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对于戚修来说,无疑是痛苦不堪、倍受折磨的一夜。
    第二日秦玉楼醒来之时,丈夫早已经不在了。
    身子已没有昨日那般酸痛了,只微微有些乏而已,且昨夜睡得还不错,一晚上只觉得整个人都睡在了云端之上似的,轻飘飘的,想象中的痛苦没有到来。
    只早起醒来时,觉得嘴有些发疼,秦玉楼不由伸手摸了摸,似乎上火了,裂开了一道小口子。
    寿延堂那边一早便打发人过来了,今儿个不用去请安了。
    秦玉楼便又一脸欣慰的重新钻进了被窝里,预备再睡个回笼觉。
    只脑子里不其然的便又想到了昨儿个丈夫回来后的一幕幕,莫名其妙的发脾气,莫名其妙的又变得无比温柔。
    还是这么久以来,头一回从丈夫脸上瞧见到那样的一幕幕,虽然莫名其妙的吵架了,又隐隐莫名其妙的和好了,虽然事发的当时只又气又恼又羞又燥,可现如今细细回想起来——
    秦玉楼不由抱着被子将整个脑袋埋了进去,待将整张脸憋红了,又忙不迭探出来快速的呼呼透气。
    只觉得心里忽而涌现出了一丝无比奇妙的感觉。
    这样的戚修,好像只有她一个人瞧见过。
    作者有话要说:  今日晚上来了客人,闹到很晚才消停,只能来个小短更了,么么,明日尽量补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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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7章 七十七章
    六七月份的天气已进入了盛夏, 镇日炎热不堪。
    夏天历来是秦玉楼最为讨厌的季节,吃不好睡不好不说, 整个人整日昏沉无力,浑身是时时刻刻都不得劲儿。
    秦玉楼怕热是所有人都知晓的事儿, 以往在秦家时, 一整个夏日里冰块就没断过,府中冰窖里的藏冰,有大半是被搬进了她的玉楼东里。
    似乎还有些不大满意, 只恨不得躺在冰窖里才好。
    可现在的戚家, 向来俭朴朴素,最忌铺张浪费了, 是以, 这秦玉楼委实不好过于诸多要求, 于是,唯有委屈了自己。
    只忽而觉得即便自个库房与那岑文阁里的金银珠宝再多又如何, 关键时刻,有银子却没地方使起?
    这种痛苦,又有几人能够体会得到。
    却说自上个月起,秦玉楼便开始跟在裘氏跟前进进出出了, 老夫人观察、指点了她好几个月,许是终于透过她的那副妖言惑众的皮相瞧到了她内里的美好,似有意将戚家的家权交到她的手中了。
    裘氏的家底本就不薄,并不觊觎戚家的家权,或者在她掌家的那一刻起, 便随时随地做好了准备。
    戚家的规矩她自是懂的,若非大房与二房接连遭到的变故,这十多年来,此等好事儿定也落不到她的手中。
    十多年手握家权,已令她们整个三房受益颇多,相比之下,戚家这三房里,唯有她们三房是最为顺当的,裘氏是相当知足的。
    且这戚家的世袭承到了大房手中,往后整座府都是戚修她们夫妇二人的,与其拖拖拉拉的不舍丢开手,倒不如主动卖给侄媳一个人情。
    世子戚修打小便是个文武全才,是个顶事儿的,现如今又升了官,保不齐往后她的双双儿女们还得沾他们大房的光,戚家如今可不是已经开始重新跟在人前走动了么,可不是沾了他的光么?
    裘氏现如今最为要紧的便是得替自个的二子一女寻找媳妇婆家,这可是才是最为要紧的天大的事儿。
    这些日子,裘氏打点府中上下内务时,都将秦玉楼领在了身边,见秦玉楼由始至终一直静静的耐心十足的跟在身旁,甚至都未曾主动提问过一句。
    裘氏只以为她不懂,本是打算手把手来点化教导的,却不想她的这位侄媳妇只朝着她微微一笑,竟悉数对答如流了起来。
    裘氏闻言,不由大惊,遂忙问起缘故。
    只见那秦玉楼似有几分羞涩道:“之前祖母已将戚家这些年的账目交给楼儿了,楼儿便略微翻了翻,对咱们府上这些年的进项、开销及人情往来略有些了解,不过账本上的记录终究是死的,这些日子追随着婶婶一道进进出出,婶婶不吝教导,楼儿受益颇多,婶婶着实辛苦了···”
    裘氏闻言先是一愣,随即只诧异的盯着秦玉楼瞧了良久,半晌,只一脸神色复杂道:“看来,我倒是省事儿,改明儿个便可以到母亲那里去交差咯···”
    裘氏话语里透着丝丝打趣,说着说着便又垂下了眼帘。
    想当初她随着老爷一道前往元陵提亲时,瞧着这秦玉楼生得这样貌美伶俐,自是喜爱的,只是这喜爱却是站在作为婶婶的立场上的。
    若是···站在婆婆的立场上,别说配给戚家的长房长子为妻,便是说给她们家恒儿、峥儿,无论是家世,相貌,她怕是都会有些瞧不上。
    只现如今冷眼瞧着,大哥大嫂两口子虽不苟世事,但言语间待其似颇为美赞。
    老夫人由最初的面色冷淡转化为亲自放在身旁教导着,面上瞧着依然对其最为严厉严苛,何尝不是最为看中的一众表现,且芸姐儿是亲孙女,对着老夫人都有几分发憷,偏生孙媳妇竟时常对着老太太撒娇或装糊涂,老太太也时常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隐隐瞧着似有几分宠爱。
    更别提她那个性情寡淡冷漠的侄儿呢,成亲之前,一整月里难得瞧见一次人影,现如今,三天两头的回了···
    这一个人说好,怕只是个个例,可若是这所有人都说好,难道还有差么?
    想当初裘氏嫁到戚家时,过了三五载,直至两个胖小子呱呱落地后,才总算觉得在这座百年世家的府邸中似乎站稳了脚跟。
    而她这个小小外乡嫁过来的,无任何依仗的一个小小的丫头片子,竟在短短数月之内,隐隐瞧着好似在不知不觉中收服了所有人,倒还真令人诧异。
    这般想着,裘氏待秦玉楼倒是另眼相看了起来。
    话说秦玉楼从裘氏那里出来后,外头日头正高,正午的太阳最毒,竟连一丝风都没有,四处皆静,秦玉楼热得心里头只有些发燥,领着丫鬟们走得有些急。
    却不想刚出了裘氏院子,只忽而闻得重重的“哎呀”一声,秦玉楼一行人闻言便下意识的停住了脚步,纷纷顺着声音扭头瞧去。
    只远远地瞧见墙跟底下正躺着个被摔得四脚朝天的男子,只见那人穿了一身暗红锦缎华服,从面料上来说,定是哪个院里的主子衣饰。
    果不其然,待那人骂骂咧咧从地上摸爬起时,这才发觉此人正是这戚家三房的四少爷戚峥是也。
    戚家几名少爷到底是男子,秦玉楼与之相交并不多,只知那二少爷戚敏有些文弱,三少爷戚恒则相貌堂堂,稳重老练,倒是这四少爷戚峥许是府中幼子,颇受裘氏溺爱,性子显得有些顽劣闹腾。
    秦玉楼新婚第二日给长辈们见礼时,只闻得人群中一阵惊诧的抽气声,当时未敢多瞧,现如今想来,应当便是这位四少爷的。
    这戚峥原来是偷溜到府外玩乐去了,戚家规矩严苛,对后辈管教甚为严格,镇日被拘在府中读书都读傻了,戚峥是个闲不住的,昨儿个夜里偷摸出去玩了,这会儿回来晚了只得翻墙进来了。
    只这戚家的家墙足有两个人那么高,戚峥一时倒霉摔了个狗□□。
    爬起来后,远远的瞧见了秦玉楼登时双眼一亮,只远远地朝着秦玉楼行了个像模像样的礼,一脸欣喜的道道着:“嫂嫂好!”
    说着,忽而一阵龇牙,顿时龇牙咧嘴的用手抵了抵下巴,似乎磕到了下巴,疼的要命。
    那副龇牙咧嘴的模样直逗得秦玉楼身后几个丫鬟纷纷掩嘴偷笑。
    秦玉楼见状亦是一阵忍俊不禁,只觉得她这个小叔···着实有趣。
    戚峥揉了半天,听到大家伙儿在笑话他,一时抬眼,只见大嫂秦玉楼亦是眼嘴瞧着他发笑,这样一笑,只觉得周身万物好似都失去了颜色似的。
    戚峥愣愣的瞧了一眼,好半晌,只颇有些不大自在似的伸手挠了挠后脑勺,正欲说话,却忽而耳尖的听到一阵脚步声远远地过来了。
    戚峥身子顿时一顿,忙朝着秦玉楼一行人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只伸手往一个方向指了指,忙又朝着秦玉楼做了个求饶的动作,随即,自个身子一闪,躲到了一侧的大树后去了。
    不多时,裘氏跟前的大丫鬟紫凝端着托盘过来了,见到秦玉楼忙朝着她行礼问安。
    戚峥的意图秦玉楼倒是心领神会,不过略略瞧了一眼,只见那托盘上似乎端着一盅热汤,便笑着随口问了句:“这是要送去哪儿?”
    紫凝笑着恭敬回着:“回大少奶奶,太太说四少爷近日熬夜读书,定是读累了,特吩咐奴婢将这鸡汤送去给四少爷补补身子了···”
    秦玉楼及身后一行丫鬟各个面上均面露怪异,好半晌,秦玉楼只忍着笑道:“哦,原来如此,四弟如此勤勉刻苦,说不定将来定能一举高中的——”
    紫凝走后,许久,那戚峥才从树后走了出来,向来牛气冲天的人此刻似有些不敢看秦玉楼的眼,好半晌,说话只一阵挤挤挨挨的道:“谢···谢过大嫂···”
    秦玉楼许是以往当长姐当久了,对着小辈便止不住想要好生教导一番,此番闻言,只忍不住笑着告诫道:“就这一回,若再有下一回,定要去找三婶告状了···”
    然她的声音酥软好听,丝毫听不出任何警告的味道。
    戚峥忙不迭保证道:“就···就此一回来,绝没有下一回了···”
    秦玉楼这才点了点头,领着丫鬟们往霁修堂去了。
    戚峥只立在树下,远远地瞧着她的背影,直至一行人行至游廊的尽头拐弯瞧不见了,这才后知后觉的回过神来。
    戚峥只下意识的伸手摸了摸心口的位置,只觉得那里头跳得可真厉害啊!
    待心跳恢复正常后,想起紫凝往他院子去了,这才立即抄了近道赶了回去。
    作者有话要说:  二更较晚,亲们勿等,明早看吧,么么···
    第78章 七十八章
    话说秦玉楼打从三房回来时, 恰好撞见小伍氏正将吕家嫂子给送出府去,两人边走边说着话, 丫鬟也没领一个。
    只见吕家嫂子走在前头,小伍氏落后半步, 吕家嫂子边走边回头与小伍氏嘱咐些什么, 小伍氏犹豫了一阵,随即,只轻轻的点了点头。
    末了, 又见两人纷纷停了下来, 只见吕家嫂子拉着小伍氏的手正在细说些什么,不多时, 便见小伍氏忽而低着头, 时不时用帕子蘸了蘸眼角, 似在垂泪。
    吕家嫂子逮着耐心的安慰了一阵,又再一次叮嘱了一番。
    两人未曾瞧见秦玉楼一行人, 秦玉楼瞧了片刻,便也未曾惊动他们。
    话说这吕家嫂子乃是戚家几个兄弟的堂嫂子,当年戚家出了事儿后,老侯爷这一房承担了所有的责任, 一家子分了家,二房、三房便纷纷迁出了戚府,在戚府后头两条街上安置了宅子。
    虽分了家,但几家子到底还是一家人,时常有来往, 尤其与原先的那二房更为密切。
    只因那戚敏便是从原先二房那里过继来的,乃是戚二老爷子的嫡次孙,吕家嫂子丈夫戚茗的亲弟弟,又因这小伍氏恰好又是吕家嫂子娘家的表妹,因着这几层关系,两家子总是剪不断理还乱,怕是永远也绑在一块儿呢。
    这吕嫂子便是当时秦玉楼嫁过来那日,在喜房里逮着戚修与秦玉楼直打趣的那位,嘴皮子利索得紧,瞧着是个精明厉害的。
    因时常来戚府走动,是以,此番秦玉楼并未多在意,转眼便将此事撂在了脑后。
    这些时日随着裘氏一道料理着府中琐碎的事,镇日忙碌,又加上这天实在是热得厉害,秦玉楼心里直闷闷的,午膳没用多少。
    晌午,屋子里直有些闷,院子后头有一处树荫,树林里有一处凉亭,旁边还搭了一座葡萄架,景致不错。
    芳菲见秦玉楼睡不着,便提议道:“姑娘,后头林子有风,比屋里待着要凉快敞亮,奴婢昨儿个听锦薇说好几个丫鬟这几日都躲在那里纳凉呢,奴婢特意去瞧了一遭,景致确实不错,姑娘,不若咱们今儿个将软榻搬去后头林子里,姑娘也到亭子里歇一歇罢···”
    秦玉楼此刻歪在贵妃榻前翻来覆去睡不着,闻言,便欣然接受。
    果然,这外头有风,日头虽高,恰好被林子里的树荫遮住了。
    芳苓芳菲将软榻摆放在了迎风的凉亭内,茹兰燕兰又将冰镇的果子摆在了小几上,归昕则泡了一壶上好的龙井过来。
    秦玉楼闭着眼躺在软榻上,茹兰燕兰两个在葡萄架下荡着秋千,芳菲趴在秦玉楼的软榻前守着,芳苓在一旁打着络子,归昕在一旁帮着分线。
    一阵凉爽的微风袭来,好不舒服惬意。
    自然,很快便进入了梦乡。
    只是,方闭眼没过多久,秦玉楼便又立即悄然睁开眼了。
    原来,不过片刻功夫,秦玉楼便做了个梦,
    梦中梦见了一条巨大的蛇向秦玉楼游来,就在这个凉亭里将秦玉楼缠成了一团,可是她却并不怕它,甚至还伸手摸了一把,与它玩了好一阵。
    然后,便莫名其妙的醒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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