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静静地躺着,等着云娘的到来。
    不一会,外面响起一阵轻微的风声吹过。风声哀怨,犹如怨妇在此低低地哭泣,让人听了烦燥而不安。风声中,但听铁门‘咯噔’一声响,铁门无人自开。于是,新月的光透过重重树叶照射进来,带来了几丝光明,却照不散铁牢内的黑沉。
    黑沉的空气里,忽然飘来一个女人。她穿着一身白衣,白衣胜雪,竟然将黑沉的铁牢映得如雪一样白;她长发流云,容貌娇美,腰肢柔软,步履轻盈,带着满满的幽伤,孤独,哀怨,如同鬼魅一般飘到四人跟前。只见她突然绕过前面的三人,向着最后面的温绫飘了过去,伸出两指迅捷无比地向着温绫的眼目挖了下去。
    右虎和左龙吓得差点魂都掉了,他们万万没有想到云娘会绕过他们和白慕真,走到最后的温绫身边,向着她的眼睛插下去。当然,两人虽然惊慌,但出手却半点不慌。他们一看云娘的两指向着温绫的眼睛插下去,便一左一右向着云娘挥出一掌。这一掌,右虎掌势凌厉,内功浑厚;左龙的掌法轻飘,却迅捷异常,比右虎的掌力先到达云娘的两指。
    云娘的两指微微一弯,避开了左龙的功势。她还未缓过神来,一股又凌厉,又浑厚的掌力瞬息扑来。她若不撒手想要继续挖眼睛的话,那么,她的手势必会被折断。念头闪过,她立即收回手,身子向后闪电般地退了几步。
    左龙和右虎立即追了上去,不让云娘有喘气的机会。两人一左一右,空手出招,招式一柔一刚,一轻一重,刚好互补。这两人,左龙的招式轻柔飘忽,看似没有什么威力,但只要打到人身上,必定也能让人身受重伤;右虎的武功擅长刀剑,但此刻他虽然没有使用刀剑,招式中却带着刚猛、浑厚、凌厉。每一招,每一式,都能将人置于重伤之中。
    云娘身处一柔一重的掌风之中,既没有惊慌,也没有躲避。她等到掌风几乎要近身时,她的身子才柔软地扭曲起来,如绵花一样,软绵绵地,轻飘飘地扭曲、旋转起来。只见她越转越高,越转越快,瞬间就躲过了左龙和右虎的攻击。
    左龙看了连忙追了上去,以他的轻功,他要与云娘周旋那是绝对没有问题。但右虎不行,他的轻功很渣,所以,当他看到云娘和左龙斗到半空中去了,便回到温绫的身边。
    直到这时,温绫才从地上站起来,拍了拍胸脯,大声道:“妈啊,吓死我了,差点以为我就要成瞎子了。”她说着仰起头,看着半空中如飞一样的两个身影,忍不住笑道:“听说你是神母,但是,为什么你这个神母却连凡人都甩不脱呢?”
    云娘听了瞥了下面一眼,虽然她看不见是谁在说话,但这话让她听了特别不爽。因为她正在为了甩不掉追赶的人而感到不快,现在反而被人讥笑。于是,她心中的怨气由然而生,没有生气与灵动的眼睛瞬间充血。只见她的身子猛地直泄而下,直扑温绫的方向而来。
    但见她的人到,声到,掌到。
    “你是什么东西,敢来管老娘的事?”
    右虎早有准备,看到云娘飞扑而下,连忙伸手带开温绫,躲开了云娘的致命一掌。
    温绫算是看明白了,云娘武功虽然高,轻功也高,但她的轻功却和左龙的不相上下,武功也和右虎的不相伯仲。如此,她一人想要斗赢左龙和右虎,那是万万不能。既是如此,她怕云娘作什么?
    她闻言拍掌笑道:“我当然不是什么东西。因为我是天帝,专门管天上的神。如此,你既称神母,当然就该由我管管。”
    云娘气极反笑,她飘落地上,既不追上去再打温绫一掌,也不再与左龙周旋。她盯着温绫的方向,冷笑两声问:“你何有能耐管我的事?”
    温绫闻言倏然严肃起来:“你打着神母的称号,不但把镇民们的眼睛一只一只地挖掉,而且还杀人。如此心狠手辣、冷酷无情、血腥残忍之人,本就应该受到上天的惩罚。我身为天帝,既使自身没有能耐,也要来将你收服。不过,我念你本也是受害人,我定当为你洗清冤情,还你一个公道,一个天理,再将你收服于法。”
    “你说什么?”云娘听得似懂非懂,一颗心更是莫名其妙地‘嘣嘣嘣’地跳动起来,只因她听懂得了‘为你洗清冤情,还你一个公道,一个天理。’想她躲在崖下忍辱偷生七年,每日里想的就是如何洗清七年前的冤情,让恶霸得到应有的惩罚。但是,七年来,她由于眼睛瞎了,无法出镇,更无去找恶霸报仇。所以,她的恨全部发泄到镇民身上了。
    “没听明白吗?”温绫问了一声,不等云娘回答,便又自顾自地说下去,“你既然没有听明白,我就让你听个明明白白。你并非天上的神,而是七年前随着丈夫与婆婆进京游玩路过此镇的外来人,名叫云娘。进镇之后,因为你生得绝丽动人,让这个镇的恶霸看上,便把你沾污了,然后恶霸又打死了你相公和婆婆,更让你腹中的孩子不保……”
    云娘听着这些惨痛的过往,身子便忍不住轻轻地颤抖起来。那无神无灵动的眼睛,流下了伤心的泪水。这泪水,在白雪般的衣裳映衬之下发出晶莹剔透的光芒,照亮了整个铁牢,带来了丝丝凉气……
    温绫看了,张大嘴巴半天发不出声音。
    这时的左龙早已从半空中落下,站在温绫的身边。他与右虎与白慕真看着云娘的泪水,也是看呆了。
    云娘的泪水不多,这可能跟她以前哭得多了有关,所以,她现在哭起来,眼泪只能是一滴一滴地往下掉,而且是相隔一段时间才有一滴泪水滴落。滴落的泪水在地上滚动起来,散发出耀眼的光芒,冰凉的寒意,沁肺人心。
    温绫呆了许久,才惊讶地看着云娘,语气显得有些激动:“你流泪了!”
    云娘收住了哭泣,被泪水打湿的眼睛变得又清又亮,犹如一潭清水,能照出人的影子。她看着温绫的方向,语气幽怨而愤恨:“我当然知道我流泪了。不管什么时候,不管过去多少年,只要想到这件往事,我便恨不得挖人的眼睛,掏人的心,吃人的骨头……”
    “但你却不知道你的泪水已经成了珍珠泪。”温绫打断了云娘的话,她的心情激动,脸色因兴奋而红得不正常,她的声音近乎沙哑,“珍珠泪,这是何等珍贵?何等稀有?据【神异志】记载,每一万年才有一人能够孕育出十滴珍珠泪。”
    “你说什么?”云娘听得呆了。
    温绫的话不紧让云娘听得呆了,更是让白慕真和右虎及左龙听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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