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去请冷二夫人过来,就说本夫人闲来无事,想看人被凌迟的样子。这般有趣的事儿不能一个人独享,要她一道来观看。”
    听说要将冷嫣徽请来,婆子自是急了,不住磕头同时,又苦苦哀求:“夫人您高抬贵手罢,老奴已经亏欠她良多了,实不愿再拖累她了。还望夫人饶过她,老奴下辈子再做牛做马来报答夫人。”
    冷世欢不稀罕她做牛做马,只想弄清谁在对自己使坏。若自己一个冲动,那孩子便真的没了...
    想着,便是一身冷汗,故而一巴掌拍在桌上:“当牛做马便不必了,是谁指示你这般做的,说出来!差点便将本夫人当猴儿耍了,也是好手段。”
    混迹后宫这么些年,该有的威严自是有的,此话一出,那老婆子吓得抖了起来,却仍旧不肯开口。不住磕头间,脑门已渗出血迹:
    “不是老奴不肯说,实是老奴说了,不只是老奴和老奴女儿,连老奴的儿子孙子都会没命的。夫人哪,到底老奴夫家也是姓冷的,虽是沦落到了给人打长工贴补家用的地步,到底也在同一个树根发出来的芽。求夫人发发善心,给老奴全家留条活路罢。”
    对于这般愚昧至极的人,冷世欢觉着果真是无可救药的,故而看着那脏了的地面无表情道:
    “你以为今日我不逼你,你一家便活得了不成,真是蠢!带下去看起来,别在这儿碍眼,免得弄脏了我的地不说,还得吓着我腹中孩子。”
    那婆子被拖下去之后,冷世欢揉着额头觉着,只觉心下烦躁。最初本以为是慕容岩或者冷嫣徽,查下来方知这一箭双雕的计谋,非但能除去自己的孩子,还能借自己的手除掉慕容岩与冷嫣徽。
    这人不会是长华,她那关怀儿子和期待孙子的心不是假的。也不会宁安,她知道自己腹中的才是她哥哥的血脉,做不出来这事儿。那么,又是谁呢?
    冷世欢一直都不晓得,自己究竟漏了什么,所有能怀疑的人都怀疑过了,却依旧是没个结果。
    这边还没弄出个所以然,另一边冷嫣徽便上门来了。
    这日,冷世欢因着想事情睡得晚,故而起的迟了些。灵儿禀报冷嫣徽等在厅中之时,冷世欢倒是不怎么意外,她母亲在这儿,她来是应当的。
    “大小姐,不,不是,夫人。夫人,我娘若是做了什么对夫人不利的事,定被人逼迫的,还望夫人高抬贵手放过我娘。作为交换条件,我可以告诉夫人,害死夫人婢女的罪魁祸首是谁。”
    不得不说,冷嫣徽着实也准确无误的找着了冷世欢的软肋。半夏的死,冷燕启都不曾查出个所以然,她却说她知道。对此,冷世欢将信将疑:
    “冷家动用了暗卫都没能查到的事儿,你怎么会知道,你这是觉着我好骗,故而诓我不成。”
    冷嫣徽知她不信,却仍旧笃定道:“夫人若是不信,大可与长公主殿下问清楚。长公主殿下做过的事,自是不会不认的。如此,夫人可以放过我母亲了么?”
    冷世欢压根儿便没答应,她却抢先将事实说出来,赌的便是冷世欢这人不愿欠他人情。果不其然,冷世欢只淡淡道一句:“领她去接她娘罢。”
    而后,便回了御医。灵儿跟在她身后,见冷世欢死气沉沉的样子,不免有些担忧:“夫人莫要如此,当心伤着小少爷。再者,她说的也不是真的,许是有什么误会呢,夫人何苦现在便开始为难起来。”
    冷世欢笑了,带了浓浓的无力:
    “她都敢让我去质问了,自是有把握的。长公主的确是清楚那事儿的,也就是因着那件事,半夏才会没了命。
    我只是不曾想到,早在那之时,便被长公主列为该死之人了。你说,半夏的仇,我要怎么报才好。到底,那也是他母亲。”
    第90章 【城】
    这话,问灵儿,却又更像是在问自己。
    冷世欢一日比一日沉默,转眼已是一月过去了,肚子倒是大了起来,人却是瘦了。玉儿倒是有妙手回春的医术,却也医不了人心,故而也只得一板一眼说了实话:
    “夫人,再不爱惜自己身子,也想想肚子里的小主子。操心的事儿少了,身子才会好。夫人与小主子好了,待相爷回来,奴婢方能交差。”
    冷世欢也知自己如此不妥,却实在是控制不住,越是如此,便越是觉着自己对不住腹中胎儿,便越想秦岳了些。若是他在,自己定不会这般茫然无措。
    挺着四个月大的肚子,冷世欢在府中可谓是小霸王,无人敢惹。便是长华院中的人,都想尽了法子避开她,以免有个三长两短,自己会被长华剥皮抽筋。
    便是玉儿医术一流,这事儿也是没叫府中其他人知晓的,仍旧有请大夫把脉,全是蒙人耳目。这日,又是大夫来把脉的日子,长华带了好些吃的用的过来,生怕委屈了自己的长孙。瞧着长华关切的问长问短,只觉心中五味陈杂。
    待大夫领着玉儿下去抓药之时,冷世欢只留了灵儿在身旁伺候,其他人纷纷退下后方道:“当初,可是殿下与陛下报的信儿?就是,我身旁婢女半夏被杖毙的那一次。”
    长华闻言,先是努力回想了一番,而后竟是毫不犹豫的点头:“是本宫报的信儿,本宫说过,不会让骛儿处在危险之中,与宫妃有染是大罪,本宫岂能看着他走死路。”
    大言不惭的样子,叫冷世欢心一点点变得冰凉,难不成所有不如她意之人,在她眼里都是该死的。想到这儿,后背也开始凉了起来,双手死命抱着自己隆起的肚子,满是戒备:
    “当初便想着玩如何送我上那黄泉路,那么如今呢?如今,长公主殿下可还是想着我死?让我猜猜,事到如今殿下都能隐忍不发,还对我关怀备至,是打算待孩子出世的那一日杀母留子罢。”
    越说便越是恐慌,挣扎着便想起身送信像秦岳求救。转而又想到现下孩子才四个多月,秦岳说两个月便回来,应是能风大目测的。如此想着,心又稍稍定了些。
    “你千不该万不该,不该蛊惑骛儿的。你是母亲,我也是母亲,我不过是在用我自己方式守护我的孩子罢了,我又有什么错呢。
    你也不要觉着不公,岳儿糊涂,我还没糊涂。届时你便安心去罢,你的孩子会一人身间两重爵位,会继承皇商秦家所有财产,所有他应该有的东西,我一样都不会允许它落尽外人手中,也包括我所有的势力。等待他的,将是享受不尽的荣华富贵与滔天权势,你也没什么好抱怨的了。”
    如此,算是大方承认了杀母留子这事儿了。冷世欢心中原本就抹不掉的怨恨开始扩大,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便遍布冷世欢整颗心:
    “你做梦!我的孩子是不会给你的,我会和他父亲一道好生守着他长大成人。最好不要想着使什么阴谋诡计来对付我,惹急了,我连一声奶奶都不让他叫,你也别想着能见到他!”
    话虽如此,心底却是没谱的,整颗心七上八下的,总是不由自主的便开始奢望秦岳能早些回来。
    长华一生坎坷起伏,除却秦岳与秦时征,什么样的事与她而言,算不得什么了。是以,此时冷世欢的警告她是半点都不曾放在心上:
    “念在你是为我儿开枝散叶的功臣这份上,我让你生前过得好些算是补偿。趁着还有几个月,好好享受一下尘世里的繁华罢。毕竟,你也就能活到你孩子出世那一日了。”
    话搁在这儿之后,爱怜看了一眼那隆起的肚子后,长华方披着厚厚的披风离开。明明是冬日,冷世欢却觉着自己后背应是全被汗湿了的:“快,快备笔墨纸砚,我要问秦岳,他究竟何时回来。”
    但凡遇到了危险,第一个想到的总是秦岳,想不通这是为何,索性也就不想了。只涂涂改改写了许久,到底也没将长华想杀母留子的事写进去,口说无凭,她怕秦岳不信。故而那封写了一个是时辰的信但最终也只得寥寥数语,皆是再说孩子,末了附上一句:何时归?
    秦岳收到信之时,嘴角弧度微微扬起,他的夫人,终是学会挂念他了。何时归三个字,更是让秦岳心花怒放,提笔便回了信。随后又加快了手头之事,并且与慕显、冷扶宴,冷青宴,楚君等人碰了头,随后便踏上归程。
    归来的那一日下着雨,冷世欢早早的便挺着肚子在门外等着,捧着暖手的小炉子也将鼻头冻得通红。
    长华也随宁安一道等着的,却对冷世欢行为很是不喜:“大着肚子便该好生歇着,这样的天儿还巴巴跑来这儿等着,是打算等着骛儿回来第一时间与他告状么。”
    对于她的话,冷世欢不曾搭理,她一向都不明白,为何那受老百姓敬仰的长公主殿下,会是这个样子。
    秦岳归来之时,身上已经是湿透了,见冷世欢等在府前既欢喜又是心疼。翻身下马,刚将身上蓑衣褪下,便被冷世欢扑了个满怀:“秦岳,我就许你离开这一次。”
    秦岳不知她这是怎么了,却也念着自己身上湿透了的事,故而便推了推她,因着怕伤着她便不曾用力,自是不曾推开:“阿欢,我身上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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