子?!”
    郭无常也是坏透了,赶紧给阻上一句:“那头骡子是当年狄再青,狄大帅所骑神驹,火眼狻猊唯一留下的后代。”
    “啊!当真如此?!”祖赤仁大惊失色,顿时失声道。
    “千真万确,那头火眼狻猊据传说,乃是马中之王。当年狄大帅带领威北营骑兵纵横塞外,一多半就是靠火眼狻猊这一招。那头骡子既然是其后代,必然也遗承这一招,”郭无常竭力压制住声音中的幸灾乐祸,平声答道。
    就在祖赤仁转头跟郭无常讨教这头骡子是何来历的时候,战场上的局势,又起了变化。
    李得一先把撞令军骑兵撕开一个口子,紧跟着就是他那二十四个学生,分成两排,战马紧挨着,像两堵墙一样,一头撞在撞令军骑兵阵势的伤口上。
    祖赤仁刚惊叹完那头骡子来历不浅,一抬头,又看到这一幕。定北守备团二十四个骑兵正跟割草一样,收割着他的心头肉。撞令军骑兵根本就不是这二十四个气壮境定北守备团骑兵的对手,在其面前,连一招都走不上,就会被砍落下马。
    二十四学生跟在李得一后头,靠着李得一当先锋给他们搅乱撞领军骑兵阵势,把撞令军骑兵给杀的哭爹喊娘。
    祖赤仁看了一阵,猛然就浑身打个激灵,“嘶!”倒吸一口冷气,失声道:“二十四个气壮境的好手!这守备团好大的手笔!他们哪里来的这么多气壮境的好手!还把他们单独编练成一军,这这,这怎么可能?!”
    刚惊讶完没过多久,守备团骑兵也杀了过来。五千守备团骑兵与八千多撞令军,在谷城县东北的空旷战场上,在震天的喊杀声中,绞杀在了一起。
    由于撞令军骑兵被李得一仗着“悍马”速度快,先手打乱阵势,此时尚在原地,根本没有冲起马速。而定北守备团的骑兵,则是有马速加成的。守备团骑兵借着马速,顺着自家主将杀开的口子,一波波犹如巨浪,冲进了撞令军骑兵当中。缺少马速加成的撞令军骑兵,初一交手,就损伤惨重。但撞令军好歹人多,双方战马搅在一起之后,厮杀起来,还是占着微弱优势。
    李得一纵然仗着“悍马”勇猛,但他毕竟只有一人一骡,想要击溃这八千多撞令军骑兵,还得好一阵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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